“我走了。”
“嗯。”
“照顧好自己,少喝點酒。”
“好。”
“先不要聯系了吧,我怕我會忍不住想回來。”
“好。”
“這一次,我沒有哭。”
“嗯,漣漣很堅強。”
“我們還會再見嗎?”
……
宋知遇張開嘴,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她拉著行李箱,離他越來越遠。他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捉,可全身似乎都被枷鎖禁錮住,動彈不得,只能一點點看著她離他遠去。
她的聲音反復在問。
“我們還會再見嗎?”
會的。
會再見的。
你說過啊,我是你的父親,是你唯一的親人了。
女孩聽不到他的回答,明亮的雙眸轉瞬間浸滿淚水,絕望又悲傷。
“爸爸,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不想再見到我了?”
不是的!
他大喊著,依舊沒有一點聲音。
慌亂的情緒淹沒了他,周遭的一切都變得虛無,他狂奔起來,想尋找她,可哪里都看不見那熟悉的身影。
氧氣瞬間稀薄,呼吸變得沉重。
他來到了一片海邊,大海又深又藍,如同他們在拉普蘭看到的夜空。
尋找的女孩兒突然出現在大海深處,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像潔白的天使,煥發著柔光。和他相似的眼望過來,沉靜無波。
她朝著他伸出手,勾起笑容。
那是個邀請。
即便是萬丈深淵,他也毫不猶豫地跳下。
——沉入大海的瞬間,宋知遇猛地睜開眼睛,脖頸處已是一片汗漬,房間里的空調陣陣作響,身上格外熱,空氣都是潮濕的。
沒有大海,沒有女孩。
宋知遇失神地看著天花板,好幾分鍾後才從夢境中的情緒里緩過來。
翻身下床,走到淋浴間打開花灑。溫熱的水噴灑而下,衝刷掉他的滿身黏膩,卻沒能衝掉夢里女孩兒的面容。
洗完澡出來,就接到了許恒打來的電話。
“我媳婦兒他哥在H市臨海搞了個度假村,想不想去玩幾天?”
宋知遇走到餐廳倒水,喝下一整杯才覺得喉嚨里的干澀稍有緩解,但一開口聲音還是啞的:“你們一家三口去吧,我就不湊熱鬧了。”
“我把周遙一家也叫了過來。”許恒不罷休:“人都到齊了,你不來就太不夠意思了啊。”
宋知遇神色懨懨,拎起水壺走到陽台,踏入花海中:“公司事多。”
“你可拉倒吧。”許恒壓根不吃他這一套,“宋勉那小子忙前忙後的,只差沒住在博瑞大樓里了,還有什麼事需要你操心?”
宋知遇無話可說。
許恒一副“我看你還有什麼借口”的架勢。
宋知遇干脆不找理由了:“不想去。”
許恒那邊靜默一瞬,問道:“你聽起來不太對勁,又失眠了?”
“嗯。”宋知遇漫不經心地應道。
“……”許恒說,“要不還是抽空去看看醫生吧。”
宋知遇將水壺放在一旁,蒼白瘦削的手指撫過藍雪花的花瓣:“我沒病,看什麼醫生?”
許恒嘆著氣,掛斷了電話。
-
本以為許恒會就此罷休,卻沒想到他見自己勸不動,就帶著女兒上門來勸。
四歲的許如清睜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抱著宋知遇的小腿,奶聲奶氣地一句:“干爹,陪清清去海里抓大螃蟹吧!”
讓宋知遇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三天後,宋知遇被許恒一家三口架上了去H市的飛機。
H市臨海,常年氣候舒適,晴空萬里無雲,天藍得跟海水一個顏色,走在沙灘邊,腳下是細軟的黃沙,耳邊是時輕時重的海風聲。
微風拂面,腦中的沉悶都能褪去大半。
周遙一家是先到的,許恒他們到時,周遙和Timo正坐在別墅外的沙灘上,陪六歲的兒子堆城堡。
“好久不見。”許恒率先打招呼。
周遙看了眼許恒一家三口,笑著說:“確實好久了。”
上次見面還是三年前的夏天,周遙和Timo帶著四歲的兒子Henry回國探望外公外婆,許恒那時候也已有了妻兒,兩家人一起吃了頓飯,可惜宋知遇恰好出差,沒能聚成。
“清清都這麼大啦!”周遙的目光驚喜地落在許恒懷里的洋娃娃一樣的許如清身上,而後把自家兒子拉到清清面前,問道,“記不記得Henry哥哥呀?”
清清瞪著一雙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神色迷茫地望向許恒身邊的女人。
女人笑道:“上次見壯壯哥哥的時候清清才兩歲,確實不太記得了。”
壯壯是Henry的小名。許恒當時知道這個小名的時候,差點笑岔氣:“你怎麼不取個狗蛋。”
“我媽取的。”周遙忍住翻許恒白眼的衝動,解釋,“他出生的時候足足有8斤。”
相比之下,許恒老婆就格外通情達理:“壯壯這個名字很可愛呀。”
許恒的老婆叫萬宜,周遙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她和許恒的婚禮上。
新娘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兩個梨渦,溫婉極了,一看就是書香門第養出來的姑娘。
若不是人就在眼前,周遙是萬萬想不到,她是許恒這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的老婆。
三年不見,她還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模樣,十分討人喜歡。
Henry這時候主動開了口:“沒關系,妹妹不記得我,但是我記得妹妹。等下次,妹妹也能記得我了。”
Henry和清清都是獨生子女,平時少有玩伴,現在碰到同齡人了,很快就打成一片。
兩個小孩兒都是話癆,小嘴叭叭地說個不停,吵得周遙腦仁疼。
多年過去,Timo的中文已經達到了交流無障礙的程度,甚至還帶著點周遙老家的口音。依舊像個大男孩兒,和兩個小孩兒玩得不亦樂乎。
萬宜是個耐心好得出奇的人,一點不嫌煩,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們,時不時幫清清把臉上的沙子擦干淨,又時不時在Henry說得口干舌燥的時候喂點水喝。
周遙和許恒站在一旁聊天,離噪音源遠遠的。
“你這是走了什麼大運,碰上這麼賢惠的老婆?”周遙嘖嘖稱奇。
許恒看著不遠處的女人,笑道:“確實是走了點運。”
相親認識的,當初放了人家鴿子,後面竟然陰差陽錯地結成了一對緣。
“說實話,當年我真沒想到你會娶這樣的。”周遙看了眼神情怪異的許恒,忙解釋,“沒別的意思,我只是以為你會找個和你性格相似的。”
許恒笑了笑:“我也沒想到。”
周遙說:“這種溫溫柔柔不愛說話的,感覺更對宋知遇的胃口。”
許恒“嘖”了聲:“你這麼一說,我都要有危機感了。”
周遙剛想說宋知遇還不至於這麼缺德去惦記別人老婆,可轉念一想,能和自己女兒搞在一起,實在也稱不上什麼正人君子。
“他人呢?”周遙視线掃了一圈,沒看到宋知遇的人影。
許恒也抬眼看了一圈,在遠處的躺椅上找到了他。
宋知遇獨自一人坐在遮陽傘下,大大的墨鏡蓋住了半張臉,看不清神情,微微躬起的脊背顯得孤寂又淡漠。
周遙看著他的背影,悵然:“感覺回到了高中。”
那時也像現在這樣。
周遙和許恒總是要一起找上一大圈,最後在天台上找到獨自一人帶著耳機坐在角落里的宋知遇。
那身影孤單寂寥,仿佛沒有人能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絲毫的痕跡,如同夜空中獨自閃爍的行星,與其他星星有著億萬光年的距離,偶爾有行星會與他擦肩而過,卻都不會長久的停留。
現在周遙和許恒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宋知遇還是一個人。
雖然他的容貌依舊俊朗飄逸,甚至因為歲月的沉淀而顯得越發迷人而富有魅力,可周遙卻在他眉目之間看到了疲憊和滄桑。
“他還是一個人嗎?”
“嗯。”
“來尋呢,回來了嗎?”
“沒有。”
“將近七年了,一次也沒有?”
“沒有。”
周遙說:“我覺得他現在的狀態很差。”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非要帶他出來?”許恒面露愁容,“這幾年他失眠越來越嚴重,我讓他去看醫生也不去。”
兩人沉默著。
周遙眉頭緊鎖,突然問:“阿恒,這樣真的是對的嗎?”
這個問題,許恒也想過。
他和宋知遇都以為這樣是對的,以為讓來尋離開,讓這份感情就此湮滅,讓一切都恢復到本來的樣子,就是正確的。
可是事實上卻是,日子沒有此因而好過,反倒是越發難熬。
沈來尋走後,宋知遇有三天沒有出門,沒有人知道那三天宋知遇把自己關在家里做了什麼。
許恒擔心他會就此一蹶不振,可他很快就重新歸回到了以往的生活,上班、應酬、回家,同時開始著手解決李芮和宋明的事情。
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宋勉心甘情願地和自己的親生母親決裂,跟在自己身邊做事。
李芮徹底瘋了,被送進精神病院。
宋明年歲已高,無力再折騰,帶著妻兒回家養老,不再過問公司的事情。
而做完這些,也只用了四年不到的時間。
余下三年,則是日復一日的生活。又回到了宋知遇回國後、找到沈來尋之前的那段日子。機械地、毫無意義地生活著。
只有在每個月的月末,他才會有情緒上的波動,變得鮮活一些——依舊是因為沈來尋。
宋知遇在法國安排了人手暗中保護沈來尋,同時記錄著沈來尋的衣食住行。
頭兩年是每周一報,李芮解決掉後,危險也就解除。
沈來尋給他打了電話,字里行間隱晦地傳達著不希望宋知遇過多地干擾她的生活,於是每周一報就變成了每月一報,內容也不再事無巨細。
許恒曾一度覺得,宋知遇放不下,就是因為這每個月准時送來的消息,若徹底斷了聯系,不去聽不去看,時間長了也就不會再如此念念不忘。
所以他在三年前的某個月末,狠下心截下了這份從法國寄來的東西。
於是本應遠在另一個城市出差的宋知遇,在凌晨按響了他的門鈴。
“東西給我。”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話。
更深露重,他雙眼里全是血絲,額頭的青筋隱隱跳動,眸色如同深淵,醞釀著狂風暴雨。
許恒心驚,卻硬著頭皮堅持:“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你也應該放下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宋知遇抿著唇,面色越發陰沉可怕,仿佛染上毒癮的癮君子被人搶走了罌粟,“再說一次,東西給我。”
“許恒,你別逼我動手。”
許恒被他這句話給激怒,抬手就給了他一拳。
宋知遇沒有防備,拳頭落在他左側臉頰,他踉蹌著後退兩步,嘴里冒出一絲血腥氣。
“宋知遇,她已經走了,你明不明白?你這樣做除了讓自己更加痛苦,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許恒希望這一拳能將他打醒,可是並沒有。
宋知遇的表情沒有任何松動,頑固得讓人生氣:“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許恒咬了咬牙,和他扭打在一起。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打架,都學過空手道,也在道場里較量過,他並不是宋知遇的對手。
二十分鍾後,許恒捂著肚子癱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在自己屋子里翻箱倒櫃。
幸好那天萬宜帶著清清回了娘家,否則小孩兒得被宋知遇的模樣嚇哭。
最後宋知遇在書房的抽屜里找到了文件袋,出門前說了句丟下一句“對不起”。
許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譏諷道:“她要是看到你這副鬼樣子,還能認識你嗎?”
宋知遇脊背僵直,攥著文件袋的手泛白,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許恒家。
自那以後,許恒開始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這樣真的是對的嗎?
“曾經我以為是。”許恒點燃煙,吸了一口,“現在,不知道。”
許恒沒想到宋知遇會在一段感情里陷得這麼深。
又或者說,他低估了宋知遇對沈來尋的愛。
周遙說:“難道就這麼放著他不管嗎?”
許恒睨了她一眼:“你想做什麼?”
周遙說:“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們得去找一趟沈來尋。”
“找她?”許恒又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呢?讓他們兩個舊情復燃?你別忘了,當初是宋知遇親手把她送走的,現在又去把她找回來?萬一人家現在過得好好的,早就放下了,咱們這麼做不是缺德嗎?”
周遙卻問:“你怎麼就確定她過得好好的,已經放下了?”
許恒語滯,他沒法兒確定。
按照宋知遇當年告訴他的,那個小姑娘從14歲就開始暗戀宋知遇,對宋知遇的執念一點也不比宋知遇對她的少,甚至更瘋狂。
況且,她是在兩人感情最好的時候,被宋知遇送走。
即便是七年過去了,許恒依舊不敢篤定地說,沈來尋已經放下了。
但這七年她又一次也沒有回來過,像是真的把那段過往忘得干干淨淨一般。
“不管來尋究竟是怎麼想的,她應該知道宋知遇現在的狀況。”周遙說,“就算她已經放下了,她也還是宋知遇的女兒,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許恒還未說什麼,萬宜突然抬眸往這邊看了一眼,視线下移,落在許恒手指尖的星火上,沒再動。
許恒手指一僵,掐滅了煙。
萬宜莞爾,挪開視线。
周遙目睹了全過程,想笑又怕許恒尷尬,好心地裝作沒看到:“你剛剛想說什麼?”
許恒神色呆滯片刻:“艹,忘了。”
周遙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哎喲,許大少爺,你也有今天啊。”
周遙看了眼面色不善的許恒,拍拍他的肩:“嘖,怕老婆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這說明你是好男人,愛老婆。”
許恒臉色剛稍有緩和,就聽周遙忍著笑繼續說:“但是耙耳朵到這種程度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許恒:“……Timo別玩了!快來把你老婆帶走!”
玩得正嗨的Timo被大聲點名,嚇了一跳,跑過來:“怎麼了?”
周遙笑嘻嘻地說:“沒什麼,有人惱羞成怒。”
-
兩家六口人,三間房,宋知遇單獨一間。
兩個孩子坐了半天的飛機,下午又在沙灘上玩了許久的沙子,天一黑就困得眼睛直眨巴,早早地上床睡了覺。
許恒哄好孩子出來,就看見宋知遇一個人坐在別墅的庭院里喝酒。
他在他對面的搖椅上坐下,也開了一聽啤酒。
宋知遇側眸看了他一眼:“在這干什麼?陪你老婆孩子去。”
許恒說:“我老婆孩子可沒你這麼憂郁。”
宋知遇不再理他,仰靠在搖椅上,望著頭頂方正的星空發呆。
度假村的別墅修建得頗有田園風,四方的庭院栽種了各種植被花草,呼吸間都能問到陣陣清香。
許恒不想讓他一個人瞎想,硬拉著他聊天,打斷他的放空。
他隨意指了一個植被,信口問:“那是什麼花?”
宋知遇掃了眼:“薔薇。”
“這個白的呢?”
“洋桔梗。”
“那個,二樓的那個,紫色的。”
“紫茉莉。”
許恒驚了:“你怎麼都認識?”
宋知遇重新看回天空,面無表情地說:“她養過。”
許恒:“……”
在二樓又目睹了全過程的周遙:“……”
周遙看不下去了,下了樓往椅子上一坐,也跟著開了一聽酒。
宋知遇微微坐起身,頗為無語:“你們一個兩個的不去睡覺,跑來跟我搶酒喝?”
周遙漫不經心道:“我記得七年前在拉普蘭的時候,沈來尋態度明確不讓你喝酒。怎麼,她一走你就肆無忌憚了?”
許久未被提及的三個字,就讓她這麼說出了口。
宋知遇身體似乎都僵硬了一瞬。
許恒眉頭皺起,給周遙使了眼色,對方卻毫不接收,甚至變本加厲:“我都這麼多年沒見她了,怪想的,她現在在法國干嘛呢?”
宋知遇面色越發白了,許恒在桌底踢了一下周遙。
周遙無視:“她現在都二十多了吧,有男朋友了沒?”
許恒:“阿遙。”
周遙將酒瓶往桌子上一擲,發出清脆的響聲。
“有什麼不能提的啊,越是壓著就越難釋懷,越不提就越是在意。”周遙情緒激動,聲音也大了些,“我這是在幫他脫敏,你看看他現在,要死不活的,像個什麼樣子!”
宋知遇面上雖依舊沒什麼表情,眸色卻逐漸加深。
許恒和周遙僵持片刻,選擇擺爛,猛灌了一大口酒。
樓上的Timo聽到動靜,開了門想下樓問問情況,才走到樓梯口就被萬宜攔了下來:“咱們倆就別摻和了。”
庭院里沒人說話,可遠處的海浪,近處的蟲鳴,無一不在亂人心弦。
許久後才聽到宋知遇略顯頹意的聲音說:“她三年前博士畢業,現在在科什醫院工作。”
開了一點小口,後面的對話就順利很多。
“沈來尋當了醫生?”
“嗯。”
“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
“多大了?”
“26。”
“這麼多年,她就沒有回來過嗎?”
“沒有。”
他也不希望她回來。
這些年,他們其實一直保持著聯系。畢竟父女的關系擺在那里,怎麼說也不可能斷了聯系。但也僅在逢年過節或是生日時會簡短地問候——
節日快樂,謝謝,你也是。
無非是這樣。
這樣的聯系,有不如無。每每在他想要忘記的時候提醒著他不能忘記,在他想要得更多時警告他不能再進一步。
七年,沈來尋從沒有回過國。
這讓宋知遇產生了一種很矛盾的心理。
因為當初的約定,她的回歸就意味著放下。
他希望她放下,又自私地不希望她放下。
所以他一邊發了瘋似地想念著她,一邊又盼著她永遠不要回來。
“你呢?你去找過她嗎?”
這個問題讓宋知遇停頓了兩秒,在周遙剛以為能夠開導開導他時,他倏然起身,語氣冷硬:“這不是什麼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
周遙也站了起來:“宋知遇,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宋知遇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我有什麼問題需要解決?”
周遙啞口無言。
或許他最大的問題,就是當初解決了的問題,不該解決。
宋知遇一口喝完了易拉罐里剩下的酒,冰冷的酒水流淌進胃里,隱隱作痛,他將易拉罐扔進垃圾桶中:“早點休息。”
轉身上樓,留下周遙和許恒一站一坐。
許恒已經料到了談話的結果:“我早說過了,沒用。”
周遙眉頭緊鎖:“必須去找一趟沈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