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鬧到凌晨兩點才結束,沈來尋在車上睡了過去,到達酒店時人才漸漸清醒了過來。
回想起剛剛在陽台發生的事情,後知後覺地冒出些羞赧來。
喬尚青出去後,宋知遇輕聲哄著她,說了許多平時不會說的甜言蜜語。
“漣漣,我很想你。”掛斷前他說。
沈來尋雖然醉著,但聽到這話,也委屈巴巴地冒出了淚:“宋知遇,我也想你。”
她不記得宋知遇最後說了什麼,只記得屏幕里他的面容溫情似水,注視著她的目光繾綣動人。
清醒過來的沈來尋回想這些片段,耳尖都有些紅。
殘存的酒意讓她困頓不已,回到房間卸了妝洗了澡後就陷進了柔軟的棉被中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
她簡單地洗漱收拾了一番,喬尚青過來敲門,提醒她該去現場了。
依舊是喬尚青驅車過去,上車後他十分貼心地遞過去一袋早餐。
沈來尋確實是有些餓了,她感激地看了眼喬尚青,不再客氣,拆了包裝袋吃起來。
趙子萱和方緒的婚禮在戶外草坪舉行,天清氣朗,雲卷雲舒,陽光燦爛卻並不曬人,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到達婚禮現場,趙子萱已經換好了婚紗,在休息室里和朋友拍照。
沈來尋看到她時愣了愣,一時之間都有些沒認出來。
趙子萱平時大大咧咧,不化妝也不愛穿裙子,今日穿了潔白的婚紗,妝容精致,人也跟著收斂不少,但是眼中是難掩的幸福與快樂。
她看到沈來尋,連忙招手讓她過去。
沈來尋送上早就准備好的禮物,含笑道:“新婚快樂。”
“謝謝阿尋!”趙子萱笑容燦爛,拉著她的手在自己身邊坐下。
沈來尋再一次仔細地打量她一番,真誠地說:“你今天很漂亮。”
趙子萱笑得更開心了,狹促地朝她眨眨眼:“你結婚穿婚紗時會漂亮。”
沈來尋沒說話,喬尚青過來舉起了手機,說要給她們倆拍照。
趙子萱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親密地挽著沈來尋合照。
婚禮當天,新娘子總是格外搶手,後續來了不少客人都排著隊要和趙子萱合影。
沈來尋退到外圍,看趙子萱從頭到尾就沒放下過的嘴角,忍不住問喬尚青:“結婚,真的這麼開心嗎?”
喬尚青語滯片刻,才說:“我沒結過,也不太清楚。”
沈來尋沉默,也知道在兩人之間說這個不太合適,正想岔開話題,就聽喬尚青說:“等我結婚的時候再告訴你吧。”
沈來尋一怔,抬眸看他。
遠處是眾人的歡聲笑語,眼前的人已經不再是少年,可他的目光一如少年時真誠坦蕩,笑容比頭頂的陽光還要燦爛耀眼。
“我說過,把你安頓好,我就能安心去開啟一段新的感情。”喬尚青說,“漣漣,你已經得償所願,我也能嘗試著去放下了。”
沈來尋依舊神色恍然,眼眶涌起熱意。
早該是這樣了。
這些年來,若沒有喬尚青,她難以想象自己會是什麼樣。只有他在支持她,陪伴她,可是她卻給不了他想要的。
沈來尋對他有著滿滿的歉意和無盡的感恩。
或許是怕她真的淚灑現場,喬尚青故作輕松道:“我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吧,要死也要換換別的樹。怎麼,自己幸福了還不允許我幸福啊?”
沈來尋紅著眼眶搖頭:“我早就把你當做我的家人,你能幸福,我比我自己幸福還要高興。”
喬尚青斂起笑意,認真地說:“我也是。”
他在跟著她一起紅眼眶前,偏過了頭。
……
下午三點,儀式准點舉行。
沈來尋和喬尚青坐在右側的長椅上,看著方緒站在花路的盡頭,一身西裝筆挺,手卻抑制不住地在發抖。
“他太緊張了。”喬尚青直笑,“真怕他等會兒說錯話。”
沈來尋也覺得有趣,明明是排練過的場合,明明兩人早就領了證,但是此情此景下竟然還能緊張成這樣。
她沒結過婚,也不會有機會結婚,這輩子是沒法兒體會到這種幸福的緊張了。
音樂響起,兩個可愛的小花童走在前面撒著花瓣,趙子萱在父親的帶領下,緩緩走過長路,接受著親朋好友的祝福,走向她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沈來尋並沒有見過多少幸福美滿的婚姻,自己的出生就並非以婚姻為基礎,外婆和外公也早就在多年前離異,宋知遇更是因為父母不幸的婚姻而受盡折磨。
後來意識到自己愛上了宋知遇,沈來尋再也沒有對婚姻抱以任何期待了。
可是此時她坐在嘉賓席,看著趙爸爸將子萱的手交到方緒手中,看著他們互相交換誓言和戒指,看著他們流下幸福和喜悅的淚水,在雷鳴的掌聲中親吻相擁,沈來尋突然覺得,婚姻是有意義的。
美好的婚姻會將兩個人更緊密的聯系在一起,將兩個家庭更緊密的聯系在一起,愛也因此有了土壤,在將來會孕育出美好的果實。
儀式過後便來到了期待已久的拋捧花的環節。
沈來尋看到趙子萱在轉過身前,特意打量她的位置,還衝她使了眼色,便知道她這是有意要將花拋給她。
正為難著如何不著痕跡地躲開,喬尚青就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來接。”
沈來尋:“?”
話音剛落,趙子萱手中花在天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线,直直地朝著沈來尋砸來。
接著頭頂投下一片陰影,喬尚青抬手,在花落下來前攔截住了。
人群中安靜兩秒,爆發出賓客的大笑。
“不是吧,怎麼還有男的接捧花啊!”
“我說喬尚青你也太不要臉了,跟女人搶花!”
“就是啊,世界冠軍也不能為所欲為吧。”
“看來這小子是有對象了,急著結婚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子萱回過頭一看是喬尚青拿到了花,也又是生氣又是好笑,最後竟然還說服了自己:“行吧,你拿和阿尋拿也是一樣的。”
沈來尋和喬尚青對視一眼,都笑著沒說話。
天色漸漸黑下來,晚宴結束後,霓虹燈亮起,年輕人紛紛涌入舞池。
趙子萱和方緒換了衣服,簡單地說了幾句歡迎詞開場後,兩人獨舞了一段,將舞池留給眾人。
沈來尋沒跳過舞,也不會跳,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年輕的男男女女隨著音樂擺動身體,時而舒緩自在,時而熱情奔放。
喬尚青人氣依舊高,不少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湊上來和他攀談,但他看到沈來尋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里,便拒絕了他人的要約,走到沈來尋面前。
他正猶豫著是否要邀請沈來尋和他跳支舞,沈來尋包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兩人看到來電顯示後,都有些驚訝。
這里實在是太過吵鬧,沈來尋和喬尚青打了個招呼,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接通。
“喂?”
“在做什麼?”宋知遇似乎在戶外,輕柔的嗓音混雜著秋夜的晚風,撩人心弦。
沈來尋說:“還在婚禮現場呢,他們在跳舞。”
“你怎麼沒去跳?”他問。
“我不會跳,就不去湊熱鬧了。”她答。
宋知遇聲音里含著笑意:“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不會,那證明還是想跳的。”
沈來尋聽著他打趣她,也不甘示弱地懟回去:“對啊,剛剛還有個大帥哥過來邀請我呢。”
那頭宋知遇也不生氣,反倒是輕笑了一聲:“是嗎?”
沈來尋突然察覺到有哪里不對勁,這笑聲不像是隔著聽筒傳來的,倒像是實實在在聽到的。
身後傳來聲響,她猛地回過頭。
本以為遠在另一個城市的宋知遇,竟然就站不遠處,一身休閒襯衫長褲,秋夜之中,他舉著手機面帶柔和笑意。
沈來尋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心髒怦怦直跳。
直到宋知遇掛了電話,朝她張開雙臂,她才倏然回神,大步朝他跑去。
百米不到的距離,她奔跑著,幾乎是栽進他懷里,衝擊力讓他不由得趔趄兩步,雙臂卻有力的抱著她,將她緊緊摟住。
沈來尋仰頭,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呆呆問:“你怎麼突然過來了?什麼時候到的?吃過晚飯了嗎?工作都處理好了嗎?你沒有邀請函是怎麼進來的啊?”
又是這麼一連串的問句,如同八年前去她學校陪她過生日時一樣。
這次宋知遇一個一個問題耐心地回答她:“不突然,昨晚視頻通話就跟你說了。剛剛到。路上在服務區隨便吃了點。工作處理好了,剩下的交給宋勉就行。我雖然沒有邀請函,但是我認識這家莊園的主人。”
沈來尋這才模模糊糊想起昨晚掛電話時,宋知遇好像確實說了句:“漣漣,我來找你吧。”
但她當時醉醺醺的,睡醒後完全不得這件事了。
宋知遇吻了吻她的嘴角:“就猜到你喝多不記得,就當是驚喜吧。”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驚喜。
四周無人,沈來尋大膽地摟住他的脖子,熱情地吻上去。
宋知遇毫不遲疑地回應她,勾著她的腰,反客為主,奪取她的呼吸和氣息。
舌尖纏繞,唇齒相依,綿綿不絕的愛意在此間述說。
許久,兩人才氣喘吁吁地分開。
宋知遇調侃道:“怎麼不見你說的大帥哥?”
沈來尋戳了戳他的肩膀,說:“不是在這兒嗎?”
宋知遇低聲笑起來,她靠在他胸前,清晰地感受著他震動的胸腔,耳廓都有些發麻。
遠處的音樂聲順著微風飄蕩而來,夜幕之中掛滿繁星,月亮就在他們頭頂。
氣氛旖旎又浪漫。
宋知遇松開她,退後兩步,彬彬有禮地彎下腰,做出邀請的手勢:“沈小姐,可否有幸邀您共舞一曲?”
沈來尋驚訝地看著他:“我真的不會跳。”
“我教你。”
“現在?!”
宋知遇噙著溫和的笑意,反問:“你還能找到比現在更適合跳舞的時機嗎?”
沈來尋無法反駁。
他牽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與她掌握,另一只手勾住她纖細的腰肢:“跟著我。”
於是沈來尋開始跟著他的節奏,在他輕聲低語的引導中前進,後退,向左,向右。
宋知遇是一名非常合格的舞伴,更是一名非常合格的老師,溫和耐心,被沈來尋踩了好幾次腳也沒生氣。
遠處是人聲鼎沸,明亮如白晝,他們在無人知曉的昏暗的角落,獨自翩翩起舞。
說來本該是孤獨寂寥,可因為有了彼此,便富足於所有人。
沈來尋逐漸摸清楚了門道,步伐輕盈敏捷起來,完整地跟下了一個八拍。
她驚喜地抬頭,一副小孩子求表揚的神情:“宋老師,我好像學會了。”
“是嗎?”宋知遇說,“那接下來你要是再踩到我,可要接受懲罰了。”
沈來尋:“懲罰?”
這兩個字剛落下,她就因為分心踩到了他的腳。
兩個人都愣了愣。
沈來尋沒有一點倉皇局促,反而好奇地看著宋知遇。
宋知遇眯了眯眼,垂下頭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沈來尋眉毛挑起:“這就是懲罰?”
宋知遇說:“有問題嗎?”
“沒有。”沈來尋搖了搖頭,眼波流轉,面上浮現出狡黠的笑容。
舞曲繼續,音樂進入了下一個八拍。
沈來尋又“不小心”踩到了宋知遇。
宋知遇再次低頭,吻了她一下。
她嘴上說著對不起,卻笑著閉上眼接受了這個吻,絲毫看不出歉意。
宋知遇發現了不對勁,審度一番後,抵著她的額頭低聲說:“再這麼踩下去,等會兒可走不了路了。”
沈來尋哧哧笑起來,坦誠地說:“宋老師,我不踩你了,你直接懲罰我吧。”
宋知遇眼中蔓延起化不開的柔情,閉上眼低頭吻她。
晚風輕柔地吹起她的裙擺,拍打在他的褲腿上,遠處的燈火似乎與他們無關。
舌尖追逐纏繞,進進退退糾纏不止,就像他們腳下的舞步。
她手從他的肩膀攀爬到脖頸,手指有意無意地在他頸後輕撫撩撥。
宋知遇呼吸沉重了幾分,抓住她四處煽風點火的手,握在掌心里,啞聲說:“安分一點。”
沈來尋說:“回家吧。”
三個字充滿了暗示的意味。
宋知遇停下腳步,唇還貼在她嘴角,他的手指輕輕地撓了撓她的掌心,低聲問:“現在能走?”
“我和子萱還有方緒說一聲就可以。”
宋知遇松開手:“我在這里等你。”
沈來尋說:“我很快就回來。”
宋知遇笑著揉了揉她的長發,和七年前一樣。
沈來尋神色有明顯的愣怔,而後,笑得更加開心了。那甜美的笑容,也和七年前一樣。
“去吧。”
宋知遇看著沈來尋的背影,心想:失而復得,這是他聽過最美好的詞。
即使今後他們只能和此時一樣,遠離熱鬧與人群,隱匿於無人知曉的角落,他也絲毫不覺得後悔。
他只後悔當初推開她。
從今以後,他不會再松開她的手。
沈來尋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突然回過了頭。
夜色中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卻能感受到她灼熱的目光。兩人遙遙相望片刻,沈來尋快步走了回來。
她在他面前停下。
“宋知遇。”她叫他。
“嗯?”宋知遇抬手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發絲,“怎麼又回來了?”
沈來尋仰起頭,神色堅定而期盼。
“你和我一起過去吧。”-
在拒絕第三個前來邀請他共舞的女人後,喬尚青離開了舞池,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繞到了古堡二樓的陽台,視线瞬間開闊。
喬尚青靠在欄杆上,夜風從他的領口灌進去,並不寒冷,反而舒暢。
他百無聊賴地看著樓下舞池中的男男女女,心里想的卻是沈來尋已經去接了10分鍾電話了。
莊園太大,路线也太過雜亂,雖說安保工作做的不錯,但他還是習慣性地擔心沈來尋,只是理智克制住了他。
樓下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喬尚青地尋找著聲音的方向——原來是新郎官。
方緒拿著兩瓶酒,手里比劃著,意思是要上來和他喝一杯。
喬尚青笑著示意他上來。
方緒快步進了古堡,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喬尚青收回視线,目光落向了遠方,這一望,就讓他望到了不遠處的兩抹影子。
像極了七年前的那個跨年夜。
喬尚青心中五味雜陳,雖然已經接受了他們重歸於好的事實,也是真心為沈來尋感到高興。
但是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看著她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言笑晏晏,說心中毫無波瀾是不可能的。
最後他都忍不住想笑自己:怎麼這種糟心事兒總是讓他碰見呢?
自嘲過後,他又沒忍住多看了兩眼。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剛好能看清他們的表情和動作。
他們在跳舞。
舞池中換了舒緩浪漫的音樂,宋知遇攔著沈來尋的腰,沈來尋跟著宋知遇的步伐,他們在沒有光亮的暗處翩翩起舞。
月光好像只照在了他們身上,星光好像也只落在他們眼里。
喬尚青從沒有見過沈來尋臉上有那樣毫無負擔、明媚而燦爛的笑容。
他愣愣地看著,直到被人拍了肩膀。
“看什麼呢?”方緒問。
喬尚青倏然回神,不動聲色地側過身,擋住了方緒的視线,隨口道:“沒什麼,發呆。”
方緒將手中的酒瓶遞過去,和他碰了杯,問:“沈來尋呢?”
“接電話去了。”
“誰啊?”
“她爸爸。”喬尚青灌了口酒說,“應該是要過來接她回家。”
方緒驚訝:“叔叔不是說有工作上的急事兒,來不了嗎?”
喬尚青猜測可能是昨晚那通視頻電話的緣故,想了想,他說:“處理完了吧。”
方緒打量一番他的神色,忍不住問:“你和沈來尋……”
自從重新聯系上沈來尋,方緒得知兩人都是單身以後,就和趙子萱有意無意地撮合他們。
奈何這都好幾年過去了,卻始終沒有聽到他們倆的好消息。
這次籌劃婚禮時,趙子萱早早就提出要把捧花給沈來尋,推他們一把。
可今天接到捧花的人是喬尚青,而方緒也親眼看到,是喬尚青自己上前替面露糾結的沈來尋接了捧花。
“你當初追子萱,用了四年,大學畢業才在一起。”喬尚青沒有回答,反而是問他,“這四年里,你有想過放棄嗎?”
方緒愣住,雖不知道為什麼話題會到他身上,但他還是如實回答:“說實話,還真有過。”
方緒趴在欄杆上,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我記得是大二期末的時候吧,那段時間和子萱吵了架在冷戰。結果冷戰期間,我看到子萱和同系的一個師兄一起在食堂吃飯,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說起這段往事,方緒的笑意都變得有些苦澀:“我就想著,她和那個人在一起,應該會比和我在一起更開心吧。”
喬尚青問:“為什麼又沒放棄?”
方緒還沒說,就自己先笑了起來:“後來,我發現那師兄是個gay,和子萱是好姐妹。”
喬尚青面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秒,也跟著他笑起來。
不知道觸碰到了什麼笑點,兩個人竟然樂得停不下來。
傻笑了半天後,喬尚青突然問:“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有比你還能讓子萱開心幸福的人,你會放棄嗎?”
方緒收了笑,沒好氣地說:“怎麼回事兒啊你,專挑我結婚問這種問題?”
喬尚青主動和他碰了一杯:“不問了。”
方緒看著喬尚青略顯蕭瑟的笑容,後知後覺地回味過來點什麼,神色思索地看著喬尚青,揣摩著問:“所以……是有人能讓沈來尋比和你在一起要快樂幸福,是嗎?”
喬尚青沒有說話,沉默地喝著酒。
方緒雖然最終抱得美人歸,但那種可望不可及的感受,他是清楚的,也曾經歷過。
此番感同身受,也為喬尚青感到心酸,但還是心存僥幸地問:“你確定沈來尋是真的喜歡他嗎?會不會和我當初一樣,有什麼誤會?”
誤會?
怎麼會是誤會呢?
沈來尋七年前就曾親口對他說:“我很清楚自己對他是什麼感情,從我知道什麼是愛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這一點。”
而七年後的現在,他們就在不遠處的夜色中起舞,那份歡愉和幸福,他看得一清二楚。
喬尚青只有苦笑:“我確定,沒有誤會。”
方緒聽他語氣篤定,無言以對,再問下去只會是在喬尚青心口上插刀子,只能沉默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聊表安慰。
“好了,不說這些掃興的事。”喬尚青對上方緒擔憂的目光,笑道,“夠了啊,別這麼看著我。”
他重新看向遠處,那兩人已經不見蹤影。
喬尚青仿佛自語般說:“這次是真的要放下了。”-
兩個大男人沉默著,一言不發地你一口我一口喝著酒,直到趙子萱打來電話問方緒在哪里,說是來尋要走了,他們一起去送送她。
掛了電話,方緒問:“一起去嗎?”
喬尚青搖了搖頭。
方緒沒有強求,又拍了怕他的肩膀,才下樓離去。
來到前廳,方緒遠遠就看到了沈來尋,正在跟自家媳婦兒說話,旁邊竟然還站著趙子萱的媽媽。
他滿臉疑惑地走過去,這才看到了被柱子擋住的人。
他已經有七年沒有見到沈來尋的爸爸,但還是一眼就將人認了出來。
這麼多年過去,歲月好像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過多的痕跡,依舊儒雅得如同清泉,又深沉得如同潭水。
自家丈母娘已經盯著人家爸爸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方緒走上前和宋知遇打招呼。
“叔叔您好。”
宋知遇微微笑著,給他道喜:“新婚快樂。”
趙子萱拉著沈來尋的手,遺憾地說著沒想到她會這麼早就要走,還想著讓她留在C市多玩兩天。
但沈來尋說她沒有請假,周一必須得回醫院上班。
宋知遇安靜地站在沈來尋身後,臂膀上還掛著沈來尋的包。
他看上去實在太過年輕英俊,以至於和沈來尋站在一起,壓根不像是她的父親,反倒像戀人。
這想法剛冒進腦子里,方緒就被自己嚇了一跳。
瞎想什麼呢。
趙子萱依依不舍地說了一大堆話,方緒插了嘴“時間不早了”,趙子萱才收了尾。
她是個心大的,沒想那麼多,也是真心希望沈來尋能有個人陪伴,便問了句:“什麼時候能聽到你和喬尚青的好消息啊?今天他捧花都搶了。”
這話一出,空氣都似乎安靜了兩秒。
方緒尷尬地想打圓場,卻看到沈來尋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抬頭去看宋知遇,而宋知遇嘴角雖然還勾著,可眼中的笑意明顯淡去幾分。
方緒心中閃過一絲異樣,但眼下沒有時間細想,他忙攬過趙子萱,岔開話題:“夜里開車,你們回去路上小心些。”
趙子萱看氣氛不對,又收到了方緒的眼神示意,便清楚自己是說錯了話,抱歉地對沈來尋笑笑。
沈來尋神色已經如常,並未在意,再次祝賀了他們新婚快樂,才和宋知遇並肩離去。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趙子萱才遲疑地問:“老公,尚青哥和阿尋”
方緒嘆了口氣:“我們就別再瞎湊鴛鴦了。”
——
老言:9月9日,祝兩對佳人都99。
方緒:我好像離真相只差一步。
趙子萱:什麼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