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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有四時

  西晉太安二年(303年),朝歌城外。

  日輪已經偏西,天際被染成一片赤金,殘陽照在河面上,灑下粼粼波光。遠方的軍營傳來陣陣喧囂,兵士們正在生火煮飯,用粗礪的土語高唱家鄉的歌謠。

  兩名中年士人對著一只粗陶酒壇,坐在河灘上談天說地。二人皆披錦袍,系玉帶,儀態雍容華貴——其一腰間佩劍,容貌英氣逼人,名叫陸機,字士衡;其一手搖羽扇,氣度儒雅不俗,名叫顧榮,字彥先。

  他們是生於吳郡的同鄉好友,都是江南大族「吳中四姓」的貴公子,以文才揚名天下。吳國破亡之後,他們隱居故里多年,後受晉帝征辟,相偕來到洛陽做官,至今已有十四年了。

  這十四年以來,政局變幻得比棋局還快,司馬氏諸王的野心越發熾烈,爭相圖謀染指朝綱——史稱「八王之亂」的動蕩,業已達到高潮。

  陸機現今在成都王司馬穎麾下做大都督,即將出兵征討長沙王司馬乂,顧榮來為他送行。壇中是陳釀的新豐美酒,顧榮飲了一碗又一碗,酒力烘得他飄飄若仙,兩腮成了一片酡紅。

  被美妙的暖意包圍著,他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時代,又回到了吳亡前夕的那個暖春。其時的吳都建業鶯飛柳亂,薰風滿城,沒有聲震天地的鼓角,沒有蔽江而下的樓船,唯有縱情飲宴的王公列卿在歌舞中醉死。

  ——唉,世間最無用的東西莫過於亡國之臣的忠心。也許早在那時,帝業的興廢就已注定。

  「士衡,別打仗了,不如隨我回江南罷?」醉意混雜著鄉愁,顧榮看向陸機的臉龐,壯著膽子說出平時不敢說的話,「等到鱸魚最肥的時候,我們去找張季鷹喝酒,他辭官回鄉好多年了,我們有一車話能聊……」

  陸機鳳眼一眯,眸中藏著鋒芒畢露的傲氣,與初入洛時別無二致:「不,如今我為成都王穎掌兵,是當平定亂賊,報效朝廷。我尚未建立尺寸之功,絕無顏面掛冠還鄉。」

  顧榮輕輕搖著羽扇,嘆了口氣:「他們不給你充足的兵馬,卻推你做先鋒,跟謀害你有什麼區別?」

  陸機放下酒碗,袍袖一拂,背著手站起身,凜然宣言:「我們陸氏世為江東虎臣,我祖父陸遜火燒漢王連營,我父親陸抗摧破羊祜大軍,皆是以弱勝強的典范。我要是臨陣脫逃,豈不汙了先祖聲名?我有神劍在手,足以掃平賊寇,匡扶天下。」

  顧榮仰視著他,哂笑道:「天下?天下是那麼好匡扶的嗎?你雖是將門之後,可說到底還是個舞文弄墨的文人,要你上陣平寇,做萬人敵,未免太難為你了。」

  夕陽已沉至半山,余暉漸暗。陸機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遠處的河心,露出蒼涼的笑意:「彥先,你知道的,我既已受命,便再無退路——我從來沒得選。」

  顧榮喉間似被什麼堵住,嘴唇一開一合,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在亂世間保全性命何其不易。為了躲避齊王司馬冏的征召,顧榮終日閉門不出,痛飲寡淡無味的劣酒,靠裝瘋賣傻才得以自保。

  但陸機就沒這麼好運了,畢竟他來自江南,飽受北地豪族排擠,且鋒芒太過耀眼,結下政敵無數,在官運亨通的同時,也被諸多仇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卷進權力的漩渦中無法脫身。但凡踏錯一步,就會被謠諑與讒言撕扯得死無全屍。

  出逃是死,投降是死,奉命領兵是死,倒戈反叛是死——被譽為「太康之英」的才子陸機,早已陷入一場必死的殺局。

  為了斬斷胸中郁結,陸機長嘯一聲,佩劍驟然出鞘,劍鋒垂直下墜,紫黑色的劍影一閃而過,激起一道轟雷般猛烈的飆風,河灘上的白沙如雪浪奔涌,驚得蘆葦叢中鷗鷺亂飛。乃是一招「驚春霆」,取的是驚蟄雷動,萬物蘇生的劍意。

  東吳陸氏家傳的劍法「皇天四時劍」,用吳大帝孫權下令鑄造的寶劍「紫電」使來,當真是震天動地的氣勢!

  「士衡……」顧榮被劍風吹得衣袂飄動,聲音哽咽,欲言又止。

  陸機卻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別說這些了,我知你心意,此生能與你相知相識,同游洛陽,已無遺憾。」

  顧榮再也壓不住淚水,濁淚順著臉頰滑落,酒碗里泛起圈圈漣漪。他顫抖著手臂,抱過名琴「焦尾」,安置在雙膝之上,十指撫弄琴弦,撥響了第一個音。

  相傳東漢末年的大琴師蔡邕行經吳地,聽到有人燒桐木做飯,木材在火中發出奇異的聲音。蔡邕辨出這是制琴的良材,於是將尚未燒完的桐木從火中搶救出來,制成一張絕世好琴。因其琴尾被燒得焦黑,所以獲稱「焦尾」。

  蔡邕臨終前,將「焦尾」托付給門徒顧雍,顧雍日後當上了東吳丞相,再傳給孫子顧榮。賴於這層家學淵源,顧榮自幼熟習樂藝,精通蔡邕所撰的《琴操》,亦是當世有數的琴師。

  「楚妃且勿嘆,齊娥且莫謳。四坐並清聽,聽我歌吳趨。」顧榮一面彈奏琴曲,一面放聲歌唱,「吳趨自有始,請從閶門起。閶門何峨峨,飛饋跨通波……」

  這首《吳趨行》是陸機早年所作,意在贊頌東吳的盛景。那時的吳國正值垂暮的輝煌,宮闕樓台巍峨壯麗,水道陸衢縱橫交錯,他們騎著高頭大馬,穿過滿城飛花,忠犬黃耳緊隨他們身後,偶爾伸爪逗弄翩躚的蛺蝶。

  陸機憶起往昔,萬千感慨涌上心頭,屈指彈劍,按拍子唱和道:「屬城咸有士,吳邑最為多。八族未足侈,四姓實名家……」

  吳中四姓,顧陸朱張,是江南最為顯赫的門閥。當年晉帝征召吳地賢士,陸機、陸雲兄弟和顧榮結伴來到洛陽,在繁華的銅駝街上手持羽扇,吟嘯自若,時人見證了四姓子弟最意氣風發的英姿。

  晉丞相張華曾讀過《辯亡論》,分外賞識這三名才子,還從國庫中找出孫權寶劍「紫電」,贈予他們當做信物:

  「我朝攻滅吳國,最大的收獲不是金鎰珠琲,不是千里沃土,而是你們『三俊』啊。」

  ——天道周星,物極不反。在這豺狼競起的世道,連德高望重的老臣張華都被夷滅三族,哪怕是名門的貴胄,又有誰能獨善其身?

  弦歌之聲漸漸喑啞下來,夕陽徹底沒入山後,朗朗星斗烙印在天穹。陸機站起身,強顏笑道:「彥先,天色晚了,你在這里暫歇一宿吧,只要向守衛亮出玉佩,他們就會帶你進營帳。我還有軍機事宜要與副將商討,先走一步了。」

  言罷,陸機轉身走向軍營。顧榮木然望向至交好友遠去的背影,久久未動。

  ——這一別後,到底還有沒有相見之日?

  夜氣如磐,江風瑟瑟,顧榮感到墜入深淵般的憂懼,一刹之間醒了酒。

  在浩蕩的潮水聲中,顧榮看到那個背影停下腳步,隱約傳來一聲沉郁的嘆息:

  「華亭鶴唳,何時能再聽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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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山東某地深山。

  松柏掩映間,矗立著一座飛檐翹角的殿宇。梁柱的朱漆早已剝落,琉璃瓦也褪去了色澤,殿前石階上苔痕斑駁,縫隙長出凌亂的雜草,竟似數十年無人踏足。殿門之上,「制禮天下」的牌匾被風霜磨得黯淡無光。

  這里是儒門的至高聖地之一——文成殿。

  夏日午後,天空響起了悶雷,隨後下起了陣雨,雨水順著檐角淌下,淅淅瀝瀝打在石磚上,沿著高低不平的地勢匯聚起來,在磚縫中化為蜿蜒的溪流,宛若一條條透明的游蛇。四年級的呂一航盤腿坐在廊下,望著屋檐垂落的水珠發愣。

  這半個多月間,小呂一航在文成殿中閉關修煉。看不了電視,玩不了電腦,日子過得清清苦苦,倒也磨去了心浮氣躁的個性。若不是爺爺有人脈,他絕不會有走進儒門聖地的機緣。

  儒門權柄盡系於「太微閣」,閣中僅有三位長老,並稱「三槐」。其下屬的「四教秘殿」隱遁於塵世之中,文成殿掌禮制教化,行健殿主江湖行走,忠武殿司戒律刑殺,信德殿守典籍傳承,恰應了《論語·述而》「子以四教:文、行、忠、信」之義。

  四殿中人皆是百里挑一的武道奇才,遍布大江南北,行事如神龍隱現,非但尋常門派難窺其蹤,縱是儒門弟子亦多未見真容。唯有太微閣下達命令,方能驅使蟄伏的四殿亮出爪牙。

  可嘆的是,自打晚清以來,盛極一時的儒門逐漸式微,連四殿之首的文成殿也破敗至此,令人難以想見昔日的威嚴。雖說呂一航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也隱隱體悟到了歷史興衰的悲涼。

  這時,忽地傳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一個男人手中拿著包裝鮮艷的冰棒,冷不丁貼到呂一航臉邊:「要不要吃旺旺碎冰冰?」

  呂一航抬起頭來,兩眼放光,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接。

  然而男人卻將冰棒嗖地舉高,戲謔一笑:「得先打贏我再說。」

  男人名叫周敬,是文成殿的殿主,大概30歲出頭的年紀,身材挺拔如竹,戴著斯斯文文的無框眼鏡,談不上有多英俊帥氣,但總掛著和煦的笑容,透著令人安心的暖意。他受呂一航爺爺所托,暫且擔起了師傅的職責,教他些儒門基礎的武藝和內功。

  「打就打!」呂一航賭氣大喊。

  這個年紀的男孩,向來不知「謙虛」二字該怎麼寫。他抄起腳邊的木劍,直直向周敬腰際斬去,周敬不退反進,旋動手腕,以手中冰棒輕輕一格,便擋住木劍的去向。

  呂一航哪肯服氣,迫不及待地刺出第二劍,卻落入了殿主的圈套,在他的引導之下,順次使出了「金聲劍」的路數。此劍法與「玉振刀」齊名,並為儒門的啟蒙功夫,以質朴剛正為特點,招式簡練,卻極其要緊,需要用到砍、刺、撩、撥等諸般技巧,堪稱一切儒者劍法之根基。

  「金聲劍」共三十六式,呂一航從頭到尾行了一遍,木劍舞得虎虎生風,奈何敵手步履輕靈,呂一航拼盡全力,劍鋒連他的衣角也未沾上。

  一輪劍招使完,呂一航就氣喘吁吁,跌倒在地,木劍拋到一邊。周敬也不緊不慢地席地而坐,拆開旺旺碎冰冰的包裝紙,靈巧地掰成兩半,把圓頭那半根遞給男孩,自己留下尖頭的半根。

  「之前教你的『豹變功』心法,你練得咋樣了?」周敬嚼著冰棒,瞅著呂一航,「你真氣天生淤積在雙眼里,胸腹的氣海丹田太虛,根基差得要命。但『豹變功』質性溫厚,潤物無聲,最適合調養你的經脈。雖說進境慢了些,但只要勤下功夫,將來定能一鳴驚人。」

  呂一航手握冰棒,垂頭喪氣地說:「練是練了,可沒啥感覺。經脈還是空空的。」

  周敬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練幾天呢,急什麼?古人雲『君子豹變』,你得下幾年功夫,甚至幾十年功夫,等到積少成多了,功法大成也就是一夕之間的事。」

  呂一航哭喪著臉:「那也太久了!」

  「修內功如登高樓,一步一腳印,慢慢來吧。」周敬體諒到小孩的急性子,安慰道,接著又問,「不過,外功是有速成的方法。我在這兒陪你的日子有限,想多教你些東西。你還有什麼想學的?」

  呂一航用澄澈的眼神盯著殿主,脆生生地說:「我想學『六藝絕學』。」

  周敬先是一怔,很快就笑得前仰後合:「你知道什麼是『六藝絕學』嗎?」

  呂一航搶答:「我知道,是儒門最厲害的武功。」

  周敬點了點頭:「是啊,禮樂射御書數,分別對應一部鎮教神功。但是,它們百年前就已失傳了,『禮』『樂』『射』的絕學只余個空名,『御』『書』『數』的絕學連名目都湮沒無聞。」

  呂一航不滿地撇撇嘴,嘀咕道:「你們儒門真不行,連部神功都存不下來,怪不得落魄成這樣。」

  周敬也不惱,只是呵呵一笑:「傻小子,不是因為『六藝絕學』失傳,儒門才衰敗;而是因為儒門衰敗,才守不住『六藝絕學』……換部武功吧,你想學什麼,我都教你。」

  呂一航昂首說道:「那我要學『春官五刀』。」

  由於童言無忌,周敬不忍責怪,只是耐心地解釋道:「這是文成殿的鎮殿刀法,獨此一家,別無分號,絕不外傳。你想加入文成殿嗎?我得先通知你爺爺一聲,才能把你記到名簿里。」

  「文成殿就剩你一個光杆司令啦,要是不教我,你不怕春官五刀失傳嗎?」呂一航揚起眉毛反問,簡直把「你們大人都是藏私的混蛋」掛在了臉上。

  「你倒是伶牙俐齒。」周敬微笑著拍拍呂一航的後腦勺,隨即面露正色,「春官五刀是內家刀法,你一點內功也不會,強行使來只會害了你自己……再說了,你握過刀嗎?」

  這話把呂一航嗆得啞口無言,他郁悶地側起腦袋,責備道:「這也不教那也不教,你還能教什麼?」

  周敬撫著呂一航的背部,悄悄注入內力,手指面前的雨幕,溫柔地說:「我能教你如何高效地運用陰陽眼。看看屋檐落下的雨水吧,孟子曰:『觀水有術,必觀其瀾。』注意看,雨滴是怎麼墜落,又流到哪里……」

  呂一航只覺眼球微微發熱,眼底的經絡癢酥酥的,再次睜開雙眼,眼中的世界就變了個模樣。

  那些雨滴不再是互不相干的點,化作了千萬銀絲懸空,每一滴雨珠都拖曳著淡淡的痕跡,好比從天幕垂下的脈絡。即使在雨水墜地後,那些脈絡猶未斷絕,而是匯成溪流在地面蜿蜒,不斷地編織交融,勾勒出一幅流動的圖卷,萬物生滅的氣機在他眼前展開。

  除了天地之氣的流動以外,呂一航還看到了那背後的東西,也就是氣的「勢」。雨水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他盡收眼底。

  呂一航日後才知道,這是名為「觀瀾術」的儒門武功,最契合陰陽眼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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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蘇最強的劍法是什麼?

  這是個沒有標准答案的問題。

  放眼天下,武當、少林、華山、崆峒、峨眉、青城這六大劍宗,武學浩繁且精奧,是公認的超一流門派。但它們皆與江蘇相隔甚遠,勢力難以輻射至此地。縱使江蘇自古就是富庶之地,江湖上始終沒有出現一支強大的門派,足以統領武林,獨霸一方。

  然而,若謂江蘇是武術荒漠,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在土地膏腴的江淮平原,雖無深藏山林的避世門派,卻多的是耕讀傳家的名門望族,捧起聖賢經書,即可考取功名,修習家傳武藝,猶能保衛鄉里。數代族人淬煉出的功法之精妙,毫不遜色於那些中原武宗。

  譬如說——蘇州陸家的「皇天四時劍」。

  新生杯的擂台上,一記重劍朝著呂一航的腦門豎直劈下,帶著尖厲的風聲,如雷霆般剛猛無儔,乃是招如其名的「驚春霆」。即使不用武者的直覺,也能感知到大難當頭的危險。

  呂一航眼疾手快,寒芒一閃,抬起劍尖,輕輕黏上對方的劍脊,輕盈地畫了個圓弧。

  ——太極劍·亂環!

  這一記運用了武當派的「引進落空」技巧,雖說幅度極小,卻恰好破壞了劍身的平衡,使之不由自主偏向一側,將將擦過呂一航的肩頭。

  呂一航眼見對手門戶大開,立馬踏前一步,提劍刺向他的胸口。但那人並未被劍鋒下墜的慣性帶著走,而是迅速收回肘臂,變作一招「荔挺生」,自左下往右上斜斬一劍,「鐺」地格開了呂一航的刺擊。

  險之又險的一輪交鋒過後,兩人略微拉開距離,重新回歸舉劍對峙的狀態。

  呂一航額上涔涔流汗,仔細端詳著對手,絲毫不敢放松警惕。捕捉他身上的真氣流動,准備瞄准破綻出擊,抑或迎接他的下一次進攻。

  那人身高與呂一航相近,持握三尺青鋒,身著玄黑絲袍,五官俊朗非凡,宛如被畫師工筆勾勒過,一雙細長的鳳眼微微上挑,透著刀鋒般尖銳的孤傲,似乎習慣了站在高處俯視眾生。

  他姓陸名澤柏,是蘇州陸家的嫡長子,也是瀛洲大學的大一學生。

  說起蘇州陸家,那來頭可大得很,他們的祖宗不是別人,正是三國時期的東吳丞相陸遜,夷陵之戰中火燒連營的兵法名家。相傳「皇天四時劍」乃陸遜所創,仿照二十四節氣的交替,編纂出七十二式招數。因為天子有執掌時令的責任,這套劍法也就成為了江表王氣的象征,歷來由陸氏族人傳承。

  經歷了千八百年的風風雨雨,陸家幾度沉浮,卻未曾徹底沒落,到了現今這一代,更是迎來了中興的盛景,家族產業橫跨化工、紡織、電商、房地產等領域,儼然是富甲一方的商業帝國。從出身來看,陸澤柏無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誰見了都要羨慕三分。

  同是一省的習武之人,呂一航和陸澤柏的交情不淺。在天下豪傑雲集的英雄會上,在江浙滬的武林前輩壽宴上,在程秋籟的生日宴席上,他們抬頭不見低頭見,彼此之間不說推心置腹,也算得上知根知底。

  由於以往的相遇都是在公眾場合,兩人從未真刀實槍切磋過武藝,但到了今天,他們終於有緣比拼高下了。

  瀛洲大學22級新生杯1/8決賽,「江蘇德比」在南區體育場上演。

  ——呂一航VS陸澤柏!

  陸澤柏外表像個文弱的奶油小生,膂力卻極其驚人,對拼十幾個回合過後,還能使出那麼剛猛的「驚春霆」。呂一航看似輕松自如地接下招來,但每一次運用「化勁」,都相當於懸崖上走鋼絲,但凡有一次閃失,都要被打下擂台,住進校醫院了。

  比起商業上的才能,陸澤柏使劍的天資肯定更高,否則怎會在這個年紀,就把「皇天四時劍」運轉得如此純熟?

  「我在跟一只數值怪交手。如果要進行持久戰,我肯定耗不過,必須要盡快變招。」呂一航暗忖道。承受了多次重擊,他的手掌已微微發麻,真氣運轉也變得遲鈍了。

  與這種級別的武者交戰,只會忙於應付如潮的攻勢,無暇分心使出符籙法術,呂一航早料到如此,因此,他只帶了一柄制式長劍上擂台,想以劍術拼個勝負。

  太極劍主張的是「以柔克剛」,在兵器交接的一刹那,借用對手的力量,往側邊卸下勁力,使他的身體露出破綻,方便進攻要害,或是鉗制對手的兵器,令其落入己方掌控,甚至脫手墜地。但是,對上天生奇力的陸澤柏,呂一航始終無法化解他的全部力量,每次化勁都化得勉勉強強,就像在暴風雨中撐著一葉扁舟,稍有不慎便要翻覆。

  ——必須找到破局的方法!

  武者的交鋒並不局限於兵刃拳腳交擊之時,早在雙方擺出架勢,目光交錯的那一刻,真正的較量就已開始了。他們會在腦中醞釀招式,揣摩對手的進攻路數,想象生死搏殺的場景,筋骨隨之緊繃,蓄勢待發。

  此時的交鋒,比拼的是「觀察力」,誰能預判到對手的動態,誰就能搶占先機。

  呂一航呼出一口氣,睜眼看向陸澤柏,陰陽眼的視线洞穿肌骨,連經脈的運作也清晰可見。在他的視野里,陸澤柏的真氣循著周天輪轉,行經竅穴之時,非但未有衰減,反而愈發強盛,仿若時令更迭,生生不息。

  呂一航心頭一震,恍然大悟:這就是陸澤柏不知疲憊,越戰越勇的原因。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相傳「皇天四時劍」練至高深,竟能改換人體運行內功的法門,將一身經脈錘煉成「天時劍脈」。四時輪回寓於體內,真氣循環無竭,勁力永不衰減。

  就在此時,呂一航察覺到陸澤柏體內真氣陡然攀至頂峰,如錢塘江的大潮般勢不可擋。

  所謂「觀瀾術」,能夠看穿真氣運行的「勢」,憑對手氣勢的起伏來料敵機先。

  攻擊會從何處襲來?

  呂一航屏住呼吸,陰陽眼死死鎖住對方的身形。

  霎時間,根據真氣奔涌的動向,第六感般的預感在他心中浮現。

  ——是左肩!

  劍光閃現,破空而至,掃向呂一航的肩膀。

  「皇天四時劍」中的「秋處露秋寒霜降」一十八招均是快劍,如秋風掃落葉般迅捷。象征處暑的「天地肅」更是其中的強勁殺招,出劍前會把劍鋒藏於下腋,以其起手姿勢之隱蔽,極其適合用來搶攻。

  因為呂一航有所預料,所以提前側過身子,長劍斜挑,使出太極劍的「引勁」,巧妙地將這股勁力牽引到下方。

  劍鋒偏移了一寸,擦著呂一航的袖口而過。

  呂一航雖接下這一擊,腕上卻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險些握不住劍柄。「皇天四時劍」太過剛猛,單憑「化勁」已不足以化解全數。

  而他沒有時間思考對策了,只因陸澤柏順勢上挑劍尖,直指他的下頷,乃是一招「鴻雁來」,與前一招首尾相銜,了無破綻。呂一航的佩劍正垂向地面,無論如何也施展不了化勁,只得後退兩步,暫且避開鋒芒。

  陸澤柏得勢不饒人,箭步上前,再次使出「驚春霆」,長劍高舉過頂,以落雷之勢垂直下斬。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在說:「事到如今,你還化得了勁嗎?」

  躲是躲不了了,呂一航咬緊牙關,橫起劍身,平舉在腦門之上,擠出小臂的最後一絲勁力,硬碰硬地接下此招。

  「錚——」金鐵相擊,火星四濺,擂台的木板也發出了低沉嗡鳴。

  陸澤柏暴喝一聲,左手猛然按上劍脊,雙臂齊發勁力,劍刃如泰山壓頂,欲將呂一航連人帶劍一起碾碎。

  這不是什麼優雅的劍招,只是單純的比拼蠻力而已。武打本就是勝與負的游戲,只要能贏,就得用上每一塊肌肉,每一分力氣——武者的求勝欲本當如此!

  但奇怪的是,陸澤柏感到劍鋒上傳來的阻力越來越弱,仿佛墜入了泥沼之中。

  「世間武學,有的以快服人,有的以力壓人,但武當派的『太極』不一樣,他們會『舍己從人』,你想要什麼都盡管拿去,等你回過頭來,就陷入了『纏絲勁』的織網,再也脫不出來了。」

  回想起父親的教誨,陸澤柏不禁汗毛直豎:「糟了!」

  呂一航竟以「聽勁」之妙,探知劍上勁力流向,一點一點撤去力量。當時機成熟,呂一航雙膝一屈,步子邁向側面,並將長劍撤到一邊,將那如山重壓盡數卸開。陸澤柏猝不及防,劍鋒劈入虛空之中。

  在陸澤柏掌控不了寶劍的那一瞬,只見呂一航右腕輕旋,劍身如附骨之疽,牢牢粘住對手之劍,順其勢做著微妙的旋轉。陸澤柏只覺手中兵器不再受控,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漩渦牽引著,要從他掌中溜走似的。

  ——這才是真正的……太極。

  陸澤柏沉下氣息,奮力縮肘掙脫,手腕卻承受不住扭旋的太極勁,長劍終於脫手,在空中轉了幾個圈,插進了地板。

  呂一航搶進陸澤柏的身前,對他的肩膀猛地一拽,加上手腕擰轉的力量,他徹底失去重心,「撲通」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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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裁判宣布自己獲勝的聲音,以及遠處觀眾們的鼓掌喝彩,呂一航有種置身夢境的感覺,心髒怦怦直跳。

  「我打贏了。」他在心里默念。

  自從與西迪簽約獲得內力以來,他還是第一次戰勝如此強力的對手。

  有的東西不打就學不會,比如化勁的手法,在實戰中使出來,手感全然不同。「太極」要講究准確二字——力度准確,角度准確,施力點准確。如此精微的劍法,必須經過反復磨礪,方能得心應手。這一戰後,他的太極劍也變得更強了吧。

  呂一航走近陸澤柏,蹲下來問道:「你還好吧?」

  陸澤柏捂住腳踝,冒著虛汗,俊俏的臉蛋也變得煞白:「好像……扭到腳了。」

  「我來扶你吧。」

  呂一航嘆了口氣,將陸澤柏的右臂往肩上一架,把他從地上提拉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下擂台。古龍水混雜汗水,醞釀出臭襪子般的古怪氣味,不僅深入鼻腔,而且直衝腦髓。呂一航心里涌起了一絲悔意:怎麼打架還塗古龍水的?我吃飽了撐的扶這個逼人?

  可是,不多管閒事就不是呂一航了。他只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咬咬牙繼續堅持,拖著陸公子走向更衣室。

  陸澤柏完全丟掉了方才冷傲的風采,將半身重量壓在他肩上,雙目無神地嘟噥道:「唉,另外半邊是程秋籟晉級。錯過了這次機會,要猴年馬月才能和她打一場啊……」

  根據淘汰賽的對陣安排,呂一航晉級8強後,必定會和程秋籟碰上面,角逐一個4強的名額。

  華山派畢竟是高門大派,弟子有足足上千之眾,在這麼多人當中,程秋籟亦算是出類拔萃的英才。每年入秋後,華山派都會舉行一次「試鋒會」,抽選弟子相互較量。去年是程大小姐第一次參加「試鋒會」,便取得了七戰七勝的傲人戰績,名聲響徹四海。

  正是因為這個含金量極高的戰績,很多人把程秋籟認作新生杯奪冠的熱門人選。在校園論壇「海客談」上,隨處可見她的粉絲,每次點進首頁,都能看見「這里是程秋籟真愛樓,喜歡的天天來頂」的高樓。

  「你就這麼想跟程秋籟交手?」呂一航只見過陸家少爺風度翩翩的儀容,從未見他沮喪成這樣,不免覺得好笑。

  「是啊,我暗戀程秋籟。」陸澤柏直言不諱,嘴角微微上揚,像是一種自嘲。

  呂一航愣了:「真的假的?」

  反而是陸澤柏更加驚訝,不禁漲紅了面頰,在他耳邊叫道:「不是吧?就你一個蒙在鼓里吧?我們這一輩的武者,沒一個不知道這件事的,連湖南的王昭都知道。你回家問問妹妹,她肯定也聽說過。」

  呂一航這才回憶起一些蛛絲馬跡。記得某次宴會上,好多人起哄讓陸澤柏表白,呂一航只顧著享用果盤,也沒上去八卦是要向哪個女生表白,但是,再想到陸家有意與程家聯姻的風聲……零星线索串起來,確實可見端倪。

  呂一航心弦微顫,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哦」了一聲。

  「我記得你跟程秋籟走得挺近,」陸澤柏試探著開口,語氣里多了幾分謹慎,「你說……以你對她的了解,我有沒有點機會?」

  「沒機會。」呂一航眼皮都沒抬,干脆利落地回了三個字。

  「喂!」陸澤柏急了,聲音拔高了幾分,帶著點不甘,「你好歹給個理由啊,兄弟一場,別這麼絕情吧!」

  我這輩子跟你講的話外加網上聊天記錄總共合起來也不到一百句你就把我當兄弟那你四海之內的兄弟是不是有點多?我和程秋籟講了上萬句話是不是該趁早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了?……但為了照顧傷員的情緒,呂一航沒說出這番心里話。

  不經意間,呂一航向遠方一瞥,瞧見了觀眾席上一個纖細的人影,似乎正對他的方向踮腳眺望,但轉眼又消失於退場的人群中,再也尋不到了。

  ——那是程秋籟嗎?還是因為我心里掛念著她,產生幻覺了呢?

  呂一航呆若木雞地停下腳步,直到肩上那廝輕聲詢問「你沒事吧」,才把他的大腦從宕機狀態中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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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乳肉柔軟得像剛出爐的奶油面包,帶著溫熱的體溫,將呂一航的頭部包裹其中。

  提塔刻意壓低身體,讓乳溝完全貼住他的臉,鼻尖深陷那道深邃的縫隙。濃郁的乳脂氣息,混著淡淡的柑橘清香,呂一航喘息得更加急促,身心都要融化在戀人的體香中。

  起因是這樣的:呂一航在更衣室衝了個澡,便來到提塔家中,走向三樓的主臥。提塔、夏猶清和克洛艾已等候多時,她們站在床邊,身著布料稀少的情趣女仆裝,齊齊向他露出微笑。

  顯而易見,這些情趣服出自克洛艾的收藏:黑白相間的女仆裝托起巨乳,蕾絲邊堪堪遮住乳暈,白花花的北半球一覽無余。頸上系著黑色絲帶蝴蝶結,腰間圍著迷你的圍裙,隱約可見丁字褲的輪廓,腿上則穿著白絲吊襪,腿根的細嫩肌膚若隱若現,透露著致命的誘惑。

  提塔施了個提裙禮,但因裙擺短得可憐,更像一幕無實物表演:「主人,今天,你肯定累壞了吧。我們將全力為你效勞,請用我們的身體緩解疲憊、發泄壓力吧。」

  呂一航早就知曉,今天下午柳芭有課要上,沒法來觀看他的新生杯比賽,還得缺席賽後的慶功宴。但他沒想到,少了一個女仆,反而又多了三個女仆。

  這就是女孩們為他准備的驚喜——一場別開生面的女仆派對。

  呂一航脫下外套,點頭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就變成了呂一航裸身平躺在床上,等待女仆們侍奉的場面。

  「主人,喜歡提塔的奶子嗎?」提塔第一個湊近他,將淡金秀發披在肩頭,嬌笑著晃動胸部,乳肉如波浪般擠壓他的臉頰,摩擦出輕微的「呲呲」聲。

  「喜歡,喜歡……」呂一航被包裹得喘不過氣,手臂本能地探向提塔的臀部,卻被她用兩只小手捉住,氣呼呼地說:「不許亂動哦,我都說過了,女仆會服侍好你。」她佯裝生氣,可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卻藏不住,看了只會讓人心生蹂躪的欲望。

  夏猶清見到此景,「哼」地嘟起嘴,爬到提塔身旁,不甘示弱地解開自己的女仆裝上襟,露出山巒般的雙乳。她的胸圍比提塔還大上一圈,乳頭如櫻花般粉嫩。她俯下身子,擠到呂一航的另一側,將自己的胸部貼上他的臉,與提塔的巨乳形成左右夾擊之勢——這哪是什麼按摩,分明是全無死角的洗面奶。

  「我的也不差吧?」她的語氣里帶著些許醋意,乳頭有意無意地擦過他的嘴唇,挑逗他內心的情欲。

  呂一航被兩對乳房包圍,左邊是提塔的勻稱挺拔,右邊是夏猶清的飽滿柔軟,兩種不太相同的觸感交織在一起,讓他大腦一片空白。他張嘴含住夏猶清的乳頭,用力一吸,校園偶像立刻嬌吟出聲,身體一顫,五指牢牢地揪住床單,似是舒服得有些承受不住。

  提塔也調整姿勢,讓自己的乳頭對准他的嘴,笑吟吟地說:「主人,別偏心嘛,提塔也要請你嘗嘗。」

  他「噗」地吐出夏猶清的乳頭,轉而輕咬提塔的乳暈,舌尖繞著挺起的小櫻桃打轉,最後,變成了一口同時含住兩人乳頭的局面,惹得她們倆一起齜牙咧嘴,發出暢快的呻吟。

  克洛艾在一旁看得眼熱,干脆爬到他腰間,低頭舔舐他的胸膛,留下濕漉漉的吻痕,她已把金發扎成高馬尾,倨傲的氣質與淫蕩的服裝形成鮮明反差,看不出一點修女的矜持。

  「主人被奶子包圍的樣子好色哦,我來照顧下面吧。」

  克洛艾媚笑著,湊到呂一航的腿心,雙手握住他半硬的肉棒,輕擼幾下,再吐出香舌,從最根部向上舔舐。她的口技大膽而老練,塗過胭脂的朱唇包裹住棒身,上上下下地吮食,發出「滋滋」的響聲,像一首淫靡的樂曲。

  提塔似被這聲音誘惑,也從呂一航的臉上退下,爬到克洛艾身旁,加入口交的行列。她張開櫻桃小嘴,含住腫大的龜頭,舌尖在口腔內靈活地打轉,時而用勁深喉,時而輕柔舔舐,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噪鳴。

  呂一航早已習慣了兩人以上的侍奉,若只有一人吃雞吮蛋,他反倒會覺得少了些什麼,此刻提塔與克洛艾同時取悅,英德配合,天衣無縫,他簡直要為她們的體貼感動流淚了。

  夏猶清仍留在呂一航身旁,與他同枕而臥,黑發散亂地披在枕上,如一對相伴多年的老夫老妻。她注視著男友的眼睛,開口問道:「一航……主人,你後來是不是把那個陸家少爺送回更衣室了?他沒找你麻煩吧?」

  「沒啊,我跟他聊了會兒天就走了。」呂一航一邊享受著腿間的雙重口交,一邊埋首親吻夏猶清的鎖骨,留下淡淡的紅印子,「為什麼這麼問?」

  夏猶清輕撫他的臉龐,柔聲道:「我就怕啊,那種闊少爺,比賽輸了憋著一肚子火,萬一撒到你身上咋辦?」

  這個擔憂太過多余。雖說生來就要背負繼承家族的重任,陸澤柏卻把所有天賦都點在了武學上,滿腦子都是如何修行,心思單純得像一張白紙,沒有一點陰人的心思。今後有沒有能力執掌家業,還得打個大大的問號。

  「陸澤柏?那家伙腦子里缺根筋,哪會想這麼多。」呂一航揶揄道,「我跟他的關系好著嘞,我們是『兄弟』啊。」

  夏猶清顯然會錯了呂一航的意思,明媚一笑:「也對。你媽那邊不是『吳中四姓』的張家嗎?四姓會有聯姻吧,你和他是遠房親戚吧。」

  呂一航啞然失笑,他可不敢攀這個親戚。雖說「吳中四姓」千百年前都是東吳的名門,但論起近況,四姓之間天差地別。「蘇州陸家」和「南京顧家」資產雄厚,幾十個億都數不過來。至於「宜興張家」,只能在常州開個中藥店,做點小本生意。呂一航的外公既是家主,又是店主,年逾七十還忙著經營這家老店,連退休的打算都沒有。

  「主人,射給我們吧……」提塔口含肉棒,聲音含糊卻誘人,「不用忍耐,你已經很累了,用我們的身體緩解壓力吧。」

  她和克洛艾配合默契,一人吮吸龜頭,一人舔弄棒身,連續刺激最敏感的部位。快感如潮水般涌來,呂一航再也忍不住,摁住提塔的後腦勺,逼她吞進大半根巨屌。在深處的喉肉中,一股濃精噴涌而出。

  提塔喉頭一緊,翻起白眼,將精液盡數吞下,隨後「噗」地吐出肉棒,舔了舔嘴角,媚態橫生地笑道:「主人的味道真好,提塔好喜歡吃。」緊接著,她側首望向克洛艾,兩人目光交匯,當即舌吻起來,交換口中剩余的精液——真是一對要好的竿姐妹。

  今天的第一發已經射完了,呂一航本就因而身體勞累,又遭遇了如此強烈的快感,不禁有些意識恍惚,靈魂都要飛出軀殼了,但她的女仆們已在竊竊私語,商議如何瓜分呂一航的精液資源。

  討論片刻後,提塔率先行動了。她爬到呂一航的腰間。淡金色的秀發遮住了半邊俏臉,朦朧的美感中暗藏狂亂的氣質:「主人,今天既然是慶功宴,就要按功勞大小來瓜分賞賜,獻上魔神契約的我排第一名。請問你認可嗎?」

  呂一航笑道:「當然,你先來吧,」

  提塔扶住那根重新勃起的肉棒,手指輕柔地摩挲幾下,確認其硬度後,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我要開始了哦,我會溫柔一點的。」

  隨後,提塔抬起圓潤的玉臀,緩緩對准那根火熱的肉棒坐下。臀部逐漸下沉,肉棒一點點沒入她緊致的蜜穴,提塔不禁發出一聲嬌吟,眉頭微微皺起,似是有些承受不住那粗碩的侵入。

  她咬著下唇,雙手撐在呂一航的胸膛上,指尖嵌入他結實的肌肉中,借力穩住身形。待坐穩之後,她停頓片刻,適應了體內的肉棒大小,才開始慢慢搖動腰肢。那柔軟的臀肉隨著動作上下起伏,拍打在呂一航的大腿上,發出清脆的「啪啪」聲,既淫靡又動聽。

  之所以選用女上位的方式榨精,是因為這樣最能節省男方的體力。提塔的蜜穴緊致如處子,每一次吞吐都將肉棒裹得嚴嚴實實,濕熱的嫩肉擠壓著棒身,頻率不緊不慢,足以舒緩他身心的疲憊。

  克洛艾和夏猶清也沒有閒著,伏於呂一航的身側,「吱吱」嘬吸兩只乳頭,一邊用綿軟的乳瓜夾住他的手臂,溫柔地幫忙放松肌肉,用歐派按摩法消除乳酸的淤積。

  「主人,舒服嗎?」

  提塔一邊搖著腰,一邊低頭看向呂一航,碧藍的眸子暗送秋波。她故意加快節奏,雪臀一起一伏,帶起陣陣肉浪,蜜穴內的愛液被擠壓得四溢而出,兩人交合處之下,床單已濕了一大片。

  呂一航被她弄得喘息加重,雙手本能地抓住她的腰部,想要掌控節奏,卻被提塔嬌嗔著按住手背:「不許亂動,主人乖乖躺著就好。」

  說是這麼說,提塔卻牽引著呂一航的手掌,讓他的雙手掐住自己的玉乳,像揉面團般捏弄發泄,肆意變化形狀。

  提塔見呂一航抓奶的力度逐漸加重,呼吸越發急促,知道他即將爆發,便俯下身去,婉轉地撒嬌道:「主人,射給提塔吧,把你的精液都射進提塔的身體里,讓你心愛的小女仆懷上寶寶!」

  話音未落,她便加快了臀部的起伏,膣肉緊緊裹住肉棒,貪婪地榨取他的汁液。

  呂一航再也忍不住,雙手抓住她的腰,腰部猛地一挺,一股濃烈的精液奔涌而出,直射進提塔的蜜穴深處。

  提塔被燙得嬌軀一顫,發出一聲夜鶯般的哀吟,蜜穴內的嫩肉劇烈收縮,將肉棒擠壓得更緊。她渾身發軟,癱倒在呂一航身上,氣喘吁吁地呢喃:「主人,好燙……提塔好舒服……」

  體會著高潮的余韻,提塔流露出滿足的神色。此刻的她臉上泛著紅暈,金發垂於額前,有一種弱不禁風的美感,仿佛世外仙境的妖精。

  「好了好了,接下來該換我了。這幾天我跟主人練劍最多,我的功勞排第二。」

  克洛艾修女甩下這話,語氣里透著不容置喙的霸道。她接過提塔的班,跨坐到呂一航身上,分開修長得晃眼的雙腿,露出那片早已濕透的小穴,從容地坐了下去。

  呂一航放緩了呼吸,真心實意地夸贊道:「是啊,我得謝謝你。你的國教劍法千變萬化,和陸家的『皇天四時劍』風格很相似,要不是有你陪我練劍,我未必能破了他的劍法。」

  克洛艾聽了這話,眼里閃過一絲得意之色:「那當然,我每天都陪你練三個小時呢。為了備戰下一輪,還得加練。」

  她雙手撐在呂一航的小腹上,手指輕輕按壓他的腹肌,放浪地搖晃腰肢,甩動著高馬尾,猶如跳著一支風騷的舞蹈。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她哪還有半點虔誠修女的模樣,更像個從教條里掙脫出來的魔女,盡情燃燒著欲望的烈焰。

  因為多年練武的底子,克洛艾的蜜道觸感與提塔的截然不同,緊致中帶著迷人的彈性,仿佛有生命般蠕動著,每一次吞吐都讓呂一航感到一陣酥麻,差點就交代了出來。

  「只有我什麼功勞都沒有。」夏猶清忽然湊到呂一航面前,垂下的長發掃過他的臉頰,笑得有點酸溜溜的。

  ——呂一航的身邊都是些神通廣大的女孩子,雖然我也是異能者,但實力和她們差太遠了……

  「不,怎麼會呢?」呂一航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初戀,眼神里充滿了信賴,「因為被你愛著,所以我才下定決心變得更強,才有擊破強敵的勇氣。」

  這話說得有點肉麻,但呂一航此刻是真的這麼想——夏猶清畢竟是他第一次愛上的女孩,就像他心里的一盞長明燈,照他在荒唐的世界里蹣跚前行。異能者的世界是如此不合常理,相比起來,戀愛的道理反而要易懂得多。

  交到戀人以後,呂一航終於領悟了「責任」二字的重量——背負別人的人生,真的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夏猶清親了一下男友的嘴唇,對他說起了悄悄話:「那下一個輪到我。」

  呂一航摟住她的後背,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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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課後,柳芭走出教室,掏出手機,一登上校園論壇的「新生杯」專版,就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好消息。

  「贏了!」她笑得眯起藍眸,點進標題為「大爆冷」的戰報樓。

  校規明確規定,新生杯現場禁止拍照。但校刊社的畫師會畫彩色素描匯報戰況,與一些國家的法庭素描異曲同工。

  在那張素描上,呂一航用劍舞出太極兩儀圖,打得對方武器脫手。看看他揮劍向前,一擊制勝的姿態,如一位英姿颯爽的東方俠客,柳芭簡直想給這位畫師點十個贊。

  人逢喜事精神爽,柳芭哼著歡快的琴曲,行至別墅外的柵欄門前,照例檢查門口的信箱。她的手探向信箱底部,竟摸到了一封信和一只包裹。看看郵戳的標記,信和包裹都來自莫斯科,這令她感到雙喜臨門。

  只有一人會從莫斯科寄信來——是媽媽的信!

  她強忍著激動的心跳,快步走進房門,三兩下撕開信封,展開淡黃色的信紙,熟悉的娟秀字跡映入眼簾:

  「親愛的柳博奇卡(注:即Любочка,對柳博芙的愛稱),

  「我收到了你在知識日(注:指9月1日,是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等前蘇聯國家的開學日及法定假日)那天給我寫的信,信中流淌著你步入瀛洲大學時的喜悅,讓我也為你感到由衷的高興。

  「再次祝賀你,願你在學業之路上收獲累累碩果。你的超能力不僅是天賦,更是責任,在瀛洲大學中,你將知曉責任的分量,並學會善用你的力量,守護民眾,戰勝邪惡,成為照亮人世的燈火。」

  字里行間都是母親的鼓勵與期許,柳芭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再把目光往下移——

  「然而,我必須坦白,信中的俄語令我瞠目結舌:它怎會退步至此,變得如此生澀而蹣跚?」

  樣樣全能的女仆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寫完信後沒花時間潤色。」

  她仿佛透過信紙,瞧見了母親銀白劉海下的眉頭微微蹙起,帶著幾分慍怒與無奈。

  那位學識淵博的婦女,無論面對漢語、德語還是英語的書信,皆能流暢自如地品讀,甚至興致一來,還會在紙上塗塗改改,將詞語替換得恰到好處,將語句雕琢得詩意盎然。

  然而,若是撞見蹩腳的俄語,她就再無心思施展那份雅興了。

  「俄語是你的母語,是你無法割除的舌頭。它是你血液之中的旋律,是你心靈深處的回音。假如不使用它,便如一棵樹忘了自己的根脈,一條河忘了自己的源頭。我們土地上的偉大詩人屠格涅夫寫道:『在疑惑的日子里,在我為祖國的命運而痛苦沉思的日子里,你是我唯一的依靠和支柱,啊,偉大、雄壯、真摯的俄語啊!』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我們的語言依然是真理與力量的燈塔。柳博奇卡,當你面對人生中的困惑與挑戰時,記得念誦俄語吧,你將會得到歷代先祖的庇護。

  「待我忙完手頭『女巫之錘』的工作,我會親自前往中國探望你。隨信附上特倫斯·韋德的《綜合俄語語法》和果戈里的《與友人書簡選》。願你重拾那支熟悉的筆,再次用優美的俄語與我交流。母語是故鄉的溪流,莫讓它在你心中干涸。」

  母親的文筆依舊精彩,蘊含著直擊人心的力量,柳芭就像當面聆聽了她語重心長的說教,笑容帶上了一分苦澀。

  ——我有沒有成為符合她期待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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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芭推開主臥的門,便瞧見了屋內的景象,饒是她素來沉穩,也震驚得眼皮一跳。

  「你回來啦,柳芭。」

  說話的是呂一航,他正斜靠在床榻上,一張毛毯蓋在腰間,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兩只大手各玩弄著一團雪白軟膩的乳肉——左手抓著克洛艾飽滿挺翹的奶子,指縫間溢出細膩脂肪,右手則揉著提塔勻圓柔嫩的乳鴿,五指深深陷入里面,擠得乳肉如水波般蕩漾開來。

  兩位西歐美少女都靠在呂一航肩上,滿面潮紅地喘息著,汗水順著脖頸淌下,散亂的發絲濕得透徹,顯得慵懶而淫靡,好像浮出水面的寧芙仙女。她們身上的情趣衣物早就脫光了,情到濃時,順手拿來擦拭淫水或汗水,隨即胡亂地丟到地板上,以免耽誤戰局。

  再往下一看,夏猶清正伏在呂一航腿間,秀麗的黑發如瀑布散落,姿勢低得像是虔誠的朝聖者。她含著那根硬挺的肉棒,舌尖靈巧地在頂端打轉,吮出「滋溜溜」的刺耳聲響,宛如在品嘗什麼珍饈美味。

  在雪白的大腿根部,粉紅的肉蚌微微分開,濃稠的白濁混著晶亮的愛液,從穴中汩汩溢出,順著大腿流成一片,滴滴答答地沾濕床單。少女的春情在房間里彌漫開來,直叫人血脈賁張。

  越過淫趴過後的一片狼藉,柳芭大踏步地來到呂一航身前,捧住他的臉頰,在他的嘴唇上深吻了一番。

  「我有件事想跟您單獨說。」柳芭的聲音柔和而堅定,然後掃視了另外三女一眼,語氣中夾雜著幾分戲謔,「你們三個先歇著吧,別把主人累壞了,我還有正事。」

  提塔哼了一聲,沾汗的金發貼在前額上,懶懶道:「柳芭,你想獨占主人?」夏猶清眯起眼睛,撩了撩凌亂的黑發,回頭嗔道:「你是前輩女仆又怎樣,我可不會拱手讓人。」克洛艾則咯咯輕笑,做出食指捅入圓圈的手勢:「正事?怕不是把主人拐走的借口吧?」

  柳芭撩了撩銀白發絲,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示威般地牽起呂一航的手——床上的三位姑娘已在高潮中筋疲力盡,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又能把她怎麼樣呢?

  「我去去就回。」呂一航飛快地吻了遍她們仨的嘴唇,跟著柳芭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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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航,你記得『先天異能應用』的期中作業嗎?我們說好要一起組隊的。」柳芭帶著呂一航來到走廊,靠在樓梯的欄杆邊上聊天。獨處之時,柳芭改用名字來稱呼戀人,像平常的大學生情侶一般親昵。

  那是上節課後甩下來的任務,燕小姝老師懶洋洋地靠在講台上,吩咐同學們找好小組,運用自己的先天異能搞一次社會實踐。呂一航當時還帶著困意心想,這破作業有啥意思,隨便糊弄個章搪塞過去得了,誰認真誰腦殘。可現在,柳芭那雙水光瀲灩的眼睛盯著他,像要勾出他的魂魄,他忽然就清醒了。

  「記得啊。」呂一航撓撓頭,擠出個局促的笑容,「你有啥想法了?選什麼題目?」

  柳芭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想去驅魔。」

  呂一航愣住了,他盯著柳芭那張平靜得過分的臉,腦子里卻像被扔了顆手雷,炸得嗡嗡響。驅魔?驅魔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沐浴齋戒、設壇請神、畫符念咒……一套流程繁瑣得能把人折騰瘋,一不小心還有被惡魔傷害的風險。明明有那麼多輕松的課題能選,何必給自己上難度呢?

  「為啥?」他忍不住問道。

  柳芭沒說話,從口袋中掏出信紙,指尖輕輕劃過跳躍般的俄文字母,像在撫摸什麼易碎的寶貝。她用漢語念誦了一遍信的內容,然後折疊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收回:「這是我母親寄來的信。我向你介紹過她,你有印象嗎?」

  「我知道,她是一個厲害的通靈師。」

  呂一航點點頭,腦子里閃過上海那晚的畫面。和平飯店的豪華套房,窗外是燈火通明的黃浦江,柳芭和他赤身泡在浴缸里,慢悠悠地說起自己的身世。她說她媽是拉斯普京的後裔,當上了某個通靈大師的學徒,現如今在俄羅斯成教的「女巫之錘」里做事。她眼角泛著紅,語氣卻很淡,像在講別人的故事。呂一航一直記著,盡管她後來再也沒提過。

  柳芭點了點頭:「沒錯,跟我現在一樣年紀時,她就生下了我,然後才和我父親舉辦了婚禮。」

  呂一航驚奇地挑起眉毛:「18歲就結婚生女?我聽說俄羅斯人有早婚早育的習慣,你家也是這樣?」

  柳芭輕輕笑了一聲,像一陣微風掠過風鈴:「是啊,但這不是重點。我出生以後,媽媽一邊哺養我,一邊在莫斯科大學念書,還要在課余時打擊異能者犯罪,很不尋常的大學生活,對吧?」

  呂一航「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想象一個年輕女人奮筆疾書,桌上是厚厚的教科書,懷里是哇哇啼哭的嬰兒,窗外下著莫斯科的鵝毛大雪。電話一響,她就得扔下筆,把嬰兒往搖籃里一擱,抄起家伙衝出門,去追捕什麼窮凶極惡的異能者。那畫面荒誕得像部黑色喜劇。

  「但從異能者的角度出發,也不難理解。你媽既然是個頂尖的通靈師,肯定忙得腳不沾地。畢竟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就像爺爺一樣,他早就到了該退休的年齡,卻還是閒不住,總是在全國各地跑來跑去,擒拿別人束手無策的妖魔鬼怪,把自己折騰個沒完沒了。呂一航小時候不懂,後來才明白,那是異能者的命。

  「我媽媽告誡過我:『你是異能者,要有異於凡人的覺悟,也必須承擔超越凡人的責任。』這句教誨我時刻銘記在心。」柳芭的凝視著呂一航,瞳孔突然化作耀眼的猩紅色,猶如瑰麗的瑪瑙,「現在我已經成年了,該到我盡責任的時候了,我想用『妖眼』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證明我身上的拉斯普京血脈不是詛咒。」

  這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呂一航胸口。他怔怔地望著柳芭,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一直覺得柳芭是個溫柔的好女仆,既勤快又體貼,偶爾還帶點俏皮的小心思,撞八輩子大運才交得到這麼完美的女友。可現在,柳芭站在他面前,眼神里藏著烈焰,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堅毅氣質。

  ——的確,爺爺之所以教我和妹妹如何驅魔,也是想讓我們肩負起異能者的責任。我們不是凡人,所以要做些凡人做不到的事。

  今天,柳芭老師算是給他好好上了一課。

  呂一航深吸一口氣,胸膛微微起伏,堅定地說:「好的,我們去驅魔吧。」

  來自白樺花布之國的妖女笑了,笑得露出整齊的貝齒,擁抱住呂一航:「謝謝。」

  這一抱來得毫無防備,那對豐盈的巨乳緊貼上了呂一航的胸膛,溫熱的體溫隔著薄衣,乳肉傳來驚人的彈力。呂一航只覺丹田涌起一股熱流,欲火剛剛平息,又被這無意的撩撥點燃。

  柳芭察覺到異樣,往下方一瞥,臉上的嬌艷笑意頓時凝滯,不一會兒,又化作一抹無可奈何的微笑,眼波盈盈流轉,似乎在責備「真拿你沒辦法」。

  她半蹲下身,一只玉手拂過凸起的青筋,另一只輕揉那只鼓脹的陰囊,鼻尖細嗅三位竿姐妹留下的蜜液芬芳,隨後小心翼翼地含入肉棒,舌尖從根部一路滑到頂端,賣力地吞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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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二晚上,「先天異能應用」的課間休息時,燕小姝老師把呂一航和柳芭叫到了走廊上。她甩著他們的社會實踐申請表,開門見山地說:

  「你們的申請,我實在沒法通過。」

  柳芭下意識捏住耳邊的銀白發絲,斯拉夫血統贈予的高挑身量此刻反成了累贅,教她不得不難堪地彎低脖頸:「可我們選擇的目標……只是D級惡魔。」

  惡魔分級的標准是對人類的危害程度:E級、F級幾無影響,沒有特意驅逐的必要,D級能給人類微不足道的輕傷,C級能致人殘疾,到了B級,奪人性命也不在話下,A級更加稀罕,據說足以毀滅一個村鎮——更高等級的惡魔,就只存在於傳說中了。

  柳芭在國內最大的驅魔門戶網站「靈網」(lingnet.com)上精挑細選,才找到了一個適合新手的任務,躊躇滿志地寫進了申請書。

  燕小姝聳了聳玲瓏的瓊鼻,面色冷若冰霜:「你們既沒考出驅魔證書,又沒有一點驅魔經驗,即使是D級惡魔,你們處理得了嗎?」

  燕老師個子比柳芭矮了一個頭,但講話的語調像連發的炮火,氣勢絲毫不虛,使她的學生陷入長久的沉默。

  「瞧瞧其他組的選題,『念動力打掃校園垃圾』『透視眼整理快遞』……都很貼近日常。」燕小姝忽然放軟了口氣,似乎方才的冷硬全是幻覺,迂回地勸慰道,「如果你們的目標是拿個好成績,也用不著出校冒險,報告寫得用心一點,就能拿高分了。」

  一陣秋風吹過,梧桐葉發出細弱的嗚咽。

  柳芭注視著短靴的皮面,兩只拳頭越攥越緊,水霧潤濕了眼眶。

  ——我終究不能像媽媽一樣,承擔起異能者的使命嗎?

  呂一航窺見女友的委屈表情,向前半步,將她籠在身影里:「但我們很希望選驅魔作為實踐課題,為了這個目標,我們已做好了充分准備。燕老師,我的爺爺是呂雲驤教授,我從小學習茅山道術,手法保證過關。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大概是被這個名頭鎮住了,燕小姝緊閉嘴唇沉吟片刻,終而嘆了口氣:「這樣吧,比安卡·加爾加尼同學還沒找到小組。如果你們能把她也拉進來,我就同意你們的申請。」

  呂一航一時愣住了:比安卡·加爾加尼?這名字咋聽著這麼耳生?我怎麼不記得班上有這麼個人?

  不過,換個思路想想,教室里最不可能找到同伴的同學是誰?

  答案呼之欲出——一定是那位來自意大利的羅馬正教修女,絕無其他可能。

  不管是上課發言,還是小組討論,披著修女服的比安卡都一聲不吭地坐在教室的一角,猶如柯伊伯帶中的冥王星般遙不可及。因為敬意,因為恐懼,或是因為偽裝成敬意的恐懼,沒有人敢靠近三米之內,更沒人膽敢與她搭訕。

  柳芭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快步走進教室,來到比安卡的課桌前,把一張空表格放到她面前:「比安卡同學,我聽燕老師說了,你還沒找到社會實踐的搭檔,我們小組的課題是處理一起D級惡魔事件,你有沒有興趣加入呢?」

  比安卡正低頭改著筆記,聞聲才抬起頭來,淺色的眼珠打量著柳芭。那張臉白得像大理石里雕刻出來,配上肅穆的修女頭巾,活脫脫就是中世紀穿越而來的聖女。「好的,我很樂意。」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柳芭生怕她反悔,立馬追問:「那就周五早上在東區廣場前集合吧,可以嗎?」

  「嗯。」比安卡點點頭,回答像電報般簡潔。

  交涉這麼快結束了,順利得出乎意料。

  呂一航旁觀了整個過程,頓時理解了燕老師的用意:「比安卡是羅馬正教的修女,鐵定有著豐富的驅魔經驗,能為我們兩個外行提供很多指導;而我們倆帶著孤僻的修女一起社會實踐,也能幫她融入班集體。」

  這就是教育者的苦心吧,燕老師有一副初中生似的外表,其實也是個負責任的人民教師呢。

  下課離開教室後,呂一航和柳芭與往常一樣並肩同行,走在秋風搖曳的行道樹下。

  呂一航把落葉踩得沙沙作響,說道:「那個修女比想象中更好說話……我都沒見過她和其他同學聊天,還以為她有多社恐呢。」

  柳芭抿嘴一笑:「難道不算社恐嗎?在你的印象里,上次聽到她講話是什麼時候?」

  呂一航絞盡腦汁地回憶起來,他很久沒聽過比安卡的聲音了。也許是習慣了冷清的修道生活,她似乎怡然地享受離群的孤獨,絲毫不與同學搭話,不為塵世俗事所擾。

  「應該是開學第一課,自我介紹的時候。」呂一航來回顧盼,見周圍無人,賤兮兮地摟住柳芭腰部,掐弄她腰後的腴肉,嘆道,「唉,我還以為能在社會實踐時跟你約會,現在卻來了個電燈泡……」

  柳芭看出了他眼中的焦躁不安,用輕盈的笑容作為撫慰:「沒關系的,比安卡也不是什麼好管閒事的人。等我們到了目的地,有的是時間獨處。」

  到了分別的街角處,他們並無言語,十指卻相互勾連,怎麼也舍不得分開。被內心的躁動指使,兩只嘴唇觸碰到了一起。起初力道不重,像是在試探彼此的心意,但沒過多久,這一吻變得越發癲狂,灼熱的唾液深入對方的空腔,理性淹沒在熾熱的潮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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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定好的會合時間是早上五點半,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天空烏青一片,風貼著地皮游走,簌簌地往褲管里鑽。

  當呂一航抵達廣場前的停車點時,發現路燈下有個清瘦的修女身影,像株栽在凍土里的雲杉,酷似鴉影的黑頭巾隨風飛動——原來比安卡到得最早,也不算意外,畢竟沒人想象得出她遲到的可能性。

  「啊,這麼早起,困死我了。」呂一航靠在路樁上,被哈欠打得淚眼朦朧,轉頭見到比安卡筆挺的站姿,頗感敬佩地問道,「你不困嗎?」

  灰藍的瞳仁轉向他,將熄未熄的路燈映於其中,比安卡微微搖頭:「不困。」

  呂一航縮著脖子,搓手呵氣:「怎麼才能有你這樣的精神狀態啊?太羨慕了。」

  正教修女的語調沒有起伏,唯有睫毛顫了一顫:「早睡早起。」

  「唉,你在意大利的時候,作息也很規律吧?」

  「因為習慣。」

  ……

  ——這就是傳說中的「三無少女」吧?

  當尬聊告一段落時,呂一航腦內浮想出了這個詞。

  無口,開口只會說零星短句。

  無面,表情始終保持高冷淡漠。

  無心,沒人猜得到她內心所想。

  過路的垃圾車發出碾過落葉的異響,呂一航注視著比安卡修女的嫻靜側顏,忽然覺出某種太古的岑寂。他總算理解了為何聖像畫中的聖母都緊閉雙唇,因為沉默的光影更勝千言萬語。

  呂一航起了敬佩之意:「真該讓某個作風浮夸的修女也好好看看,學學人家是怎麼修道的。」

  「兩位早啊!」柳芭的脆嫩嗓音從他們背後傳來。

  呂一航和比安卡轉過身,只見俄國少女正朝他們招手。她裹著一件孔雀藍抓絨外套,工裝褲塞進短靴中,背上背著個鼓鼓囊囊的雙肩登山包,就像要去哪里遠足似的。晨風吹得她銀白的發絲微微晃動,臉蛋在寒氣里透著紅撲撲的顏色。

  呂一航調侃道:「這麼全副武裝啊?」

  「今天要爬山嘛,准備得充分一點。」柳芭甜甜一笑,「對了,還有個同學要搭我們的便車。她是驅魔方面的專家,到時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她身邊立著個奶棕色卷發的白辣妹,身穿米黃色針織毛线外套,外套底下露出一小截百褶短裙,將將遮住大腿根,過膝白襪裹著纖細小腿,肌膚透著牛奶般的潔白光澤,整個人都像是一塊裝飾精致的聖誕蛋糕。

  ——只不過,她腰間掛著一柄犀利的武士刀,將甜美的氣質掃得一干二淨。

  時髦的白辣妹鞠了一躬,角度一絲不苟,正是日本武者的禮儀:「我叫仙波秋水,是一名『青頭巾』,請多指教。」

作者感言

  上個月看到了站友蒼天之火user/50999291寫的《我在大學學驅魔》同人文novel/24023413,感動得熱淚盈眶,在此表示由衷的感謝。   也謝謝各位默默觀看的讀者,你們的點擊、點贊、評論都是對我莫大的支持。這麼電波這麼自嗨的小說也能被你們喜歡,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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