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劃破了衣服。從破損處露出的傷口，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愈合。

　　“要殺了我嗎？……就憑這樣的東西？”

　　路易斯揚起嘴角。他語氣滿是嘲諷。

　　“我早就說過，除了用游戲的彩蛋，你無法傷害我。……但那種東西，你永遠無法找到！根本就不會有！”

　　他說著，朝冉冉爬了過來，手中握著小刀。小刀的刀刃，仍然滴滴答答向下流著血。他用刀尖指著自己的太陽穴。

　　“刺啊！……如果要殺了我，就從這里刺進來！……刺進來，我的意識就消失了！現在這個路易斯就不存在了！……你很想擺脫我嗎？……那就這麼做！”

　　鮮血沾在了他的臉上，他眼里閃動著猙獰的光。冉冉望著他，只感覺四肢冰冷，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衝到了頭頂。

　　——吸血鬼不容易死。

　　——永遠無法解脫了！……從他的陰影下！

　　巨大的絕望席卷了她，一瞬間，她甚至想放棄抵抗。

　　就在這時，在她的背後，有人動了一動。

　　“……冉冉……”

　　一諾呼喚著她。他氣若游絲，聽上去極為虛弱。

　　“……。”

　　路易斯表情一動，他望向冉冉背後，目光變得凌厲。也就是這眼神，讓冉冉下定了決心——

　　“……！”

　　她抬起手，從路易斯的手中，奪走了小刀。

　　路易斯一愣，冉冉卻爬起了身。她揮舞著小刀，向後退去。路易斯眯了眯眼睛，站了起來。

　　“怎麼？還想逃開嗎？……現在的你，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說著，一步步向她走近。她只能伴著他的動作，向樓層邊緣退去。

　　就算渾身鮮血，他動作依舊優雅。逼近冉冉的動作，像是一只靠近羚羊的豹子。

　　“看到你背後沒有，那可是五樓。一旦你跳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冉冉緊閉著雙唇，不發一言。

　　“就算你逃了，你最愛的小狗，可在我手上哦？……我會對他作出什麼，我可不敢保證。”

　　他微笑著，眼里卻毫無笑意。

　　“還有你的那些朋友。……我想我雇的那些混混，也很願意去問候他們，告訴他們你的光輝事跡。”

　　終於，冉冉來到了樓層邊緣。路易斯隔著一定距離，停住了腳步。

　　他緊盯著冉冉，滿臉血跡，神情冷漠。望著她的目光里，已經喪失了最後一絲清明，只剩下無盡的執念。

　　“冉冉，我已經告訴你，沒有你我就會死。……你為什麼要逼我？”

　　他追問著。語氣與其說是質問，倒不如說是哀求。冉冉不願再直視他的目光，她低下了眼睛。

　　“……路易斯，知道嗎，我曾經愛過你的。”

　　對面的人身體一震，安靜了下來。

　　“世界改變之前，或者說，一諾出現之前，我一直迷戀著你。那時跟你說的，對我們未來的設想，也全都是真的。”

　　“是嗎……”他唇角一抽，笑了起來，“那還真意外。”

　　與嘲諷的語氣相反，他的笑容很苦澀。

　　“如果你在那時，就告訴了我這些，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和你結婚……但是，現在的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說著，她抬起頭來，望進了路易斯的眼睛里。

　　“知道嗎，路易斯。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感覺既可憐又可悲。”

　　明明有那麼多獲得幸福的機會，卻被他親手放棄了——也許，冉冉也是如此。

　　“我知道你的痛苦，也會幫你解脫。……我死了就夠了吧？”

　　“……！”

　　他深吸一口氣，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來。混沌的眼神，也有些動搖。

　　“冉冉，你——”

　　他說著，伸出手來，想要阻止。她卻朝他露出了笑容。

　　“……那麼，再見了。”

　　說著，她轉過身，向下躍去。

　　“……！”

　　冷風呼嘯著擦過身體，極速下落時，出於重力的作用，五髒六腑都在漂浮。與之相反，她的心卻平靜了下來。

　　他們三個人的問題，本就是無解的。只有她主動做出選擇，才能把悲劇的循環打破。

　　她想起了百合子——當初她跳下樓時，也是這種心情嗎？她看著下面的世界，感受到的是悲傷，還是平靜呢？

　　無論如何，地面是越來越近了。冉冉閉上眼，准備迎接最後的衝擊——

　　“……！”

　　強烈的疼痛下，全身都為之麻木。她閉上眼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