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蘇澈,周白的人生好像都輕快了許多,就連討厭的晚自習都沒那麼討厭了。
高三要說忙和累是真的,但就在這忙碌和疲憊中時間也好像過得格外的快,春秋輪轉,很快又入了夏。
說是入了夏,實際上天還沒真的熱起來,周白早晚還需要披上長袖校服外套作為過渡,但黑板上高考倒計時的數字卻不知不覺開始快速變少。
周謹在每周三晚上要留在青大上選修課,雖然他覺得下課後開車回到市區再去學校接周白也來得及,但周白還是不想讓他太累,每到周三都自己坐公交車回家。
下了公交還要走一段路,周白知道周謹還沒那麼快,腳步自然也慢慢悠悠的。
走到能看見家門樓棟的位置,周白就看見那個坐在騎行車座上單腳撐地的少年。
周白立刻扭頭想當做沒看見,甚至連去小區里的小超市里買根雪糕避難都想好了,結果卻先被眼疾手快的蘇澈堵上了。
“你還在生氣啊……”蘇澈的自行車往路中間一橫,留給周白行走的位置立刻被擠壓殆盡,不過他畢竟今天是打定主意來道歉的,態度好得不行,“對不起嘛,楊暉他們之前是開玩笑的,之前我想找你道歉都碰不上你,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周白雖然想起來那天還是覺得窩火,不過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她也懶得和這群青春期愚蠢的小直男們計較了。
“我沒生氣,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好了。”周白看溜不掉也干脆不溜了,站在路燈下警惕地盯著蘇澈。
周白這個樣子就像是養尊處優的小家貓遇到了陌生人,蘇澈哪怕被這麼盯著也覺得可愛,差點連自己今天來的目的都忘了。
“那個……我就是想問問你想報哪里的志願啊?”
提起志願,周白頭都大了,白瓊那邊從一周前就開始問她志願的事情,意思是希望周白去她那邊讀大學,以後出來還能直接讓陳叔叔給她安排好工作。
可周白滿心只想留在青大。
她活到現在一直在聽白瓊的話,這一次她想自己做主,也就一直壓著這件事沒和周謹說過,就連白瓊每次來電話都是悄悄躲進廁所接的。
“你問這個干嗎?”可周白哪里會把這些話說給蘇澈聽。
“我怕高考結束後見不到你了……你快說嘛!”蘇澈腳踩在地上,身子又往前夠了夠,“你如果留本地肯定是青大,你想不想去外地?”
周白側過身去,“我還沒想好呢。”
這語氣任誰聽也知道是敷衍之詞,蘇澈有點急了,跳下自行車站在了周白面前,“周白,你就告訴我吧,我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學,我……”
“你什麼?”周白滿腦子還是白瓊的逼問,無意識地搭了茬。
蘇澈心如擂鼓,覺得頭頂的路燈都散發著一股灼灼熱氣,催化著他胸腔中的一腔濃烈愛意。
“你還記得你那時候拿作文比賽一等獎,在晨會上台領獎的時候嗎?”
“嗯?”周白有些意外於蘇澈突然說起這件事,又看了他一眼,“記得啊。”
她學生生涯中拿獎拿了不少,作文比賽一等獎也並不稀奇,但那篇作文的主題是父親,她寫了周謹。
“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你了,本來我沒有想過能再見到你,但是你竟然又出現了,我真的很怕再錯過你一次……”
蘇澈語氣懇切,眼神小心又略帶著些許希冀。
“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好嗎,你只要正常發揮就好,我一定會拼命復習追上你的分數……”
周白終於認真地看向蘇澈,“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要說周白真的多討厭蘇澈也真的談不上,只是有的時候覺得他煩人罷了,現在聽完他這番話,甚至還有點同情起他來了。
這種求而不得的心情,她曾經也深切體會過。
蘇澈臉上閃過明顯的失望,卻又立刻強笑出來,“靠,是誰趁我不注意把你搶了,是二班的程昱還是……”
“都不是。”這些名字周白一點印像也沒有,“我喜歡他也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不記得有多久了。”
周白說這話的時候腦子里浮現出的那個人讓她表情微變,眼底涌上的柔色讓她整個人就像是褪去那股青色的紅果,充滿了小女人的味道。
蘇澈知道自己已經沒法和周白心里的那個人競爭,笑得有些脫力,朝周白舉起手,“那你祝我高考順利吧,這總行吧?”
周白會意,也伸出手去和蘇澈擊了一掌,“祝你順利。”
兩只手掌碰撞的瞬間蘇澈立刻反握住周白的手,將她往前一帶,隨即抱了個滿懷。
“對不起……我想最後抱你一下……”
少女身上沒有任何其他復雜的香味,清爽的洗發水在這初夏格外怡人,周白被蘇澈這突如其來的行為弄得懵住還沒反應過來,一束車燈又從拐角直直地打了過來。
兩個人站在路燈下,正好是亮處,再被車燈一照,周謹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周白很快回過神來,掙開蘇澈,還不忘在他的小腿上踹了一腳。
“神經病!”
蘇澈了一疼蹲下身去,又聽見周白的罵聲,第一反應竟然是很想笑——他終於也算是看見她另一面的樣子了。
然而他的笑容都還沒有在嘴角留住兩秒,整個人就被人從後拉了起來,腿腳還在踉蹌著,好不容易才扶住路燈站穩,看向來人。
只見周謹的衣袖被挽到了中部,小臂處的肌肉緊繃著,青筋畢現,俯視著蘇澈的眼神讓他禁不住從腳底生出一股寒意。
“別讓我再看見你來找周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