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歷史 信長間奏曲-戰國繪卷

第6章 三郎

信長間奏曲-戰國繪卷 attiladark 11045 2024-09-05 05:46

  『戰國後期時,就在信長快要統一日本的時候,但是,發生了本能寺之變!改變了歷史!』

  『主謀就是——』老師在黑板上用力的寫下四個字:『明智光秀!』

  『這個是日本史的基礎。』老師敲了敲黑板。

  黑板上寫滿了文字,從右到左表列時間軸,每條時間對應了一個織田家面對危機、轉為強盛的關鍵節點,清晰的表示了織田信長的崛起到衰亡。

  時間軸從一五三四年起,信長成為那古野城主開始……到火燒比叡山延歷寺、流放幕府將軍、織田安土時代,再到最後,老師剛寫下的本能寺政變。

  黑板中,“織田信長”與“明智光秀”八字,尤為矚目。

  寫完後,老師將目光灑下講台,同學們都在認真地做筆記,可唯獨有一人在無視他。

  『我說,從上課開始就一臉認真地把教科書頂在額頭上的那個!』老師嚴厲地指著那個開小差的同學。『給我轉過來,認真聽課啊喂!』

  三郎被吼得嚇了一跳,身子一個不穩,就坐倒在地,引起滿堂笑聲。

  老師用力地拍了拍黑板上面的“本能寺之變”。『你倒是說說看,引發本能寺之變的人是誰?』

  三郎有點懵,看著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想要隨便選一個蒙混過關。

  『嗯,那個,嗯……啊,有了!是羽柴秀吉!』

  『笨蛋!』津田老師氣得抓起板擦就扔了過去。

  三郎笑嘻嘻地躲開,在老師處罰他之前,趕緊跑出教室翹課。

  『哈哈!』走廊傳來他輕快的笑聲。

  夕陽西下,三郎爬到樹上,吹著晚風。

  『歷史什麼的,那種枯燥乏味的東西,誰會感興趣啊!』

  『織田信長,那個早就死了的古人,跟我的人生沒有半毛錢關系。』

  三郎打了個噴嚏,然後慵懶的靠在樹干上,可突然,他的腳一滑,就摔了下去!

  『啊啊啊啊!』

  這一瞬間,時光倒轉。

  三郎從三米高的樹干上摔落,可他卻感覺摔下來的時間比十萬米還要長!

  當他終於摔到地面上時,正巧被一名騎著駿馬的少年接住,少年被三郎撞到,兩人滾落在地。

  經過人肉的緩衝,三郎在摔落後只是受到了一點輕傷。

  那個被他壓在身上的少年推開他,齜牙咧嘴痛呼。

  三郎這才注意到對方,『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隨後看到了駿馬,於是三郎又訝異的看向少年。

  『哦!你還騎馬呢?』

  不過,在日本市區騎馬的這種事情很奇怪啊。

  可當三郎仔細看清周圍的環境之後,立馬就愣住了。

  熟悉的街道,以及高樓大廈已經消失不見。

  現在身邊只有那棵自己剛從上面摔下來的樹木還算熟悉,剩下的荒蕪田地,泥濘的土地,綠色的野草郁郁蔥蔥的鋪滿他的視界,一切都那麼陌生。

  『這是什麼鬼地方?』三郎不敢相信自己穿越了。

  『你這家伙,從哪冒出來的?』那個少年手握插在腰帶的短劍,警惕的看著三郎。

  『我是三郎。』

  『你的臉?』少年突然震驚。

  經過對方的提醒,三郎也猛然回過神來,訝異地說:“原來如此,你長得很像我啊!難過剛才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對了,你那副打扮,是在拍時代劇嗎?』三郎見少年穿著古代樣式的和服,以為對方是在拍戲。

  可是三郎左看右看,卻又不見攝影機的存在……

  周圍除了樹木就是農田,還有遠方聳立在雲端下的山巒。

  『這地方,果然還是很詭異呢……我絕對沒有見過這里……』

  就算是現代日本的農村也不可能會這麼荒涼,除非把他一下子從市區傳送到了無人區。

  這時,樹林後的遠方,傳來了隱約的叫喊聲。

  『信長……就在……前面……快追……』聲音十分的朦朧,三郎勉強只能認清幾個音節。

  那個少年的表情立馬就凝重起來了,他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有些焦急地跳上駿馬,駿馬也因此躁動不安的擺來擺去。

  『已經追上來了嗎……』

  『誒?』三郎撓頭,『是有人在找你麼?』

  少年有些焦急,『喂,那個人!』

  『我叫三郎!』

  『三郎,我有一事相求!』

  『嗯,說吧。』

  『可否借你英俊之臉一用,暫為我替身?』少年說。

  『替身?』三郎想了想,然後便露出感興趣之色。

  『是讓我當演員嗎?有點意思啊,我演什麼?勇者?還是騎士?超人?我跟你說啊,我不要演反派什麼的……』

  『你在說什麼呢!』少年越來越焦急,生怕多待一秒就會死掉似的。

  『聽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織田信長!』

  『嗯……』三郎抬起手撐在後腦勺,輕松的說:『織田信長嗎,剛剛老師有講過,我還是懂一點的,所以,是讓我演信長啊……』三郎有些失望,畢竟他深受日式奇幻影響,他是喜歡屠龍的勇者那種的。

  不過,他也並不討厭歷史人物,雖說不了解,但是扮演一會,隨便玩玩還是可以的,他覺得演戲很有趣就是了。

  『好吧,那我什麼時候開始當信長?那個,你們團隊呢?導演,攝影師在哪里?我該干什麼?』

  信長見他同意,便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很好,我就長話短說了。我生來體弱多病,委實難以在這亂世之中立足。所以沒辦法,我只能暫時退避,等到我身體好了之後再回來,重新擔起重責。』

  『信長!』遠方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了,這表示追趕的人也離三郎和信長越來越近了。

  信長連忙夾緊馬腹,接著朝三郎擲出一物,然後匆匆架馬遠去。

  三郎接住了信長扔過來的東西,他仔細一看,發現竟是一把做工精致的短劍,劍柄鐫刻有織田五瓣木瓜紋。

  這是信秀在信長小的時候送給後者的,所以,這把短劍可以證明他的身份。

  三郎還是第一次摸到古劍,他情不自禁地拔劍,雪白的劍身射出凌冽的寒光,劍脊刻有美麗的浪花紋。

  『好漂亮啊!』三郎贊嘆,握著劍柄,在空中虛斬,想象著自己如劍戟片里的劍豪那般,輕松斬殺敵人,在血花綻放的一刹那,瀟灑轉身,血不沾衣。

  『信長!信長就在前面!!!』

  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三郎看過去,發現是兩名頭戴斗笠,騎馬而來的劍客。

  兩名劍客架馬過來,一前一後地包圍三郎。

  『信長,受死吧!』因為三郎和信長的模樣相似,所以劍客很明顯地把三郎當成了信長。

  『啊?』三郎還不明白要干什麼。等到劍客拔劍指著他的時候,三郎才反應過來。

  『哦哦,是要先拍打戲嗎?好好好,我喜歡!』三郎喜笑顏開地握著短劍面對劍客,腦海中滿是自己瀟灑舞劍的畫面。

  他美的嘴角上翹。

  『可惡!這家伙,瞧不起我嗎?』在如此危險的境地之下,見他還能笑出來,劍客就感覺受到了侮辱一般,心中盛怒。

  『死吧!』劍客高舉長劍,擺出上段劍勢。三郎莽撞地衝了過去,劍客便劍起劍落,瞬時劍光閃爍,血花迸濺而出。

  『什麼?!』

  兩人交錯而過,劍客無力的跌倒,眼中滿是不甘。『信長!可惡!』

  三郎保持著握劍的姿勢,剛才他突破了對方攻擊間距,將短劍刺入劍客的左肋,然後向後跑,短劍刃就插在對方的身體里拖著切割出一條長長的傷口,血如泉涌,劍客因此被抽光了力氣,無力再戰。

  『彌左衛門!』最後的劍客驚叫一聲,眼睜睜地看著同伴慘死當場。

  『可惡!信長,我要你償命!』

  三郎呆呆地站在原地,剛才短劍刺入身體的觸感的那麼的真實!他真的殺人了!

  他現在的狀態就是興奮感被第一次殺人的不知所措和一絲恐懼完全覆蓋。

  『怎麼回事……你們給我的劍有問題吧……』

  三郎驚慌地對屍體說:『喂,那個誰,別嚇我啊……不是真的對嗎?攝影機就在樹林里面對不對?你回答我啊……別裝了……』

  『給我死!』最後的劍客衝到三郎的身邊。

  三郎神情恍惚著,心中只有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恐懼感,腦海一片空白,完全沒法理會外界之事。

  就在劍客即將殺死三郎的時候,場外突然響起一聲大喝!

  『休傷吾主!』

  一把長劍飛了過來,刺入劍客的身體,劍客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恨恨地身亡。

  『殿下!』

  『主公!』

  三名武藝高強的侍從跑到三郎的面前跪下。

  很明顯,他們也和刺客一樣,把三郎當成織田信長了。

  雖然三郎穿著現代的高中生制服,但是,就憑他和信長極為相似的面容,還有他手中的短劍,就足以讓家臣們認定他了。

  『主公,你沒事吧?』

  『少主!』

  有一個老頭衝過來,抱住了三郎。

  『您平安無事真是萬幸!』

  三郎還在愣愣地看著屍體。

  『我殺人了……』

  老頭隨意地掃了屍體一眼,滿不在乎地說:『這些家伙都是信行殿下派來的,他們死不足惜,您放心,等回去以後老臣就讓他付出代價!』

  『嗯……』三郎還是有些害怕,『真的沒關系麼?』

  『少主!』老頭的表情嚴肅起來,『和您比起來,這些家伙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您真的死在他們的刺殺之下,主公也會發怒的處斬他們全家的!』

  『嗯……』三郎懵了。

  他欲哭無淚地抬頭望天。

  『這里,到底是哪啊啊啊啊!!!』

  不會是真的穿越了吧?!

  很不幸,這里是還處於封建制的日本中世時期。

  三郎真的穿了。

  信長協奏曲。

  尾張·那古野城。

  『少主,您那奇裝異服是怎麼回事?衣裝不整則無少主威嚴!』老頭有些苦惱的指著掛在架子上的高中生校服。

  『要是被家臣看見了,他們又要小瞧您了,唉,在如今這個大多數人都支持信行殿下的時候,你還如此乖張不恭,對您眼下這本就不妙的情況來說,不亞於雪上加霜啊。』

  三郎已經換上了一身雪白的和服,在老頭的喋喋不休地說教之下,他對於初次殺人的恐懼之意已經淡去,現在變成了極為濃郁的不耐煩之感。

  『囉嗦死了!』三郎捂著耳朵跑出門。

  可剛走兩步,就感覺到下身極為不適,於是他解開腰帶,脫下了束縛著他的褲兜。

  『少主!』老頭頓時目瞪口呆。

  老頭便是信長最堅定的擁躉——平手政秀,織田家第一家老,也是從小看著信長長大的監護人。

  此外,三郎的身邊還有一名深受信長信任的侍從——池田恒興。

  『吵死了,老頭真喜歡說教!』三郎舉手拖著後腦勺,晃晃悠悠走在鄉下。

  鄉間田野鋪在土路兩旁,許多百姓不辭辛勞地在田里插秧,孩子們則是在渾濁的池塘邊嬉鬧。

  『城主大人!』

  三郎愣了一下。池塘邊有人在叫他。

  城主?

  三郎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是織田信長了,是個古代的貴族來著。

  雖說公卿才是日本傳統意義上的貴族,但現在是武家掌握了實權。

  有實權就有特權,有特權就是貴族。

  『城主大人!一起來吧,好幾天沒見你來了!』

  他們在玩什麼?三郎仔細一看,池塘邊,一群精力充沛的少年正在比賽相撲呢,他們摔來摔去,活力十足。

  『有點意思啊。』正好三郎也想放松一下。

  過了一會,池田恒興追了上來。因為之前信長遭到了刺殺,為了確保他的安全,所以池田恒興要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可是他剛來就看到了三郎赤裸著上身,一連抱著幾名男孩把他們摔倒的勇猛場面。

  『我贏了!』三郎揮手振奮道。

  隨後他看見了池田恒興,『哦,你是叫那個恒興來著?你也一起來玩吧!』

  『嗯……不了,在下必須時刻警惕四周。』池田恒興見到如今模樣的少主,不禁苦笑。

  另一邊,織田信行在末森城里收到了刺殺失敗的回報。

  『都是一群廢物!』

  信行微微低頭,一只手放在鼻翼前,作沉思狀。

  『兄長……果然是個不好對付的家伙啊。是我輕敵了。』

  信行雇傭的忍者跪在地上繼續匯報:『信長大人似乎有些變化,他的表情沒有以前那麼可怕了,現在有些憨傻的感覺……』

  信行嗤笑了一聲,『你是說,我兄長變傻了嗎?可是,傻子又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呢?』

  忍者沉默。

  那古野城。

  三郎剛剛翻上城牆,就聽見身後傳來老頭的叫聲。

  『少主!』

  三郎有些無奈。『切,被發現了嗎。』

  平手政秀又開始喋喋不休了。『少主,您究竟還要老臣說幾遍才肯聽呢?』

  三郎不得已,捂住了耳朵。

  池田恒興嘆了口氣,『殿下,任性也請適可而止,您難道不知外面有多少家臣盯著您麼?你的行為會讓他們失望的!』

  『是啊,少主太過頑劣了,您若是能聽到老臣的悲傷,就請好好端正態度,試著做一名合格的武將吧!』老頭苦口婆心地勸道。

  『我不干了!』三郎搖頭。『演這個信長,也太麻煩了!這個不能做,那個也不能做,我就像在坐牢一樣!』

  三郎把信長的短劍扔給池田恒興。

  『我要回到現代。』

  說著,三郎便要爬到樹上,重演穿越前的那一刻。

  平手政秀無奈地跟著他,『少主!唉,又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後院有一棵高大的紅楓樹,三郎抱著樹干,慢慢地蹭了上去。

  『果然……要回到現代,只能從高處跳下去了……』

  三郎爬了大概四米高,見有些腿軟了,就閉上眼睛,強迫自己跳下去。

  『哇啊啊啊啊啊!』三郎跳下去後,在空中大叫著。

  『殿下!』池田恒興預判他的落點,想要接住他。

  『讓開!讓開啊!』三郎恐懼地大叫。

  『哇哦哦哦!』

  兩個人撞在了一起。

  索性有池田恒興的緩衝,三郎便沒受到什麼傷害。

  『殿下!』池田恒興躺在地上,似乎有些生氣的樣子。

  『唉,看來沒辦法輕易地穿越回去了……』三郎卻只在意現代。

  『您究竟想干什麼?』池田恒興問道。

  『吵死了!』三郎捂著耳朵,『說教夠多了!』

  『殿下……』

  這時,身邊傳來了一道輕柔地女音。

  三郎轉頭一看,發現那是一名極美的女子。她身著櫻粉色的寬和服,面帶溫柔之色,款款走來。

  『好可愛的姑娘啊!』三郎湊到她面前,嗅著她身上的清香。

  她愣愣的看著三郎,似乎像是極為驚訝,好像重新認識他的樣子。

  在她身後,有一名侍女尷尬的說:“殿下,您,您居然對著自己的夫人問出這種話……太過分了……”

  『啊?』三郎愣了。『是信長,不,是我老婆啊?』

  三郎看著美麗動人的女子,喉嚨不爭氣的咕咚一聲,咽下了口水。

  紅楓飄落在她的粉色櫻花和服之上,微風帶起她柔美的發絲,她輕輕將一縷飄散的發絲歸攏到耳邊,這一刻的她美極了。

  『您忘了麼?妾身是歸蝶呀……』

  『看來終究只是政治婚姻罷了,殿下根本就不喜歡我……得不到夫君的憐愛,作為女人還有什麼能比這更悲慘的呢……』

  也許她察覺到了信長的不同,因為若是換做在之前,她絕不會如此低劣的試探。

  三郎看著她哀愁的樣子,便有些不忍。

  『原來,你們夫妻關系不好嗎……』

  『算了,既然我接下了他的身份,那就理應來照顧他的妻子了。』

  三郎拉著歸蝶的手,『走,我們去約會。』

  歸蝶有些羞澀的往後一縮,寬大的袖口掩著嘴唇。

  『約會……是什麼?』

  『來,相信我。』三郎笑著說。

  歸蝶看著眼前這個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信長,突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衝動,竟鬼使神差的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三郎一把拉起她,歸蝶有些站立不穩,隨後,就在他的笑聲中,兩人一起出城。

  『殿下!你們要去哪里啊!』

  身後是池田恒興的焦急的聲音。

  三郎拉著歸蝶到馬廄,他騎在馬上,歸蝶側躺在他的懷里,從始至終都這樣呆呆的看著他。

  這是第一個帶她出城的男人,第一個打開了籠門,放飛了她自由之心的男人。

  『殿下……』

  兩人在郁郁蔥蔥的山上下馬,周圍一片花海,一棵飄落著櫻花的大樹獨立於花海之間,三郎和歸蝶靠在一起,享受著難得的愜意時光。

  『真舒服啊。』三郎枕著歸蝶的大腿,眯著眼睛看她,只可惜看不到她的下巴,視线被兩座高高的山峰遮擋住了。

  歸蝶溫柔地說:『我很少見到城外的風景,自從加到尾張之後,還是第一次出來呢。』

  『是嗎,那我以後就每天都帶你出來玩!』三郎舒服地枕著她的大腿,腦袋還不老實的往里蹭。

  歸蝶感到有些酥養,臉色也變得羞紅。『殿下……』

  『嗯?』

  『妾身,感覺您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樣呢……』

  『是嗎?』三郎坐起身子,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聞著她的體香。

  『您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活躍了。』歸蝶和他靠得非常近,兩人對視許久,最後是她撐不住的把臉轉開。

  『殿下!殿下!』這時,池田恒興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那家伙真讓人討厭。』三郎不滿地看向那個電燈泡。

  老頭也在遠處看著他。

  『唉,殿下究竟在想什麼呢?』

  『不知,在下也看不懂殿下了。』池田恒興淡淡的說,似乎已經失望透頂了。

  平手政秀想勸三郎回城,但三郎不聽,然後還拉著歸蝶去鄉下抓魚。

  歸蝶坐在池塘邊的石頭上,溫柔地看著他。

  『抓到魚了!』三郎獻寶似的舉起來給她看。

  歸蝶笑著夸贊他。『殿下好厲害!』

  『哈哈!』

  三郎把魚扔到岸上,笑著說:『等會我們吃烤魚吧!』

  歸蝶的臉色卻變了,目光投向三郎的身後。

  三郎疑惑地轉身,看見池田恒興面無表情地走來。

  池田恒興帶著一種難以抑制的情緒,配合著他冷漠的樣子,讓人開始感到緊張起來了。

  『小恒,怎麼了?』

  『殿下。』池田恒興緩緩拔出長劍。『請您一死!』

  『喂喂喂!搞什麼啊!』三郎往旁邊一閃,躲過了對方的斬擊。

  『怎麼突然就叛變了?!』

  池田恒興有些難受的樣子。

  『您和信行大人只能存在一人,本來在下應該全心全意的輔佐您,但是您的表示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如果放任您這樣下去的話,織田家遲早會因為你和信行大人的內耗而滅亡的,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所以請原諒在下!』

  『哈!』池田恒興舉劍,隨後猛然斬下。

  三郎往水中一劃,濺起水花拋向池田恒興,後者不得不閃避,隨後三郎抓住了對方的手,兩人角力起來。

  『真沒禮貌啊,小恒!』

  『這幾日殿下之行,在下認為,非瘋即顛!』

  三郎一腳把他踹到。『你這個笨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嗎?』

  池田恒興不服的吼道:『在下早就有覺悟了!』

  『我是織田信長,』三郎正經嚴肅的說,身上竟然流露出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勢。

  『信長他,可是要奪取天下的人啊!』

  『什麼?殿下……』池田恒興愣住了。

  『我可不能死在這里。』三郎湊近了看著池田恒興的眼睛。

  『奪取,天下……原諒,您是抱有這種野心嗎?』

  池田恒興重新跪在三郎的面前。

  『萬分抱歉,之前因為您不聽勸阻,所以在下才出此下策,想要逼您放棄那些幼稚之行,可是,現在才知道小瞧了您,是在下太膚淺了,慚愧啊!』

  『不肖恒興將一生追隨信長大人!』

  『小恒……』三郎撓頭。『既然是試探的話,那剛才的事情我就當做沒發生過了,不過啊,下不為例哦。』

  『是!』池田恒興深深的跪拜。

  歸蝶將一切盡收眼底,美目中流淌著異彩。至於她在想什麼,在場的兩個男人都不會知道。

  之後,池田恒興到平手政秀的宅邸匯報了。

  『信長大人有著奪取天下之志,在下已經決定會永遠追隨他了!』

  『奪取天下?信長他,真有這樣的決心?』老頭不敢相信。

  彈正忠織田家不過占了尾張的四分之一而已,只是個普通的土豪勢力,旁邊還有宗家織田大和守,以及岩倉城的織田伊勢守一脈壓在他們的頭上。

  他們彈正忠家能統一尾張就非常好了,正常人絕不會像信長所想的那般要統一日本,他的野心已經不能說是一般的大了,倒像是在吹牛。

  平手政秀只當三郎說著玩的。

  不過,無論三郎/信長是真的有野心也好,或是只想庸庸碌碌的混日子也罷,老頭都一定會盡力的輔佐信長,拼上他的老命。

  傍晚,三郎抱著歸蝶騎在馬上,准備回城。

  『今天是妾身最開心的一天了。』

  『是嗎,』三郎感受著她的嬌軀的觸感,就像抱著棉花糖一般,又香又軟。『我會讓你天天開心的。』

  『是,約會……的感覺真的很奇妙,妾身,很喜歡呢。』

  『嗯,不過啊……』三郎不滿的看著充當電燈泡的池田恒興。『還是兩個人單獨約會比較好呢,你說是吧,小恒?』

  池田恒興不理會他的隱怨,反而正色道:『讓您二位在外,實在太危險了!殿下,難道您忘了之前被刺殺的事情嗎?本來您就不該出城的!』

  『行了行了,別念了!』三郎又要捂住耳朵了。

  『話說,我穿越過來的時候,書包掉在附近了,那個可是很重要的哦!』

  三郎走到樹叢邊翻找著。

  『好生奇異的東西……』歸蝶幫他在附近的草叢找到了。

  『哦!等到,別打開!』三郎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連忙阻止她,可是已經晚了。

  歸蝶無師自通地拉開了書包拉鏈,然後一本帶顏色的漫畫醒目地展現在她眼前。

  『這……』歸蝶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漫畫封面,女孩的表情刻畫得極為嫵媚,空間透視准確,畫面光影層次分明,軀體肉感十足,兩只大胸脯光溜溜的裸露出來,但卻被女孩的手臂橫在胸前,遮擋了關鍵的部位……

  『竟然以此般有失體統之態被封存於紙上……』

  『殿下……』歸蝶紅著臉,有些嬌嗔道。沒想到他是這樣的男人……

  三郎尷尬地捂著臉,可上翹的嘴角卻怎麼也壓抑不住。

  『完蛋了,我的英明形象毀於一旦……』

  三郎為了掩飾尷尬,只好若無其事地把漫畫遞給池田恒興。

  『你要嗎?』

  池田恒興立即逃走,連連搖頭。

  『不不不,在下不要!』

  沒辦法了,三郎只好裝傻,希望過幾天他們能忘記這回事。

  把漫畫書放回書包,然後三郎坐在草地上,拿出了另一物,企圖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來來,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

  三郎獻寶似的說:『鏘鏘!這是日本史教科書!』

  他一臉神秘如視診寶般地介紹,卻又一副怕他們搶走的模樣。

  『這里記載了奪取天下的道路!』

  『哦!奪,奪取天下的兵書嗎!』池田恒興立即正襟危坐,非常嚴肅地作拜讀的樣子來看。

  歸蝶忍不住笑了,她抬起寬大的袖子掩著嘴,不斷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呵呵,呵呵呵~』

  看著三郎一副忽悠人的模樣,還有池田恒興的憨樣,歸蝶真的很難忍住不笑。

  『殿下……』

  三郎義正詞嚴地擺手。『不要和我說話,我現在是從上學起到現在,第一次認真地面對課文……』

  歸蝶沉默了……

  三郎喃喃自語,『嗯,現在我的情況是早期,誒?怎麼沒有細節的?就匆匆地提了一句我會繼承家督,然後就統一的尾張?我是怎麼統一的?教科書上也沒有寫啊!』

  池田恒興在旁邊聽得駭然,沒想到殿下竟然已經有了如此謀劃,於是心中更加的欽佩三郎了。

  歸蝶在旁邊看著兩個男人在討論她不喜歡的話題,自己也插不進嘴,就感覺好無聊。

  過了一會,不遠處的草叢鑽出來一只兔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三郎翻了幾頁,看到信長擊敗了今川義元,又奪取了美濃國,感覺有些無趣,畢竟自己現在還沒親身經歷過,沒什麼感覺也是正常的。

  『既然我暫時回不到現代了,那就先作為信長活下去也不錯,反正教科書上說信長是個很厲害的人呢。』

  『好了好了,我看不下去了,果然,看書這種事還是太枯燥了。』三郎把書合上,然後放進書包。

  『歸蝶,快天黑了,我們回去吧。』三郎轉頭一看,可是原來還在身邊的女人,此時已經失蹤不見了。

  『歸蝶呢?』

  池田恒興也愣了一下,然後轉頭四顧。

  『夫人……剛才不是還在的嗎?』

  『歸蝶?』三郎站起來走到樹林里喊她。

  『歸蝶!!!』

  久久不見回應,三郎有些擔心。

  這時候池田恒興在遠處發現了什麼。

  『殿下,快來看!』

  三郎跑到樹林里,就見原來披在歸蝶身上的櫻粉色的和服外衣落在了地上。

  池田恒興不滿地說:『可惡!竟然對弱女子下手!信行殿下真是太下作了!』

  三郎握緊了拳頭,雖然剛認識歸蝶不久,但她的溫柔已經刻進了他的心里,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將政治斗爭的余波擴散到她的身上。

  『你覺得是信行干的?』

  池田恒興點頭。『恐怕除了他以外,就不會有其他人有理由綁架夫人了。』

  三郎將歸蝶的櫻粉和服披在自己的身上,然後猛然奔跑出去。

  『殿下!你去哪?』

  三郎皺眉說:『我想我可能知道該怎麼找她了。』

  池田恒興在後面追趕。『太危險了!應當先回城里,差人去找方為上上之策!』

  三郎卻不同意。『不行,歸蝶一個弱女子,被人綁架久了,說不定會遭到怎樣的欺辱,我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池田恒興嘆息。『殿下……』

  在三郎和池田恒興商量對策的時候。信行和他的心腹在暗處觀察著他們。

  『兄長還真是莽撞呢。』

  『殿下,要在這里干掉少主嗎?』

  信行摸著下巴,輕笑道:『干掉他很簡單,難的是干掉他之後該怎麼收場的事情。』

  『是……』

  信行看著遠處焦急的三郎,不禁得意。

  『我倒希望兄長放棄,這樣的話,濃姬就會徹底對他失望,轉而投向我。而有了濃姬這條和齋藤家聯系的线,我就能掌握更多的話語權,到時候,兄長是死是活都只在我的一念之間了。』

  這時,三郎忽然詭異的朝信行藏身之地望了過來。信行嚇得連忙低頭躲避。

  池田恒興發現了三郎的異樣。『少主?怎麼了?』

  三郎搖頭,『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小恒,我聽你的,我們先回城吧。』

  『是。』

  於是三郎和池田恒興上馬沿著小路離開樹林了。

  信行聽到馬蹄遠去的聲音,才敢重新探頭出來。

  『看來兄長已經放棄了呢。那麼,我們也出發吧。』

  可是,在信行和手下離開藏身處之時,卻想不到三郎和池田恒興就在附近看見了他們。

  『我就知道幕後黑手是信行殿下。』

  原來,剛才三郎的離開只是在迷惑信行,實際上他在隱約發現信行的藏身處之後,便想到辦法,繞了一個圈子,躲在信行的附近。

  而現在,是時候對將了。

  『你之前說,那個信行,是信長的弟弟嗎?』

  『是,殿下您忘記了麼……』

  『現在想起來了。只是有些感慨而已,這些人為了權力,連親人都可以傷害。』

  『架!』三郎猛地架馬衝出去。

  『殿下,等等我啊!』池田恒興在後面追趕。

  『織田信行!』三郎大喝道。

  信行大吃一驚,連忙拍馬加快速度逃跑。

  『怎麼可能?被兄長發現了?』

  四人,四馬,二逃,二追,很快,三郎就離信行越來越近。

  信行匆忙吩咐手下。『分開跑!』

  三郎也對池田恒興說:『我追信行,你追另外一個!』

  『信行,給我停下來!』三郎離信行越來越近,他的吼聲讓信行畏懼不已。

  『竟然對女人出手,你這卑劣的家伙!』在三郎超過信行坐下的馬臀時,他看准時機猛地跳過去,撲倒了信行。

  『我、都、叫、你、停、下、了!』

  三郎一拳打在信行的臉上。

  『歸蝶在哪里?!』

  信行掙扎著,可他比三郎弱多了,完全沒法反抗。

  三郎揍了他兩拳。『你說不說?』

  信行不願認輸。『不知道。』

  三郎冷冷的看著他,拔出了插在腰帶上的短劍。

  『不說就死!』

  信行內心畏懼,但面上卻不能低頭。

  『你不敢殺我。』

  三郎把劍刃放在對方的脖子上,鋒利的刃口輕輕拖割皮膚。

  信行有些躁動不安,但仍然不肯認輸。

  三郎猶豫了,但又沒猶豫多久,今天殺過人了,對他來說殺人的障礙已經削弱了一些,可他終究還是一個現代的日本高中生,剛剛穿越過來,還沒有被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時代完全同化,他還是有著仁慈之心的。

  他的猶豫也被對方看在眼里,如果不動手的話,對方也會輕松他,反而讓他以後更加難做。這下三郎有些進退兩難了。

  殺人,理由不夠堅定,不殺,又不能解決問題。

  信行的臉上開始露出譏諷之色,三郎咬了咬牙,不能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好欺負的,於是他一發狠,就握著短劍刺穿了信行的手掌!

  『啊!』信行痛的發出慘叫聲。

  他又驚又怒的看著三郎,但眼里的畏懼明顯多於憤怒。

  這正是三郎想要的效果,雖然傷害別人讓他的心倍受煎熬。但他明白,自己遲早會習慣的。

  三郎惡狠狠的掐著信行的脖子。『歸蝶在哪里?別讓我問第三次!』

  信行看著三郎,看了很久,而三郎的表情一點也沒變,隨後,信行臉上的堅持就逐漸軟化下來,開始有了一絲猶豫。

  三郎拔出刺穿信行手掌的劍刃,血液隨著他的拔出而濺射出了幾滴,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看上去有些猙獰。

  信行終於怕了,他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指著一個方向。

  三郎掐著他的脖子,臉對臉陰沉的說:『我會把你帶過去,如果那邊有埋伏的話,我就殺了你!』

  不久後,池田恒興帶著信行手下的腦袋回來了。

  信行陰郁地看了一眼,但沒說什麼。

  『小恒,你押著這家伙,讓他帶路,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馬上給我殺了他!』

  『是!』

  根據信行的帶路,很快,三郎就找到了歸蝶,而附近也沒有打手埋伏。

  『歸蝶!』三郎關心地走到她身邊。

  歸蝶被綁在一棵樹下,旁邊是厚厚的灌木,如果不仔細搜尋的話,是很難找到她的。

  還好當時三郎設計,讓信行暴露了,否則的話,之後的發展將會出現非常多的意外。

  現在找到歸蝶了,只是她被人打暈,暫時還沒法醒過來。

  三郎把捆綁著她的繩索隔斷,然後抱起來。

  池田恒興隱晦地用眼神詢問,是否要在這里干掉織田信行。

  不過三郎拒絕了。他只是個高中生,目前還沒狠到那種程度。

  池田恒興只能遺憾地放他走了。

  『慢著。』走之前,三郎叫住了信行。

  信行身子一顫,生怕他反悔,想要殺了自己。

  但三郎說的卻是:『你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在求生本能之下,信行的反應速度極快。『嗯,是打獵時不小心弄傷的……』

  『是嗎,那我祝你早點恢復。』

  信行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心里罵信長,但嘴上卻不得不感謝三郎。『是,感謝兄長關懷……那個,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回去了……』

  『嗯。』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簡體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