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這個?”
滄浪宗附近的一處小鎮上,商鋪林立,行人絡繹不絕,姜覓駐足在一賣糖食的小攤前,遞給攤主一塊中品靈石。
伏城欲阻止她的動作,伸手抓住了那截皓白手腕,道:“不要這個,師父,我又不是小孩子。”
一塊靈石的價格,這一團蓬松綿軟的棉花糖並不便宜。
當今的制糖技術還不發達,在凡人界,蔗糖同白銀等價,而修真界的貨物流通主要以丹藥、靈器、靈茶等為主,售賣糖食的人很少。
物以稀為貴,再加上棉花糖的制作繁瑣,所取的蔗糖需經過三次提煉後,再以文火融化,當糖塊在碟中融化時,用刀尖蘸上一點糖,迅速的拉出糖絲並不斷纏繞。
手工棉花糖的制作很考驗人的耐心與敏捷,不僅要時刻關注火力,還需在短時間內,在糖凝固之前做出蓬松狀。
“對對對,你不是小孩子了。”
姜覓順著他的話回道,從攤主手中接過那一大團白如雲霧的糖絲,遞給他,“剛剛路過糖攤的時候,眼睛發亮的人不是我。”
伏城辯解道:“徒弟只是單純好奇這糖如何制作的而已。”
他嘴上不承認,心中卻涌起小歡喜,像是被泡進了蜜罐里一樣。
姜覓瞧見他的嘴角微勾,也不由得跟著笑了笑。
伏城視若珍寶般拿著那一團棉花糖,卻是先撕下一小片糖絲,遞到她的唇邊。
“師父。”他低低的喚她。
姜覓的臉偏了偏,溫柔的拒絕,“為師不吃這個。”
伏城反而是依不饒了,固執的喚著,“師父。”
見少年執拗,姜覓不忍拒絕這份依賴關切,便拿過他手中的竹簽,“就一口,為師只嘗一口。”
她張唇,輕輕咬住了白雲的一縷。
甜,太甜了,粘絲絲的甜。
姜覓嘗了一口,抬頭時倏地心神一晃。
日光傾城,紅磚青瓦古朴幽然,身前的少年眉眼彎彎,黑眸里含著的笑意生動如三月桃花,經春風一吹,落在了她顫顫的心尖上。
伏城低頭,薄唇也含住了一片綿軟的糖絲。
這一幕讓姜覓猝不及防,隔著一團蓬蓬的棉花糖,少年如畫的容顏近在咫尺,他咬著糖絲,和她共享同一種甜意。
彼此離得很近,姜覓甚至能感受到他淺而炙熱的呼吸,怔了怔後,見他快速拉開距離,神色一如往常。
莫名的,臉上燒起來,她想斥責徒弟的舉止不妥,隱隱間逾越了師徒間的禮制,又覺得這樣做略有矯情。
“為師……”
陌生的情緒來得猛烈又突然,她像是沙漠里迷路的旅人,面對漫天黃沙,一時間迷茫無措。
“師父,你怎麼了?”伏城見她臉紅紅的,克制不住的想去碰她的臉頰。
“沒怎麼,你快把這個吃了。”
一把將竹簽塞回他手里,她又說,“陪為師去茶——”
“樓”字還沒說出口,周圍騷亂響起,她察覺有異之時,腰肢一緊,被少年摟在懷里離開原地十米之外。
姜覓頓時又羞又惱,偏偏那雙手還在她身上左摸右摸,聽少年急聲開口:
“師父,你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可有被暗器傷到。”
剛剛他們站的地方,赫然有幾枚鋸齒形的金錢鏢直直嵌入地面,剛剛賣給他們棉花糖的攤主,此刻雙眼大瞪,來不及發出慘叫,便被暗器射穿心髒死去。
棉花糖掉在地上,伏城翻來覆去的將姜覓的全身檢查各遍,確認她真的毫發無損後,繃緊的神經才緩了緩。
“為師沒事,你可有受傷?”
“徒弟無礙。”
其實以姜覓的修為,避開暗器是較為輕松的事,但少年的反應卻比她更快,修為雖不及她,對危險的感知卻是非常敏銳。
這獨一份的從冥林里培養出來的直覺,曾幫助他數次死里逃生。
周圍的人群轟地作鳥獸散,往店鋪里藏,往茶樓里躲,長街霎時變得空曠,只余幾個不怕事的修士還懶散散的留在原地。
“小賤人,老娘一定要將你扒骨剝皮,掰斷你的翅膀,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女修一襲紅衣,豐滿的乳波和一截白腰放肆的露著,此時她表情陰狠,臉上全是血痕斑斑。
姜覓的目光掠過嬌娘,落在她旁邊的一個滿臉皺紋、頭發花白的修士,那老頭的右手始終攏在袖袍里,木著一張臉,氣場陰森。
與嬌娘和老頭對陣的,是一個以兩條黃色飄帶做武器的少女,眉似新月,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煙羅裙。
連其背後的兩扇翅膀,羽毛光澤柔軟,顏色也是與裙子一致的鵝黃色。
此刻她拖著兩條破破爛爛的飄帶,一手叉腰,頗有氣勢的罵道:
“呸,老女人,就憑你金丹初期的修為也敢動姑奶奶我,你再嚷叫,小心姑奶奶不僅刮花你的臉,還撕爛你的嘴!”
“原來是那個老頭。”
伏城定定的看著那老頭,目光直白,情緒毫不掩飾,沉沉開口:“是那個老頭險些傷你。”
“你要做什麼?”姜覓見少年已經邁開了腿,忙拉住他,“別去摻和,這件事與我們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