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配合Blur的《Sweet Song》食用~
江世珏盡管酒醒了,但整個人依然極度萎靡消沉。
他幾乎拒絕了與外界的一切交流,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不愛說話,整個人就悶在家里。
晚上如果不借助過量的酒精,他躺在床上都只能睜眼到天明。
馮越怕人這麼喝下去喝出事來,硬是拖著他去看了精神科,開了安眠藥出來。
不過幾天時間,江世珏迅速消瘦下去,整個人胡子拉碴、憔悴不堪。
圈子里的消息總是傳得很快,家里人也知道了這件事。江振難得給他打了電話,在電話里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給江家丟臉。
江世珏頗為自虐地想著,如果夏書賢那天也能這樣痛罵他一頓,朝他狠狠發火,連打他都可以,或者讓他跪著認錯甚至滾出去,都好過一個人默默忍受著心里的痛苦然後離他遠去。
但現實世界沒有“如果”。
夏書賢也不會那麼做。
有一晚他從酒吧出來,喝得沒有那麼多,拒絕了廖文澤和曹潤的陪同,自己一路走到了夏書賢住的那棟小洋房。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最終還是開門進去了。
工作室里靜悄悄的,打掃得很干淨。
夏書賢把劉心愉和王赫拜托給圈內一個關系不錯的前輩照顧,兩個助理如今在給前輩工作。
白瓷的花瓶里空空蕩蕩的,再也沒有那嬌美柔和的郁金香,一如它們的主人離去那樣,連盛放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生活中所有幸福的來源都消失在了那一個令人崩潰的夜晚,如今的江世珏過的生活跟和夏書賢在一起前無異,但他卻覺得自己已經一無所有。
哪里都不是他的家,他的靈魂漫無目的地四處飄流。
他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只感到模糊而迷惘。
他慢吞吞地走到三樓,進門,一切都沒有變,一切又都變了。
夏書賢帶走了一些衣服,而他放在夏書賢家里的衣服都還在。
那件睡袍還扔在床上,他都能想象到那天晚上夏書賢是怎樣穿著這件衣服,躺在床上。
他有多難過?會哭嗎?會恨我嗎?會原諒我嗎?會再愛我嗎?
江世珏把那件睡袍緊緊拽在手心,然後整個人倒在床里,把臉埋進了真絲的睡袍里。
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仿佛要把還殘留著的愛人的味道統統納入自己的鼻腔。
睡袍上沾染著夏書賢慣用的Le Labo BAIE19身體乳的香氣,聞到這個味道,他感到夏書賢似乎還躺在他的身邊。
那白皙美麗的身體、光潔柔軟的肌膚、线條緊致的肌肉,夏書賢的一切又重新包圍著他,讓他渾然不自覺地進入灼熱的幻境之中。
下身有了昂揚抬頭的趨勢,江世珏的喉嚨里痛苦地溢出了幾聲嗚咽似的呻吟,他難以控制自己,那種裹挾著思念和愧疚的欲望,令他的心理和生理在兩極撕扯。
他幾近崩潰地把手往身下探,像從前做過不知道多少次那樣,握住了自己硬挺的性器。
一邊聞著夏書賢的睡袍,一邊單手上下擼動著,江世珏的眼淚落在米白色的床單上,留下了一小灘深色水漬。
“老婆,我好想你啊……”江世珏小聲念著。
縈繞的香氣令他不由想到和夏書賢在這張床上做愛時的樣子,夏書賢看向自己的眼神總是那樣濕漉漉的,動情又勾人,每每令他心顫不已。
夏書賢總是那樣熱烈,會手腳並用地纏著他,會在不斷的高潮中哭出來,會整個人變成粉紅色,會叫得很好聽,會不停地向他索吻。
他無法自拔地對夏書賢上癮。
他把夏書賢的睡袍裹在自己的性器上,握住一起滑動,在對深愛的人無法克制的欲念中,最終釋放在了那件絲滑的睡袍里。
躺在夏書賢的床上,他抓著被弄髒的睡袍,無聲地落著淚。
無法控制的思念如黑夜降臨一般無法抗拒,江世珏任由這種疼痛侵襲著自己的神經。他需要學會忍受和習慣,他還要等,等夏書賢回來。
或許是夏書賢離開前躺過的地方有什麼神奇的魔力,江世珏難得睡眠超過5個小時。
第二天起床時覺得自己比前一天精神多了,他回到自己的住處好好洗了個澡,刮了胡子,換上衣服,然後驅車去了夏書賢奶奶家。
老太太對他的態度與之前並沒有什麼差別,除了沒怎麼笑以外,依舊很周到地招呼他進屋坐下,給泡了一杯茶。
江世珏猜得沒錯,夏書賢在去歐洲前還是到奶奶這兒來了。如果說在海市還有什麼人能讓他真的放心不下的,大概就只有這位慈祥的老太太了。
說到自己的寶貝孫子,老太太不由深深嘆了口氣。
她說夏書賢那天一大早來的時候,穿得很好看,但整個人很憔悴,眼睛又紅又腫,似乎哭了很久。
江世珏想,夏書賢大概是一夜沒睡沒回家,不知道去了哪里散心,第二天一早就來找奶奶了。
難怪那天下午他給老太太打電話的時候,老太太說的是“沒在”,而不是“沒來”。
“奶奶那天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只是想著你們兩個孩子之間的事情,應該自己來說。”老太太如是解釋,“而且再怎麼說,那是我的親孫子,看他受了那麼大委屈的樣子,我不可能不心疼的。”
江世珏紅著眼眶,點了點頭:“奶奶,我知道的。是我對不起書賢。”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又移開了眼神,兀自嘆著氣:“他沒和我說跟你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孩子打小就這樣,自尊心強。但他長大後,我就沒見他一個人哭成那樣過。之前他和那個徐家小子不好的時候,回家也是平平靜靜的。”
頓了頓,老太太又看向江世珏,眼神閃過一絲心酸:“但他沒說過你一句不好。小江,書賢啊,是真的很愛你。奶奶不知道你們吵了什麼,只知道他很傷心。他說自己很痛苦,但還是……唉,心里頭放不下你。”
江世珏低下頭,雙手捂著自己的臉,肩膀都在顫抖。他無法想象那天夏書賢有多難過,難過到在奶奶面前都忍不住崩潰的情緒。
“奶奶,對不起……我,我……對不起。”
老太太沉默地看著他,良久,伸出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長輩無聲的諒解和包容令江世珏幾乎抬不起頭來,他來的時候甚至做好了像被自己的父親罵一通那樣的准備。
然而老太太可以算是極為溫和的態度讓他更加無地自容。
“你知道那天書賢爸爸為什麼打他嗎?”老太太忽然問。
江世珏抬起頭來,吸了下鼻子:“他說叔叔說了他幾句不好聽的,他頂撞了回去,具體的沒有細說。”
老太太無奈地搖搖頭:“我這個兒子啊,不知道像誰,大約隨了他那個爸,固執又古板。說是拍電影搞藝術吧,一點也不開明,腦子跟個古代人一樣。他那天開口就要書賢去找個女孩子好好過日子,別像現在這樣……”
“我都勸他說我們書賢不喜歡女孩子,干嘛非要強迫他去和女孩子過。他就說都是我把書賢慣壞了,好好一個男孩子,現在一副不男不女的樣子在外面……給他丟人。”
“更難聽的話,我也說不出來,反正啊真是要把奶奶我氣死。”
江世珏難以想象一個父親怎麼能對自己的兒子說出這種話來,整個胸口都悶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老太太眼中淚光閃爍,緩緩道:“書賢就跟他爸說,他從小唯一的願望就是能有人真心愛他,給他一個家,現在已經找到這個人了。他說這個人給了他尊重、珍惜和愛,給了他想要的一個家,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已經有一切自己想要的了。”
“哪怕他爸從此不認他,他也一定要跟這個人在一起,以後還要跟這個人結婚。”
“他爸氣急敗壞,就動手去打他。我跟爺爺兩個拉都拉不住。”
江世珏渾身都在劇烈的疼痛中,四肢五感都跟被針扎似的,酸楚的痛苦密密麻麻順著神經蔓延開來,他的心髒都在抽搐。
那天被父親侮辱又挨了打的夏書賢回到家中,那麼平靜地對著他揭開自己的傷疤,直白地告訴他自己的痛苦,需要多少對他的信任。
夏書賢從和他在一起的那天開始,就是坦誠的,不避諱告訴他曾經受過的傷害,把那個傷痕累累的自己完完全全袒露給他,那樣天真而毫無防備。
在他面前的夏書賢,一直是真誠而赤裸的,不像他,層層疊疊地掩蓋著自己卑劣的欲念。
老太太目光懇切地看著江世珏,溫聲說:“所以啊小江,奶奶真希望你倆好好的。你能不能等一等書賢,給他一點時間?”
江世珏直接跪在老太太身前,直視著那雙蒼老卻依舊溫暖的眼睛,真摯地承諾:“奶奶,這次是我錯了。我沒有愛護好書賢,讓他傷心難過。我會一直等的,等他願意回到我身邊,哪怕他真的不要我了,我都會一直愛他,只要他願意回頭,就能看到我。奶奶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哎你這孩子,說話就說話,跪著干嘛?”老太太到底心軟,連忙伸手拉人。
“奶奶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感情不易。書賢是我帶大的,這孩子從小敏感。但我也知道他對你是什麼樣的感情,奶奶就是希望你能對他好,不要辜負他。”
江世珏握住老人的手,眼眶里淚光閃爍:“奶奶,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從夏書賢奶奶家出來後,江世珏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安定了那麼一點點,又多了很多力量去面對思念的痛苦。
他打開微信,給夏書賢發了一條消息過去:【今天來奶奶家了,和奶奶說了很多。我從前不夠勇敢,也不夠好,書賢對不起,讓你和那麼差勁的一個我在一起。我會等你的,就像我追你的時候說的那樣,無論多久,我都願意等。我也會慢慢變好的,等你回來的時候就能讓你看到。老婆,不知道你還願不願意我這麼喊你,我很愛你,也很想你。】
雖然比前幾天好了很多,要完全恢復狀態還是很難的,雖然比前幾天好了很多,要完全恢復狀態還是很難的,江世珏的持續低迷和事件的後續發酵對樂隊也造成了影響。
他街邊醉酒的照片在樂迷圈廣為流傳,各路樂迷毫不留情地對這個“人設翻車”的“玩票富二代渣男”冷嘲熱諷。
更糟糕的是,受江世珏在風尚大典那段視頻的牽連,Libera的每個人都在網上被扒了個底朝天,聲譽受到很大影響。
有一個標題是【深挖“寶藏樂隊”Libera】的帖子持續成為樂迷小組的討論熱點,里面不僅盤點了主唱J在過去一年的情感糾葛和引發強烈聲討的視頻事件,還扒出了各個成員的陳年舊事,包括馮越以前的livehouse打人事件、廖文澤勾搭女樂迷、曹潤大學樂隊涉嫌抄襲等大大小小真真假假的“黑料”。
最嚴重的是姚星瀾大學時期的“小三事件”,帖子陰陽怪氣地嘲諷Libera作品不怎麼樣,爛事一大堆,真是一支“寶藏樂隊”。
帖子直接導致姚星瀾遭到長達一個多月的網暴,Libera的巡演計劃不得不推遲,整個樂隊都陷入低谷。
江世珏對此十分自責,覺得自己拖累了樂隊成員,尤其是姚星瀾。
他知道姚星瀾那件事不是那樣的,但作為受害人的姚星瀾卻難以自證清白,除了閉口不談,什麼也做不了。
八月底,江世珏請成員們一起出來玩了一趟,在西北的沙漠里,漫天的星空下,幾個人圍著篝火喝得東倒西歪。
廖文澤在發酒瘋,罵著罵著就哭了出來,一東北大老爺們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曹潤勾著他的肩,半瓶酒都灑在自己身上,兩人牛頭不對馬嘴地說著話。
江世珏拍了一張星空的照片,給夏書賢發了過去。
這一個多月來,他每天都會給夏書賢發微信,有時候是隨手拍到的照片,有時候會簡單地訴說一句思念,夏書賢從來沒有回過,但他覺得沒有關系。
他隔著火堆,看向自己的這幾個兄弟,醞釀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要不,我退出吧。”
“你喝多了?”馮越立刻皺起了眉頭,“胡說八道什麼?”
幾個人齊齊看向他。
“我不是喝多了胡說。我想了好幾天了。”江世珏面容平靜,“我挺對不起大家,說好了一起做音樂,因為我鬧出這麼多事,害你們都受牽連……”
姚星瀾翻了個白眼:“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會兒要舍己為人了?是你的問題嗎,什麼鍋都要往自己身上背?有病是吧。”
“哥,別說這種話,真怪不了你。”曹潤扯著嗓子說,“除了瀾哥是真無辜,我們仨那都是自己的問題。”
廖文澤一聽不干了:“什麼都是自己的問題!你的問題就你的問題,別帶上我跟老馮!”
“嘿!廖哥你沒勾搭過女粉?馮哥那次沒動手?咋了自己干了還不認啊!”
曹潤推了他一把,喝醉的廖文澤一個不穩摔進了沙子里。
“你小子皮癢找打是吧!”
廖文澤抬腿就去踹曹潤,把曹潤一腳踹翻,酒都潑了一旁的姚星瀾一身。
姚星瀾臉一黑,直接罵了一聲:“都他媽發什麼酒瘋!自己人翻什麼陳年舊賬?”
馮越忍著頭暈把扭打在一起的兩人拉開,三個人都氣喘吁吁地坐在沙地上,一個抬頭望天,一個雙眼迷離地看著篝火,一個直接躺倒在沙子里。
“Libera,少一個人都不是Libera。”姚星瀾沒看江世珏,靜靜地望著火堆說,“你要走也行,Libera今天就散了。”
“是!誰要走,Libera今天就地解散!老子再也不搞樂隊了!”廖文澤也仰頭大喊。
江世珏垂首沉默了很久,心里涌動著炙熱的情感。
樂隊這幾個人,盡管平時可能十句話里七八句都不是正經話,但大家彼此都真誠相待,他們早就不僅僅是音樂上的伙伴了,更是在關鍵時刻能守望相助、互相支持的摯友。
他克制住那種鼻尖酸脹的感覺,才緩緩抬頭看向他們,眼中閃動著金紅的光點:“是我喝多了,說胡話了。對不起兄弟們。”他沉聲道歉。
“行了行了,這種話也別說了。”馮越自己又開了瓶酒,“你這最近情緒起伏的,一個人就老是胡思亂想。要是沒你,我們也沒有今天。哥幾個已經比別的樂隊順多了,從開始就沒吃過什麼苦,一上來什麼配置都是最好的,還有自己的排練室,也從來沒為了混口飯吃求過別人。你拿自己的錢養著樂隊,我們也沒覺得拖累你了啊。現在不過就是外面有點困難,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總能過去的。”
“老馮說的是,你別陷在那種自責情緒里,然後把什麼問題都往自己身上攬。”姚星瀾和馮越碰了個瓶,“我們在一起做音樂,誰都沒有對不起誰。能走到今天,每個人都很重要。”
江世珏豁然開朗地笑了起來,舉起手中的酒瓶:“是,Libera最差也不過是現在這樣,熬過去,以後都是往上走了。敬兄弟們,敬Libera,敬搖滾!”
“干了干了!”
“哎說著說著,我他媽忽然有靈感了!”江世珏把酒瓶往沙地上一扔,“要不哥幾個來jam一下?”
廖文澤躺在沙子里,仰天怒吼:“Jam你大爺!老子起都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