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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又過了一周，夏書賢的精神恢復得差不多了，肯跟江世珏一起出門吃個飯或者傍晚在街上散散步。

　　在他情緒穩定後，江世珏也問過他，要不要追究徐嘉林，並且把此前咨詢過律師的話和他說了。

　　夏書賢權衡後決定算了，只當自己被狗咬了一口。

　　他其實心里也清楚，視頻里明明白白顯示他對被拍的事情是知情且並未拒絕的，他也很難證明自己對視頻被上傳一事毫不知情，這筆渾水賬，只要徐嘉林堅決抵賴，無論如何都是說不清楚的。

　　他決心開始重新開始工作，直面外界的眼光，不再一直逃避與外人接觸。

　　江世珏擔心外人的閒言碎語，在夏書賢前三天出門工作時，他全程陪同。

　　第一天是去某化妝品公司的總部大樓為一個當紅年輕小生拍攝化妝品代言的宣傳照。

　　這本來就是之前以及敲定簽好合同的工作，但夏書賢的不雅視頻事件之後，小明星怕自己受到影響，要求經紀人跟品牌方溝通把人換掉。

　　但經紀人浸淫娛樂圈多年，最基本的敏感度還是有的，一看熱搜撤那麼快就意識到這個小攝影師背後的人不簡單。

　　托人一打聽才知道小攝影師的現男友是海市資本圈赫赫有名的江家的二少爺，意識到這次事情大概率是江家出手了，想到馬上要進的組有一個主要資方是江氏資本底下的文化產業投資公司，她苦口婆心勸了好久才把自家藝人說服。

　　小明星不以為然，他身處娛樂圈當然了解這件事，只因不雅視頻的拍攝者是新海文化的徐公子，他一直想攀這根高枝。

　　而且新海的徐總他是認識的，是他新劇的出品方，前幾天還吃過飯。

　　內娛嘛，什麼醃臢事都能擺上台面講。

　　飯桌上就有資方的人調侃徐總公子這事兒，說留過學的年輕人，就是會玩，不知道徐公子好這口，玩得尺度還挺大。

　　當時徐總一點也不避諱，笑呵呵地說：“年輕人嘛，你情我願，偶爾過過界玩點刺激的，算不上什麼大事。夏新來的兒子又怎樣，我聽說夏新來自己都不認。不過一個小攝影師，也不是什麼大明星，被玩膩了還有人非要上趕著接，挺有趣的。”

　　拜高踩低慣了的他，聽了這麼一嘴，當然看不上小攝影師。

　　雖然經紀人叨叨了一大堆，他還是准備為難一下小攝影師，回頭還能在飯桌上落一話題。

　　當天拍攝，他先是遲到了兩個小時，到的時候意外發現現場有一個略微有點眼熟的帥哥，這帥哥從長相到身材無一不是他的菜，除了紋身有點多和臉很臭以外。

　　見到攝影師本人，他倒是有點意外，覺得這攝影師的臉可能比內娛很多男星還好看，忽然有點點理解徐公子為什麼會“好這一口”。

　　不過小明星腦袋空空，想不了太多，又狐假虎威慣了。

　　化完妝就開始拍攝，期間他不斷挑挑剔剔，一會兒嫌打光不舒服，一會兒又說拍累了要休息，一會兒說夏書賢不專業不會拍。

　　夏書賢倒是脾氣很好，請他再堅持一下，拍攝完可以看成片效果，有不滿意的可以再調整。反倒是江世珏已經有點忍不住了。

　　因為代言的產品是持妝粉底液，夏書賢的設想是把水滴到臉上，體現產品的防水效果，又契合“水潤持妝”的宣傳主題。

　　當他要求把頭發弄濕時，小明星表現出了極為明顯的不耐煩，連品牌方的負責人都不得不來安撫。

　　夏書賢對自己的想法非常堅持，而品牌方其實也贊成。

　　但當夏書賢親自動手把水滴掛到小明星臉上時，他突然爆發把水打翻了，杯子里的水都潑到了夏書賢的身上。

　　“水進眼睛，扎我眼了你知不知道！”銳利的聲音響徹拍攝現場。

　　江世珏還沒來得及發作，就看到夏書賢把水杯擺正後，毫不客氣地盯著小明星，然後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但又不那麼尖銳的聲音，不卑不亢地說：“那要不別拍了？我提出的所有要求都是為了契合你本身的氣質和產品的宣傳要求，你要是對我的審美和職業素養不認可，或者單純對我這個人有意見，那就換人吧。”

　　一下子全場都安靜了。

　　只有江世珏知道，夏書賢平時雖然看著溫溫柔柔好說話，一副沒脾氣的樣子，但實際上誰要是真惹他，他也絕對不客氣。

　　夏書賢不軟弱，他從來都是一個堅決的人。

　　夏書賢說完都不等品牌方和小明星反應，自顧自開始收拾起器材來。

　　小明星回過神來，自認從來沒被工作人員甩過臉，立馬就要發作，幾步走過去，伸手准備拽人。還沒碰到人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形擋住。

　　接二連三地受挫，他隨即發起脾氣來：“你誰啊？你們怎麼回事？這種拍攝現場是可以進外人的嗎？”

　　江世珏沒理睬他，只是幫著夏書賢收拾東西。

　　他不是不想發火，換做以前他可能早就發作罵人了。

　　但這是夏書賢的工作，他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有能力解決這樣的問題，不需要他來插手。

　　“你什麼意思啊！你以為你是誰？今天跟這個少爺明天跟那個公子談戀愛了就了不起了是吧？你這是違約！”小明星不敢去拉夏書賢的衣服，但還是大聲嚷嚷。

　　夏書賢停下手中的動作，冷冷地直視他的眼睛：“我不是誰，只是今天的攝影師，跟我和誰談戀愛沒有關系。我要求終止工作不是因為我和什麼人談戀愛就了不起，是因為你一直在破壞我和品牌方的正常工作。我違約會自己承擔，但我不接受這樣無理取鬧的客戶。”

　　小明星沒想到夏書賢的態度會這麼硬氣，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品牌方的人趕緊過來打圓場，他們的負責人眼尖，一眼就認出夏書賢旁邊那個滿手紋身的男的是傳聞中的江家少爺。

　　秉著誰都不得罪的心態，品牌方兩邊說好話，力求平息這件事。

　　但夏書賢依然堅持要品牌方和明星那邊對接好，確定是不是還要自己拍攝，否則他不會繼續今天的工作。

　　兩方僵持著直到經紀人趕來，她一看到江世珏就知道事情糟糕了，迅速按著小明星向夏書賢和品牌方道歉，還賣慘說是因為小明星要進組壓力太大了才會控制不好脾氣。

　　夏書賢最終還是繼續了自己的工作，小明星在經紀人的監督下，也沒有再惹是生非。

　　江世珏雖然一言不發，卻在手機上聯系老張。

　　好巧不巧，為了方便兒子在娛樂圈有底氣，江世珏一回國，江振就給他在集團底下的文化產業投資子公司里掛了個董事的名頭，還把自己的股份都轉給了兒子。

　　江世珏之前拿來養樂隊和給夏書賢買禮物的錢都是來自這家投資公司的分紅。

　　認真說起來，他在項目投資上還真有話語權，只是他相信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做，從來不用而已。

　　但這次江二少難得運用了一回股東的權力，要求對小明星即將進組的電視劇撤資，理由是“人不行遲早要糊，提早規避風險”。

　　這麼一鬧，事情很快就傳開了，有點眼力見的都知道，江家二少此舉是專門為老婆撐腰的，性愛視頻事件絲毫沒有影響到江二少對男友的愛。

　　而且夏書賢確實工作能力很強、天賦出眾，和各個雜志的大主編關系也很好，後面就沒有不懂事的再在明面上挑事了。

　　江世珏很快也恢復了樂隊排練，夏書賢空的時候會和他一起去。

　　Libera的人都很好，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知道夏書賢要去，姚星瀾還專門把室友養的一只美國短毛貓抱來給他玩。

　　小貓咪性格非常活潑，可愛又親人，夏書賢久違地露出了很多笑容。

　　一切都在恢復正軌。兩人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安穩的生活，直到夏書賢奶奶的一通電話，再次在平靜的湖面砸出了一圈圈漣漪。

　　夏書賢的父親回國了。

　　他這次回國是有一個制片人找到他，遞了一個很好的本子。

　　已經幾年沒出新作品的夏新來日益淡出電影圈，但他的新妻子和孩子在加州奢侈的生活令向來富足的夏導也感到了一絲壓力。

　　當年不顧一切追著人到美國，現在再回到國內電影圈，這個劇本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契機。

　　老太太覺得，父子倆雖然多年不來往聯系，但既然兒子回來了，沒有理由不見一下孫子。她始終相信時間會淡化兩人之間的隔閡。

　　“寶貝，你想去嗎？”江世珏知道後只問了這麼一句。

　　夏書賢垂著眼簾想了想，說：“去吧。見一下也好。畢竟也很多年了……”

　　“好，要我送你去嗎？”江世珏問。

　　夏書賢搖搖頭：“我自己開車去就行，怕你碰上我爸，到時候他說話難聽。”

　　江世珏在戀愛中是挺慣著夏書賢的。

　　夏書賢會開車但不愛開車，江世珏就天天接他送他。

　　夏書賢讓他見家長或者不讓，江世珏都全盤接受。

　　他知道夏書賢和父親關系很差，雖然會擔心，但尊重夏書賢做的一切決定。

　　夏書賢回奶奶家那天，江世珏一直跟樂隊在排練。晚上結束排練時，才看到半個小時前有一條微信，點開一看竟然是夏書賢奶奶發來的。

　　還沒看清內容，江世珏就心覺不妙，一看果然。

　　奶奶說夏書賢和他父親起了衝突，他父親動了手，夏書賢已經離開了。

　　她在微信里拜托江世珏好好安慰書賢，說對不起這個孩子。

　　江世珏立馬給夏書賢打電話，沒響幾聲就接通了。電話對面的夏書賢倒是挺平靜的，聲音聽不出什麼不好的情緒，只告訴他自己快到家了。

　　掛斷電話，江世珏飛速趕回家。到家時，客廳的燈亮著，夏書賢卻不在。他看到房間門開著，就往里走去，聽到水聲才安心下來。

　　江世珏喊了一聲“老婆”，就拉開門進去。他看到夏書賢站在花灑下，赤裸的身體背對著他，漂亮的肌肉线條在水中格外誘人。

　　聽到他的聲音，夏書賢轉過身來，江世珏才發現他的左臉高高腫起，嘴角都破了。

　　“老婆……”江世珏的聲音顫抖著，整顆心都疼得像被人重重砸了一拳。

　　他衝進淋浴間，不顧水流衝濕他的衣服，緊緊抱住了夏書賢。

　　“老公，我沒事。”夏書賢回抱住他，抬起下巴擱在他肩膀上。

　　水衝刷在兩個人的身上，他們的濕發和濕掉的皮膚貼在一起，像是兩個一起在淋雨的人，只有彼此相擁，才能給對方冷卻的心傳遞自己的溫度。

　　抱了很久很久，夏書賢才把淋浴關掉。江世珏直接脫掉濕衣服，把人抱進浴缸。

　　夏書賢躺在江世珏懷里，主動開口：“我爸他知道視頻的事了，今天回去他一直不和我說話，後來快吃好了才忍不住罵了我幾句。我……我頂嘴了，他一怒之下就打了我兩巴掌。”

　　“疼嗎？”江世珏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掠過夏書賢紅腫的頰面。

　　夏書賢誠實地點了點頭。

　　江世珏心疼地摟著他，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只能沉默地緊緊抱著自己再次受到傷害的愛人。

　　他不敢問夏新來說了什麼，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夏書賢安靜了會兒，側過臉去吻了吻他，平靜地說：“說實話，我挺傷心的。我知道這麼多年他一直反感我，因為我喜歡男人。他不願理我、從來不和我聯系，我都覺得沒關系。我知道要一個人去接受他的認知里無法理解的事情是很難的。但我無法接受他用那些字眼……侮辱我。”

　　“他覺得我給他丟人了，說我……反正說得比網上那些也好聽不了多少。但你說得對，這件事，我沒有錯。他是我的父親，他可以不理解我的性取向，可以不贊同我的選擇，但他不能用那樣侮辱性的話來罵我。我是他的兒子，但在這之前，我首先是一個有尊嚴的人。”

　　江世珏靜靜地撫摸著他的肩膀，低聲撫慰道：“嗯，讓我的寶貝受委屈了。”

　　夏書賢側過身，趴在江世珏的胸口，輕聲說：“可是以後……大概沒法帶你見我爸了。”

　　江世珏笑了笑，揉了下他的頭發：“不重要，我只要你就夠了。別人都不重要。我會在你身邊，一直陪伴你，愛你。”

　　“老公。”夏書賢仰起頭，眼中是最溫柔的情意，“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吧？”

　　“嗯。”江世珏把他拉起來，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個吻，“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以後等我們死了，我的骨灰都要和你的放在一起。我的每一寸血肉，哪怕是最後的灰燼，都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夏書賢笑著，眼角滑落了一滴淚。他忍不住雙手捧起江世珏的臉，深情地吻上這個男人的嘴唇。

　　“江世珏，我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夏書賢呢喃著，“我好愛你，好愛你。”

　　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可以用這麼熱烈、這麼無限的愛情，去愛著一個人。在和江世珏的愛情里，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泯滅一切理智的熱情。

　　那是一種具有無限能量的強烈的情感，是一片廣袤無際的海洋。

　　月亮的引力令海面潮起潮落，每當夜晚來臨時，漫天星辰閃爍、熠熠生輝，仿若一個永恒光明的夢。

　　他流連在這個夢中，發誓願以自己的一切去換永不醒來。

　　“我也好愛你……老婆，夏書賢，你怎麼就會愛我呢？”

　　江世珏動情地凝視著夏書賢的雙眼，語無倫次地表達著他深沉的愛意。

　　他低頭去熱吻夏書賢，浴缸里不斷涌出的水就像是他滿溢出的愛，一旦涌動起來就再也無法收場。

　　欲望在他的血液里流淌，他的意識被淹沒，他的心靈不再平靜，他神思昏聵，但他寧願不要被明智喚醒。

　　愛和因愛而生的痛苦將他分裂，但他矢志不渝。

　　不是愛就是死，別無他途。

　　*

　　夜色與星星互訴著衷腸，一點一滴地流逝，緩緩消融著夏夜的風。戀人的私語是深藏的靈魂的嘆息，是呼吸之間的交合，在瘋狂的幻夢里纏繞。

　　江世珏和夏書賢瘋狂的性愛才是這個夜晚的開始。

　　一地水漬、一地狼藉，從浴缸到洗手台，從浴室冷硬的門板到柔軟的床，江世珏像發了瘋一樣在夏書賢的身體的不斷進出，把人逼至一次又一次的高潮，讓他叫喊到聲嘶力竭，讓整具白皙的軀體都染上情欲的紅。

　　他們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說著愛。

　　夏書賢的眼淚干了又流出來，落到江世珏的口舌里，化為一陣苦澀的滋味。

　　你怎麼就會愛我呢？

　　可我就是這麼愛你啊。

　　沒有過多的話語，只有直白的交媾，只有兩具身體之間最原始的交融。

　　江世珏在一次次的插入中，感受到他所有的情欲都被溶解又重新聚合，在那不可控制的高潮的盡頭，是顫抖著說愛他的夏書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