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多禮拜,江世珏一直和樂隊泡在排練室,晚上還要在工作間里加班加點地制作編曲,他們想在國慶之前能把新專輯的歌都敲定,國慶去完音樂節回來就可以專心錄音了,新專輯在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能出。
期間夏書賢因為當天沒工作安排,去過一次排練室,給大家帶了一家很貴的日式燒肉店的便當和燒肉當晚餐。
樂隊成員們早就見過江世珏左手中指那枚彰顯出“有家室”身份的戒指,但見到夏書賢手上那枚全是鑽的,紛紛表示被亮瞎了狗眼。
江世珏得意地攬著夏書賢嘚瑟了半天。
本來馮越還擔心姚星瀾會鬧情緒,但沒想到他和夏書賢有說有笑的,相處得還不錯,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江世珏一得意,隨手拍了張晚餐照片就往微博上一發,配文【愛心晚餐[愛心]】。
在網上十分活躍的廖文澤和曹潤先後轉發【太好吃了!便宜我了!】。
第二天午飯時間,江世珏照例點開微博准備美滋滋翻翻評論,經過他的兩次鋪墊,粉絲中已經有很多都察覺出他可能談戀愛了。
除了一批哪怕他真官宣甚至曬個結婚證都能喊“老公”的女友粉和永遠在催專輯巡演的事業粉,大部分都是在猜測或者調侃。
隨手滑了兩下,江世珏忽然看到一個一看就是小號的用戶,連續發了好幾條質問【你有病吧干嘛拉黑我?還沒紅呢就對粉絲這個態度嗎?】配圖是自己被拉黑的大號賬號。
江世珏點開圖湊近看了眼,忽然臉一黑。
他對這個頭像非常性感的名為“主唱大人官方認證唯一老婆”的賬號很眼熟,這人還是所謂他個人的一個地方性粉絲後援會的會長。
為什麼會熟悉呢?
因為她持之以恒地給江世珏的微博私信發裸照。
Libera的樂隊官方賬號是經紀人在管,但每個成員的個人賬號都在自己手里。
江世珏偶爾也會看一眼私信,比如除了新歌或者有大型演出後,會看一眼反饋。
有的樂迷會很認真地提出建議,江世珏偶爾也會回幾句感謝他們。
不過他的私信里五花八門什麼都有,最多的還是表白和私人照片,有樂迷粉絲的也有一些網紅小明星的,男女都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照片都有,以至於江世珏一看到圖片提示就根本不會點開。
這個賬號最開始不叫這個名字,使用者是一個身材性感火辣的年輕女孩兒。
因為從樂隊最早成立的時候她就一直在跟現場,也在網上發過不少拍得很不錯的照片,也給樂隊新歌提出過建議,甚至組織過樂迷自發的Libera成立兩周年慶祝活動,算是Libera的知名樂迷。
她私信發照片是從今年年初開始,最開始是發現場樂迷的合影,江世珏會回一句謝謝。
到後來就變成了單人自拍照,江世珏不回了。
但她變本加厲開始發衣著暴露的照片,江世珏不看了。
前幾天他准備找找有沒有樂迷發的建議之後就把私信功能關了,看到這個頭像的人說准備組織三周年的活動什麼的,就下意識點開看了眼。
沒想到上面就是她的裸照,江世珏幾乎是皺著眉把人拉黑了,順手把那些給他發過各種大尺度照片的男女網紅、小明星還有那些把“求睡”寫在臉上的小0統統拉黑,然後把私信關了。
沒想到這人倒打一耙先來罵他了,底下還有一個名為“永遠在找大猛1的路上”的用戶也跟著陰陽怪氣。
江世珏無語中又有點惱火,想也不想就在她評論下面回了句:【為什麼拉黑你?你自己心里沒數嗎?請自重!】然後又給另一個和她一唱一和的用戶回了句:【有這功夫不如多去找找1,省得太空虛來找罵。】
罵完他就順手把這兩個賬號也拉黑了,吃完飯繼續投入排練和編曲。
一直練到晚上才收工,他拿到手機,發現上面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正想點開看是誰,電話正好打了近來,是Libera的經紀人老張。
由於江二少的加入,Libera等於背靠江氏這棵大樹,因此成立至今一直是獨立樂團,沒有簽任何經紀公司。
現在的經紀人其實是江氏資本旗下一個娛樂文化產業投資公司的副總監,由於此人雖然年際四十但依然熱愛搖滾樂,現在正領著投資集團副總監一職的雙倍工資在給江二少的樂隊當經紀人。
接通電話後,江世珏才知道出了什麼事。原來就他中午隨手發的那兩句懟粉絲的話被發酵上熱搜了。
那個女孩兒用小號寫了長篇小作文在網上哭訴江世珏私聯粉絲,紅了之後又把她拉黑,列舉了自己為Libera付出了多少,花了多少錢等等,引發了一眾追星人的共情,痛罵江世珏“渣男”。
當然也有樂迷和吃瓜群眾站江世珏,認為他發給女孩子的那幾句話看不出有什麼曖昧,還挺真誠的,覺得這個女孩子寫的主觀性太強還有所隱瞞。
甚至還有人分析了江世珏回復的那句話,做了閱讀理解,認為是女的“愛而不得”。
江世珏打開微博看了眼,當即就要發作,被老張及時攔了下來。
他給老張講了來龍去脈,然後去私信里再把那個賬號翻出來,把從頭到尾的聊天內容截圖發過去。
“熱度我已經聯系人去壓了,你想怎麼處理?”電話那頭老張問。
江世珏黑著臉,想了想:“能告嗎?”
“告粉絲啊?”老張問,“其實你有聊天記錄在,樂隊這邊出個聲明就可以。走法律程序的話,雖然家里合作的律所動作會很快,但後續需要點時間。”
江世珏心情不太好,煩躁地說:“這不就是性騷擾嗎?她還侵犯我名譽呢!我現在有家有室的,不能讓她這麼汙蔑我。”
老張一驚:“什麼有家有室的?你跟誰扯證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不是。”江世珏更加無語,“我談戀愛!有對象了,很認真的那種。沒扯證,現在也扯不了。”
電話那頭的老張沉默了一會兒,試探地問道:“你……不會去搞有夫之婦吧?”
“哎不是,我他媽真服了!在你們眼里我就這麼不是東西?”江世珏氣笑了,“男的,我他媽談了個男人,國內扯不了證!”
老張更沉默了,仿佛談了個男的這件事比搞有夫之婦對他的衝擊更大。
“那……你爸媽你哥他們知道嗎?”老張問。
“我哥大概知道吧。爸媽那里還沒說呢。”江世珏沒好氣,“你也別亂講啊!剛在一起不久,時機到了我自己會去說的。”
“哦哦……”老張又沉默了一會兒,“那就走法律程序?”
江世珏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嗯,走法律程序。樂隊那邊聲明先發吧,那個聊天記錄就別發了,就算打碼了也不好看。”
“行。交給我。你最近自己上網就別多說什麼了,等我聲明發出你轉發就行。跟他們幾個也交代下。”老張說完就掛了。
畢竟從商界摸爬滾打出來的,老張辦事一向靠譜、動作又快,江世珏沒什麼可不放心的。
他一掛電話回到排練室里,發現樂隊成員們都還在,齊齊擔憂地看著他,顯然是都知道了。
“老張嗎?”馮越問。
“嗯。”江世珏點點頭,“他會解決的,別擔心。你們也別幫我說話,等聲明就行。”
廖文澤錘了下牆面,忿忿不平:“你這不攤上一神經病嘛!咋還自己瞎他媽意淫呢?”
“就是!”曹潤也跟著一塊兒罵,“哪能這麼潑髒水呢!”
“行了行了。交給老張就行,別人要問什麼你們就說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讓人別瞎打聽。”江世珏頭疼地收拾自己的東西,“回頭聲明出來了幫我轉一下就行。”
姚星瀾還比較冷靜,在一旁把水杯遞給他說:“知道了,後續有什麼群里和大家知會一聲。你趕緊回去吧,免得夏老師看到了擔心。”
聽他提到夏書賢,江世珏才放松下來笑了笑:“還好夏老師平時不上網。不過我是得回去了,先走了啊!”
江世珏直接回了自己家。今天夏書賢的拍攝工作在戶外,所以白天開了他的車出去,下午收工了就回他家里去了。
“回來啦?”
他進門時就看到夏書賢正抱著電腦坐在沙發上處理工作。
“嗯。”江世珏走過去,先抱住夏書賢,低頭和他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夏書賢看了他一眼,放下電腦,伸手去摸他的臉。
他的身上散發著熟悉的沐浴液的香氣,很是好聞,頭發松松軟軟地垂在肩膀上,居家服的衣領寬松,露出兩條漂亮的鎖骨。
“怎麼啦?”夏書賢輕輕撫摸著江世珏的臉,“我老公今天看上去不太高興呢。”
江世珏嘆了口氣,抱住夏書賢,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偏過頭去細細地吻那段白皙的側頸,整個臉都埋在柔軟的發絲里狠狠吸了兩口。
夏書賢沒說話,耐心地抱著他毛茸茸的腦袋,手指在頭發上揉了揉。
江世珏悶悶地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夏書賢。
夏書賢果然沒上網,也不知道,聽到時也有些驚訝。
其實江世珏很怕他會誤會,畢竟攤上這種事情怎麼都不好聽。
但夏書賢只是心疼地去吻他,告訴他做什麼決定自己都是支持的。
趁江世珏去洗澡的功夫,夏書賢打開微博點進江世珏的主頁,去他說的那條博文下面翻了翻評論。
對粉圈和追星文化一無所知的夏書賢看到底下夾雜各種肮髒字眼的辱罵驚呆了。
無比氣憤之下,他用自己的賬號發了一條:【一個人說謊而自持有理,真叫人佩服。】*
沒過多久,他的評論區已經有了上百條留言。
有不少是因為照片和互動而關注他的Libera的樂迷和江世珏的粉絲,大家不約而同認為這條是在為江世珏的事情發聲,有的感謝他,也有脫粉的在底下直接罵他。
後面是更多聞風而至的黑子,罵得話都不堪入目。
江世珏洗完澡出來時,就看到夏書賢皺著眉在看手機。
“寶貝看什麼呢?”
湊近一看,江世珏都有些驚訝。
他知道夏書賢平時不愛用這些社交軟件,沒想到因為這件事,他的寶貝老婆還專門為自己發了一條,那些傻逼還在下面這麼罵他。
江世珏強制把他的手機鎖屏,把人摟到懷里:“老婆,你其實不用這樣的……理睬那些人干嘛呢?你看看他們說話那麼髒,只會給自己添堵。”
夏書賢還在氣頭上,滿臉不高興:“我就是氣不過!他們怎麼能聽一面之詞就這麼罵你?也罵得太難聽了!”
“對啊!怎麼能讓我老婆生氣呢!都是傻逼!”江世珏附和著罵道。
雖然是挨罵的那個,但他這會兒卻早就消氣了。
其實Libera從在國內合體正式活動以來挨了不少罵。
他們迷幻搖滾的音樂風格在國內的音樂市場不是很主流,且江世珏在表達上更喜歡用英文寫詞,這點就被不少樂迷罵過。
其次成員都年輕,有時候現場難免有些失誤,因為樂隊外形又好,被不少資深樂迷嘲諷“靠臉吃飯”,連帶一些女性支持者都被諷刺。
不過江世珏本人對這些不是很在意,反正他有錢,只做自己想做的理念風格,另外他把“靠臉吃飯”視作對他外貌和投胎技術的褒獎。
因為長了一張海王臉,江世珏也沒少在某知名樂隊討論小組里被傳一些私生活的謠言,所以他現在非必要不外出和外人聚餐。
本來這次事情他其實可以有理有據直接反駁的,也犯不著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但他太緊張和夏書賢的關系了。
他們剛剛在一起一個月都不到,就發生這種影響他名譽的事情。
他很在意夏書賢對他的看法,哪怕夏書賢表現出最大程度的理解和信任,甚至和他同仇敵愾,他的內心始終感到一絲後怕。
幸好老張靠譜,事情辦得很快。他剛躺到床上,樂隊聲明就發出來了,同時發到他手機上的還有律師方給的協議。
江世珏看到律師的名字微微出了一下神。
前陣子他其實去找這位成律師,讓他哥給聯系的。
原因無他,就是去咨詢了關於夏書賢那些性愛視頻的問題,他只說是一個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煩。
成律師表示可以起訴,但有兩點比較麻煩,第一是需要當事人自己提出起訴,表示並非自願上傳;第二是那些視頻如果不是在國內發的,國內就很難處理,而且視頻網站是境外的,真要告的話從實際操作上來看幾乎不太可能。
他正猶豫要怎麼說這個事情能把對夏書賢心理上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但也沒想到登上去一看,徐嘉林已經把賬號里的視頻都刪除了。
看到賬號空白的那一刻,他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仿佛自己的那點負罪感也隨之隱入不見光的地方,和那些被刪除的視頻一起消散了。
“在想什麼呢?”
夏書賢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回,江世珏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機界面停留在律師協議上。
“是有什麼問題嗎?”夏書賢湊過去看了眼。
江世珏把手機給他,自己伸手把他抱進懷里,一邊去摸夏書賢的腿,一邊說:“老婆,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這就叫好啦?”夏書賢瞄了他一眼。
江世珏一動不動地望著他,手卻往夏書賢的隱私部位摸過去。
“其實還可以更好一點。比如……”江世珏翻身把人壓在身下,夏書賢手中的手機掉落在床邊,“身體力行安慰一下你老公受傷的心靈。”
夏書賢笑著伸腿去勾他的腰,隨後陣陣撩人的喘息漸漸變成令人面紅耳赤的叫床聲,陷在凌亂的枕頭和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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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說謊而自持有理,真叫人佩服。”——讓-保羅·薩特,《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