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燦看到駱華雲的時候也愣了，她小聲跟林路說：“小路哥，駱老師這個弟弟雖然長得好看，但是滑得跟狐狸一樣。也不知道為什麼，聽他喊你嫂子，我就有點警惕他。看樣子你得和他聊聊了，我就先回去了。”

　　王燦走後，駱華雲一臉無辜：“嫂子，真是有緣，我剛坐下沒多久，你們就坐到我隔壁了。”

　　駱華雲當時正在交友軟件上勾搭人，等他發現林路就坐在他背後和別人聊天，他理所當然選擇了洗耳恭聽。

　　見林路坐過來，駱華雲故意45度仰望天空，感嘆了一句：“今晚的月色真美！”

　　林路皺了皺眉：“華雲，能不能不要拿這句話開玩笑。”

　　“嫂子，你和我哥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我要綠卡，他要替身，我們各取所需，這就是我和你哥的情況。”

　　“那王燦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呀？”

　　“她是很偶然才知道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她也不會跟任何人說。你調查我的事我不會計較，也請你不要去打擾她。”

　　“家里也是關心我哥，所以查了一下你的過去。關於你和王燦的照片，是我沒管好琴琴，她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找人把照片寄給了我哥，是我沒處理妥當，很抱歉，如果做什麼可以彌補，你盡管說。”駱華雲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至於那個戴眼鏡的女孩到底知道什麼內情，他留在舊金山的時間還很多，他只承諾不派人查，沒說不會親自了解。

　　“這樣吧，我想請你幫我把駱家送我的禮物退回去。”林路喝了一口剛點的雞尾酒，“那次去玫瑰園的路上你說的那些話，我想了很久，駱家希望我做的事我做不到。你現在知道實情了，我不可能勸得動Leo。”

　　“既然你喜歡我哥，肯定也不希望他一直和家里擰著解不開心結吧。你說勸不動可就謙虛了，你摔下樓梯以後我哥對你那麼體貼，相信他對你還是挺在意的。”

　　“這是移情，你清楚的，真正讓他在意的是誰。”酒精催化了嫉妒的情緒，拋開駱華風的告誡，林路把心里埋藏了很久的問題問了出來，“華雲，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哥和那個人的事？”

　　期待、嫉妒、想知道又怕知道的矛盾，林路臉上的表情讓駱華雲把拒絕的借口停在了嘴邊。

　　駱華雲知道林路喜歡三哥，林路常常偷看三哥，眼神簡直溫柔得滴水，他之前覺得很有趣，今晚卻被林路的一往情深打動。

　　林路摔下樓梯後，林路對小妹的態度，讓他對林路的印象從無所謂變得多了一些信任，加上三哥的事在家族中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考量之後，他決定告訴林路當年的事。

　　“那個人叫司遠，比我哥大三歲，是爺爺家園丁的兒子。這事兒還得從我哥小時候說起。”

　　“雖然同父異母，但我和我哥的感情很好。大哥和二姐從小就被當成主要接班人培養，我和我哥待在一起的時間反而比較多。其實比起勸他和家里和解，我更希望他能放下過去，我想，媽媽一定也是這麼希望的。”

　　“我媽媽叫安娜。琴琴已經告訴你了吧，媽媽生下她就走了。”駱華雲停頓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悲傷的情緒，“舅舅說，媽媽受外公的影響從小就喜歡中國文化，她認識爸爸的時候正在羅馬讀大學。那時候爸爸剛離了婚去羅馬出差，助理給他安排的翻譯就是媽媽。她對爸爸一見鍾情，後來他們發生了一夜情。爸爸在羅馬沒待多久就離開了，他離開以後再也沒有和媽媽聯系過。”

　　“媽媽是舅舅唯一的妹妹，她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剛好被舅舅知道了，舅舅去紐約見了爸爸，問爸爸有什麼打算。舅舅是帶著人手和槍去的，他們家族在那不勒斯很有名望，並且和東岸幾個港口家族有一些淵源……總之最後爸爸和媽媽結了婚。”

　　“媽媽懷著我到駱家的時候，我哥只有三歲，他很排斥我媽。我哥小時候性格很冷不愛親近人，周阿姨的不告而別對他影響很大。二姐說他年紀太小，周阿姨不知道怎麼和他解釋，於是把他哄睡著就離開了駱家，第二天醒來他就找不到自己的媽媽了。”

　　“那段時間家里很亂，小叔和人私奔的時候出了意外，接著奶奶去世了，然後周阿姨離開了駱家……爸爸後來跟我說，很遺憾當時沒有好好關心我哥。”

　　“我媽到了駱家以後慢慢開導了我哥。可能是怕再次受到傷害，我哥始終和她保持著距離。但在她臨走之前，我哥傷心地喊了她很多聲媽媽。”

　　林路聽了覺得很揪心。

　　“媽媽一直都很愛爸爸，但爸爸在外面的人卻沒斷過。她太溫柔了，從來沒有責怪過爸爸。後來爸爸可能是被打動了，和媽媽好了一段時間，媽媽就懷了琴琴。離生下琴琴還有兩個多月的時候，媽媽突然特別想回家，於是她帶著我回了意大利。我哥一開始說不來，過了一段時間就飛過來了，他有時候很別扭。”

　　“媽媽是出意外之後生下琴琴走的，”駱華雲眼底的傷痛加深，“她的預產期快到了，那天她帶我出去散步，我要了一個氣球拉著在廣場上跑，她怕我被後面的自行車撞著，一邊喊我一邊想過來拉我，結果一個剛搶了錢包的人衝過來，把她狠狠撞開了……”

　　“我哥一直很自責，他很後悔那天因為情緒不好沒有和我們一起出門，他說如果有他在，他會幫媽媽看住我，就不會有後面的事發生。”

　　駱華雲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故作輕松到：“嫂子，你眼睛都紅啦？這麼心疼我哥？”

　　林路沒接駱華雲的話：“其實你也很自責吧？”

　　“我哥自責，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讓我太自責。”駱華雲微眯了一下眼睛，把話題轉移到司遠的事情上。

　　“媽媽去世以後，我們就搬到爺爺家去了，我哥就是在那時遇見司遠的。”

　　“司遠是剛到A市不久。司叔在爺爺家當了很多年園丁，他的妻子在老家去世後，他就把司遠接過來了。”

　　“司遠大我哥三歲，性格很溫和，很善解人意，可以說是他帶我哥走出了我媽去世的陰影。我哥應該是初二的時候和司遠在一起的，為了司遠，他沒少和爺爺起衝突。但是小孩哪里斗得過家長，我哥初三的時候，爺爺不動聲色地把司遠送去了英國念大學，辭退了司叔。”

　　“我哥知道後都快瘋了，從那之後天天打架，還結識了一幫狐朋狗友。有一天他弄了台跑車到郊外飆車，結果車子撞在路肩上報廢了，幸好人沒受什麼傷。周阿姨知道了堅決要把他帶走，因為有小叔的事在前，爺爺和爸爸做了讓步，我哥就離開了駱家。”

　　“到了美國以後，我哥一直想去找司遠，但監護權在爸爸這邊，爸爸扣著他的護照不同意他去歐洲。等到他成年以後再見到司遠時，司遠已經有了未婚妻。”

　　“我哥對司遠很執著，他一直都在默默關心司遠。司遠考研究生，司遠找工作，司遠的公司裁員……他都去找過大哥幫過忙。他那麼驕傲一個人，那麼不想和駱家有牽扯，但為了司遠，他可以果斷低頭。”

　　“後來我在倫敦念書的時候和司遠聯系上了，我總覺得他們之間還有那麼些感情，以前還約著他和我哥吃了幾次飯，司遠每次都赴約但從來不提過去的事，他拎得很清。”

　　“就這些了。嫂子，如果你真心喜歡我哥，我哥就拜托你照顧了。禮物你安心收下，駱家有駱家的面子，不可能接受你退禮的要求，就當是琴琴推你的補償，我保證不管你勸不勸我哥，駱家都不會對你做什麼。還有今晚的談話，就當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聽到駱華雲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林路也只得退一步：“我喜歡他的事，也請你保密。”再次確認了駱華風對司遠的感情，自己的喜歡就自己好好收著吧。

　　“好吧，小路路。”駱華雲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喊，我也不介意叫你小雲雲。”林路心想，對這只狐狸真是給不得陽光。

　　“一家人嘛，我怎麼會介意呢？”

　　“說起一家人，謝謝你告訴我關於你媽媽的事，講出這些對你來說一定很不容易。很遺憾你的媽媽去世了，但她的離開不是你們任何人的錯。這麼多年了，你們三兄妹各自都在自責，我想不僅你的媽媽不希望你們這樣，你們互相之間也不希望對方這樣。你們都承受得太多了，祝你們都能把早點心結解開。我就先回去了。”

　　駱華雲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林路聊那麼多，看著林路起身離開，他覺得有這樣的嫂子好像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