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天幕上亮起點點繁星,司機把大家送到附近的小鎮參加周末嘉年華。
嘉年華的范圍覆蓋了整個沙灘,吃喝玩樂,各種表演,十分熱鬧。
林路到美國以來,第一次在晚上看到這麼多人。
小朋友們玩得不亦樂乎,遇到魔術雜耍必看兩眼,經過樂隊演出的地方跟著節拍蹦一蹦,旺盛的精力很快被消耗,不一會兒他們先後打起了呵欠嚷著想睡覺。
於是大嫂讓其他人玩盡興點兒,自己帶孩兒們先回去了。
小妹挑了一家露天酒吧,台上有樂隊在演奏熱情的西班牙語歌曲,還有跳舞區供大家放飛自我。
落座的時候,小妹注意到旁邊桌上的甜品,驚喜地說:“沒想到這里也有芋圓西米露!”但服務生卻告訴她,他們這里只提供飲料,甜品的話需要去外面買。
林路也對西米露很感興趣,打聽到賣西米露的甜品站並不遠,走路不到五分鍾,於是就去了。
駱華雲和小妹興致勃勃地去跳舞區嗨了,留下三哥守桌子。
駱華風姿勢瀟灑地靠著椅背啜著蘇打水,想到林路喜歡甜品的愛好,下意識地揚了揚嘴角,當意識到自己又在想林路,他立刻打住,心里略微煩躁。
林路離開後沒多久就給小妹發微信說找到地方了,還給小妹發了排隊人群和甜品單的照片,但半個小時過去了,駱華雲和小妹蹦了兩場下來休息好又准備上場了,林路還沒有回來。
發消息不回,打電話沒人接,駱華更加煩躁。
“我去找他。”駱華風決定。
駱華雲想,排隊人多自然等得久,在嘈雜的地方聽不到手機很正常,說不定林路正在返回的路上。
三哥嘴上不說,心里可在意林路了。
但是三哥一走,誰來守桌子啊?
琴琴跳得正高興,他得去舞池里盯著,防止某個王八蛋靠琴琴太近。
駱華雲料對了一半,林路確實排了很久隊並且沒注意到手機,駱華雲沒料到的是,林路買到甜品後找不著回去的路了。
呼吸了一通人口密集處的二氧化碳,林路有點暈菜,他記得拐過兩次彎卻記不得在哪個區域拐的,他很後悔沒把旁邊桌口述的路线錄下來,更糟的是,因為太自信能記住路线,他就沒記酒吧名字。
林路一直覺得自己的方向感不錯,讓大家知道他在這麼近的地方迷路有點丟面子,就想先自己找找回去的路,結果他提著一口袋甜品轉了一圈又回到甜品站。
不得不給駱華風打電話了,又要被他討厭了,林路沮喪地想,原本是希望在度假的時候給駱華風留點兒好印象。
這樣想時,林路在擁擠的人群里看到了駱華風,他以為是幻覺有點不確定,直到他靠近了一點兒,看到駱華風在打電話而他的手機正好響了。
林路握著手機朝駱華風使勁揮了揮手,帶著一種獲救感喊了一聲“Leo”。
駱華風注意到之後,朝林路緩緩地堅定地靠了過去。
在看到的林路一瞬間,他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但又立馬被更多復雜的感情覆蓋掉,溫柔、心動、占有欲、排斥、暴戾混淆在一起,令他無法分辨,心亂如麻。
不過表面上駱華風仍是平靜的:“你離開太久了,排隊的時候為什麼不接電話?”見林路還在甜品站,他以為林路剛才一直在排隊。
林路翻了翻手機,看到上面的未讀信息和未接來電感到很抱歉,老實地講了迷路的事。
聽了之後,駱華風有點生氣:“為什麼不第一時間聯系我?這里都是臨時搭起來的,無法准確定位,你自以為是地想找路,萬一你離開這兒又迷路了怎麼辦?讓我花一晚上時間找你?”
林路覺得自己不至於那麼沒用,但駱華風說的不無道理,只好放低姿態:“對不起,我們趕快回去吧,琴琴還等著西米露。”
“走吧。”駱華風握住林路的手,“人多,不要又走散了。”
林路的心跳開始加速了,指尖在駱華風的手掌中微微發顫。
盡管他清楚他和駱華風之間有巨大的鴻溝,膽敢跨越就會粉身碎骨,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去喜歡,想去靠近。
既委屈又心甘情願的情意在他的內心越脹越滿,翻騰著想要找一個出口。
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林路停了下來。
“怎麼不走了?”駱華風看到周圍已經沒什麼人,松開了手。
“我戒不掉你。”林路深吸一口氣,認真地望著駱華風,“我想戒,但是戒不掉。剛才你來找我我很感動,就算你的態度很不客氣,你說我自以為是,我也沒有辦法生你的氣。只要你一靠近,這里就會加速,然後,會痛。”說著,林路抓起駱華風的手按在心髒的位置。
林路想繼續說,卻被駱華風的動作打斷了。
駱華風擁住林路,深深地看著林路的眼睛,有什麼東西在他內心徹底化開了,關於林路的回憶紛紛涌出,林路笑著的樣子、委屈的樣子、倔強的樣子、各種時刻的樣子……他甚至回憶起初見時林路清澈的雙眸。
他的心如同頭頂的夜空,漫天星光閃爍,每一個光點里都有林路的模樣。
“不要戒。”駱華風吻上了林路的嘴唇。
林路本來已經做好了被冷嘲熱諷的准備,完全沒想到駱華風會吻他,但他很快就淪陷在其中,無法思考其他。
唇與唇輕啄、廝磨,舌與舌溫柔纏戲,那一吻實在太甜蜜,以至於結束後林路又親了親駱華風的嘴角,情不自禁地說出了:“我愛你。”
然而林路的表白讓駱華風清醒了。
駱華風一把推開林路,走到一邊甩了甩頭。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對林路動心?
他再也沒有辦法用替身作解釋,因為他一絲一毫都沒有想起過司遠。
而且無論從內心還是理智,他都沒有辦法否認,占據他腦海的那個人就是林路。
真是見鬼了,他明明就對林路那些低劣的手段看不上眼。
駱華風像一頭暴躁的野獸來回走了幾步,意識到林路還站在旁邊,他強行恢復了冷靜:“剛才是個意外,並不代表什麼,如果你還想把婚姻拖到年底就別像剛才那樣對我說那種話。”
林路被駱華風推開之後也清醒了。
駱華風吻他之前看著他的目光是那麼專注深情,駱華風眼里的人是誰,答案還不明顯嗎。
這還是駱華風第一次在既沒有喝酒又沒受傷的情況下把他認成了司遠。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呵呵,他還期待槲寄生顯靈,真是痴心妄想。
林路調整好呼吸,點點頭:“我知道。”然後補充了一句:“但我是我,司遠是司遠。”
“知道就好,司遠可做不出你做的那些事。”駱華風說出這句話之後,看到林路提著口袋的那只手,明顯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