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耶?化蝴蝶。’師父,這是什麼意思?”
蹦蹦跳跳地跑來個小男孩,拿著不知是從哪里抄來的詩句,就著老道的跟前,疑惑地問道。
“哦,是平兒。來,我看看。這個啊……嗯…它的意思是說,所有的恩……”忽然頓了頓,瞧了瞧手上白絹的六個大字,老道心有所感,霎時間沉默了下來。
“師父,你怎麼了?”
叫做平兒的小男孩,望見老道突然閉口不言,歪著頭,滿臉迷惘。
“沒……沒什麼,這上面的意思是說,不要去管任何的是是非非,只要燦爛的過一生,就好像那蝴蝶在花叢里翩翩飛舞,自在遨游一般,這麼說,平兒你明白了嗎?燦爛過一生,化蝶乘風,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總有一天……總有一天,終會過去的。”
老道淡淡地道。
“哦…我……我懂了。”
不是太懂,不過小男孩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懂了。
“唉,老人家就是這樣,話都不說清楚。燦爛就燦爛嗎?那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
總覺得師父好像意有所指,迷迷蒙蒙間,小男孩心中這麼想,然而,總算弄通了詞句的意思,解了心中的疑惑,小男孩頓時笑了,笑得好燦爛,好明亮,好像天邊的太陽。
只是,“是非耶?化蝴蝶。”
當真是這個意思嗎?或許是吧!
這個問題,恐怕只有寫詩的人,和解句的人,方才知道吧!
只是,詩句的背後,到底是混雜著怎麼樣的心情呢?
看著小男孩天真無邪的燦爛笑容,老道的心中,百感交集,只覺得心靈深處,好痛,好痛。
……………………
身入雲海,隨風飄行,渾身滿是創傷刀口的東方平,臉色慘白,力氣將盡,腦中昏沉混沌,一片灰暗,靜待著死亡的那一刻。
“師姊,我來找你了。”
飄浮雲中,東方平的心頭,出奇的平靜,雖然腦中仍是沉甸甸地,仿佛掛了鉛,然而,對於將息的靈識來說,平靜,是消逝的前兆。
此時的東方平,已經一腳踏入了死域。
“不行,你還不能死,回去。”
熟悉的森冷語調,猛然在腦際中響起,像是冰淵里吹起的寒風,凝水成冰,化雪而飛。
“師姊……”
驟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東方平驚喜莫名,叫了出來。
“這里不是你來的地方?你來做什麼?”
森冷的語調,雖然仍是冰寒,然而,語氣之中,卻多了數分惆悵。
“我來見你。”
東方平胸中熱血驟涌,衝口而出。
“見我做什麼?”
森冷的語調,淡淡地道。
“見你……”
突然間,東方平感到自己張目結舌,啞口無言,只短短地吐出了兩個字,便無以為繼,說不下去,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自己不是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說,自己不是還有滿腔的情感要傾訴,自己不是還有……還有……驀地,金光暴射,照得東方平張目難開,連思緒也為之一亂,臉上驟熱。
那是什麼?
是金光,好炫麗的金光,好刺眼的金光,好熾烈的金光,感覺身子好像燒熔了,好熱啊!
怎麼會這麼熱?
這里是哪里?
為什麼會這麼熱?
隱隱約約,口舌顫動,朦朦朧朧中,東方平意識昏亂,感覺自己好像說了些什麼,對方也答了些什麼,只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卻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那金光,只有那金光將自己團團包住,緊緊束縛,好熱啊!
真的好熱啊!
身體好像快爆炸了。
若醒若夢,淚流滿面,終於,東方平聽到了自己的說話,問了一句。
“為什麼?”
“不為什麼,除非你變成了蝴蝶,燦爛的過一生,飛來此處,才見得到我。”“變成蝴蝶?”
“不錯,變成蝴蝶。”
森然的語調,乍然變緩,似乎有著萬縷愁緒,輕輕一嘆。
“什麼蝴蝶?”
“是非耶?化蝴蝶。”
“‘是非耶?化蝴蝶’那不是……”
東方平驚道,話聲未完,立被打斷。
“沒時間了,你該回去了。”
說著,一股沛然大力,將東方平拋了出去。
“等等…師姊……等等……”
大聲喊叫,雙手疾抓,此時的東方平,就像溺水之人,仿佛要抓些什麼,卻都什麼都抓不著,徒留一場空。
漸漸地,四周開始起了變化,炫目的金芒,轉化白光,空間緊縮,白光回聚,漸漸地光回急轉,越轉越快,越轉越快,連虛空都開始變形、扭曲,匯成了一個光流漩渦,發出無比的吸力,仿佛要將一切都卷入、毀壞、吞噬、滅絕,東方平縱是極力掙扎,想要脫離漩渦,卻是哪里能夠?
整個人被那漩渦激流卷住,轉得頭昏腦脹,急往下拖。
驟然間,一道強烈無比的集束金光,破空激射,雷箭似地無巧不巧射在東方平眉心正中,金光透入。
緊接著,一聲大叫,東方平只覺得自己的身子,灼熱無比,仿佛有好幾個太陽,同時地在身子里滾動、燃燒、撞擊、毀滅,連靈魂都似要爆散、熔滅。
最後,轟雷一響,東方平的腦中,白光爆裂,所有光華,一放即收,炸雷似的又全數聚回到東方平身上。
那是……剝極而復陰陽變,亢龍有悔且回頭。
九陽聚頂,日靈通竅。
一雙神目緩緩地睜開,東方平的臉上,微微地興起了一波難解的笑意,迷離的思緒,若合若飛,若續若斷,喚起了童年的回憶。
“……這上面的意思是說,不要去管任何的是是非非,只要燦爛的過一生,就好像那蝴蝶在花叢里翩翩飛舞,自在遨游一般,這麼說,平兒你明……”
“燦爛嗎?”
想起昔年師父的解語,東方平將盡虛脫的身體,在浩日映照下,微微地起了變化。
漸漸地,筋脈中似乎有股熱流,小小的、細細的,仿佛小溪流般,一點一滴,涓涓合流,匯集同歸,自己的身子,好像有了些許異樣,在發著熱,在透著光,溫暖的如同冬雪侵襲下的獸裘,緊緊地包裹著自己,好像…好像……蠶繭、蛾蛹,正在蛻變、解困、羽化、蝶舞。
“是非耶?化蝴蝶。”
東方平的腦中,浮現了這六個大字。
“變成蝴蝶嗎?”
東方平笑了,笑得很燦爛,很明亮,很像天邊的太陽。
他的身體,越來越熱了,像是有一把火,不,有千萬把火在燃燒,在沸騰,在滾動,體內的真氣,愈來愈盛,愈來愈強,也愈來愈快,仿佛是…仿佛是……
有著千百道的流星,在他的體內流行、運轉、激飛、循環。
東方平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蝴蝶,額頭發光,毛發透熱,仿佛頭上長了兩根觸角,還在輕輕的上下擺動呢!
肩膀呢,酸痛盡去,輕飄飄的,載浮載沉,好像要飛起來似的,若有若無間,直似長了兩片翅膀,無形的翅膀,身旁雲影掠過,涼絲絲的,如在雲端,正自振翅撲飛,疊疊起落。
“燦爛的過一生?好,那我就……”
“飛吧!”
東方平的笑容,無比燦爛,像是領悟了些什麼,對著雲層空洞,毫不猶疑,縱身直落,身旁狂風激越,雲影流虹,像是在宇宙間游蕩了千百年的殞星辰光,驟然尋著了歸宿,人化白光,穿射了下去。
破空乘浪嘯狂風,雲影扶面相映紅。
真陽霹靂,無怨無悔。
……………………
方剛拾起金蓮的赤玄彌,微一轉頭,還未意料到發生什麼事,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個白球,一個太陽。
白球奇光,照得他睜目難開,滿身溫暖,金蓮佛光,映射在他臉上,慈悲清聖,廣懷博愛。
金白兩色,相互輝映,在赤玄彌的臉上,似乎找到了某種平衡,瑰麗流轉,奇異至極。
真陽破空,眼看面前白光如浪,四方潮漲,浩瀚無比的刺目輝芒,仿佛便在刹那間充斥了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朗朗乾坤,全成浩白一片,沒有路可逃,沒有地方可供躲藏,在這浩白一片當中,是絕對的光明,絕對的熾熱,絕對的正義,絕對的晶瑩,就好比身在太陽中心,無數的火舌,清澈透白,聚凝爆裂,沒有人可以擋,也沒有人可以活,神仙天魔都不行,赤玄彌也不行,就這樣,吞噬了一切,毀天滅地。
“這就是真陽的力量嗎?”
被白光吞噬前,赤玄彌心中自問。
沒錯,這就是真陽,真陽就是太陽,真陽的威力,就是萬物泉源的太陽。
真陽破落,無物能擋,真陽霹靂,無怨無悔。
“你累了,該休息了。”
溫柔的話語,有著慈祥和藹的陽和敦厚,自白光中傳來,時間仿佛靜止,在一刹那間,赤玄彌聽到了熟悉的語調。
“爹?是你?你怎麼會在這里?你知道嗎?我好想你…好想你……我…我好孤單……”
白光中的赤玄彌,聽聞慈父話語,不知不覺,心中激動,淚流雙行,不由得哭了出來。
“孩子,你受委屈了?”
白光中的聲音,恍惚凝成人形,緩緩地走了出來,伸出了手掌,遞到赤玄彌面前,是冥皇。
顫栗地抖動著雙手,簡直不敢置信,赤玄彌的臉上,滿是驚喜,眼眶淚水,滾滾而落,那修長的人影,那清朗的面容,那熟悉的聲音,是冥皇,“九幽冥岳”之主,自己的父親,他來了,他來救自己了,他終於來了。
“爹。”
一聲狂叫,赤玄彌像只受傷的雛鳥,投入了冥皇的懷中,眼眶中的淚水,不爭氣地流下。
“孩子,你在外頭這麼久了,也該回家了,我們回去好嗎?”
“可是…可是……我的金身還……還沒造完啊!”
擦干了眼淚,赤玄彌想起了金蓮,仰首答道。
“孩子,有沒有金身無所謂,爹不會嫌你,咱們回家去好嗎?我們父子倆,好久沒有在一起了。”
寬大的手掌,輕撫著赤玄彌滿頭密發,冥皇的面容,此刻是無比的祥和、慈藹,如沐春風,溫暖窩心。
“爹,你知道嗎?我摘到金蓮了,我摘到金蓮了,我的金身有望了,你看,你看。”
興奮的臉龐閃爍著紅光,此刻的赤玄彌,就像初得玩具的小孩,是那麼的激昂、高興、樂不可支,金蓮捧舉,遞到了冥皇身前。
“孩子,那真是太好了,我的玄彌,又要回到我的身邊了,孩子,是嗎?”
慈善的臉龐,綻放著大慰老懷的微光,冥皇的笑容,親切爽朗,仿佛朝陽。
“是的,我要回來了,爹,我要回來了,我要回到冥岳,回到你身邊。”
紅了眼眶,不知如何,赤玄彌感到心中一片溫暖,些許迷亂,喜極而泣地道。
不是嗎?
自己已經在外太久了,心底深處,總是隱隱約約,有著回歸冥岳的渴望,但是金軀未造啊,怎麼回去?
──爹不會嫌我,可是我會嫌我自己啊,我沒有法身,金軀不全,怎能見人?
──我要把見到我的人都殺掉,我不要被看到,那是種恥辱,那是個汙點,除非金軀重塑,否則我絕不回去。
──我要光榮歸岳,我要衣錦還鄉。
然而,自己金軀未造,回得去嗎?能回去嗎?赤玄彌的內心,極度掙扎。
可是,自己的心中,不還有那深深的渴望?
渴望見到父親,聽聽他的聲音,渴望見到大哥,跟他在西亭對奕,渴望見到小妹,跟她到河邊嬉戲,渴望……渴望……那是多少個渴望啊?
──可是,沒有法身,我什麼都不是──可是,沒有法身,我什麼都沒有──我連出現在他們面前都覺得慚愧,他們不該有個丑陋的孩子,無身的小弟,飄浮的兄長,他們應該有個英俊、瀟灑、靈秀的親人啊!
我不是不想回去,我好想回去,我好想回去啊!
現在,金蓮已得,一切都要成真了,這是真的嗎?
這是真的嗎?
赤玄彌心中迷亂,喜極而泣的同時,多年在外的風波,對著血親的孺慕,便在此時,潰堤而出。
我不是愛殺人,我只要一個法身,一個法身呐!赤玄彌心中熱切,低低地道。
“孩子,你困了,睡吧!明天,爹帶你去抓魚,好嗎?”
“我困了?”
眼皮鈍重,赤玄彌哈欠連連,他確實是困了,需要休息了。
“還……還沒,我…我還不困……我…我還可以……可以撐……”
強睜著睡眼,赤玄彌並不放棄,仍自微笑,亟欲維持清醒。
“孩子,不要逞強,明天,我們還要去抓魚呢,睡吧!”
慈藹的話語,似有著無比的魔力,寬大的手掌自赤玄彌眼前輕輕劃過,雙眼漸闔。
“是啊,明天還要抓魚呢!”
赤玄彌心中輕道,面掛笑意,就此沉沉睡去,長眠消逝。握蓮的手掌,逐漸無力,終至脫手。
金蓮落地,仿佛不知人間苦,淡淡吐華,猶自清香。
白球驟縮,光華四射。
挾著映照天下,滅絕虛空的破毀長芒,劃過天際,仿佛串流的墜星,白光激射中黑點驟散,星日般地炸穿了皇天後土,乾坤動搖,天地皆崩,無盡的白光,淹沒了一切,虛空俱碎。
……………………
三個月後,冰淵雪岳,飄渺峰。
“就是這里了!”
深悲地一嘆,帶著無盡蕭索,雪峰之上,大地冰封,一派皆銀,就連遠在天邊的沉陽落日,亦顯淒清微黯,孤掛獨照,淡淡地透著余暉。
遠處,三個人影,兩前一後,卻徐徐地向飄渺峰頂走來。
瞧清楚了,這三人不是旁人,為首的正是兩儀門下,“烈陽”東方平,緊挨其旁的,一襲碧綠青衫,不是凌瓊卻是誰來?
而那後頭急綴,渾身雪白的女子,氣喘吁吁,快奔而來,赫然竟是香梅雪海的梅香。
“公子,等…等等……等等我……”
上氣不接下氣,跑了這一段路,香梅雪海距離飄渺峰,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少說也有十數里路,梅香這麼不施道法,不駕遁光的跑來,自然累得氣喘如牛,香汗淋漓。
“梅香,你不是在香梅雪海的嗎?怎麼跑來了?”
東方平聞得梅香叫喊,轉過身來,便瞧見梅香奔來,大口大口的喘氣,不禁不解地問道。
“我…我……我也想陪小姐走這最後……最後的一段路。”
話聲哽咽,眼眶乍紅,梅香的臉上,兩顆淚珠,緩緩滾落,晶瑩剔透,仿佛朝露。
“是嗎?你也……”
心中裂痛,看著梅香真情流露,東方平但覺口干舌燥,滿胸盡是苦澀。
“師姊啊師姊,梅香來送你了,你知道嗎?”
心中低喊,緊抱著懷中玉人,依舊美艷如昔,潔若白雪,仿佛是株傲骨寒梅,卻是提早落瓣,枯枝凋零。
原來,聚靈谷滅魔一役,許丹鳳因受佛光開啟靈識,解去迷魂魔法,後又在與東方平、凌瓊兩人的內力比拼中,驟然收回真勁,導致護體寒冰盡碎,胸前承受了一記煉神真火,內腑俱碎,心脈盡斷,因而身亡。
然則,許丹鳳修為功深,又是廣寒冰軀,容是東方平的煉神真火能將她的護身玄冰擊散,毀傷其命,卻仍能保持形體不滅,凝若玉石。
其後的三個月里,東方平用盡了法子,上窮碧落,下至黃泉,四處搜尋各家秘法妙寶,終盼能有一日,或者許丹鳳形體不滅,仍有返魂之方。
只是,許丹鳳芳魂已渺,東方平縱然痴心苦意,欲待只手撐天,倒旋乾坤,卻又如何能夠?
三月之後,許丹鳳的冰軀寒氣,便將崩解,若無冰雪之地,霜月靈輝,保其屍身,則法體既毀,就只能徒呼負負,無可奈何了。
是以,東方平遵照許丹鳳生前遺言,三月之後,抱著許丹鳳的屍身,回轉玄天冰池,舉步來到了飄渺峰,此處,正是許丹鳳生前所托,埋骨安息之所。
於是,冒著風雪,凌瓊伴著東方平,來到了飄渺峰,梅香聽聞消息,自也是急忙趕來,陪伴著她的主上,也是嚴師的許丹鳳,今生世間,落土玄冰的最後一程。
抱著許丹鳳,緩步踏上了峰頂,東方平心如刀絞,兀自滴血,雖有萬般的不願,卻是不得不為。許丹鳳遺言所指,就是這里了吧!
默默地凝視著懷中玉人,東方平心中悲苦交集,一生的辛勞,半世風波,就在此刻,即將歸於塵土,只怨蒼天無眼,多情嗔痴,竟終於此,是世間如此,抑或是,紅塵本如是?
大千世界,難渡一切苦厄,貪痴情嗔,最是傷神。
臉上淚珠滾落,瞬凝冰晶,鏗鏘聲響,落地有聲。
“平,是時候了。”
溫柔的話語,暖如春風,和似朝陽,一只纖纖玉手,輕輕地按住了東方平的手臂,淡翳星眸,宛若秋水明湖,碧隱輕柔,和聲低道。
“嗯!我知道。”
心頭驟暖,雖然仍是傷感,卻已一掃先前蕭索。
准備好的沉香水晶棺,神奇地自冰雪之中緩緩浮升,夕陽余暉斜照,透出七彩光華,燦爛瑰麗,宛如活物。
戀戀不舍地將許丹鳳凝如玉石的法體輕輕放入水晶棺中,東方平的眼中,滿是傷感,畢竟,這是自小而大,於己最親最愛,甚至到了最後,還為自己而死的師姊啊!
水晶棺闔,緩緩地自冰雪中升起,也緩緩地自冰雪中沉落,終至雪覆冰凝,雪泥鴻爪,一概俱消,恩仇情斷,再無糾葛。
“小姐。”
簌簌的淚水,再也忍受不住,一串串的冰珠,落地入雪,是梅香的眼淚。
“平。”
柔暖的玉手,緊握著東方平,春水般的雙眸,有著無盡的憐惜,是凌瓊的深情,緊緊地充滿了東方平的心。
刹那間,東方平悲喜交集,感慨萬千,緊緊地回握凌瓊玉手,將她擁在懷中,望著天邊垂日,夕照紅霞,不禁想起了師父桌上,施卜解卦的那首詩。
正是,“兩儀化生陰摧陽,多情總為無情傷慈悲難渡眾生苦,相偕知子觀秋陽”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