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師與徒&泳裝
“今天就先這樣,抱歉官人,我還得再休息一陣子……”
說完蓮華便重新站到了神楽身側,如同落入了一攤深黑色的死水一般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他的影子,沒有泛起哪怕一絲絲波紋。
“算了,下次再說。”
神楽撓了撓頭,把這件事情給記在了心上。
“明白了的話就回去吧,手機我會還給你的,”留美依舊捂著耳朵拒絕地蹲在地上閉著眼平心靜氣地說:“鋼琴什麼的……一點都不有趣。”
見狀,神楽默默地嘆了兩口氣,他轉身直接走向了鋼琴,拉開琴凳就不客氣地坐了下來,雙手熟練地按上琴鍵,先習慣性地試了幾個音,在確認音准沒什麼問題之後便如流水般閉著眼直接彈奏起了他剛剛要求留美彈奏的那曲《女仆裙》。
清脆的音符如同一條清澈蜿蜒的溪流一樣在整個琴房里瞬間鋪開,那靈動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看似隨意實則頗有章法地不斷飛躍著,整個房間里的氣氛都活潑俏皮了起來,仿佛真的有一位調皮可愛的女仆在後面追追跑跑,又停下來愉快地轉著圈圈,讓裙擺華麗旋起,隨著優美的身姿在她腰際蕩漾。
留美一開始還想說點兒什麼,但不到半分鍾她便徹底地沉入了進去,掩著耳朵的手也不知何時早已放開,那一刻,明媚的陽光從半掩著的亞麻色窗簾邊溜進來撒在了神楽身上,他那副自信陶醉的模樣配合上悅耳動心的音樂讓留美看得和聽得都有些失神了。
《女仆裙》全曲彈奏下來差不多需要十分鍾,神楽有意在曲中部分循環變調了兩段,綜合下來彈完共十二分鍾差一點,當最後一個音符隨著手指的按下而響起,神楽也挺直了後背,倏地睜開了雙眼。
——留美坐的琴凳我這個身高坐著真難受!
“好美……”
留美失神地有感而發。
“對吧?”神楽翹起腿來左手按在琴凳上右手指向了鋼琴道:“而且還很帥氣。”
“……”
留美這才回過神來,又趕緊撅著嘴巴捂住了耳朵,裝作一副賭氣的模樣。
神楽起身,微笑著走到了留美身邊彎下腰朝她伸出了右手道:“來,讓我也看看你的美……”
於是,留美緩緩抬頭。
那一刻,陽光在他背後綻放著,他的臉雖然有些逆光看不太清,但在留美眼中,單單是那個身影就已經足夠溫暖。
只是迫於少女的矜持,留美最終還是沒有牽起神楽的手,她自己靠著門撐住膝蓋站了起來微紅著臉小聲說:“我又不會演奏,只會照葫蘆畫瓢……”
“沒關系,每個人彈奏出來都不一樣的,讓我欣賞一下吧。”
見她不牽手神楽倒也不氣惱,只是扶著腰站直,目送留美向琴凳走過去。
只不過——
“誒……?”
伴隨著留美一聲略帶驚嚇的呼聲,她左腿頓時一軟,身子先是往左晃了一晃,又努力踏穩左腳,可右腳又跟著軟了,於是整個人便直接倒向了右側。
好在神楽就在她身後一步之遙處,他二話沒說一個箭步衝上去側著腰摟住了留美的肩膀,無意間她發絲的清香也沁入了神楽的鼻孔,不過神楽倒也沒跟著陶醉,只是關切地問:“鶴見小姐,你沒事吧?”
“我……我……我沒事——”
留美不敢抬頭看他,只好閉著眼回答。
神楽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她這是下蹲的時間太長導致腿部血液循環不暢腿麻腿軟,而且還有些體位性低血壓,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留美年輕健康,腿軟地趴在神楽懷里捏緊了他的衣袖沒多久便重新站了起來。
盡管臉蛋還很紅,但留美卻要強地扶著鋼琴坐在了琴凳上,揉著太陽穴說:“我沒事了,剛剛謝謝你。”
“嘖,一點都不可愛啊~”
“唔……”
留美聞言白了神楽一眼,看她那眼神神楽感覺她想吐槽一句“你是蘿莉控麼?”但最終是沒說出口。
留美揉了揉太陽穴還在舒緩眩暈,見神楽又走到了窗邊站下,她便問:“你抱了我那麼久倒是一點都不臉紅?”
“喂喂喂小姑娘這話要小心著說啊,一不小心你就要把我送進監獄里去是怎麼回事?”
講道理,留美那句話把神楽給說得心驚肉跳的。
“……嗚!”
留美這才反應過來她無意識地說了什麼鬼話。
抱在日語中有做愛的意思,而且一般指男性主導女性完全從屬的那種做愛。
所以留美那句話也可以翻譯為——你干了我這麼久怎麼也不臉紅一下?
“哦豁,你年紀不大知道的東西倒是不少麼。”
神楽摸著下頜饒有興趣地說了句頗有些性騷擾的話。
“不、不是那個意思……”留美輕咳了兩聲,臉蛋愈發發燙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剛剛我要摔倒你一直抱著我,怎麼也不見你臉紅一下?”
“好問題,”神楽打了個響指縱眉問:“但是我為什麼要臉紅?”
“就算是個小學生,姑且我也算是個異性吧?到頭來只有我一個人不好意思好過分,神楽你厚臉皮——”
留美到後半句時抬起了右手貼在了眼皮上,神楽覺得她是想做個鬼臉,但回過神來又覺得做鬼臉太幼稚,就硬生生地放棄了。
“哈哈哈哈哈,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種跟異性擦肩而過就會臉紅的男生麼?”
神楽爽朗大笑,他順帶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童年,沒錯,從一出生就在女仆堆里長大,借著年齡優勢搞過無數惡作劇的他怎麼可能會因為這點兒事情臉紅。
“我們班的男生的話……借橡皮時碰到一下他的手他都會臉紅上半天呢,你抱著我那麼久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真是厚臉皮……”
留美說著說著表情就落寞了下來。
——現在,我連橡皮也借不到了,哪怕最好的朋友美羽也會無視我。
“別把我和小學生比啊。”
“那,高中男生都和你一樣麼?”
“關鍵看人而不是看年齡,這個問題等你變成高中生之後自己去探索吧。”神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看了看左手上的腕表,右手一指那架斯坦威的三角鋼琴道:“休息好了麼?狀態調整好了的話就開始吧,我在等你的表演呢。”
“呼——”
留美沒說什麼話,只是挺直了腰杆深呼吸了起來。
節拍器,踏板……琴鍵,這觸感,這木香味,這狀態,一切的一切都很是熟悉,但是——
“怎麼了?”
神楽見她好久沒動作又忍不住問。
留美扭過頭去皺著眉用仿佛看白痴一般的目光看著他,又抬起右手在自己曲譜架的地方指了指,很有些憤憤的感覺。
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神楽琢磨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留美沒譜子彈不了這首曲子。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和他一樣有曲譜過耳不忘的天賦的,更別說《女仆裙》還是他自己創作的曲子,自創的自己都記不住,那還做什麼鋼琴家夢,回愛爾蘭種土豆算了。
還得回北邊,南邊不太行。
不過好在《女仆裙》早就被編入了教科書,他從留美那放在稍遠處架子上的《上級鋼琴曲》中拿了出來,翻到了《女仆裙》那一頁,然後給她安放在曲譜架上。
通過鋼琴烤漆的反射留美看到神楽正在她背後偷笑,這讓留美有些臉上掛不太住,就回頭斜眼道:“怎麼了?小學生彈琴得對著譜子很奇怪麼?”
“不奇怪不奇怪。”
神楽拼命忍笑擺手。
“又不是誰都和你一樣聽一遍就能記住。”
“哎呀你居然這麼了解我?”
“我……”
留美只說了一個字就趕緊閉嘴。
——要親口說你是我一直以來的練琴榜樣還真是不好意思。
“在千葉,像是我這麼大的學鋼琴的孩子不都是聽著你的傳說長大的麼?”
憋了一會兒,留美想到了一個差不多算合適的理由。
“哦,那還真是抱歉了,現在曲譜也有了,開始吧。”
神楽抱起了手臂,站得離留美稍遠了一些。
於是,留美深呼吸了幾次,緩緩地將雙手搭在了琴鍵上。
瞧准曲譜……默記下一小段,手指先預演一下,然後……
她終於按下了第一個音。
神楽一言不發,只是從側邊悄悄觀察著。
眾所周知,當一個人認真起來做某件事情時,那人身上的氣質大多會凜然一變,留美此時就是這樣,神楽有那麼一瞬間錯愕地把她給看成了是自信地微笑著舞動手指的雪之下。
雪之下相當自信,而且她平時氣質就非常好,神楽覺得如果自己和她初見面的時候是她在認真彈奏某一首自己擅長的曲子的話,他可能會對雪之下一見鍾情。
當然——真愛還是早坂愛。
“儀態氣質基本是過關了,技法……”
神楽閉上眼認真聆聽。
嗯……有種青草嫩芽上嬉笑追跑的舞女的感覺,不算太好,但也算是一塊璞玉,情感還略顯生硬,但畢竟第一次在他這麼專業的人面前演奏,有緊張情有可原,發揮……能發揮麼?
神楽靜靜地等待著她發揮的部分。
到曲中部分剛好是神楽變調自由發揮的階段留美也開始了,好像是故意賭氣要炫給他看看一樣,不過明顯是模仿他剛剛的做法,到這里時因為速度緊張手生等等原因她彈錯了三個音,漏彈了兩個,盡管如此,神楽還是聽得很愉快。
——繼續,讓我看看你能模仿到什麼程度!
神楽滿懷期待地等待著。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留美的彈奏聲突然停在了一個八分音符結束之後。
神楽漸漸睜眼。
面前的留美雙手指尖僵硬地貼在了下面幾個她應該彈奏的琴鍵上,雙目一轉不轉,仿佛就連呼吸都停下了,變成了一尊坐式的美蘿莉蠟像。
“留美……?”
神楽輕輕叫著她的名字。
但是,沒有任何反應。
“哎,這情況那考不過級也太正常了……估計還會被家長老師當做是心理問題,現在沒去接受心理治療真該彈一曲世上只有媽媽好。”
神楽也沒干涉她就打開手機錄像在一直錄著等,直到三分十七秒過去留美才終於“蘇醒”,又大口喘息著趴在了琴鍵上,壓得鋼琴發出了重重的嘆息聲。
看來這種“僵直”狀態下其實身體很累,也是,單單雙手舉平保持同一動作玩木頭人游戲三分鍾,是個人都得累得直喘氣。
“現在……你知道了吧……”留美低下頭用頭發蓋住自己的臉,很是丟臉地咬著牙說了句:“帶上你的禮物快回去吧,別再來管我。”
“不,你這個學生我覺得還可以,”神楽走回到了留美身邊,從後面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安撫道:“如果你媽媽帶你去心理治療你就說我說的不用去,然後,你好好休息兩周,能彈的時候盡量多溫習溫習曲子,第二周的那個周末我派人來接你,你來我家練,我親自指導,當然,我會考察你一段時間,長短由我來定。”
就這樣,神楽基本決定了將鶴見留美作為學生來指導。
回到家神楽就見家里的女仆大多都有些匆忙,一問才知道是早坂愛正指揮著她們在打掃浴——,呃,是泳池。
泳池像是兩個一起攤開在平底鍋上煎著的雞蛋,中間有一部分相融了,早坂愛一絲不苟地正站在泳池邊……呃,玩著手機?
聽見神楽的腳步聲時她才瞬間把手機給藏起來轉過身面無表情地說:“歡迎回家,我最尊敬的神楽少爺。”
神楽聽得真想在心里吐槽一句“你最尊敬個錘!”,但他還是忍了忍沒說,也沒去計較早坂愛本人摸魚的問題,只是掃了一眼正大力清掃著泳池的十位女仆說:“說起來,為什麼突然要打掃泳池呢?”
能聽到神楽話語的女仆也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對,這事兒我也想問!
雖然泳池這東西每年都會用上幾次,也就是說該打掃的時候總是逃不過的,但人嘛,都有惰性,今天能不打掃就不打掃,能推後就推後。
“是這樣的神楽少爺,”早坂挺直了腰杆“嗖~”地一伸手指向三樓英梨梨的房間道:“根據最新天氣預報,未來三天氣溫會突破三十度,英梨梨大小姐決定在明天進行泳裝娛樂活動。”
“啊??”神楽直接懵逼,倒吸了一口涼氣問:“明天不是社團開會麼?”
“開……會……?”早坂傻了,眨了眨眼面無表情問:“請問是什麼會?無遮亂交大會?”
“亂你個頭!呃,我好像忘了跟你說?Galgame的社團會議,順便一說社團名字是金苹果軟件。”
“這還真是頭一次聽說……所以您在會議前日才告訴我這個消息嗎?”
“抱歉,我忘了。”
“沒關系,”早坂愛站直了身子,右手壓左手地貼在小腹上仰視他問:“所以,請問我該做什麼?”
“也沒什麼,切換成大小姐模式然後早點兒出門外面溜一趟到下午一點半回來就行,午飯在外面解決可以麼?”
“瞧您說的好像我是什麼可切換模式的機器人一樣。”
早坂用毫無起伏的語氣回答道。
那眼神也不由得有些鄙視了起來。
“咳咳……總之就是你作為第一女主角‘被我邀請來家里’,OK?”
“那請問第一女主角到底該做些什麼呢?有什麼是我需要通宵准備的嗎?”
“不必通宵,好好休息就行,至於女主角該做什麼……呃,賣萌?”
“……我大概明白了,請問到場時還有其他異性麼?”
早坂愛預估了一下時間,下午一點半,嗯,泳池?那大概還需要准備泳裝?
“嗯,只有我一個。”
神楽拍了拍胸脯。
“遵命,那麼,我會准備常服與泳裝,請問我應該直接將泳裝穿在常服下面麼?”
“作為‘大小姐’來說太急躁了點兒吧?帶著來家里換就行。”
“了解。”早坂愛敬了一禮,又有些面露難色地小聲說:“修行還沒結束,您這宛如性欲和肉塊的結合體在看到我的泳裝的時候還請務必克制一下。”
“我的右手手掌想跟你的屁股接觸得不得了,怎麼辦?”
“……您這是對女仆的性騷擾。”
“放屁,”神楽咬咬牙舉起了右手威脅道:“我是想把你的屁股拍開花。”
“您這是對女仆的嚴重性騷擾!麼西麼西——”
早坂愛一把翻出手機就嚴肅地作勢要打電話。
然後神楽道歉電話自然也不可能撥出去,至於為什麼她做這種反應,那當然是給面前正在打掃的女仆裝樣子。
畢竟,早坂愛總也要臉,她是很喜歡神楽才跟他睡了,又不是因為她是貼身侍女才會陪睡,也因此,她不想被家里這些其他的女仆指指點點的。
沒再往宅子後面逛,神楽把督工的任務交給早坂,回頭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結果一開門,誒——穹怎麼在?
神楽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頭,不單單是穹在,奈央也在,而且奈央剛剛好像正在給穹訓話,看穹這低垂著腦袋拎著黑兔布偶的耳朵悶悶不樂撅嘴冒氣的模樣就知道她剛剛一定沒少挨訓。
也就奈央是不知道穹的真實身份,只是當她是英梨梨的貼身侍女罵的,要不然只要她別搞破壞奈央估計就不會說她什麼。
見神楽進來,奈央神色稍緩,她深呼吸了幾口,穹則低下頭快步繞開了她,直接衝到神楽身邊要繞出去。
“穹?怎麼了這是?”
神楽想抓住穹的手阻攔她問個清楚,但穹卻早有防備,她直接彎下腰一鑽依仗著體型優勢從神楽腋下鑽了出去,接著便是抱緊黑兔布偶一陣飛奔。
“……?”
那神楽只能把突破口放在奈央身上。
“怎麼回事奈央?”
神楽關上門平心靜氣地問她。
“這……”奈央看上去也有些為難,她雙手按在一起輕輕搓了搓,拘謹地說:“事情是這樣的,剛剛我回到您的房間時發現衣櫃有異樣,就過去檢查,結果發現穹正匆忙藏在那里,她好像還藏著什麼東西。”
“啊……?”
神楽的驚訝不亞於打開門看到由比濱太太在上廁所。
“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穹偷了您的物品,您看……怎麼處理?”
奈央慢慢說完,把雙手貼在了小腹上。
“穹偷我的東西?”
神楽張開嘴歪著腦袋搖頭。
穹有什麼不夠的非要跑到他這里來偷?隨便跟老爹說一聲不就買給她了麼?她圖個什麼?
想到這里,神楽就覺得奈央可能是搞錯了,穹並非是來偷東西的。
於是神楽一言不發地走向了衣櫃,打開在角落里翻找了沒多久便發現了異樣。
電蚊香,之前給穹的電蚊香被她還了回來,而且還了一個同款全新的。
“切……有病啊她,還個電蚊香還用得著偷偷摸摸的?”
神楽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個嘛……”
奈央欲言又止地看著那個電蚊香。
“怎麼了?”
“實不相瞞,電蚊香是一方面,但我確實是看到穹急忙將某樣東西塞進了她的布偶後背里。”
奈央說的地方神楽也清楚,他摸過穹那個布偶,後背那里有一道深深的縫,一般被她用來放萬能鑰匙。
“這……”神楽瞧了瞧自己的衣櫃,又想了想穹跟自己的關系,直接大手一揮道:“算了,讓她拿吧,我不介意。”
畢竟是自己的妹妹嘛,這就像是英梨梨從神楽房間里拿走了什麼東西一樣,他壓根不當回事。
大不了再買一個。
“您這樣對下仆的縱容很容易讓她們變得傲慢起來喔。”
“沒關系,我允許了。”
“既然您這麼說的話,那我也就當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吧。”
奈央稍微朝神楽低了低頭。
然而其實,穹急匆匆地塞進那里面的是她自己的內褲。
至於為什麼她自己的內褲不在她身上穿著,這只因為她身上還穿著一條——神楽的內褲。
神楽也沒再跟奈央多說,頭一回便直接拐向了英梨梨的房間。
“扣扣——”
神楽站在門口敲響房門。
“滋——”輕微的開門聲響起,英梨梨只打開了一截窄窄的門縫,她鬼頭鬼腦地壓低身子往上一抬眼跟神楽對視上就問:“干什麼?”
“穹……”
“你一天天的淨惦記著穹干什麼?怎麼,臨時持家了所以你要我和你換侍女?”
神楽剛說出了穹的名字就直接被英梨梨沒禮貌地打斷了。
此時的英梨梨完全就是一副經典的假日打扮,即黑框眼鏡黃拖鞋,起球白T恤再配屎綠色白條運動褲,至於頭發和妝容那簡直就可以說是白瞎了她這張可愛的臉。
“不……倒也不是這個意思,”神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英梨梨反倒是一把揪住了神楽的領口頗有架勢地問:“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算了。”
神楽翻了翻白眼,打算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說了一半又咽回去你是搞毛啊!給我一字不落地全盤交待出來Kora!”
英梨梨擠出了門縫,拽著神楽的衣領不停跳腳。
“……”神楽一臉嫌棄地扭開了英梨梨的手嘆氣道:“沒你什麼事兒,一邊兒歇著去,穹在麼?”
“哦豁——?想要找我的女仆還想不過問我?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去去去,”神楽徹底不想跟英梨梨談這個話題了,他推了兩把英梨梨的肩頭把她給推進了房間,順手關上了門問:“我倒是想問你怎麼突然要讓他們打掃泳池?明天不是有社團會議麼?”
環視一圈房間,嗯……氣味倒還算是清新微香,但這亂啊……真是夠亂的。
尤其是她畫畫的那工作台下面簡直就是內褲和絲襪亂扔的狀態。
“坐在家里開會多沒意思,泳池邊一邊聊天一邊泡泳池不舒服多了?”
英梨梨見神楽在看她散落在工作台下的內褲倒也毫不尷尬,只是雙手叉腰略微擋了擋他的視线。
盡管按她的身高來看那是無效遮擋。
“嘿,我說你……”神楽雙手拳頭都變成了鑽頭按住了英梨梨的腦瓜一通亂鑽,一邊鑽一邊在她喊疼的時候說:“你是開心了,家里不還有加藤惠和詩羽學姐要來嗎?你這突然來一出泳裝計劃,早坂愛也就算了,她倆怎麼辦?”
“關人偶女什麼……哦,噢噢噢~~~”
英梨梨也表現出了一副臨陣頓悟的模樣,嘴巴都卡殼不喊疼了。
“所以,你跟她們也說過了?要穿泳裝?”
神楽放下了手,沒再繼續鑽她的腦瓜。
他還記得加藤惠說她不會游泳呢。
“哼~~”英梨梨嘴撅得能當晾衣鈎子掛,她扭過頭去神氣十足地說:“我又沒有她們兩個的電話郵箱LINE號,你叫我怎麼跟她們說?對腦電波麼?”
說完又用神楽聽不到的極小聲吐槽了一句:“說到底,我壓根就沒想跟那兩人說話!”
“……那你這自作主張豈不是會讓她們兩位很尷尬?”
“撒——,選擇吧,”英梨梨拿腔拿調地突然指向了神楽的臉認真道:“是讓那兩個跟你沒多少交際的女人尷尬,還是讓你最親愛的妹妹尷尬?!”
“啊,這一波我站客人,而且對方還是兩個人,2>1,泳池會議你快省省吧。”
“一般這個時候都會回答妹妹的吧啊?!回答妹妹啊!!”
英梨梨咬牙切齒地甩起了頭發。
但她好像忘了自己並沒梳雙馬尾,甩了神楽一臉頭皮屑不說,發梢扎得眼睛疼。
“呸呸呸——!你幾天沒洗頭了?”
神楽一把扯住了那作亂的長發把英梨梨給轉了個圈挾持在了自己的懷里掐住了她的頸子。
“我……我……哪有你這樣問少女頭發的?!給我放咦~~~疼疼疼疼疼!!”
英梨梨嘗試扭了一下頭,結果被扯得直接齜牙咧嘴,腳跟都踮了起來。
“趕緊去洗洗吧。”
神楽捏了捏英梨梨的頸子扔開了頭發,順便把她給一推,她就這樣弱弱地跌趴在了自己那張大床床沿上,撅起屁股對著神楽,運動褲的屁股部分完美地透出了內褲的邊緣棱。
英梨梨尷尬得臉紅裝死。
“啪——!”神楽一巴掌就呼到了她的屁股上,而英梨梨也當即就直接彈了起來捂著屁股往前一竄叫喊道:“好疼——!!”緊接著扭過頭咬牙狠命問:“你這家伙是打算殺了我不成?!”
“用力拍把女生屁股能拍死她的話,你那SM題材的本子會被政府封禁的吧?”
“無路賽!要你管!”英梨梨恨不得撲上來咬神楽一口,她趕緊扭過身面對神楽,又肉疼地揉了好久屁股,一邊揉一邊用那種疼得發嗲的聲音小聲抱怨:“在你這家伙心里妹妹到底多沒地位啊?”
“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做很不禮貌啊。”
“哼~”
英梨梨懶得搭腔。
“算了,你沒聯系方式那我自己聯系。”
神楽當著英梨梨的面就翻出了手機給加藤惠撥去了電話。
英梨梨毫無淑女品相地躺了下去,把長發給甩到身側頭朝神楽腳朝前躺著翻著眼看他,小聲嘟囔道:“突然就給女生打電話混蛋老哥你也太沒常識了吧?她不是要去北海道旅行麼?會接才怪!”
然後英梨梨說完兩秒不到電話就接通了。
“麼西麼西?是澤村君對嗎?”
加藤惠的聲音有那麼點兒調皮的感覺,像是故意報復英梨梨那句“會接才怪”一樣。
與此同時英梨梨那副“我看你出丑”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反而是神楽朝她縱了縱眉。
——嘁,狐狸精一個……
英梨梨在心里暗罵了一句,不動聲色地聽著。
神楽把通話開到了免提,同時聲音也稍微大了些,他端著手機坐在了英梨梨身側說:“當然是我,加藤,旅途還愉快麼?”
“嗯~,現在正在旅店退房,打算去稍微逛一下買一點特產伴手禮就去機場,有什麼事嗎?要是說提醒我明天要開會那其實沒必要喔,因為我倒還不至於那麼健忘。”
加藤惠那邊混著些好像是她父母和店員交流的聲音,但神楽倒也聽得清楚。
“開會確實是要開會,不過,怎麼說呢,盡管有些唐突,但是還有一件事希望你來之前能最好准備一下。”
“唐突這一點就不用強調了,畢竟澤村君明明有我的郵箱LINE所有聯系方式但還是選擇了直接給正在家族旅行中的女孩子打電話這一點就已經很唐突了吧?”
“呵呵呵呵……噗噗——”
英梨梨聽得捂著嘴都笑出了聲。
神楽也有些樂呵,他輕咳了一聲道:“抱歉,因為真的比較緊急。”
“嗯……嘛,那,請講。”
“首先我要強調一下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就只是想說——明天你來的時候能帶上泳裝一起來麼?可能需要用。”
“泳……泳……”
加藤惠重復了兩次這個字,但“裝”一直是沒說出來,估計是父母就在身邊的緣故。
“啊,是的你沒聽錯,是泳裝。”
“那個……誒多……姑且先讓我聽一下理由好嗎?”
“理由,”神楽瞥了一眼那躺得很是肆無忌憚的倒霉妹妹一眼,朝她比劃了根中指說:“我家那位蠢妹妹英梨梨知道你們要來非讓女仆們把泳池打掃了出來要來個私人的泳池派對歡迎你們,所以,你懂的。”
見神楽比劃中指,英梨梨也毫不客氣地吐舌回應。
“呃……這樣啊……”加藤惠的聲音有些發痴,頓了幾秒她又問:“所以會來參加這次派對的成員都有哪幾位?”
“男性只有我一個,女性四位,你和霞之丘詩羽學姐和英梨梨還有J班的早坂同學,最多再加一個穹。”
“我……”加藤惠在電話那頭猶豫地玩弄起了發梢,她琢磨了許久才終於說:“要帶……呃,去澤村君家里並不是強制要求吧?不是那種,不帶就給我滾,我家不歡迎你的刻板要求?”
結果神楽還沒說話英梨梨就先搶著悠悠的說了句:“當然不是~~,你愛帶不帶,只要你願意你一秒都不用下水!我們在水里玩你就在岸邊上看熱鬧吧~”
“誒?請問……澤村英梨梨同學也在那邊的嗎?”
“是啊,就是她出的餿主意。”
“什麼叫餿主意?!在泳池里泡著一邊休閒游泳玩水吃著冷冰一邊討論社團未來發展不是很有情調麼?!分明是你腦子鏽了才會反駁我的建議!”
英梨梨伸手要來搶手機,但搶了兩次那小短手始終摸不到,也就還是放棄了。
“嗯,我知道了,那就讓我考慮一下吧,當然,之前約好的要去開會我是一定會去的……你們放心就好。”
“OK~”
“話說回來,我們應該幾點過去才好?還有,那邊的路是私有道路吧?我們該怎麼過去才行?”
“隨便打個出——”英梨梨剛說著就被神楽給捂住了嘴巴,他在被英梨梨咬到之前匆忙對話筒說:“LINE上發我地址來,一點到一點十五我派人去接你嗷嗷嗷嗷嗷——”
“那個……澤村君你沒事吧?”
“沒事,英梨梨這混蛋在咬我的手而已,嘶嘶——好疼!”
說著,神楽便一把揪住了英梨梨的長發。
於是英梨梨也對著那話筒爆發了一聲淒厲的鬼哭狼嚎。
加藤惠眼前一黑,默默地掛斷了電話嘆氣。
幾分鍾後,神楽與英梨梨休戰。
英梨梨眼角帶淚地背過身去嗚嗚啜泣著,縮著身子像是剛剛被強暴過一樣,神楽則甩了甩被咬得滿是牙印的左手,倒吸涼氣地給詩羽打去了電話。
大約等了十秒,詩羽那邊悠閒地接通了。
“麼西麼西輝夜君,我現在正在換衣服呢。”
詩羽學姐的聲音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怨念。
“啊,抱歉,那我待會兒再打。”
“沒關系,現在正在穿絲襪,其他的已經基本都穿好了,不是全裸狀態,不會特意讓浮想聯翩的。”
“……”
神楽有些無語,另一邊的英梨梨也停止了抽泣。
——絲襪?!要素察覺!
“所以什麼事讓獲得了我的聯系方式之後除了更改開會時間之外屁都不放一個的輝夜君突然打電話過來?”
“抱歉,其實是我家蠢妹妹英梨梨說為了歡迎你們的到來所以要弄一個小小的泳池派對,當然,會議也差不多是在泳池開,所以……能拜托詩羽學姐你明天來的時候盡量准備泳裝嗎?”
“泳裝?輝夜君,你剛剛是說泳裝對吧?”
“呃……我想我沒說錯。”
“你要知道你現在正在提議的是一男多女的泳裝party,即使這樣也沒關系麼?”
詩羽將手機給夾在了下頜與肩膀附近,把褲襪給縮成小筒,將左腳給穿了進去。
“應該……沒問題吧?畢竟是泳裝。”
“確實泳裝某種意義上可以理解為是‘能大方地給異性看的內衣’,但是明明是第三次正式見面卻直接打電話招呼女生帶泳裝來,輝夜君某些見不得人的意圖是不是也太明顯了些?”
詩羽的語速很快,神楽完全想象不到她是在一心二用地穿絲襪。
“所以說不是我的意圖,詩羽學姐你不想帶我也完全不強制。”
神楽瞧了瞧一直捂著嘴笑得發抖的倒霉妹妹,干脆直接把手機給懟到了她的嘴巴跟前,於是英梨梨一把搶過忍著笑說:
“啊就是這樣沒錯~,這一切都基於混蛋老哥神楽那見不得人的意圖,所以同為女生的我姑且提醒你一句,最好別來,硬要來的話也千萬別帶泳裝,別到時候便宜了某些人的賊眼。”
明明是英梨梨提議的泳池派對,但她現在直接把髒水潑給了神楽。
“啊啦澤村英梨梨同學?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像是一只只有腦袋鑽出洞的土撥鼠一樣在偷聽麼?這癖好真的不太好,下次請你別這樣了,因為是小孩子所以能隨便犯錯的溫柔世界可不存在的喔~”
“無路賽!憑什麼說我是土撥鼠?!”英梨梨翻身起來就慍怒地朝電話叫喊道:“我看你就是只性格陰暗的母蜘蛛!還有,誰是小孩子了?!我和你都是十七八歲的女高中生好不好?!”
“呵呵呵……你那體型我可完全看不出有什麼高中生的模樣,嘛,算了,既然是澤村英梨梨同學非要我示范一下什麼叫成熟女性的身材,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為你准備一下吧。”
“嘎——”
英梨梨的話語卡在了喉嚨里,身子也頓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