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將明時。
飛星跪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無比,胸膛伴隨虛弱的呼吸起伏。
汗水打濕了他身下的地板,醉仙情花已隱於其體內。
他低頭看向胸口,確認紅光已不在,剛想起身,四肢竟用不上半點力氣,隨即啪的一聲倒在地上,眼前一黑便昏死過去了。
床上的玉霜真人身軀赤裸,頭頂緊束的朝雲近香髻早已散亂,身下滿是半黏半涸的液體,神情木然呆滯,仿佛剛遭強暴的閨秀。
不過她昨夜的遭遇跟被強暴也差不了多少了,無非飛星學習能力強,技術好,所以她的體驗更好,加上飛星最後關頭清醒過來,沒突破最後一步,令她的處子之身得以保全。
飛星昏過去之後,彌漫在整座廬屋內的紅霧迅速散去,而後不久,玉霜便能調動體內的劍元與仙氣,身體也恢復力氣了。
她坐起身來,面無表情地看向同樣赤裸著倒在床前的飛星。
倚在牆邊的長劍自動出鞘,一道劍火掠過玉床,將她身上的汙漬連同玉床上的陰液與被陰液打濕的衣裳一同燒盡了。
長劍落入她的手中。
凌厲的劍元與仙氣環繞在冷厲的鋒刃上。
她微微抬手,將劍尖對准了飛星的胸口。
甚至無需用力,只需稍稍催動劍元,便能將斬開此人的胸口,將他那顆淌著熱血的心髒挑出來!
劍尖不斷沉下,落在了飛星的胸口。
噗通——噗通——
透過劍刃,每一聲心跳都傳遞到了玉霜手心中。
前日他所言的赤光是真的,並非什麼菌菇導致的幻覺。
玉霜閉上眼睛。
只因我托大了,才會受了昨夜的那番罪……
她睜開眼,後悔之中還有幾分不解。
他體內為何會有惡欲邪魔的魔花,自己那日可是用仙識探過的,看他的表現,也不像是在刻意隱藏,況且他這一介凡夫又如何能瞞過我的仙識?
玉霜再次將仙識探入飛星的體內,里里外外仔細搜尋了一番,仍是一無所獲。
但她又確認了一次,飛星的體內沒有半點仙氣魔氣,而魔器自天地精華中誕生,怎會願意待在一名凡夫體內?
莫非目標是我?
玉霜沉思片刻,再度看向飛星。
只見她玉手揚起,仙氣流轉,猛地拍向飛星的胸口——
……
飛星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玉霜真人的玉床上。
他身上穿著件新衣,想必是玉霜真人給自己換上了的,坐起身來,渾身上下酸痛無比,不過體內似乎有一道暖流正在流轉,不斷緩解著各處的酸痛。
轉頭看去,玉霜真人正坐在不遠處的桌旁。
她閉著眼睛,飛劍懸在身後,身上衣物已穿戴整齊,像過往那樣仍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模樣。
昨夜她那副失神嬌吟,吐舌流涎的模樣浮現在他的腦中。
真是很難想象這兩副模樣竟來自同一個人。
因為飛星有無辜的可能,她忍住了沒有殺玷汙自己的飛星。
倘若飛星昨晚沒忍住做到了最後一步,將她的處子之身奪走,那麼現在必然不是躺在玉床上,而是躺在海底,或是干脆被斬成一道青煙了。
飛星開口道:“真人……”
“我在你體內度了一道仙氣。”
玉霜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中沒有半點情緒。
“接下來我問你的事情你要老實交待。”
“真人請問。”
“那魔花是如何在你體內的?”
“我不知道。”飛星輕聲道,“這幾日它一直亂我心智,我也是昨晚才見了正體。”
是那惡欲邪魔死後,無主的魔花將他當做宿主了?
玉霜這般想著,她怎麼也不可能想到醉仙魔花為了認飛星為主,主動脫離了惡欲邪魔。
她問道:“你能否將它喚出來?”
飛星搖搖頭。
這也不意外,無仙魔之氣,又如何能催動仙魔之器?
他問道:“真人可有辦法將它去除?”
玉霜沉默片刻後,說道:
“魔器一經認主便再難分離,除非——”
她頓了頓,轉頭看向飛星的雙眼。
“你身死魂消。”
飛星聞言雙目一凝。
“你體內魔花那勾人心魄的本事你也領教過了。連我都會受它影響……”
提起昨夜的經歷,玉霜的雙手暗自緊握,臉上仍維持一片淡漠。
“你這一身凡軀難以抵擋,不消多久便會被那魔花操控,屆時魔花以你精血為食,為害一方,將你吸干後便再去尋下一個宿主。”
“依真人所言,我該如何是好?”
“我說你便做?”
“真人比我見多識廣,我自然是聽真人的。”
玉霜瞥了他一眼,忽然換了副語氣,事不關己地隨意說道:
“或是聽了那魔花的話,渾渾噩噩的苟活一段日子,然後渾渾噩噩的死,又或是……即刻自裁,我也好順便除了那魔花。”
飛星聞言微微一愣,雙目垂下神色隨之黯然。
玉霜等待著他的回答。
飛星望向窗外的雪景,神色漸歸平靜。
幾息後,他動身下床,朝玉霜躬身作揖。
“承蒙真人關照三月,煩請真人助飛星解脫。”
玉霜轉頭看向他。
“你是要我殺了你?”
飛星誠懇道:“我擔心自己下不了手。”
玉霜沉默片刻,說道:
“魔器各不相同,或許那魔花也不會要你的命。”
飛星直起身子,認真說道:
“我在書中見過不少邪魔外道為害一方的故事,那些慘劇我雖未親身經歷,但讀來便為之感傷。我若為魔器所控,僥幸偷得半條性命怕也是生不如死,還要致生靈塗炭則是天理難容。”
玉霜聽了,一言不發地轉過頭去。
飛星平靜說道:“我有些怕疼,還望真人出手利落一些。”
說完,他盯著玉霜看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將她的面容印入腦海,而後閉上了眼睛。
或許是因為未曾與這世間產生多少聯系,他面對生死倒是淡然。
這樣也好,沒有大呼小叫也省得心煩……
玉霜看著他,伸手撫上了劍柄。
她遲遲沒有拔劍。
確實沒有大呼小叫,但她還是心煩了。
明明現在殺了他就是最穩妥的做法,明明他還玷汙了自己的身子……
是相處了一段時間,自己下不了手了嗎?
還是因為他心性善良才令自己不忍呢?
窗外無風無雪,玉霜的心中卻難以平靜。
看著飛星坦然赴死的面容,她清冷的眼眸微眯,眼底閃過幾絲復雜的情緒。
“其實,我剛想起來,還有一個辦法。”
飛星睜開眼睛,玉霜正負手背對著他。
“你若是踏上仙途,用仙氣滋養那魔器,或許能將其煉化為你的本命仙器。”
“概率大嗎?”
“自然是極低的。”
“那……”飛星剛產生希望的眼眸又黯淡下去。
“螻蟻尚且偷生,你便如此想死?”玉霜側首瞥了他一眼,“且試試,若失敗了,再死不遲。”
飛星問道:“真人的意思是,讓我拜入靈宿劍派?”
“我派只收女子,你自然是去另尋他派。”
“我體內既有魔器,何派願意收容?”
玉霜沉默下來。
這確實是個問題。
未等她思慮清楚,忽然感知到了什麼,轉頭看向大門。
屋外一聲鶴唳響起,下一刻,一道身影便雷厲風行地步入門內。
白衣飄飄,身姿如劍,來者正是廣刹真人。
“師姐,今日宗門議事,你為何還不動身?”
她說著,便看到了飛星也在玉霜的廬屋內。
“我正欲動身。”玉霜對飛星說道,“你隨我來。”
飛星還在擔憂體內的魔器,心情沉重嗯了一聲。
在玉霜經過他身邊時,一道仙音落入他的耳中。
“魔器之事暫不可告之他人,否則你性命難保。”
飛星眨眨眼,緩緩點頭。
廣刹瞥了他一眼,忽然眉頭微皺,伸手在鼻前揮了揮。
“師姐,你這屋里好像有什麼怪味。”
劍火雖將玉霜身上和床上的汙漬燒干淨了,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些氣息。
玉霜之前的心思一直都不在這里,沒有注意到,此刻聞言神色一變。
“什、什麼味道……”
“就是一股奇怪的……”
“別管這些了,快些動身吧。”玉霜打斷了她的感想,說道,“晚了又要被陽春那丫頭說三道四了。”
提起陽春,廣刹本就冷厲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三人乘上仙鶴,向靈宿劍派飛去。
飛星自然還是跟玉霜同乘一鶴。
許久不曾乘鶴,他下意識地環抱住玉霜的腰肢,哪知玉霜眉頭一挑,揮手在他臂上一拍。
啪——
飛星雙手吃疼,松開一看,手臂上赫然留著幾道發紅的指印。
“真人?”
玉霜低聲冷道:“不許碰我的腰。”
“哦。”飛星應道,將手搭在她的肩上。
啪——
“真人?”
“不許碰我的肩。”
“哦。”飛星又應道,想了想,抓住了她的衣角。
啪——
“不許扯我的衣服。”
飛星眨眨眼,思考片刻後,抓住了仙鶴的羽翎。
仙鶴輕唳一聲,好像有些意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