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些日子,劉玉佩傷情稍見好轉,刑部復文己到,定了凌遲處死。
當即將她押回余姚縣處決。
因她己是定了案的待決女犯,怕出差池,必需打入囚車押送。
囚車是一個狹小木籠,兩個公差將戴著手銬腳鐐的劉玉佩架上囚車跪下,把兩塊各帶半圓缺口的木板合上,合成一個中有圓孔的車頂,將她頸部緊緊枷住。
她全身都在籠內,只有頭伸出車頂。
因聽說她會武,雖己打入囚車,手銬腳鐐仍不除下。
劉玉佩身材高眺,囚車對她說來,實在太矮。
她肩部緊頂著車頂,被壓得下跪到極端,兩條大腿後面已與小腿緊緊貼住,但仍直不起腰來,只能拱著背曲著腰硬撐著。
頭也被迫得向前彎曲,下領被車頂頂住。
雙手也被反銬背後,高大的身軀被壓縮在狹小木籠內,幾乎連氣都透不過來,全身沒一根肌肉能動上一動,十分難受。
起解後囚車由一頭驢子拉著,緩緩行進。
車行不久,她就覺得頸部和腰部酸痛難受,繼而感到全身酸痛僵硬,卻又動不得分毫,折磨得她痛苦不堪。
車行顛波,她跪著的小腿和膝蓋又被磨破皮肉。
隨著車身震動,擦得她的傷口疼痛難忍,折磨得她雙淚交流。
公差都是狠心之徒,晚上打尖時也不放她出來,她就只能彎著腰拱著背痛苦地跪在囚車內。
因為木籠狹小,沒有絲毫活動余地。她渾身肌肉都痛得僵直了,哪能入睡?直挨到凌晨,疲乏不堪時稍一合眼,又被雞鳴叫醒。
待得押送公差起身後便又上路。
每天只給她一碗水,幾個發酸的又冷又硬的饅頭,大小便也都拉在車內。就這樣,過了幾天,劉玉佩己是半死不活時,才進了余姚縣境。
到了余姚境內,更對她百般折辱,竟將她囚衣剝光,讓她赤身裸體地跪在車內,並在車底下裝了一根能上下伸縮的棍子,上端插在她陰道里,車子一動,棍子便上下插送,弄得她死去活來。
更糟的是在車上還插了一面小旗,上面寫著凌遲重犯,通奸謀殺親夫丈淫婦吳劉氏。
引得眾人都來圍觀。
見她是個美貌女子,便對她調戲嘲弄,也有人向她咒罵唾臉,丟泥土石塊,她又氣又羞,卻又被枷住頭頸,頂住下巴,連低下頭來都不行,只能閉眼飲泣,任人凌辱。
到得監牢時已被折磨得幾乎死去,疲憊不堪,下面也被搞得淫水淋漓,狼狽之極,當下打入死牢待決。
余姚縣的死牢女監收了五名待決女囚。
第一間是個凌遲女犯,是個名妓,艷名遠揚,花名艷九城,雖已二十八歲,仍是美艷不可方物,引來無數富商嫖客。
一天有一個當過刑部尚書的老年嫖客因她撩情,在雲雨時脫陽而死。
死者妻子憤恨,仗著財勢,賣通官府,定了她“淫誘致人以死”的凌遲重罪。
第二間便是劉玉佩。
下面三間乃是一伙女盜,都是武藝高強的年青美貌女子,屢犯重案,名氣頗大,被官府買通线民,設下圈套,生擒活捉。
為首的名叫華秀容,最是美貌矯捷,曾拒捕殺了幾名官乓捕快,以謀反罪定了凌遲。另兩名也都定了梟首示眾的重罪。
死牢房間很小,用木柱分隔,因此可互相溝通。
劉玉佩與鄰房名妓和女匪首甚是談得來。
劉玉佩對自己案情一直覺得可疑,只是自已確是手執尖刀,門又是從內閂上,似是自已殺了人,為何卻朦然不知。
心想聽人說有夢游一事,在夢中走路行事,醒來卻不知曉。莫非自己有此怪習。又想也許是命中有此一劫,是惡鬼附身所為。
長日無事,便向名妓和女盜首談起。
那名妓閱歷甚多,聽後思忖半天後便問劉玉佩可有仇家。
劉玉佩年輕美貌,也有不少好色之徒勾引,因劉玉佩貞潔自重,未能得手,因此應可能有人誘奸不成,懷恨在心。
名妓著重問起可有情節嚴重,且為有財有勢之人。
劉玉佩想起曾有個花公子,其父曾為巡撫,家資巨萬。
花公子仗著財勢,橫行不法,一日路遇劉玉佩,驚為天人,上前調戲,劉玉佩武藝高強,哪肯受辱,兩下動起手來,惡奴被她打倒了幾個。
但護院和教頭等聞訊趕來,將她圍了幾重。
劉玉佩雖是勇敢,畢竟孤掌難鳴,抑且臨戰經驗較少,一不小心被絆索絆倒,眾惡奴一擁齊上,將她按住,五花大綁緊緊捆住,搶回家去便要非禮。
不料劉玉佩甚是剛烈,見花公子近身,膝部一頂,將花公子下身撞傷。花公子負痛將她裸身捆在柴房內,擬待傷好後再行強奸。
被吳德明在晚間掘開牆洞,救了出去。因懼花公子勢大,不敢聲張,躲了些時日,幸未見動靜,便放下了心。
待到婚後搬至余姚縣城,更覺已是過去之事,不再提心吊膽。
如今提起,雖覺有陷害可能,但奇怪的是凶手怎能進門殺人,又能把刀放到劉玉佩的手中且不被察覺。
那邊女盜首華秀容聽了冷冷一笑,問她出事那夜睡前可有異樣。
劉玉佩回想只記得那天十分困乏,怎樣上床睡覺都不自知。
女盜又問她可曾嗅到異樣香味。
劉玉佩一想,似是在睡前與醒來都覺有一股異樣香味,卻也未在意。
女盜告訴她這便是迷香,只要從窗紙破孔噴入室內,便可將人迷得人事不知,凶手盡可從容殺死她丈來,再將刀放入她手,然後由買通的王婆和公差埋伏窗外,見她醒來便破門而入,當場捉獲,這原是普通的圈套,並不稀奇。
劉玉佩聽得呆了,只是仍奇怪房門怎能從里閂住。
女盜說這有何難,門縫如較大,從外面用刀撥動門閂即可;若是小,也可用細繩套住門閂,兩頭都放到門外,小心拉動便可閂上,然後拉住一頭,將繩抽出即可。
劉玉佩原是聰明人,聽後細細一想,便都想通。
當下如夢初醒,認定花公子乃是殺夫並陷她於凌遲的罪魁禍首,便又想告知親人,上訴伸冤。
名妓卻勸她不必再連累人。
首先是她認罪定案後,夫家人早己恨她入骨;娘家的人也因她受了不少羞辱,躲之尚恐不及,從未有人來探監。
牢卒盡被花府買通,怎可能與外面通得信息。
且這一切全出推測,並無任何人證物證,便是告到京師,也翻不了案。
即便有人肯上京告狀,花府有財有勢,要在路上劫殺,也是易如反掌,不過是多出一條冤魂而己。
劉玉佩聽了細想後也覺有理,自已縱有奇冤,也想不出申雪良策。
只是對花府和貪官的深仇大恨卻是梗梗於懷,但對頭權勢通天,自己又是個身披三木,在牢中待決的女囚,縱有血海深仇,也只有死後化為厲鬼才能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