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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大明烏紗 西風緊 5000 2024-12-15 15:35

  於這里,別人要怎麼走,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可沒點實力他就接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如果招架不住,那種絕望與恥辱,真的是在慢慢地折磨著對手的靈魂。

  而王體乾自然也是看明白了的,他的眼神充滿了期待,期待從張問口里親口說出來。

  張問猶豫了片刻,反正這里沒有其他人,不如明說以心交心……和王體乾合作,好處太大了!魏忠賢畢竟是個強硬的對手,他的強硬在於勢力的大,張問如果不盡全力以赴,很可能會死得很慘。

  張問不僅是一個謹慎的人,也是一個有決斷的人,如果光是謹慎就是優柔寡斷了。短暫的權衡之後,張問便靜靜地說道:“當然不只這些。如果僅僅是軍務,我現在已經交出浙直總督的兵權,這種事和我關系並不大。”

  王體乾的面部表情頓時一松,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張問知道他心里很興奮,但是王體乾也是個有城府的人,除了眼神,看不出來其他任何激動的暴露,他淡淡地說道:“請張大人說下去。”

  張問捏著嗓子輕輕咳嗽了一聲,事實上他和王體乾並不是很熟,而介於王體乾在內廷的重要地位,張問確實是有些緊張小心。

  “魏公公現在是司禮監掌印、內廷職位最高的太監;眾所周知,內閣首輔顧閣老是魏公公的人,兵部尚書崔大人也是魏公公的人。現在下官已經提出警示、並上書言明的解決方法,如果他們沒有做到,令京師官民遭受塗炭之苦,那……”

  其實張問還有兩點沒說,一是他的靈感來自於熊廷弼,這種時候同意了熊廷弼的意見,等於是和熊廷弼結成了同盟關系;二是推薦人選時,又可以拉攏一個大將劉鋌及其地方勢力。這步棋確實是一石數鳥!張問隱瞞了兩點,是因為這兩點沒必要告訴王體乾。

  “啪啪……”王體乾不緊不慢地拍起巴掌來。

  “妙!妙!妙!這招棋實在是妙。還有一點,就算他們真要實施你的建議,也是困難重重、幾乎不可能完成,這招似乎是吃死了魏忠賢!張大人,老夫本以為你只會打仗,原來在朝政謀略上你更盛一籌!”

  張問心道,其實我只是個政客。

  真正的將士,是不會參與政治傾軋的,他們有信仰、有忠義,懷著對國家民族最誠摯的愛,拋頭顱灑熱血、浴血沙場,以馬革裹屍戰死沙場為國盡忠為榮!可張問不是這樣的人,但是張問知道大明有許多這樣的人,不過有此胸懷又有能力的將領,就不知剩下幾個了。

  王體乾從容地贊揚了張問一番,突然話語一轉,凌然道:“可是張大人想過對手會怎麼應對麼?”

  張問皺眉沉思。

  王體乾道:“魏忠賢肯定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可他身邊還有其他人,顧秉鐮就不是個善茬!張大人說說,顧秉鐮會用什麼招?”

  張問不禁站起身來,反復踱了幾步,突然哦了一聲,瞪大了眼睛說道:“他們會推我上位!把燙手山芋丟進我的手里!”

  因為張問剛才想得太入神,連下官都忘記了,直接自稱我。

  王體乾冷冷地點點頭:“顧秉鐮一定會想到這個辦法,魏忠賢會不會同意不好說,但是如果他們這麼做,張大人如何應對?”

  張問額上冒出一片細汗,要是真這樣干,比如直接借福建之功,提拔自己為兵部尚書,要自己完全負責此事,那……稍有閃失,等京師勛親貴族滿腹憤怒仇恨的時候,捏死自己那真是大塊民心!

  民心,張問覺得是一個很玄乎的東西,有時候得信,有時候它很可笑!

  王體乾嘆了一口氣,說道:“今天老夫親自造訪,最大的目的就在這里,提醒一下張大人,得想好後招。這棋很大,風險也不小。”

  這時張問發自真心地拱手道:“下官多謝王公公,王公公今番一席話的恩情,下官當記在心里。”

  王體乾搖搖手,站起身道:“老夫該走了。”

  張問忙把剛才自己用過的油紙傘遞給王體乾,說道:“上車前有幾步頭上無瓦的路,現在雨下得更大了,王公帶上別淋著了。”

  王體乾面帶笑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低頭一副思考的樣子,好像在想張問剛才那句話是不是有一語雙關的意思在里面。

  實際上張問只是在說雨而已。

  張問親自送王體乾出門,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忙說道:“王公請留步。”

  王體乾回過頭看著張問道:“張大人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張問拿捏著用詞,謹慎地小聲道:“王公如果有空,可以關照一下皇後娘娘,下官怎麼也和皇後娘娘沾親帶故的。”

  王體乾愣了愣,頓時明白了張問的意思,哈哈一笑,拱手道:“這次老夫得謝張大人。”

  張問笑了笑,繼續送王體乾出去。

  別看現在宮里有許多魏忠賢的人,皇後年齡小也沒什麼勢力,可是有一點卻無法改變:皇後是當今皇上的結發妻,是親人;而魏忠賢只是一個奴才。朱由校有個優點,對自己的親人很好,他的老婆,他的弟弟,誰也別想著在朱由校做皇帝的時候動他們。

  王體乾上了馬車,離開了張問的府邸,向紗帽胡同而去,王體乾的宅子就在紗帽胡同。大太監們在宮外基本都有自己的房子,當他們在宮里陪著小心辦完事,可以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休息身心……也可以比較放心地享樂。太監沒有那活兒,但是並不代表不想要女人,對女人身體的向往和喜愛其實是一種心理取向,就如現代一些人做變性手術,如果手術前他是個男人、且性取向正常,變換了性別成了人妖,照樣只會喜歡女人。

  太監沒有那東西,但是一樣可以讓自己得到享樂的感受,同樣也能讓女人得到滿足,讓女人滿足的手法實在太多了。所以宮里那些“對食”(指太監和宮女的戀愛,一種說法是在一起吃飯不能干事所以叫對食,另一種說法太監值班的時候,帶的飯到中午都冷了,就讓相好的宮女幫忙熱飯),“對食”的感情實際上比明朝許多正常夫妻關系還好,因為許多明朝男人娶妻只為了傳宗接代和滿足生理需求。

  魏忠賢也有一個對食,就是皇帝的奶娘客氏,王體乾在宮里倒是潔身自好,他沒有對食的宮女,不過在家里邊卻有個他喜歡的女人。這個女人叫余琴心,原本是在青樓里當琴師,琴棋書畫都有一手,當然也每晚接客,在妓院里呆著,賣藝不賣身那種……好像有點扯淡。

  她很愛王體乾,雖然王體乾是個太監,但是她完全被王體乾極其儒雅的風度、橫溢的才華給傾倒。

  她說,男人們逢場作戲,無論肯花多少銀子、肯說多麼甜蜜的話,不過是為了歡樂一晚,心里卻看不起她,就算有達官貴人願意花錢贖她收為小妾,也不過看中了她的色相,花銀子以為長期玩樂。當有一天紅顏老去,他們就會嫌她髒,嫌她出身不好,嫌她……

  而王體乾不需要傳宗接代,不需要生理需求,卻肯花大把銀子贖她出來,她認為王體乾是愛她的。而王體乾也確實對她很好,而且太監需求也不旺盛,感情很是專一。

  王體乾回到家里,第一句就問:“琴心在做什麼?”

  “回老爺話,琴心姑娘在內宅練琴,老奴在外面聽見那琴聲吧、比平時有些亂,一定是老爺不在,琴心姑娘心思不能集中。”

  說話的人是王體乾的大管家,身體富態,圓圓的臉形,也是個太監,頭發也花白了,不過他沒王體乾的皮膚好,臉上布滿了皺紋。這麼一個老奴,卻有個十分不相稱的名字:覃小寶。

  王體乾聽了覃小寶說的話,笑了笑,伸出手指指了一下他的額頭,笑道:“你還真懂琴了。”

  覃小寶陪笑道:“老奴可沒老爺那樣的才華,老奴不懂琴,不過這天天都聽,好似也懂一點了,嘿,琴聲它能表露的心思!”

  王體乾一邊往里走,一邊笑道:“給你點顏色,你還真要開染坊。”王體乾突然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低聲問道:“皇後娘娘身邊有哪些是她靠得住的人,你平日留心過沒有?”

  覃小寶想了想,說道:“楊選侍好像和皇後娘娘最親近,幾乎天天都在一塊兒。”

  王體乾皺眉道:“楊選侍?哦,老夫想起來了,她不是聖夫人的人嗎?”

  聖夫人就是客氏,客氏又是魏忠賢的“對食”。楊選侍就是當初客氏強暴張問時,一塊兒拉下水的女人,其實她和皇後親近,完全是因為張問的關系。

  寂寥的宮中,楊選侍還不能將張問忘懷,忘記一個男人,對她來說實在太難了。

  第五折 扇分翠羽見龍行 段十 鐵鏈

  作為三品大臣,早朝還是得去,張問每天早上都要去御門站一會,等著里面的太監傳旨說今日早朝取消,然後才跟著眾大臣一起散去。這樣的聖旨每天都會有一道,風雨無阻。

  張問現在的壓力有點大,但實際上生活節奏並不快,每天沒有什麼繁瑣的事務要做。都察院他很少去,因為他雖然掛著都察院御史的官銜,卻剛從地方上回來不久,衙門的事各有各人負責,他這時候去插一腳顯然不好。

  上完早朝,白天基本就沒什麼事了,不過晚飯要去一家酒樓參加個宴席,到場的都是蘇杭書院出身的進士官員。這時候聯絡一下同僚,增加關系網是有用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用得上的時候。這些官員平時無黨無派,多數是些小官,有六部都察院言官,也有在各個衙門任職的官員。表面上是同鄉會,因為蘇杭書院在江南,收的士子不部分也就是江浙一帶的人。

  對於張問這樣的大員,官員們結交有好處,所以酒桌上都對張問很是尊敬。喝了酒,還有人要找姑娘陪張問,張問拒絕了。

  從酒樓里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恐怕已到二更天,街面上的一些店鋪已關門。張問便命人快些走,趕著回家,太晚了在街上走也不是太好。張問的家在青石胡同,那是個老宅,地方不太好,不過張問一直沒顧上換地方、實際上他也不想換地方,只等朝局穩定些了擴建一下。

  青石胡同晚上光线有點暗,旁邊只有幾家普通百姓,這時候早已關門閉戶不見燈光。百姓家比較節省,晚上都很早睡,節約燈油,他們寧肯早上早起。

  張問坐轎剛進青石胡同,突然轎子停了下來,聽見轎子外面玄月的聲音道:“什麼人,站住!”

  只聽得叮哐一聲,好像鐵鏈條摔在地上一般,張問撩開轎簾,頓時吃了一驚。轎子周圍都是張問的侍衛,打著燈籠,所以能看清轎子旁邊摔倒的那個女子。張問吃驚的不是有個女人摔倒在這里,而是這個女人衣冠不整、手腳上還鎖著鏈條。

  難道是女牢里逃出來的?張問第一個想法是這樣,但是仔細一看這女人身上很干淨,衣服料子也很好、干干淨淨的,凌亂的衣冠只是因為手腳被鎖行動困難掙扎成這樣的。

  這時只見胡同兩邊各有三兩個人打著燈籠走了過來,張問身邊的侍衛立刻變得緊張起來,紛紛拔出了武器。張問看了一眼地上那個女人,手腳都鎖著,應該對自己造不成多大的威脅,畢竟張問每天早上都要練練,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把他怎麼樣的,身邊還有這麼多侍衛呢,都是高手。

  胡同兩邊的漸漸走近,看見轎子旁邊的明晃晃的刀劍,便立刻停了下來。這時一個老頭的聲音道:“閣下勿要緊張,鄙人等並無惡意,這個女人是府上的……奴婢,我等拿了人就走,還請閣下行個方便。”

  玄月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正要去抓人,那女人突然看向張問道:“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您救救我……”

  剛才那老頭又說道:“你跟老夫回去,家里的人不會害你,會好好待你,別在這里丟人現眼,塊跟老夫走!”

  那女人搖搖頭:“我不要被關在屋子里,我不要……”

  張問看了一眼那女人,問道:“她的手腳怎麼會被綁住?”

  “不是老夫鎖的……啊,您不是張大人嗎?”

  這人認識自己?張問上前了一步,接著燈光看去,也認出那人來了,老頭好像是戶部的一個官兒,張問在部堂衙門走動的時候見過兩面,卻記不得什麼名字,也記不得他是什麼官了,反正不是什麼大官。

  張問道:“您是……”

  老頭作了一揖,拜道:“下官是戶部主事方敏中啊,張大人貴人多忘事,前兒下官還見過張大人呢。”

  張問故作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原來是方大人。”戶部主事?好像都是閹黨新上來的人,因為以前那批人已經被清理出朝廷了。

  方敏中指著地上的女人道:“驚擾張大人坐嬌,下官抱歉之至,下官能把她帶走了嗎?”

  那女人聽兩人這麼一番對話,忙說道:“我不是奴婢,方敏中是我的父親!張大人救我,我不要回去!”

  方敏中聽罷氣得胡須都翹了起來,滿臉憤怒地指著那女人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老夫當初怎麼沒把掐死!”

  張問一聽這女人居然是閹黨成員的女兒,頓時覺得大有用處,這個時候,張問集團已經和魏忠賢公開站在了對立面,相互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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