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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明烏紗 西風緊 5000 2024-12-15 15:35

  兒相襯,好不好可得妾身說了算。”

  張問想了想,念道:“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這時候寒煙一聲嬌嗔,“公子用這詩是什麼意思?”

  張問呵呵一笑,這寒煙也如平常女子一般,對那拜堂花燭夜有著向往,但是她卻淪落風塵,拜堂成親這樣的事有些遙遠了。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走進暖閣,見寒煙正拿著手帕抹淚,便好言道:“姑娘是誤會我了。”

  寒煙梨花帶雨,“怎麼誤會了?你不是存心拿詞兒刺妾身,好取笑妾身麼?”

  “姑娘且把每句前兩個字去掉念一遍。”

  寒煙略一回憶,“昨夜停紅燭、堂前拜舅姑……低聲問夫婿、深淺入時無。”寒煙頓時回過味,臉上一紅,破涕為笑,“公子真是會捉弄人……”

  張問有些色急地摟住她的削肩,就要去剝衣裳,寒煙用削蔥一般的手指輕輕打了一下,低聲道:“想做什麼,先得來應景的詩。”

  張問輕輕地吸一口氣,平住欲火,略一思索便道:“吳綾越綺總無分,裁出針神絕妙文;試著霓裳疑月女,倚來翠袖是湘君。”他附在寒煙的耳邊一面說,一面動手輕解羅裳,“墨飛濃淡千絲雨,线吐高低五色雲;最愛佳人輕解處,汗香花氣兩氤氳。”

  當張問解開寒煙的腰帶、襟扣時,寒煙低著泛紅的臉,輕柔的推拒著。這個從小被人培養的玩物,對“欲拒還休”理解得透徹。刹那間她的衣襟已經被解開了。“啊、嚶……”她用自然的反應舉手環胸遮掩著。

  衣衫不整的佳人,堆雪砌玉的肌膚令人為之眩目。寒煙一臉如羞赧得無地自容,偎靠在張問的懷里,似乎這樣做是躲避貪婪逼視的最佳方式。

  美人在抱,清香撲鼻。張問忙一使勁抱起寒煙,讓她躺在竹藤涼榻上,隨即俯身印上大嘴。寒煙媚眼如絲,只覺得嘴巴被封住,一團溫潤靈活的軟肉正在她的嘴里攪和蛇竄,只能束手任其肆虐。

  第一折 乘醉聽風雨 段二三 稅使

  縣衙簽押房里人來人往,張問一邊差辦公務,一邊還回味著昨晚那長短呻吟,滑手凝脂。如今在這上虞縣,張問是越來越得心應手。

  這時一個書吏急衝衝地跑到門口,說道:“堂尊、堂尊,大事不好了。”

  “進來說話,瞎嚷嚷什麼?”

  書吏奔進簽押房,把一張公文呈上來,說道:“是紹興府傳下來的,屬下一看‘郵符’,就急忙趕著給堂尊送來了,報信的公人說,是稅監,稅監到咱們上虞縣來了。”

  “郵符”是一種憑證。驛站使用的“郵符”是勘合和火牌,凡需要向驛站要車、馬、人夫運送公文和物品都要看“郵符”。官府使用時憑勘合;兵部使用時憑火牌。使用“郵符”有極為嚴格的規定。

  張問聽罷是上級傳來的公文,忙拆開細看。紹興府的公文很簡單,只說了稅使奉旨辦差,地方官員一應配合,卻在文中很隱晦地透露了許多信息,比如到上虞的稅監姓名黃齊,是蘇杭稅使楊隆的人,上官的目的就是要下邊的人有個准備。

  一遇稅使這種官民的共同敵人,無論是什麼黨派,都十分反感,同仇敵愾,相互照應官官相衛。

  張問看完,遞到黃仁直手上,沉聲對那書吏道:“你先下去吧,本官知道了。”

  “是,堂尊。”

  黃仁直拿著公文一目十行地瀏覽,目光游離在張問身上。張問感覺到黃仁直的目光,心下有些疑惑,便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吹了口氣。心道這黃仁直雖然常常摸著胡須作出一副高人的樣子,但這樣的急事總該很關心才對吧?

  黃仁直不細看公文,張問認為原因是他已經事先就知道這個情況了。張問想起昨天笛姑傳的信,這頭天傳信,第二天稅監就來了,不是太巧合了麼。

  張問頓時隱隱感覺沈家說幾個地主要煽動百姓鬧事,和稅監不無關系!

  “黃先生怎麼看這件事?”張問放下茶杯說道。

  黃仁直眯著眼睛道:“還能怎麼看?稅使無惡不作,臭名昭著,官民深恨之。可人家是欽差,大人也不能怎麼樣,只能把稅使的罪行報上去,讓聖人裁斷。”

  張問道:“據本官所知,彈劾稅使的官員都沒好果子吃,輕則停俸,重則罷官。”

  黃仁直睜開半眯的眼睛道:“怕什麼,為民請命罷官停俸,正好博得名聲。”

  “有道理……”張問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張問一直在京師呆著,只是聽說稅使的種種惡行,並未親眼所見。按張問的判斷,強征商稅,向富戶索要賄賂等事可能不假。因為地方輿論都在士林鄉紳手里,所以稅使只有得罪了士林地主,才會激起了那麼大的輿論。

  如果只是掠奪屁民,他們往哪說去,更別說傳到京師了。

  張問想罷叫來書吏,說道:“接待的稅監的事……”

  黃仁直和書吏都看向張問。

  張問繼續道:“按大明律,供給糧草馬匹,該什麼規格就什麼規格。你下去擬份公文,拿來用印即可施行……啊,那個按律本官為天子守土,不能輕出縣府,就不去迎接了。”

  黃仁直摸著胡須點了點頭。

  第二天,稅使黃齊帶著一幫子人到了上虞,張問命人開中間的儀門迎接。

  只見那黃齊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長了一張小白臉,真的很白,像抹了脂粉一般。張問臉白,還有一嘴淺胡子,那太監黃齊連胡子都沒有,要是換身衣裳,怕真能以假亂真裝成一個娘們。

  “下官上虞知縣張問,拜見黃稅使。”張問作了一揖。

  “哼!”黃齊冷著一張臉,“咱家從紹興府過來,你不來人迎接,竟連一條狗都沒有,像什麼話,啊?”

  張問忙躬身道:“大明律,知縣不能隨意出縣府,下官不敢造次。”

  黃齊上下打量了一番張問,面有怒氣地尖聲說道:“你們這下邊,官民勾結,偷稅偷稅公飽私囊,皇爺連修宮殿的錢都沒有,咱們可是替皇爺辦差!咱家只要輕輕說那麼一句話,阻撓稅使辦差,小心你頭上的烏紗帽!”

  “不敢、不敢,您就是給下官一萬個膽子,下官也不敢阻撓稅使呀。稅使如有差遣,下官一定盡心去辦。”

  黃齊踱了一步,說道:“張問,咱家的辦公衙門在哪里?”

  張問一臉苦相,巴著指頭說道:“稅使的衙門?這……縣里有府館(府級官員到縣辦事駐扎之所)、布政分司、按察分司(省級兩司官員巡歷所至駐扎之所)、都察院(巡撫至縣駐扎之所)、察院(為巡按至縣駐扎之所)、公館(接待過往官員之所)、管河廳(理河廳)、巡捕廳、巡檢司、水馬驛、急遞鋪、遞運所、社稷壇、山川壇、邑厲壇、僧會司、道會司、稅課局、河泊所、工部分司……稅使衙門下官真還不知道。”

  張問回頭問道:“本官初到地方,可能有些公房還不清楚,你們知道有稅使衙門麼?”

  眾人都搖頭,黃仁直摸著胡須混在人堆里,面帶笑意。

  那黃齊聽了張問說那麼一大篇,早已氣得臉色發青,卻轉而笑道:“好、好……這上虞縣哪家最富?”

  稅使後面一個人壓低聲音道:“回黃公公的話,這上虞縣自然是沈家最富。”

  “很好,咱家得了线報,這沈家有違禁之物,來人,給咱家去搜!”

  張問愕然道:“稅使沒有憑證,便如此去搜守法民宅,下官如何向上虞百姓交代?”

  黃齊道:“不搜哪來的憑證?張問,帶上你的人,和咱家一同去搜,別說咱家栽贓了他。”

  張問看了一眼黃仁直,這老家伙可是沈家的人。張問一臉為難。

  黃齊道:“本差奉的是皇命,地方一應官吏,都須協助辦差,你敢抗旨不成?”

  張問想了想,反正這太監是鐵了心要干,自己也沒有辦法,便說道:“下官不敢,但聽稅使差派。”

  “那走吧。”黃齊在前呼後擁下上了轎子,向沈宅行進。張問只得點了馬捕頭帶人一起跟過去。

  向南過了拱橋,樹蔭之處,便是沈宅。

  黃齊下得轎來,周圍一干人等點頭哈腰,黃齊拿手指亂指:“給咱家圍了,先把里邊的人揪出來。”

  眾爪牙便涌到門前,有的抓起銅環叩門,有的砰砰亂拍。這時門房打開角門查看,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人揪住了頭發,提將出來,不問青紅皂白拳腳相向。門房被打得大事慘叫討饒。

  爪牙衝進院子,將大門打開,迎了黃齊進去。另外一些人則按照那太監的意思,到處翻箱倒櫃,見人就捉。

  張問跟著黃齊走進沈宅,卻見這院子里和上回來的時候有些不同。不一會張問明白過來哪里不同了,現在這院子竟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丫鬟奴仆全不見了蹤影。

  一行人走進北邊的堂屋,里面也是空蕩蕩一片。黃齊的爪牙尋了半天,只抓住幾個留守的奴仆,黃齊問道:“你們的主人哪里去了?”

  “小的們不知道呀……”

  “還敢嘴硬,給咱家打!”

  那幾個奴仆被打得頭破血流,哀聲討饒,黃齊仍然沒有問出沈家的人去了哪里,看來這幾個奴仆是真不知道。黃齊左右一看,連張坐的椅子都沒有,勃然大怒,大聲喊道:“叫富戶搬點東西進來,這院子就是咱家的稅使行轅了。你們,去把沈家的人找回來侍候,家產……贓款藏哪里了,統統給咱家交出來!”

  一旁的張問提醒道:“這沈家並無犯法之事,何來的贓款?”

  這時一個爪牙走進堂屋,說道:“稟黃公公,小的們在西邊發現一處院子,竟用大理石鋪地。”

  “哼!”黃齊看著張問道,“沈家是啥身份?該用大理石鋪地,這不是逾制犯禁是什麼?來人,去,給咱家把沈家的人抓回來。張問,你即可發通緝公文,把那……沈家是誰掌事?”

  邊上一個人說道:“沈雲山。”

  “沈雲山,把沈雲山的畫像畫出來,咱家不信,他能躲到地里去。”

  張問道:“按大明律,通緝罪犯需要按察司用印勘劾,方可施行,下官沒有那個權力。”

  黃齊掃視了張問等一干縣衙的人,說道:“滾!你們這幫瞎眼的,等著挨參吧。”

  “下官告退。”張問不想和這太監斗氣,轉身就走。參就參吧,稅使到地方,哪里的官員不憤怒?要是稍有不如意就能罷免,那個個官員都罷了,誰來管理地方?要是太監能管,干嘛弄科舉取士?

  縣衙的人走出沈宅,張問故作一臉的怒氣,旁邊的眾人很容易明白長官的心情。一幫囂張的太監爪牙到這上虞,轉眼間就搞得雞犬不寧,不怒不行。

  皂隸聊起轎簾,張問哼了一聲,轉身走向一駕馬車,對黃仁直說道:“請黃先生同車。”

  兩人坐上一輛車,張問馬上就開始發牢騷,“這黃稅使,太不像話了,有他這麼辦事的嗎?”

  黃仁直的手放在下巴上,瞪眼道:“可不是,礦監稅使,臭氣路人皆知。”

  二人瞬間就像完全站在了同一條戰线上。黃仁直是的真不爽,稅使一來就抄沈家,動了黃仁直一干同鼻孔出氣的人的老巢,大伙氣不打一處來。張問自然要和他們一起發火,同仇敵愾了。

  第一折 乘醉聽風雨 段二四 奸案

  張問挑開車簾,看了一眼外面的光景,回頭說道:“本官一定將上虞發生的事,擬成奏折報上去。”

  黃仁直摸著胡須搖搖頭:“不必不必。”

  張問聽罷心下有些疑惑,老子現在和你們一個鼻孔出氣,這不是在幫你們嗎,便一臉不解道:“何也?”

  黃仁直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張問,猶豫了片刻,說道:“大人區區知縣,位低言微。只需將上虞發生的事報給上官,何必自打頭陣?”

  “哦……”張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道,浙江受稅使之害的地主當然不只上虞縣的。只有在各地羅列了罪證,由高位者出重拳才能湊效啊。張問才不願去打頭陣,樂得如此。

  不出兩天,張問就得到消息,那稅使黃齊又出了兩招。一招就是在各道路碼頭設關收稅,凡過路的船只貨物都要提稅;第二招便是強行向機戶征稅,規定每張機納銀三錢,產紗一匹納銀二分,產緞一匹納銀五分。

  張問坐在簽押房里,和黃仁直喝著茶,談論著這件事。張問搖頭嘆氣道:“如此做法,非得激起民憤……”說罷用余光注意這黃仁直的表情。

  黃仁直半眯著眼睛,喃喃說道:“所以上回少東家讓大人辦的事……那是為民為官,咱們心里明白就行了。”

  張問點點頭,順手亂翻著一本《大明律》,心道,到現在為止,稅使做了三件事,抄了沈家;向商人征過路稅;向機戶征提稅。都是損害商賈地主的利益,和屁民什麼關系沒有,激起百姓反抗,從何說來?

  當然,這種想法不能說出來,正如黃仁直所說……咱們心里明白就行了。

  張問一邊翻書一邊說道:“本官以前做京官的時候,有個在翰林院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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