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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大明烏紗 西風緊 5000 2024-12-15 15:35

  法的下場,將頭顱傳視各營,告訴各營將領、頭領,王大通抗命,已被斬首!”張問指著頭顱說道,說完轉身就走。

  穆小青快步跟了上去,說道:“張大人好犀利的手段,好膽氣的做法!”當然她還想說好卑鄙的手段,只是沒說出口來。

  張問回頭低聲道:“要是在明軍營中,誰公然違抗主將軍令,根本用不著費這麼多事,讓他自己帶著腦袋來挨砍就是。”

  “王大通的父親是教主的紅人,張大人不擔心教主拿你是問?”

  張問笑道:“我怕什麼,人都砍了,還能讓我把腦袋連上去?他拿我問罪又如何,反正我的性命就在你們手里,要用還是要殺不是韓教主一句話?”

  他已經吃准了,韓教主不會馬上拿他怎麼樣。不過王大通的老爹肯定恨死了張問,張問也不怕他翻過手來算計自己,反正他也沒打算在這里長久混下去。要是在朝廷里,張問可不敢明目張膽殺有後台的人,投鼠忌器。

  張問回到帳篷,要來文房四寶,立刻開始制定新的軍法。他依照明軍軍法的原型,加以刪減,准備寫一份簡單易懂的內容。軍法其實很簡單,兩個字,賞罰。讓軍士明白怎麼干要被砍;怎麼干會得到銀子得到升遷,並嚴格執行,沒有任何理由改變軍法的執行,是人都知道怎麼避禍趨利。

  說來簡單,但是要仔細斟酌,且詞句通俗簡明,這依然是一件很復雜的工作。饒是張問熟讀過明軍軍法,胸中條理清楚,思維敏捷,仍然花了張問差不多一個下午整個晚上,忙了個通宵。

  張問伸了個懶腰,放下毛筆,對帳外喊道:“來人,什麼時候吃早飯?”

  這時一個白衣女人提著一個木盒走了進來,給張問行禮道:“這里面是聖姑叫屬下送來的雞湯,聖姑說張大人剛剛病愈,要注意調養,不要太過操勞。”

  張問指著木盒道:“拿上來,我真是餓了。你轉告聖姑,我現在已經好了,身上挺帶勁。”

  白衣人端出一個瓷罐,拿碗給張問盛了一碗雞湯。張問端起來一口就喝了,然後自己拿著勺子去舀里面的雞肉,開胃大吃,形象自然是不太文雅。白衣人見狀面帶笑意,掩嘴偷笑。

  張問一邊吃一邊說道:“對了,你回去的時候找穆將軍傳個話,讓她通知各營將帥到中軍大帳,我連夜趕出了新軍法,二十一斬、二十一賞、杖刑笞刑,要公示全軍。”

  “是,屬下一定將張大人的話帶到。”

  張問吃了些東西,對侍衛說道:“一會如果穆將軍的人來了,一定要叫醒我。”然後歪在茶幾上打了一會盹。熬了一個通宵,張問實在是困,幾乎是馬上就睡著了。沒多一會,他又被人叫醒了,是穆小青的人通知張問眾將已到中軍。

  他忙起身,用冷水洗了一個臉,收拾了一下頭發和衣著,便趕去中軍大帳。

  張問昂首走進大帳,里面已經坐了二三十個將領,全軍三營兩哨的大帥、頭領基本都到了,他們見張問進來,都看向張問,神情復雜,並不完全是憤恨,也有些期待。有點見識的將領都知道,現在正缺個能統攝大局的人,而張問膽子大,竟敢直接砍了王大通,可能就是他們需要的那種人;就算對張問沒好感,但是他們需要一個這樣的人。

  坐在左前面的穆小青站起身來,給張問見了一禮。張問回禮時,周圍的一些將帥也跟著穆小青站了起來,然後其他大部分人也跟隨大流向張問回禮。

  張問一一應酬,並詢問了一些“大帥”的名字,記在心里。他指著正中間的位置道:“穆將軍請上坐。”

  穆小青為難道:“這……那個位置是教主和聖姑坐的,恐怕不妥吧。”

  張問道:“中軍議事,教主不在,主將理應主持大局,穆將軍切勿推辭。”

  穆小青聽罷很勉強地坐到了上首,張問自己卻不客氣,自顧自地坐到穆小青的左邊,對下邊的將領道:“大伙都坐下說話。今天到這里的人,都是帶兵之人,是軍中中流砥柱。你們也是知道的,大戰近在眼前,是要被人吃掉,丟掉帥位和手里的兄弟;還是吃掉別人,升官發財?”

  眾將聽罷默然。

  張問又道:“諸位明白就好,廢話也不多說,今天找諸位列席,主要為了兩件事。這第一件事,是要公示新的軍法,今後軍中所有人都要遵守這套軍法,絕不徇私!”張問從袖子里摸出宣紙,念道:“鳴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斬!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斬!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聲號不明,斬!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斬……”

  “大家都聽明白了,有什麼意見現在說。沒意見一會咱們就叫書吏抄錄副本到各營,立刻施行!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整軍,各營將帥將老弱者、習性散漫者,全部裁汰,重新招募壯丁充足訓練。裁軍之後各營將帥把人數細目上報中軍。”

  穆小青見張問雷厲風行,也幫腔道:“告訴各營兄弟,咱們是要去打仗流血,不是去吃喝玩樂,那些不堪使用的人,就算有什麼關系,留在軍中也得送命,不是什麼好事,讓大伙好自為之!諸將可有異議?”

  眾將議論紛紛,過了許久,一部分人表示了贊成,其他人說來說去卻並沒有反對,因為他們不知道怎麼反對,對於軍法體系、這里沒有人有才華敢和張問叫板;裁汰人員的利弊,誰也理不順理由出來辯論,一幫才能極低的草寇將領,不可能有辯才,更不可能有大略思想。

  張問遣散眾將下去辦事,然後和穆小青一起准備地形布置等事。穆小青主要是幫助張問下達將令,諸如派人刺探地形風水等信息。張問在紙上大概畫出了贛州汀州一帶的方位圖,他對山水道路的細致不了解,也無法得到較多有用的東西,只能標出城池、大山、主道路等的位置。

  義軍就是義軍,或者說草寇就是草寇,這支軍隊調到這里,以前是打算取贛州的,結果到了現在,連贛州的地形圖張問都找不到。想當初張問率溫州大營打算取建寧,雖說犯了輕敵冒進的錯誤,但是戰前的准備也是比較充分的,建寧府四周的山水地貌、氣候、易發疾病,全部都有記錄,就連蚊蟲等都有記錄,出師時蚊香都准備妥當了的。

  而這支軍隊要打贛州,人馬已經調進贛州府,甚至已經打下了一兩個縣城,卻依然對周圍山川地形一無所知。面對這樣的情況,張問只得讓穆小青立刻派出斥候到四處考察。

  張問又恢復了當初在溫州大營的工作狀態,每天睡兩個時辰,吃兩頓飯,其他時間來回奔波忙碌於各種事務。他在軍中沒有心腹可言,只有依靠韓阿妹和穆小青的人脈進行改造,難度不小,但是仍然很有成效,沒多久,軍隊起碼有了軍隊的樣子,調動也比較靈了。

  不久之後張問搞清楚了狀況,自己目前的位置是在贛州府石城縣城以西。汀州和贛州實際上分屬兩個省,汀州在東面的福建省、贛州屬於西邊的江西省,汀州贛州兩府毗鄰;贛州自正德朝之後,有十二個縣,石城縣在贛州東面,緊挨福建,所以義軍進入贛州地界之後,把石城縣給攻下了,然後揮軍西進,到達了現在的位置。

  能攻陷一個縣城,可見這股烏合之眾不是一點戰斗力沒有,張問認為他們在戰場上應該能拼命。聽說他們打下了地方,專搶當官的和地主大戶,功勞大的頭領分的東西就多,在一套默認的規矩下,上了戰場大伙還是很拼命的。

  張問准備後撤到石城縣,依憑工事占住腳跟再圖後計,遂找韓阿妹商議調兵事宜,張問說出了自己的理由:“大明地方官府,只圖自保,石城縣臨縣的兵丁是絕不肯輕易出來的,贛州知府恐怕短時間之內也拿不出軍費調集大軍收復失地,只能先行上報,所以占據石城縣暫時是安全的。我們進駐城池,進可攻,退可守,也能就地得到補給、修繕軍械、收集軍用物資,然後整軍備戰,伺機與葉楓軍決戰!”

  韓阿妹想也沒想就說道:“張大人考慮好的事,就放手去做,教主那里我自會設法說服。”

  張問忙鞠躬道:“萬望聖姑支持,大戰在即,如果我被多方制肘,縱有上天本事,也毫無用處;何況就算是我們全力以赴,戰勝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韓阿妹笑道:“我不知道葉楓有什麼本事,我只知道張大人是全國選出來的進士,年輕的總督,才能縱然沒有話說;我只知道張大人日以繼夜地操勞。如果這樣我們也被打敗,那是天意,我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韓阿妹的樂觀感染了張問,張問吸了一口氣道:“聖姑說得對,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我更相信有志者事竟成,我會讓聖姑看到,一切都很完美,沒有遺憾。”

  “你放心去做……一定要注意身子。”韓阿妹左右看了看,放低聲音道,“只要你全力以赴,就算戰敗,我看在沈碧瑤的面上,也一定保你。”

  張問聽罷心下一喜,忙作揖道:“張某人絕不相忘。”

  這時已經到了九月間,秋高氣爽,贛州之地雨水稀少,難得遇到一次雨天,利於行軍。白蓮教教主以下,同意了撤入石城,於是中軍拔營東行。營地距離縣城並不遠,不足一百里,天氣也好,大軍走兩天就到了,駐扎於石城之中。

  城內的街道上人流稀少,店鋪多數關著門,一片蕭條景象。張問見狀並不驚訝,因為有錢有勢的人早被起義軍洗劫一空,而且他也不指望所謂的神教能制定出什麼好的施政措施,一些規定完全就不利於百姓的生活和市面的繁榮。十室九空的城池,空房子當然很多,做營房倒是綽綽有余。因為縣衙附近的街道寬敞,房屋寬闊,所以教壇和中軍大營就設在了縣衙,各營將士分住周圍的民房。

  張問看見官府的縣衙,內心里自然是感觸良多,這個縣衙是空的,里面沒有知縣再為天子守土,它已落入了叛軍之手;而現在自己卻要迫不得已地幫助這支叛軍。

  高大的牌坊里面的蕭薔上刻著一個怪獸,形似麒麟,這支怪獸在任何州縣官衙都有,意在告誡官員,貪婪是黑暗的深淵;它的身邊已經聚了許多金銀元寶,但是還張著大嘴意圖吞食當空的烈日,就是這個寓意。

  白蓮教教主率領心腹教眾入住縣衙後院,張問穆小青等將領也住在大堂左右的房子里,方便聯系。張問進大堂院子的時候,少不得多看了幾眼那塊“公生明”的石碑,這樣的石碑照樣也是每個縣衙都有的。

  這地方張問住著很親切,但是他的床榻還沒鋪好,就得到了消息,是白蓮教在福建那邊的眼线報過來的:葉楓軍已經准備完畢,開拔到了汀州石壁鄉,離石城只有幾天路程了!

  第四折 眾里尋它千百度 段四九 山地

  當葉楓軍已經到達石壁鎮的消息傳過來時,韓教主頓時慌了神,他顯然對行軍布陣一竅不通,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是人類的天性,韓教主六神無主,急忙召集重要成員商議對策,地點就在縣衙大堂。

  暖閣的公案上,沒有筆架硯台,卻擺著神像和香爐,搞得煙霧繚繞。

  韓教主已經無法保持表面上的鎮定,急切問眾人:該當如何呀?!眾人議論紛紛,有的認為敵強我弱,准備不足,應該馬上逃跑;有的將領又覺得沒地方跑,跑到官府控制的地盤容易腹背受敵被圍殲,所以主張依靠石城的工事堅守。

  意見嚴重分歧,韓教主左右搖擺,一會覺得公說有理、一會又覺得婆說得也有理,根本沒有決斷的決心。

  這時坐在一旁的聖姑韓阿妹把目光投向了張問,問道:“敵軍來得太快,張軍師以為應該如何?”

  張問斬釘截鐵地說道:“迎上去與他們決戰!”每當遇到強敵,張問總是願意選擇主動出擊擺開了野戰。

  眾人聽罷嘩然一片,張問又說道:“現在敵兵自東面而來,我們無法進入福建,向西撤就會失去根基和補給,還會面對官軍的圍追堵截,所以不能跑;死守城池更是下下策,困死在一個地方,餓也得餓死。所以最明智的是迎上去決戰,戰場上有個道理,只有不怕死才不容易死!”

  有將領立刻責問:“敵強我弱,上去打輸了怎麼辦?”

  張問轉頭看向那個將領道:“勝敗兵家常事,打仗就有輸贏,怕輸的話咱們一開始就不該和葉楓斗!我的建議就是:馬上起草檄文,把葉楓說成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然後起兵討伐。信不信由你們!”

  韓阿妹馬上支持張問,她對韓教主說道:“教主,張問說得不錯,無論是撤還是守我們都沒有機會,只有拼死一戰才有機會。”

  韓教主看著張問,就像看著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能……能打贏嗎?”

  張問本想說機會有點小,但是左右一想:向西跑的話就要和官府交鋒,那樣的情形自然是自己不願意看到的;守就更別說了,和等死沒區別。張問便撒了一個謊,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我已想到了對付葉楓軍的辦法,只要眾軍聽我布置,此戰必勝!”

  “必勝?”韓教主將信將疑,但是他聽在耳里卻相當受用。

  眾將立刻表示懷疑,他們是知道葉楓軍的裝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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