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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大明烏紗 西風緊 5000 2024-12-15 15:35

  :“所以朝廷腐朽,你何必再向著他們?好吧,咱們就把葉楓和葉向高分開來看,葉向高是忠臣,現在落個什麼下場?聽线人說他被逮捕之前在午門跪了兩天兩夜,高喊收人心、通言路等語,令人心寒啊!”

  安遼民、通言路、清榷稅、收人心。十二字政治主張,是葉向高畢生堅持的挽救大明王朝的理想。張問想起新天子繼位之初,葉向高重掌內閣,氣宇軒昂、須發飄逸,儀表方正、一身正氣,朗朗而奏,志向高遠,中興王朝志在必得。那個場景仿佛就發生在昨日。

  張問掏胸大哭。不到兩年時間,什麼中興的跡象沒有,葉向高魂歸九泉。

  張問身體虛弱,一番折騰之後支撐不住,昏了過去。於是他在渾渾噩噩中又不知過了幾天,人整整瘦了一大圈。

  等他清醒些了之後,身上的高熱退了,只是沒有勁,他尋思了許久,吃了些稀飯,叫人去喚聖姑韓阿妹。

  韓阿妹進帳之後看了一眼旁邊放著的空碗,冷冷道:“我還以為我花了這麼多心思,弄了個沒用的人回來。哼,你想通了?”

  張問慢騰騰地從床上爬起來說道:“聖姑,我就給你交個實底,你們手里這支人馬拉出去是送死,誰帶領都是一樣,我沒有辦法。你們在江湖上也有些人脈,我看還是為自己早作打算為上……你看我們無怨無仇的,沈小姐又和你們關系很好,你能不能放了我。我已經別無所求,只想和自家女人找個地方躲起來過日子。世道上的事,不是我張問有能力去改變什麼的,與其白干,不如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韓阿妹聽了十分震驚,她滿臉怒色,指著張問的鼻子,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

  張問道:“我沒有騙你,戰場上拼得是戰力,至少我張問是這麼打的,相差太遠了;朝廷里的各大黨派皇親國戚,樹大根深,也不是我小小的張問能改變什麼的。這兩者都是一個道理,想改變就是逆天行事,我自問沒那本事。你何必強人所難?”

  “你這出爾反爾的小人!當初你在汀州是怎麼答應我的?你……”韓阿妹氣得身體發顫,想罵更多難聽的話,但是她一時竟然不知道從何罵起。

  張問愕然道:“在汀州我只是說試試,你又沒告訴我這里的人是這麼一副模樣!我反正鐵了心不想當這鳥官了,我現在也不缺過活的銀子,沒事找罪受!小人也罷,大人也好,反正都是一樣。”

  韓阿妹氣極反悟,頓時明白了張問的心思,她反而不氣了,她說道:“我知道考進士不容易,你就此離開仕途?”

  張問道:“當初我考進士是另有所圖,後來心願完成,又想為國盡力,現在這國家沒辦法了,也不需要我等盡什麼力,我當官做什麼?我現在有銀子、有地、有女人,我還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在官場上干甚?我知道你們會逼我,但是逼我也沒有用,這場戰爭真的沒有辦法,我瞧著你們的糧草也堅持不了多久,一切都結束了,你我都認命吧……”

  韓阿妹站起身來,冷冷地說道:“你好好再休息兩天,想明白了再告訴我。”

  “我已經想明白了,現在說的都是大實話。”

  韓阿妹也不應答,走出了帳篷。

  張問被留在帳篷里,他的病好了之後,飯也吃得下了,身體很快恢復,畢竟人年輕,不是什麼大病的話,能吃下飯很快就能恢復身子骨。但是張問發現了一件十分不妙的事,帳篷門口的侍衛不讓他出去。

  不讓出去就不讓出去,張問便在里邊養著。每頓好吃好喝,可是這樣的日子他堅持了不到一天,就有些忍耐不住了,沒事干實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於是張問要求侍衛找幾本書送過來,隨便什麼書,只要印了字就成。

  第二天,他們真就送來了一本書。張問一看書名:《福廬靈岩志》,這書是葉向高寫的。他有些納悶,懷疑是韓阿妹故意叫人找的葉向高的書。不過都一樣,張問沒事就拿來翻看消磨時間。

  張問很快發現書末有手寫的字,仔細一看,那是被人手寫上去的關於葉向高生平和政治主張等內容的文字。雖然張問早已了解葉向高一生主要都干了些什麼,但是這時他還是忍不住去重讀了一遍。

  這位宰輔之才幾起幾落,完全可以說明他對儒家行為的信仰: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實際上他個人當了這麼多年的官,除了得到名聲,沒得到什麼好處。張問細想之下,更加堅信葉楓干的事,葉向高並不知情。

  張問重讀這些東西,自然是感概良多,常常長聲嘆息。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走進來一個人,張問抬頭一看,又是韓阿妹,便隨口說道:“你把我關在這里,想要怎麼樣?”

  韓阿妹冷笑道:“怎麼樣?張大人,你看到這本書有何感想?”

  張問道:“沒什麼感想。”

  韓阿妹道:“後面那篇文章是江南一個不知名的士子寫的。我也看了,那人說葉向高臨危受命、所能施展的余地並不大,他老成持重,總結前朝許多人革新失敗的教訓,最終選擇了十二字主張,但是如此舉措對重症毫無成效,所以沒能成功,現在無數有志之士想要各盡綿薄之力卻沒有機會。而張大人身居高位,有這樣的機會卻這般頹廢,真令人嘆息啊!”

  張問默然不語,他在想自己恐怕也不是個閒得住的人,只是面前的情況也太讓人惡寒了,就相當於有人抬了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上來,對你說:把它救活。

  韓阿妹繼續勸說張問,她知道張問情緒低落心灰意冷,想要激起張問的斗志,多少幫她們一把。因為韓阿妹現在也很困難,如果被葉楓打敗,其他的路子也可能會逐漸被剪滅,以後她的日子怎麼過還不知道。

  張問終於說道:“我就是想盡點力,也沒機會啊,你們又不放我。”

  韓阿妹道:“你幫我們在戰場上打敗葉楓!”

  張問攤開手道:“你怎麼就不能面對現實?要我怎麼說你才肯信,我看了你們的軍營之後就明白了:沒辦法!”

  韓阿妹道:“我不管有沒有辦法,總之得盡所有努力!我們不好找張大人這樣的人,現在找到了你就得幫我們,不管成不成,你都得試試!”

  張問聽罷愣愣地看著韓阿妹,突然覺得她現在的樣子很熟悉,自己好像也面臨過這樣的處境,張問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就憑你不放棄任何機會的勇氣……說不好聽點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就盡全力試一試!”

  韓阿妹突然笑了,她高興地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只要你調整過來,一定會幫我們!”

  張問搖搖頭,站起身來說道:“穆將軍開始整頓軍隊中的上下關系了麼?一個士兵屬於哪一隊,某隊屬於哪一旗,某旗屬於哪個把總管束,都要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能有一點含糊。軍紀賞罰也不能有一點含糊,犯了軍法,兒子親爹也不能包庇袒護!”

  韓阿妹回頭道:“你去把穆小青叫來。”

  “是。”

  不一會,穆小青一身戎裝就趕了過來,向韓阿妹報道,韓阿妹讓張問詢問。穆小青道:“咱們義軍不是這麼個編制,小隊,大隊,頭領,營,這樣分的,這些日子末將一直在理清這個關系,可就是很棘手,比如前營里有個頭領,一個人占了兩個頭領的兵力,下面都是混編,動也動不了。”

  張問瞪眼道:“為什麼動不了?”

  穆小青道:“那人的親爹是韓教主身邊的紅人,救過韓教主的性命,末將這樣的後輩,雖說受聖姑賞識封了大帥的頭銜,可是沒法子動他。”

  “怎麼沒法子,這里是軍營,上下分明,他的職位比你低,就得聽你的命令,否則軍令如何執行?這人抗拒軍令,按律……按軍法當斬,立刻斬首以儆效尤!”

  “這……”穆小青看向韓阿妹。

  韓阿妹沉思了一會,說道:“這樣做恐怕不妥吧,我可以去向教主說明實情曉以利害,然後讓下邊那個頭領聽從調遣。”

  張問愕然道:“下個簡單的命令都要這麼多周折,打起仗來,布置一下得十天還是半個月?我明白你們的苦衷,但是現在時間不多,必須得下猛藥才有點希望,聖姑要是聽我的,就讓穆小青直接將人砍了,以後誰敢冒頭挑釁上峰權威,就拿腦袋來冒險!”

  韓阿妹猶豫了片刻,神色一凜,說道:“好,就聽你的!穆小青,你去把人拉出去砍了!”

  穆小青苦著臉道:“我去拿人他們不聽怎麼辦?萬一動靜鬧大或者釀出兵變……”

  張問沒好氣地看了穆小青一眼,“真不知道你這主將是怎麼帶這支兵馬的,你不去,我去!”張問說罷,伸出手道:“把你的劍拿來!”

  穆小青不知道怎麼辦,只好把自己的佩劍取下遞了過去,張問一把抓在手里,“那頭領叫什麼名字?帶我去認人。”

  “王大通。”

  張問和穆小青等一行人出了中軍,外邊的營地上,有的營隊在訓練,有的東倒西歪在那瞎胡鬧。穆小青帶著張問找到王大通頭領所在的營地,那里的人衣甲不整,有的躺著在曬太陽、有的在烤野味、有的竟然在公然賭錢,一片混亂景象。

  他們走到營前,門口的軍士認識穆小青,忙單膝跪倒道:“卑職等拜見穆將軍。”

  第四折 眾里尋它千百度 段四八 整軍

  張問和穆小青帶著幾個侍衛走到頭領王大通所部的營前,叫人喊出王大通。只見那王大通長得人高馬大,比張問也高出一截,臂圓腰粗。他的臉色卻很白,顯然當上頭領是依靠關系,並非用刀槍拼出來的。

  王大通拱手拜道:“末將見過穆將軍,不知穆將軍親自下訪,有何指示呀?”此人打拱,腰卻挺得很直,在主將穆小青面前竟然也相當囂張。

  張問見狀氣不打一處來,但他心里道:這支軍隊本來就是一幫草寇,這姓王的家伙恐怕連軍法是何物也弄不清楚,未教化的蠻子,沒什麼理可講。要是直接拿他,恐怕他得橫著來,這里是他的營地,人多勢眾,鬧起來收不了場。

  於是張問便和顏悅色道:“我是新任軍師,姓張,咱們第一次蒙面,還請多多指教。”

  穆小青見張問態度如此好,吃驚地看了張問一眼,見張問的臉上笑得十分真誠,穆小青也忍不住心里一寒,因為她是知道張問來這里是干什麼的。

  王大通把目光移到張問身上,笑道:“張軍師,幸會幸會。不知二位上峰何事下訪呀,我們進帳說話。”

  張問笑道:“咱們還是不進去了,這麼個事兒,聖姑聽說王頭領對穆將軍有些成見?這不馬上要打仗了,上下不和可是大事,王頭領跟咱們去見見聖姑,聖姑要勸你們兩句。”

  “聖……聖姑要見我?”王大通看了一眼穆小青,馬上拍著胸膛道,“末將對穆將軍有甚成見?這是誰說的!”

  “這樣,咱們先去中軍見聖姑。”張問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王大通又驚又喜道:“末將何德何能能得到聖姑親自傳見啊!二位將軍稍等,末將換身衣服。”

  “哎呀,換什麼衣服,中軍就在一個大營里,你就穿著這身盔甲去。”張問哪想他回去瞎忙乎一通耽擱時間。

  王大通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威武的盔甲,馬上點頭答應,帶著兩個侍衛做跟班就跟著張問等人出了營地,一路上還不斷說:“你們找個手下給末將傳個話就是了,怎麼好意思讓二位親自跑一趟呢……”

  蠢豬!張問心里這麼想,老子是臨時想出這麼個騙人的由頭。如果只是叫你去見見人,用得著兩個中軍要員來叫?這麼蠢的人真不知道怎麼會帶兵。

  一行人剛進中軍,張問的神色馬上一變,厲聲道:“來人,將這個違抗軍令的罪將拿下!”

  王大通震驚地張大了嘴:“什麼,違抗軍令?你們要干什麼?”他急忙退了兩步,躲到兩個親兵的身後,“姓張的,你他媽的騙老子?”

  張問看著那兩個親兵冷冷道:“你們要陪他一起死?”

  親兵平時自然會對將領表現得忠心耿耿,他們面面相覷,還沒弄清楚形勢,因為他們知道王大通在教主身邊也有人。這時王大通吼道:“這兩個人有什麼好怕的!他們能大過教主?”

  不過現在已經在中軍之內,張問一招呼,周圍巡邏的軍士就來了一大隊,將王大通等人圍得死死的。張問連讓他們放下兵器都懶得說,直接說道:“給我拿下!抗拒者格殺勿論,一切責任由我負責!”

  眾軍聽罷一擁而上,那兩個侍衛還沒來得及反抗,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砍得一身是血,王大通忙叫道:“我認栽,我認栽!你們抓我得了。”

  軍士便繳了他的佩刀,將他的雙手綁了。王大通道:“讓我見見家父。”

  張問冷笑道:“我想你沒有機會了。王大通!違抗主將軍令,其罪當斬,來人,砍了!”

  穆小青的侍衛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把鬼頭刀,走到王大通面前,對著他的頸子一刀劈了下去,王大通連叫都沒叫一聲,腦袋就滾到了地上,無頭身體跪在地上不住飆血。

  “哼!這就是目無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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