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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大明烏紗 西風緊 5000 2024-12-15 15:35

  一圈,城上也沒有用遠程武器攻擊他們,他們看完便退了回去,這讓岳托有點納悶,按理說這種時候他們應該喊兩句諸如“盡快投降”之類的話,可乾軍連招降的舉動都沒有,這讓岳托感到受了極大的輕視,他有些憤怒,真想下令決一死戰……不過真要這樣,說不定他的下場就會和他的皇阿瑪代善一樣。

  岳托見狀只得說道:“開城門,派出使節前往乾軍大營……議和。”

  過得一會,城門便打開了,放出三個騎士出城,向對面的乾軍大營而去。岳托以下的滿城軍民只得呆著等待消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三個人總算回來了,還騎著馬,看樣子乾軍倒是沒有為難他們。他們走上城頭,對岳托說道:“乾軍要求咱們無條件投降,打開城門,所有將士出城放下兵器。”

  岳托回顧左右,眾親王貴族都低著頭不說話,他又嘆了口氣道:“如此只得這樣了……傳令下去,按剛才說的辦。”

  “喳!”

  命令傳下去之後,清軍將士便從城頭上走了下來,紛紛從城門走出城,將各種兵器都成堆地放在城門口。這時一隊乾軍騎兵靠了過來,有人在馬背上大喊道:“放下兵器後,向前行進一里,即可受降!”

  如今清軍和囚徒無異,哪里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只得按照別人說的做,數千人放下兵器後赤手空拳向前走了一里地,等於放棄了所有反抗的余地,就像一群羔羊一般。

  等清軍前進一里地排成隊列之後,剛才那隊乾軍騎兵便趁勢抄到了他們的後翼,占領了放置兵器的地方和城門。現在清軍被前後圍在中間,手無寸鐵,已經完全不具有任何威脅。

  過得一會,乾軍大隊向前移動,當前一個彪形丑臉大漢騎在高頭大馬上,臉色黝黑,個兒比周圍的人都高過一頭,此人正是東路軍大將劉鋌,已是乾朝封侯的主力戰將之一。但見劉鋌雖然彪悍,兩鬢已是斑白。

  岳托這時心里默默地想,如果大清能再堅持十年,等乾朝的一干開國大將都老了,說不定咱們還有機會,可是……

  就在這時,只見岳托的姑父聰古倫格格的丈夫固爾布錫一頭就伏拜在地,眾滿清親王貝勒愣了片刻……既然其中有人跪了,他們要是不跟著跪,豈不是表示自己不甘心臣服?眾人都在心里暗罵固爾布錫這廝是狗奴才。

  岳托見狀,頗是無奈地單膝跪倒道:“罪臣愛新覺羅·岳托率大清將士臣民向大乾皇帝請降,吾等甘願臣服,為大乾皇帝之奴,請皇上饒恕臣等的過錯。”這時後面的隨從將一個木盒遞給岳托,岳托便雙手捧起盒子道:“這是大清皇帝愛新覺羅·代善的頭顱,臣等向大乾皇上獻上,以示歸順。”

  劉鋌聽罷在馬上說道:“代善就這樣死了?”

  清朝貴胄不知如何作答,都低著頭伏拜在地上。軍士接過木盒,捧到劉鋌的馬前,打開木盒,劉鋌看了一眼,只見一個須發花白的腦袋放在盒子里,眼睛還睜著,直愣愣地看著人似的,仿佛有極大的不甘。

  這時劉鋌說道:“打赫圖阿拉,恐怕是我最後一次上戰場了,原本是想好好干一場,沒想到老子千里迢迢地走到這里,你們一個個都放下兵器束手待擒了,真是無趣得緊。也罷,戎馬半輩子,打了這麼多仗,也該卸甲歸田鳥……來人,把這些領頭的當官兒的都押到大營,其他人看管起來,等待朱部堂處置。”

  一個將領應道:“得令!”

  岳托又道:“乾軍是仁義之師,劉大將軍是仁義之將,赫圖阿拉城中還有許多百姓,罪臣叩請乾軍慈悲而懷,勿要傷無辜百姓。”

  劉鋌笑道:“老子又不是章照,放心,沒事不會濫殺無辜。”說罷身邊發出了一陣笑聲,將士們笑得不是劉鋌,而是章照這個人,壞事干盡,早都已經出名了。

  岳托以下的滿清貴胄都松了一口氣,起碼大伙兒的性命暫時保住了不是。不料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軍士來報:“稟大帥,朝廷里派了上使到遼東,部堂將上使請到赫圖阿拉傳旨來了。”

  劉鋌忙道:“快請。”

  過得一會,只見一個身作玄衣頭戴帷帽的女人在一小隊騎兵的護送下向這邊走了過來。這副打扮大家都知道了,那是玄衣衛使者,直接傳皇命的。

  劉鋌從馬上跳將下來,上前寒暄,那玄衣衛女子的臉看不清楚,但聲音聽起來挺年輕的,態度也是不錯,還對劉鋌說:“劉老將軍辛苦了,皇上時不時還惦記著您呢。”

  “臣盡本分而已。”劉鋌心下一暖,聽這口話,有皇帝照顧著,以後卸甲歸田之後日子還是應該不錯的。

  玄衣衛女子道:“咱們不說閒話了,上諭,請劉將軍等聽著吧。”

  劉鋌和周圍的將士聽罷都跪倒在地,雖然地上泥濘不堪,但是聖旨所到之處,不管什麼地方都猶如面君,須得跪著聽。

  那女子便掏出一張紙來,看樣子並不是正經的聖旨,她仿佛能猜到劉鋌等人的心思一般,念之前又先說道:“上邊的字是皇上親筆,是寫給朱部堂的信,朱部堂已經過目了。”

  說罷她便念道:“昨日朕收到朱燮元奏章,言官軍已合圍滿人老寨,完全平定遼東指日可待,朕將折子傳視朝中諸大臣,商量處置善後事的方法。經群臣進言,言叛族軍力雖被我消滅,余者再無謀反之力,但未嘗無謀反之心;國家有強弱之時,今我強敵便臣服之,他日國家困難之時,無信反賊豈不趁火打劫?故曰應予徹底鏟平赫圖阿拉,不留後患。朕以為善,說與朱部堂及遼東諸將聽……”

  一邊聽到上諭的還有剛剛投降的岳托等滿清降者,他們聽到這里,已是臉色蒼白,手腳發涼,一股絕望頓時籠罩在所有在場的滿人心頭。

  岳托悄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一里地外的兵器,可是那里已經被乾軍占領了,如今大伙手無寸鐵,就是想做困獸之斗也毫無辦法啊。

  一股怒火涌上岳托的腦海,反正都是死,他騰地一下便站了起來,周圍的眼前齊刷刷聚在了他的身上,劉鋌身邊的親兵反應也快,很多都立刻端起了火銃對准岳托,只要他稍有異動,立刻就會變成馬蜂窩。

  岳托倒是沒有向前衝做出什麼危險的動作,他只是站在原地,滿臉憤怒地指著劉鋌道:“你派人說叫咱們大清將士無條件投降,咱們按照你說得做了,兵器放下,獻上城池,連大清皇帝的頭顱都獻上了,你們還要怎地!”

  劉鋌愣了一愣,說道:“剛才你叫老夫勿要傷城中百姓,可現在咱們的皇上要徹底鏟平赫圖阿拉,難道老夫不聽皇上的反而要聽你的?你衝老子大呼小叫作甚!來人,將一干當官的拿下!”

  眾軍手里拿著格式兵器對准中間的滿清貴胄,吆喝著衝了上來捉拿。而後邊圍著降軍的將士也端起了兵器,嚴陣以待。

  岳托頓時仰天長嘆,欲哭無淚,早知如此,何苦白白受辱?老子堂堂大清皇帝的長子還他媽的給別人下跪了,接過還是這樣,還不如當時就死守赫圖阿拉血戰一場的好啊。

  第八折 新蘭滿長街 段三一 罷官

  遼東首府沈陽,以前是滿清首都盛京。如今城中重兵如林,許多火炮都擺放在城中,戰車也依營停靠,分外壯觀。朱燮元在總督行轅中,手里拿著兩份書信,一份是張問的親筆手書,上面寫著讓他戰勝之後即回朝就任內閣次輔。

  朱燮元看著窗外來往的甲兵,心道:皇帝是怕老夫擁兵自重啊。也罷,盡快回京交出兵權,也省了樁心事。

  另一份是進攻赫圖阿拉的劉鋌傳來的奏報,朱燮元看完之後便走到地圖前面,提起毛筆在煙台中蘸了一點墨水,將圖上的赫圖阿拉城輕輕抹掉,從此這個城此在地圖上就不復存在了。

  這時正巧有個將領進來稟事,朱燮元便說道:“老夫過兩日等赫圖阿拉的戰俘押到沈陽,便押俘回京,兵權由秦良玉葉青成等大將接手,由薊遼督師熊廷弼協調節制,分批調回關內。”

  那將領問道:“咱們這麼快就回去了?”

  朱燮元沉吟道:“遼東人口銳減,許多地方荒無人煙,將軍隊留下屯田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是,內輕外重的布置總不是辦法,還得回到徐州和彰德兩府駐扎。滿清空出來的地方,只能分批遷徙關內百姓過來了。”

  朱燮元說罷,即回到書案旁邊,提起筆開始寫奏章。

  ……待朱燮元的折子到了京師之後,張問一看朱燮元只待了幾百人衛隊押送岳托等戰俘回來,當下便松了一口氣。目前駐扎在遼東境內的兵馬達五十萬以上,都在朱燮元一個人手里,是否信任朱燮元是一回事,這麼多軍隊在他手里又是另外一回事,多少還是讓張問有些緊張,朱燮元主動交出了兵權,也就了了張問一樁心事。

  御案後面的張問不由得贊道:“朱燮元立了大功,可堪大用,真乃朕的肱骨之臣。”也不知他是說平定遼東的事兒還是說主動交出兵權的事。暖閣內的內侍忙將這句話記錄在皇帝起居注上了。

  侍候張問筆墨的馮西樓忙拍馬屁道:“朱燮元把遼東平定,陝西那邊的楊鶴也將朱由檢的人圍住,捷報不遠了,再等一些日子將福建平定之後,太平盛世很快就能到來了,皇爺定然是千古聖君,流芳百世啊。”

  張問笑道:“大勢所趨,天道使然,亂世之後必然有治世。”

  馮西樓陪笑道:“皇爺英明。”

  “對了,上回那份上書海禁的折子,朕叫大臣們商議,可議出結果了麼?”

  馮西樓道:“回皇爺的話,議出來了。經大臣們協商之後,處理辦法是將習夢庚罷官貶為庶民,前日李公公將這事兒給皇爺說過,當時皇爺說商量好了就讓司禮監批紅,於是這事兒已經批復了,現在習夢庚頭上的烏紗應該都摘了下來,正在回鄉的路上。”

  張問一拍額頭道:“朕倒將這事兒忘了,前幾天忙著想羅寧妃那邊的事兒,看折子都沒心思。你這麼一說,朕想起來,李芳好像是說過這件事……罷官了麼?大臣們都同意這樣辦?”

  馮西樓忙道:“一開始有的人說要把習夢庚押解回京治罪,有的人說先把他弄回來,然後交由三法司審理有無罪過。後來才采用了折中的法子,既不縱容這樣的言論,又厚道一些,便決定罷官。”

  張問想了想說道:“沈光祚一開始是什麼態度?”馮西樓道:“沈大人一開始就說罷官。”

  張問“哦”了一聲,便不再和馮西樓說話,低頭只顧看奏章。其實他心里也在猜測,意圖促成海禁這件事究竟和沈碧瑤有沒有關系?按理沈光祚是沈碧瑤的伯父,從他的態度便可以猜測一二,但正因為如此,沈光祚的身份太特殊,就算他也有參與其中,在朝廷里他也不會明顯地表明支持海禁的。

  總之張問的心里仍然沒有底,如果沈碧瑤和他們沒有關系,這件事倒是容易處理,國家大事決策在中樞,下邊那些人能怎麼樣?如果太過分了,只有大開殺戒。關鍵如果沈家也有份,這就讓張問有些難辦了。

  他暫且放下這件事,又找來一個太監問了一番永壽宮的情況,太監說羅娉兒的飲食起居都很正常,張問這才稍稍放心了些。剛出事那幾天,張問把她接到養心殿住了幾日,但不能長久這麼住在一塊兒,不然厚此薄彼其他嬪妃就會有意見,於是等她的情緒穩定後,張問又讓她搬回永壽宮去住了。

  ……

  羅娉兒出了那件事之後,自殺沒成,一個宦官和一個宮女被皇後下令當場用木杖杖擊而死,另有多人被割了舌頭,整件事變得血淋淋的。羅娉兒長了這麼大,以前都是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何曾經歷過這樣血腥的事?對她的心理衝擊非常大,現在她都不敢出門,雖然宮人誰也不敢再提起那件事了,但羅娉兒總覺得人們看自己的眼神都很怪異,就是那種敬而遠之外加厭惡的神情,她是這麼感覺的。

  她的世界變得灰暗起來了,覺得什麼都沒意思,自己就像一個滿身罪孽的囚徒一般,歡笑仿佛已漸行漸遠。她覺得自己就是行屍走肉,不知道為什麼活在這個世上。

  搬回永壽宮之後,她也不想自討沒趣去討好其他宮妃,大部分也不搭理她,她便獨自幽居在永壽宮里。就連在張府認識的第一個人吳氏,有一次見了面,她也變得冷淡極了,吳氏大概也痛恨羅娉兒這樣的作為吧?

  沒有朋友的滋味真不好受。不過總算有人不在乎這些,主動來串門來了。第一個來的人便是余淑妃余琴心。

  羅娉兒認識余琴心,還是吳氏搭的线,如今吳氏不搭理羅娉兒了,反倒後來才認識的余琴心過來看她。

  羅娉兒親自迎到院門口,頗傷感地說道:“沒想到余姐姐還會來看我。”

  余琴心淡淡一笑道:“你也不過來坐坐,我就只好自己過來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兒,妹妹總不會讓我站在這里說話吧?”

  “自然不會,姐姐快里邊請。”羅娉兒一邊說,一邊便將余琴心請到內院中喝茶。

  這時沒有了外人,羅娉兒的神情也黯淡下來,嘆聲道:“我也不知道哪里做錯了,總之真的很糟糕,現在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余琴心十分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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