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上了一層水霧。
突然張問聽到了朱徽婧那清脆的嗓子里發出帶著哭腔的“啊”地一聲,就感覺到臉上一熱,感覺有什麼東西噴在自己的臉上,他急忙離開朱徽婧的腿間,去看那里的奇景。只見那河蚌上邊那個小孔像噴泉一般噴出了純淨的液體……張問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還是第一看見這麼一個場景。
朱徽婧軟軟地靠在桌面上,緋紅一張俏臉,尷尬地看著自己那里不受控制地噴水,幾乎要哭出來,“都是你!我……我尿床了……太羞人了……”
“不是吧?”張問埋頭去聞了聞,沒有氣味,又舔了一下……完全不是排泄物的味道,他張嘴吸了一口,口齒不清地說道:“要不你也嘗嘗,真不是尿床。”
朱徽婧並攏了雙腿,有氣無力地說道:“別惡心我了,好累……”
張問舍不得吐,便吞了下去,喉結一動,朱徽婧看明白張問在干什麼後立刻給了他一個白眼。
張問的官袍里面堅硬似鐵,但是當他看著朱徽婧那小小的河蚌、看著她臉上疲憊而幸福的表情時,卻忍不下心去傷害她。他明白自己這大玩意要是塞進這麼一個純潔的小女孩的身體里,估計會給她帶去無盡的痛苦。
朱徽婧無力地向桌邊挪了一下,抱住張問,乖巧地靠在他的懷里,喃喃地說道:“真的好神奇哦……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就像在雲里邊一樣……張問,你知道嗎……”
張問抱著她的削肩,鼻子里聞著女孩身上那種特有的令人心曠神怡的幽香,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內疚,還是應該有成就感……或許朱徽婧一輩子都體會不到這樣的男女之事,張問是做了件好事?
“你知道嗎?張問……你關心著上下五千年,而我,只關心你……”朱徽婧喃喃地說道,“我知道你心里面只想著朝局,想著青史記載的國家興亡、想著它們成敗的規律,所以我才去讀史、想道理,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那些枯燥的大道理文章。”
張問聽罷一陣動容,不禁將她抱得更緊。
“你的心里,只有國家大事嗎?”朱徽婧傷感地說道,她的聲音讓人心碎。
張問忍不住看著她的眼睛道:“其實,這段時間我老是集中不了注意力,腦子里常常出現你的影子……”
第六折 肯羨春華在漢宮 段二四 官廳
八月桂花香,每當張問勞累了一天、夜晚回家的時候,在轎子上常常會聞到不知哪家院子里飄來的花香,就讓他有一種特別的感受。
在八月底的桂花花香飄散中,南方的兩支兵馬已經到達了京師。從調兵到部隊抵達京師,已經花去了兩個多月,但這個速度是正常的,像遼東的第一次大決戰、朝廷調兵准備所花費的時間也是好幾個月。
信王朱由檢已經在月前就前往河南的封地了,在張問的主張下,沒有人去為難信王。這幾個月以來,各地還算正常,並沒有哪里出現藩王叛亂……心有不服的人、大有人在,但是這時候中央政權還算得上名正言順,藩王造反的成功幾率十分低。就如正德時候、寧王造反這樣例子,就算中央出現了一些不合禮制的東西,但總是有一些實權大臣會維護本朝的權威,去對付意圖暴力奪權的藩王;因為一朝天子一朝臣,既得權位的人是不願意看見輕易改換年號的。
或許,這些暗流只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而已。
張問心里自然清楚朝野暗流涌動,所以他才調溫州、福建兩個大營幾萬兵馬入駐京師,以早作准備。他並不只是調兵就了事、他想做的是組建一支能征善戰的精兵——用處是在他推行激進政策、人心浮動時,以精銳武力拱衛政權的安全。
具體的步驟他早在兩個月前就設計好了,最近仍然在准備組建軍隊的後續安排。沒有遠慮必有近憂,張問做到現在的官職,什麼事兒都是提前很久就在准備,所以每當他開始著手的時候,實際上他可能在幾個月前就在謀劃了。
南方軍一到京師,張問就按照既定謀劃開始了動作,他首先是上了一個折子:上表提出改革京營的奏章,由三大營改為東西官廳。
這份折子乍一看並不起眼,因為京師守備軍在有明一代幾經改變,有時是三大營、有時是團練、有時是官廳,按照當時的實際情況、常常反復改變,並不稀奇。嘉靖後京營由官廳恢復三大營的制度,現在由三大營又恢復官廳,有祖制可循,並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
以這樣的一份折子開局,張問已經盡量做得不著痕跡了,就像下棋的時候、一開始那粒仿佛毫不經意的子,但是正是這種不經意、實際上藏著深思熟慮的很深的布局……不起眼的一手開局,實際上已經拉開了序幕。
……況且所謂請奏折子,不過是個過場,現在宮廷內外的張問、太後、王體乾都是一個鼻孔出氣,這幾個月宮里還從來沒有駁回過內閣的折子,票擬等於是聖旨。
張問的奏章首先到了乾清宮皇帝(太後)那里。
經過內閣票擬過的奏章是有流程的,最先到達的是通政司,然後直接遞送皇帝(宮里),皇帝大致看了(經常是完全不看),然後才送到司禮監處理,該批紅的批紅、不該批紅讓內閣重新票擬或者找皇帝商量。
所以張問的奏章先是到了太後張嫣的手里(皇帝才幾個月大,還在吃奶看什麼奏章呢),張嫣垂簾聽政,但是她根本就不管朝事,平時的奏章連一個字都不看,所以奏章在宮里轉悠了一圈,就到了司禮監王體乾的手里。(就是瞎轉一圈,過程還得經歷,這是祖制,也就是制度。)
王體乾最近心態很穩,因為他已經找到了新的靠山、地位也相當牢固了,他每天都從容不迫地干著自己應該干的事兒。
他在司禮監衙門里,專門靜坐品了一會茶,體會了那種寧靜致遠的心境之後,就開始看宮里傳過來的內閣奏章票擬。基本上對於經過內閣的奏章,王體乾都是直接批紅……事兒不是明擺著的嗎,他們司禮監原本是幫助皇帝制衡外廷權力的,現在內廷的太後完全站在內閣大臣張問那邊,他王體乾不省心些、沒事找事干嘛呢?
不過王體乾畢竟干了那麼多年的司禮監太監,政務上相當精通,他雖然不會對內閣指手畫腳,但是奏章他還是會認真去看的,這樣他才能實時把准朝廷的脈。
書案上放著一個紫砂壺,有一個小太監躬身垂手立在一旁,專門侍候王體乾、為他倒茶。
這是一種很小的茶杯,沒有杯蓋,倒一杯喝一杯。王體乾翻開一本奏章,就端起一小杯茶,一邊聞著茶香一邊瀏覽內容,看完之後他便輕輕抿一口,然後把手里的奏章放到一邊、等待一會批紅。
看每本奏章花費的時間基本上相同,是相當地有節奏感,也體現了王體乾這種從容不迫的心境。旁邊的小太監數著奏章數目,然後就明白什麼時候應該倒茶了。正當王體乾再次拿起一本奏章、小太監提起紫砂壺准備倒茶的時候,王體乾卻突然毛手毛腳地把手里的茶杯隨手擱到了書案上,再不去端茶杯。
他手里的這份折子就是張問寫的那份上書復三大營為官廳的折子。王體乾的政治嗅覺比較敏感、肚子里墨水也多,他細讀了一遍,很快就明白張問這步棋並不簡單。
王體乾並沒有把張問的折子放到旁邊那堆准備直接批紅的折子里頭,而是就近放在面前,坐著一動不動地想了許久。張問要干什麼?他一連幾次提出的新政就是准備怎麼干?這是一個序幕?
王體乾想了許久,但是這樣的事兒恐怕只有張問自己肚子里清楚。由於信息不足,王體乾無法看得太深……就如下棋,你知道別人要開始布局了,但是棋盤上只有一子,如何去猜測對方的布局呢?當然可以憑經驗,可張問干事兒從來都不拘泥於常規,王體乾和張問交往這麼久、這點還是明白的。所以王體乾無法憑經驗去猜測張問要干什麼。
他只能有所察覺,因為南方兩大營近五萬兵馬剛剛入調京師;現在張問馬上就在京營上面有所動作……這樣的信息綜合起來,王體乾不有所察覺就奇怪了。雖然張問這麼一個動作很是溫和、一切都按照規矩來,但是王體乾隱隱覺得後續可能就沒那麼溫和了,溫水煮青蛙而已。
“你,去把乾清宮執事牌子李芳叫過來。”王體乾抬起頭來,對旁邊的小太監說道。
“是,老祖宗,奴婢這就趕著過去。”小太監急忙應道。太監和太監的區別也很大,這樣的小太監就完全弄不懂大局,和王體乾不是一個火候等級。
王體乾皺著眉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左右踱了幾步。王體乾心里也不是很有譜,對於張問的舉動,他有沒有必要摻和呢?
就在王體乾猶豫的時候,乾清宮執事李芳已經小跑著到司禮監衙門來了。
李芳身體胖,雙下巴,他要是低著頭擠住了脖子上的肉,雙下巴還能變成“三下巴”。他就是在太後面前說“奴婢心里只想著太後一個人”鬧出笑話那個太監,因為是乾清宮的,所以經常能見著太後。不過王體乾還是有些手段,內宮的這些太監都還挺認他這個“老祖宗”的。
李芳跑到王體乾的面前,躬身作揖道:“小的剛從乾清宮那邊出來呢,就見著老祖宗這邊來了人,小的就趕緊過來了。”
王體乾嗯了一聲,又踱了幾步,然後指著桌子上的折子說道:“你先看看這份折子。”
“是。”李芳依言彎著腰捧起那東西,輕輕地翻看,一看落款,手立刻一抖、就像抓住了一根燒紅的鐵鉗一樣的反應,“喲!這可是張閣老的折子……”
李芳的腰彎得更低了,就像捧著一本什麼神書似的,以非常恭敬的神態去看上面的文字。他看完之後,眼巴巴地看著王體乾說道:“老祖宗,這是……”
王體乾左右看了看,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咱們都是太監,得時刻記住自己是干什麼的!張閣老雖然也是太後的人,但是有些時候、咱們也得分清楚:咱們是為宮里辦事……你明白嗎?”
李芳可憐兮兮地搖了搖頭,又點點頭,神情疑惑地問道:“老祖宗的意思是,這份折子對太後不利?”
“老夫什麼時候說過,啊?”王體乾沒好氣地瞪著李芳道,“你怎麼就不開竅呢?!”
李芳哭喪著臉道:“小的笨,老祖宗把話兒說明白些,小的才能明白呢。”
王體乾張了張嘴,還真不知道怎麼對李芳解釋,有些事兒,它就是無法明說……照王體乾的意思,甩手讓張問這麼干下去,內宮的權力可能會越來越弱、對外廷張問的制約也會越來越小。內廷的權力歸根結底是皇家的權力,王體乾作為皇權的一個代言,有責任提醒太後;如果太後也認同張問繼續壯大,王體乾也沒必要去攪和、更沒必要忤逆太後的立場,因為他現在的權力來源於太後,脫離了這個源頭關系和體制,他什麼也不是。
總之,王體乾猶豫了之後,認為提醒一下太後是有必要的,也盡到了自己司禮監掌印的職責。
第六折 肯羨春華在漢宮 段二五 太後
王體乾雖然是個太監,但是他又深厚的學識,看得清楚朝廷的大局、明白自己的本分。他看著胖太監李芳,這個李芳好像還有些懵懂,王體乾猶豫了片刻說道:“這事兒、還得我親自去見太後。”
李芳急忙點頭道:“還得老祖宗去才說得清楚,萬一小的把事辦砸了,可不知怎麼才好好。”
王體乾遂站了起來,出門坐轎去宮里頭,李芳只能跟在轎子後面走路。能在宮里坐轎的人,整個天下不會超過五個。
王體乾在乾清門外下轎,剛剛走進乾清宮,就聽見西暖閣那邊傳來了叮咚的琴聲……一定是余琴心又在教太後彈琴了,太後也不怎麼理政務,在漫長的日子里,對音律感興趣也算得上一件好事。
這是一曲高山流水,不出半炷香功夫,王體乾就聽出這曲子不是太後在彈,肯定是余琴心,因為這曲高山流水很特別,只有余琴心會這麼彈。他走上乾清宮西暖閣的天橋後,吩咐外面侍立的太監先別通報,曲子剛彈到一半,去打斷它的話很顯然不好。他站在天橋上側耳靜聽了一陣,王體乾也是一個很懂音律的人。
高山流水有許多流派,王體乾都一一細數得出來,但是從來沒有哪個流派像余琴心這樣彈。倒是可以說余琴心自創了一個流派,但是王體乾有點無法理解的是,余琴心為什麼故意在某些調上故意加重手法,十分影響流暢。
接近尾聲的時候,王體乾便對旁邊的一個小太監說道:“一會琴聲停了,你就趕緊進去稟報太後,老夫有事求見。”
“是,老祖宗。”
過了一會,那太監進去稟報出來了,對王體乾躬身說道:“老祖宗,太後叫您進去呢。”
王體乾應了一聲,抖了抖身上的蟒袍,又抬手整整衣冠,鄭重其事地走進暖閣。他一進去,便遠遠地跪下請安。
張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體乾,回頭對余琴心說道:“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先回去。”
只見余琴心梳著桃心鬢、下巴尖尖臉蛋分外秀氣,而她穿著的一身雅致的淺色長袖襦裙、正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