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軍營就在西邊贛州府的地界之內。
出城之後天就黑了,隊伍連夜西行。馬車外面打著火把,但是馬車內顛簸不已無法點燈,光线很暗,人都看不清。韓阿妹坐在對面,張問和繡姑緊挨著坐在一起,說了一會話,隨著夜晚的來臨,三人漸漸沉默。
因為光线很暗,張問干脆摟著繡姑閉眼休息了一會,這時張問想起一件事,便說道:“聖姑,你沒有睡著吧?”
韓阿妹冷冷道:“你有什麼話?”
張問說道:“我也不撿好聽的說,按照我的看法,這次我們要打贏葉楓,機會很小。我也知道戰敗之後,你不會放過我。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們能不能把繡姑送到沈碧瑤手里,讓沈碧瑤照顧她?”
“相公……”繡姑緊緊抱住張問。
韓阿妹冷冷道:“你既然這麼在乎她,出來帶兵打仗帶著女人作甚?如果你戰敗,所有人活下去的機會都很小,我怎麼顧得上她?”
張問道:“我不是帶著她出來,而是在福建遇到她的。她救了我的命,我不願意讓她因為救了我、反而送命,我想讓她去沈碧瑤那里,能好好活著。”
韓阿妹沉默了片刻,語氣緩和道:“張大人,沈碧瑤和你既然是一家人,你也算我們自己人,我並不情願逼你,只是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我能為你做到的事一定做到,既然你擔心繡姑,只能現在送走。我不願意看到你為了一個女人分心,影響大局!”
繡姑緊緊抱著張問,聲音哽咽道:“相公,我願意和你死在一起!”
張問摟著她的肩膀好言道:“繡姑,你聽我說,剛才聖姑也說了,你跟著我在戰場上不僅危險,而且影響我。而我不打贏這場戰爭,就必死無疑,你是想和我活在一起,還是死在一起?”
繡姑柔聲道:“繡姑想和相公長廂廝守。”
“這就對了,你讓我無牽無掛全力以赴,打贏了我就能回去見你。讓聖姑的人送你到杭州,有個叫沈小姐的人照顧你,沈小姐也是我的女人,她會把你當自己人,你好好和她相處,等我回來,明白了嗎?”
繡姑想想張問說的有道理,她這才說道:“嗯,繡姑全聽相公的,你一定要回來!如果相公去了,繡姑馬上下去陪相公。”
張問急忙說道:“不行!無論發生什麼事,你答應我,必須好好活著。沈小姐那里要什麼有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美好的東西,我不願意你陪葬,最希望看到你好好地生活。”
繡姑道:“沒有相公,世上再美,對繡姑來說都毫無意思。繡姑只想永遠和相公在一起……”
就在這時,韓阿妹咳嗽了兩聲,有些惱怒道:“你們究竟有完沒完?張問,我們是去調兵打仗,不是卿卿我我游山玩水!要讓我幫忙,現在就可以讓人送她走,最早她越安全。”
張問無辜地說道:“很抱歉,我知道聖姑一心向佛……那個道,明教是道還是佛……”
白蓮教明教這些教宗,一會信彌勒佛,一會信無生老母,還信玉皇大帝觀音大士,各路神仙都被崇拜,張問也搞不清他們究竟是道還是佛。
“……總之我們肯定是汙了聖姑的視聽。這樣吧,明日一早讓繡姑去杭州,現在天黑了她也害怕。讓我們換一輛馬車,說說話,以免汙聖姑視聽。”
聖姑哼了一聲,許久沒有說話,後來冷冷地說道:“兵貴神速,停下來換乘又要耽誤時間。本座六根清淨,絕不會受你們的干擾!”
張問聽罷也無奈何,只好和繡姑悄悄說話,各自對著耳朵說,分別在即,自然少不了甜言蜜語恩愛萬分。兩人互表衷心,張問在繡姑的耳邊說話,口里呼出的熱氣吹得繡姑的耳朵癢絲絲的,她的胸口又被張問的不安分的手攪得發漲,忍不住氣喘吁吁面紅耳赤。
繡姑長得漂亮,但並非絕世佳人那種等級,只不過算中上姿色,但是她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張問愛不釋手,或許是因為她讓張問再次明白了愛,於是張問的心里很依賴她;又或許繡姑的身段曲线雖不算妖嬈,但是很有誘惑力。總之張問很感覺,忍耐不住那根玩意又豎了起來,他十分渴望和繡姑纏繞在一起,心火難耐。
可惡這韓阿妹坐在旁邊,不然張問就可以和繡姑在馬車上放心地纏綿。什麼六根清淨,就是攪和別人的好事?張問燥熱難耐,轉頭看向那韓阿妹,光线很暗,只能看見一個人影,而且還是因為她穿的是白衣服。張問心道:她應該看不清楚我這邊。
但是就算繡姑忍住別出聲,韓阿妹就坐在對面,肯定能覺察出來。張問害怕把她給激怒了,畢竟左右全是她的人。張問又想:現在她們得靠老子出謀劃策打仗,不會為了一件小事就動刀動槍吧?再說是她自己不願意換車,關老子何事?
張問已經急不可耐,完全顧不得許多,便悄悄把手伸向了繡姑的腰帶,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別弄出聲了。”
第四折 眾里尋它千百度 段四五 冷熱
馬車上的光线昏暗,顛簸中,只有車軸的嘰咕聲和車縫嘩嘩的聲音,大伙都沒有說話。張問的手已經伸進了繡姑的裙中,摸到了她光滑平坦的小腹,向下就是微凸起的小饅頭。張問小心地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繡姑的翹臀上,慢慢地拉下她的布裙。兩人的呼吸聲都沉重而急促,卻都沒有出聲。張問和繡姑無法自控,就當著韓阿妹的面干那事,光线很暗,她看不清,不過她肯定知道張問他們在干什麼。
一開始兩人除了呼吸沉重,都比較小心,但是到了後面就難以控制火候了。甚至繡姑到了緊要關頭,已經難以自控地發出了憋屈的悶哼,其實她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忍耐,但是在那段時間里,繡姑幾乎失去了意識,不知身在何處。人的頭腦和思維是很重要的,但也不是萬能的,有的時候不是想讓自己怎麼樣就能怎麼樣。
繡姑的指甲在車廂壁上抓得嘎吱直響,從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帶著哭腔,這樣的聲音絕沒有痛苦的信息,相反傳達著相反的意義。這個聲音是個成年人都能感覺其中包含的感受。實際上他們這樣折騰到了天亮。隨著天邊泛白,光线轉明,張問和繡姑終於停止了下來。他們一臉的疲憊,繡姑甚至軟得坐都快坐不穩了。她的臉上帶著幸福的疲憊。
繡姑緩過神來之後,不敢去看對面的韓阿妹,她羞紅了一張臉,低著頭一言不發。
待太陽露出頭之後,天地之間明亮起來,張問注意到韓阿妹冰冷的一張臉也全是疲憊,恐怕一夜沒合眼。有一對男女在旁邊折騰,應該很難睡得著。這女人,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這時馬隊停了下來,韓阿妹分了部分人馬,讓繡姑換乘馬車改道去杭州。張問不放心地交待了一番,韓阿妹說這條道上她們都有眼线和路子,大可不必擔心。
繡姑自然十分舍不得張問,但是迫不得已要分開,眼淚婆娑。韓阿妹冷冷道:“當此關頭,時間緊迫,還婆婆媽媽地作甚?張問,我對你越來越沒有信心了!”
張問與繡姑分開之後,復上了馬車,韓阿妹依然自己跑上來和張問同車,一行人繼續向西行進。韓阿妹惱怒地對張問說道:“張問,我看你是一點做大事者的樣子都沒有,你和葉楓比起來,真是差了一大截!居然為了一個村姑神魂顛倒,她就算救了你的命,你張問還沒有辦法報答她?犯得著這樣……”
韓阿妹滔滔不絕地發泄著心中的不滿,恐怕她已經把不滿憋了很久了。張問見她沒完沒了,便打斷了她的話,突然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聖姑,你覺得劉邦好,還是項羽好?”
韓阿妹一語頓塞,一時答不上來。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可見,雖然劉邦是成功者,項羽是失敗者,許多人更喜歡項羽一點。韓阿妹又想起了故事里的虞姬。她臉上一紅,隨即神色卻一變,冷笑道:“張大人莫非是想自比西楚霸王?”
張問笑著搖搖頭道:“沒那麼大的口氣。我只是把他們兩個人物做個比較而已。劉邦一統天下建立漢帝國,數百年之後還不是土崩瓦解?我覺得,就算是漢高祖這樣的人物,其實也不過是渺小的一人耳,充其量不過給後人留下了一個名字一個故事。天下大勢浩浩湯湯,聖姑口中的大事又為何事?大事雖重,但我們不過一個凡人而已,沒必要為了大事就放棄所有的東西吧?”
韓阿妹所有所思地沉吟許久,最後依然繃著臉道:“讀了幾本書,不過就會巧舌堂黃。”
張問看著窗外嘆了一氣道:“也許是繡姑改變了我?以前我覺得一些東西根本微不足道……現在我卻覺得那些冷冰冰的大事,不過如此……不過是一群人為了各自的利益,拉幫結派黨同伐異你爭我奪不擇手段。其實所謂的大事,根本不需要搞那麼復雜,很簡單就是利益階層,有相同利益的就可以聯手在一起,爭取更多的好處。”
“張問……”韓阿妹突然叫了一聲。
張問回過頭,看向韓阿妹的臉,她皺著眉頭,許久都沒有下文。張問便問道:“明教准備拉攏哪個階層的人?”
“什麼?”韓阿妹茫然地看著張問,“明教拉攏誰?我們自然是殺貪官,賑飢民,踐行天道!”
張問搖搖頭道:“你們總不會一直靠那些飢民吧?聖姑應該也讀過書的人,縱觀古今,有幾次純粹的農民起義成事了的?都是攪得天下大亂,然後為別人做嫁衣裳。這個問題不搞明白,明教絕沒可能成大事,覆亡是遲早的事!”
可能是張問說得太難聽了,韓阿妹一臉怒氣道:“明教的成敗,豈是你說了算的!”
張問見她動怒,便閉嘴不言。
過了一會,韓阿妹緩了口氣道:“我並不是剛愎自用、聽不進諫言的人,張大人有什麼建議,不妨說來聽聽?”
張問笑了笑,說道:“我這建議雖然簡單,可不是誰都能明白的。我是看在你保護繡姑的份上,才奉送給你們。”
韓阿妹道:“賣什麼關子,那還不快說!”
張問想了片刻,說道:“其實我這是在幫助敵人,何況現在面臨的戰爭和這些東西一點關系都沒有……想太遠了也沒用,我的建議就是:你們必須找准一個比較強大的階層,然後相互聯合,你們代表他們的利益,他們資助你們人才、軍費等等,這樣你們才能得到擁護,根基得到鞏固。”
比如現在我們大明朝,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捍衛它、為它流血?因為利益同根,拿我來說,我是站在朝廷那邊的,因為朝廷給了我地位、給我大片土地、大量好處,能夠讓我錦衣玉食光宗耀祖,就這麼簡單。大明朝代表的是大地主,名門豪紳要穩固自己的好處,支持朝廷是明智選擇。
“而你們明教呢,除了一幫難民組成的烏合之眾,趁亂殺官鬧鬧騰騰熱鬧一陣,有什麼勢力?誰支持你們?現在問題不就出來了,你們連找一個能帶兵打仗的主將都沒有,更別說大量制定政略、武略的謀士能士。這樣的情況,聖姑覺得有多大的作為?”
韓阿妹眼睛睜得老大,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張問的道理確實很簡單,一說就是那麼回事,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韓阿妹情緒有些激動,她努力平穩著自己情緒問道:“那張大人覺得,我們能拉攏什麼人?我們殺了那麼多地主豪強,他們能信我們?”
張問笑道:“這還不簡單,沈碧瑤不是和你們關系密切?沈碧瑤是什麼人,純粹的商人啊!你們多拉攏幾個沈家,這不要錢有錢,要人才有人才了?除了官商,江浙還有大量的商賈,《大明律》里對他們的身家性命毫無保障,一旦觸犯了官府和豪強,只能任人魚肉,前朝沈萬三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所以聰明的商賈都在花大量的錢財去結交權貴,或者戰戰兢兢地夾著尾巴做人,絕不會張揚。”
“這時候你們手里有兵,敢打敢殺,只要制定出一些保障商賈合法地位的政略,商賈的人心就會完全向你們傾斜。說不定還會暗地里心甘情願地提供大量人才錢財資助,希望你們奪得天下,讓他們抬頭做人。人心所向,就是如此,很簡單。”
韓阿妹神色激動,久久不能平息,看著張問道:“張大人,據我所知,你現在回朝廷並不會好過,既然你有如此見識才能,何不留下來幫助我們,共同成就大事?”
張問搖搖頭道:“世事難料,真那麼成功人人都造反了。再說我幫你們有什麼好處?我說過,現在幫你們,一是感謝聖姑保護繡姑,我張問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二是為了自己早些脫困。”
後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一會閒話,韓阿妹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她昨晚一晚沒睡。張問也很疲倦,他歪在坐塌上,可就是睡不著,總覺得自己應該抱著什麼東西,後來一想,他是不習慣沒有繡姑在懷里。習慣真是一件很神奇的東西。
太陽高升,張問熱得汗流浹背,他挑開車簾吹風,看著外面的情形,低山起伏,樹林叢生,一片炎熱的丘陵。和張問從收集的資料上看到的一樣,這一帶基本沒有平地,全是丘陵和山地,氣候炎熱,這在明朝以前基本屬於瘴氣蠻荒之地,現在有所改觀,但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主要原因就是降雨不均影響莊家收成,忽澇忽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