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佛心亦碎!
大廳內陷入一種死寂般的安靜。
寒風入廳,刮得僧袍獵獵作響,淅淅唰唰雨聲如炒豆讓原本凝重的氣氛更為詭異。
望著驚愕的眾人,陳牧笑道:“是不是很震驚,其實我也很震驚。”
“陳捕頭,你在開玩笑嗎?恒心怎麼可能與一位青樓女子有染!你這是在汙蔑!讓恒心蒙受不白之冤!”
護法長老氣的渾身顫抖,指著陳牧怒喝道。
不怪他憤怒。
恒心乃是寒霧寺預定的下一任住持,具有很高的佛心,便是那些名刹古寺也對恒心贊不絕口。
甚至京城名寺在一個多月前還特意邀請恒心去閱經參悟。
如果恒心遭受蒙冤,對寒霧寺乃是極大的打擊。
相比於怒火中燒的護法長老,反倒是被指認的恒心,始終是一副緘默狀態。
“別急,容我慢慢給你們道來。”
陳牧淡淡笑道,“曾經我一度將柳香君的情郎人選范圍縮小到了阮先生身上,畢竟阮先生乃是青玉縣最有才華之人,深受青樓女子仰慕,包括柳香君和薛采青也算是阮先生的粉絲…粉絲的意思就是追捧者。”
陳牧還特意解釋了一下。
“而且我也相信,阮先生對柳香君很仰慕,也可以說是暗戀。”
說到這里,眾人的目光看向阮先生。
阮先生神情復雜,唇角噙著些許苦笑,搖了搖頭倒也沒說什麼,算是默認。
“但是有一點點邏輯上的問題。”
陳牧接著說道:“即便柳香君的身份比較特殊,但她畢竟是連任四屆的花魁,如果真能把她娶回家當小妾也算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為何要偷偷摸摸呢?
為何柳香君執意要隱瞞情郎,甚至在被拋棄的那天,都不願透露半點情郎身份。
另外高大人之前說了關於阮先生的一件事,點醒了我,也徹底讓我將阮先生排除在外。
那就是阮先生即將要去都察院上任!
自從那次狸貓太子案件之後,阮先生被受到無妄牽連,導致他來到這麼個小地方教書。
而冥衛與西廠始終盯著他,進行監視。
在這種環境下,阮先生可謂是如履薄冰,生怕犯一點錯,生怕沾染到一絲汙點,而被人利用放大,從而影響仕途。
所以他就更不可能與一位青樓女子有染!
畢竟阮先生不再是年輕人了,坎坷的經歷磨礪了他的心性,他比任何人都要理智。
兒女之情已經不在他的人生考量之內,他有著更高的理想。”
聽完陳牧的分析,眾人頻頻點頭。
的確,阮先生是最接近情郎身份的,但也是最不可能的,仕途才是他的人生目標。
“既然不是阮先生,那又會是誰呢?”
陳牧道,“讓我們再把目光聚焦在柳香君身上,試圖分析她為何要故意畫我的畫。
就像我之前說的,柳香君畫我的目的是為了欺騙別人,欺騙自己的好姐妹。
畢竟她與男人談情說愛肯定會被其他人發現的,尤其是好姐妹薛采青,在第一時間就察覺了她在外面有了情郎。
可問題是,即便發現了又能如何,她可是花魁啊。
更沒必要連自己的好姐妹都要隱瞞。
除非這個情郎身份極其特殊,見不得一絲光,一旦被暴露身份,他就完了,徹底的完了!
試想一下,這小小的青玉縣內,有什麼特殊身份的男人在談戀愛時見不得光。”
和尚!
眾人心中有了答案。
先前憤怒的護法長老此刻也是臉色發白,目光死死盯著恒心。
“阿彌陀佛…”
無慧住持面露悲色,“欲生於汝意,意以思想生,二心各寂靜,非色亦非行,孽緣啊。”
顯然,他們已經相信陳牧的話了。
陳牧拿出一疊筆錄:“我也不會胡亂去推測,我搜尋了柳香君曾經的一些活動軌跡。
除了待在青樓之外,她去過琴書院的次數較多,但是…她和薛采青去寒霧寺上香的次數更多!
去寺院上香,在外人看來這是再正常不過了,誰能想到她其實是跟自己的情郎約會呢。
恒心大師,我說的對嗎?”
陳牧來到劍眉星目,鬢若刀裁的年輕僧人面前,目光滿是復雜。
對於這位和尚,他還是頗有好感的。
恒心瞇著濕潤的黑瞳,面露一絲苦笑:“即便如此,陳施主又如何證明我就是鞠春樓案的主犯呢?畢竟早在鞠春樓一案發生之前,我就去京城法越寺參閱經文了。”
“對啊。”
護法長老說道,“這個我們可以作證,他當時已經離開了。”
“問的好。”
陳牧取出之前雲芷月給的情報,“你是四月二十八號離開的青玉縣,而鞠春樓一案是五月初一,時間確實對不上。
但有一點我很納悶,你既然從四月二十八號離開,到京城卻是五月初三了,為什麼會這麼久?
從青玉縣到京城,普通人如果走官道差不多是兩天,如果走水路也差不多兩天,能解釋一下嗎?哦對了…”
陳牧又直視著他:“在參閱完經文後,你是六月十號離開的京城,可那天我在寺院門口看到你,卻是六月十四號,為什麼又這麼久?”
陳牧的話語如一片片刀刃,將面前的偽裝盡數撕碎。
恒心沉默不言。
護法長老閉上眼睛,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瞬間湮滅,仿佛老了十幾歲,神情頹廢。
此時所有的线索、證據與推理全都清晰明了。
薛采青玉手死死攥著濕透的裙子,沒有人知道面紗下的她是什麼表情,但那雙眼睛卻塞滿了無數情緒。
憤怒、迷茫、震驚、悲傷…
這樣的結局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也在她那本就千瘡百孔的心上劃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那讓我來替你回答吧。”
陳牧淡淡道,“你離開青玉縣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往京城,而是與蛇妖策劃了鞠春樓一案。在殺了袁杏兒十一人後,你才前往京城。
在六月十二號,其實你已經從京城回來了,但是你一直在烏山與蛇妖在一起。
而且郡主陸舞衣,也是你將她從烏山帶到寒霧寺的吧。
也許你是想救她,也許你有其他目的,但你沒想到她因為園雨的緣故,失足掉下懸崖。
而園雨的死…想必也與你有關系,其實是你殺了他!”
“恒心,你——”
護法長老指著恒心,半響憋不出話來。
與青樓女子談情、欺瞞師門、為復仇與妖物合作殺害十一位女子、甚至連自己的同門師弟也殺…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恒心嗎?
為什麼會這樣?
妖!
他一定是被妖迷失了心智!
護法長老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厲聲喊道:“我不相信恒心會變成這樣,一定是那蛇妖迷惑!”
望著拼力為自家弟子辯解的長老,眾人心有淒然。
人心若堅毅,妖物又如何迷惑。
“恒心,你說,這是不是真的!”護法長老厲喝道。
靜靜而立的恒心卻仿佛被封了口,低頭默念著經文,手中不停轉動著念珠,不去辯解。
或者說…此刻的他已經無力給自己辯解,也不想辯解。
“恒心,這幅畫還給你。”
陳牧將那張‘無臉女人畫’遞給僧人,“你不畫她的臉,是因為…你無顏面對她吧。”
啪嗒嗒——
恒心手里的佛珠碎了一地。
——
作者的話
大致說一下。
鞠春樓一案到這里算是要落下帷幕了,今天再一章基本結束。
其實在寫恒心這個人物出場後,有些讀者就猜到了,畢竟這人的出場太過刻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後期我只能盡量用阮先生來作表面的掩飾。
還是很遺憾的,按照原計劃,恒心這個角色本打算好好塑造一番,應該有三到四章的篇幅與主角演對手戲,並且將此人的出現設置的更為合理隱秘一些。
但之前看到一些書友說節奏太慢,所以我也在心情急躁下,強行刪掉大部分人物刻畫,包括一些較為細致的查案過程。比如柳香君開棺後陳牧還會對屍體進行一些檢查,更為合理的解釋她當時被殺的情形等等。
懸疑類型就是這樣,就算忽略一些潛在bug,為表層邏輯的通順勢必要磨嘰許多,爽點也很難制造,只能在破案解惑與人物情感衝突方面堆疊爽感。人物如果塑造不夠立體,就少了幾分感覺。
還是希望大家和我能稍微靜下心來,現在人們生活節奏太快,所以大家看書也比較急躁。最近流行迪化類、簽到類等輕小說類型的輕松文。
這類書看起來很舒逸,很輕松,我之前也跟風寫過幾本,但最終沒能堅持下去,實在寫不動,沒那天賦,所以導致我的吉吉國王如今還在宮內。
寫這本書之前是打算封筆的,但不甘心就此離場,索性開搞我曾經最想寫的類型。
可惜並不是我最想寫的現代恐怖懸疑類,畢竟容易被封。所以掛著玄幻外衣,進行破案懸疑,也是無奈之舉。
回歸正題,鞠春樓一案算是狸貓太子一案的開端,正式進入主线。之後我會盡量調整寫法,少一些很磨嘰的科普破案過程,以推理破案和人物塑造為主,張弛有度。
而且我也會更為隱蔽的將凶手隱藏起來,一點一點的挖掘,同時在情感方面的衝突做到更好。至於還有小小部分讀者建議,讓我盡量少寫女人方面,寫清水一點。不好意思,這我辦不到,我就是一個Lsp,你讓我寫清水無女主?那你干脆拿個刀捅死我算了。
不過說實話,這本書我沒開車已經是夠清水的了。
前面有還有幾處伏筆,比如白纖羽給了主角一枚銅錢護身,結果半路被人襲擊損壞等等,都會慢慢揭曉,保證有反轉。
至於女主與女配方面的刻畫,我會盡量再做好一點,也不知道大家究竟喜歡誰多一點。
慢慢來,反正還長著呢。
此案結束後,主角就會進入京城,正式開掛人生。
到時候鎮魔司和觀山院的戲份會多一些,現在的文明仁和諸葛鳳雛基本是打醬油的,後期戲份比重較大。
暫時就先這樣,對了…還有一些讀者猜到了主角那個外掛(天外神秘物體)是來自毒液原型。沒錯,是被我魔改了一下,後期會有大用。
當然狸貓換太子這案子,其實最終結果沒啥反轉,那太子是誰大家已經猜到了。
主要是過程很有趣,營造一些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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