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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偏偏愛聖僧 大象向南 10180 2025-01-13 06:52

  (三十九)拉坯

  徐老太太不以為意,誰家的胳膊肘不往里拐?她把照片都收進袋子,只余下周叢父母那張合照,“這張就掛牆上吧,結婚20周年也算大一個大日子了。”

  蘇苓看向牆角,那里掛著一面黑木鑲邊的玻璃相框,看得出來是老物件了,里面的相片從黑白到彩色,人物也從青年到暮年。時代的變遷,血脈的傳遞,都具象在這面牆上。她看到還是黑發的奶奶、青年時的徐敬昶以及後來的周立芳。她正在找里面有沒有周叢,就聽到男生叫她:“蘇苓,過來幫我一下。”

  “好。”蘇苓走近了才注意到條案上還擺著一盆蘭花,錚錚葉片護衛著幾朵淡色花苞,姿態窈窕,冷香陣陣。昨日一進屋聞到的香氣應該就是它了。恰好照片里也有一盆蘭花,蘇苓不由好奇:“這是同一盆蘭花嗎?”

  周叢被她問住,從他記事開始,這盆蘭花就一直在,但是不是同一盆,他還真不確定。

  “是同一盆。”徐老太太說:“說起來這盆蘭草和周叢還有點淵源。”

  “……周叢出生那一年,這盆鐵骨素發的格外多,根株叢生,把陶盆都擠裂了。當時,老頭子正在給蘭花換盆,老二打來電話說生了,是個男孩……又說周家沒有兒子,想讓孩子跟周家姓,這名字呢就讓我們老兩口取。老頭盯著蘭草沉默了一會,說就叫周叢。他小的時候,我嫌這個名字老氣,可叫著叫著也習慣了。”

  蘇苓聽完,撥了撥蘭花葉,低聲呢喃:“周叢……難怪……”

  “難怪什麼?”周叢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由來。名字之所以不能簡單稱之為代號,大概就是因為它寄予著長輩的期望。他想聽聽蘇苓對他的名字有什麼理解。

  “難怪第一次聽你的名字就覺得很有山野氣。”蘇苓說。

  蘭花能居雅室,也能居山野,高雅卻不高傲。老人家取這個名字,寓意婉轉,也巧思滿滿,直接取“蘭”字,難免落俗,但化“蘭”為“叢”,當你叫“周叢”這個名字時,仿佛能嗅到空氣中傳來的冷香。

  和兩位年輕人不同,徐老太太想的很簡單:“不管長輩怎麼想,人生還是你們自己的,五花八門的期望實質上還是希望你們健康、快樂。”她說完笑微微地看著這對小兒女,眼神里都是慈愛。

  周叢對奶奶這樣的眼神早已習以為常。奶奶這幾年每次見他都會細細地打量他,末了會捎帶上一句,“又長高了”或者是“又俊俏了”,語氣中的欣慰,總讓他動容。仿佛能健健康康地長高、長大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能做到已經足以讓她驕傲。

  “奶奶,您對我們的要求這麼低嗎?”周叢問。

  “這要求還低嗎?這比你媽讓你學這學那難多了。”徐老太太緩緩道。

  周叢和蘇苓都是一愣,然後才領略其中的意思。

  人生在世幾十年,誰又能保證自己一直健康、快樂呢?這要求不是低,而是太高了,高得無法實現,只能作為一種期望。

  沉默了一會,蘇苓小聲道:“奶奶,您太深刻了,有點嚇人。”

  徐老太太哈哈哈大笑,“老婆子我讀的書還沒你們多,只不過多活了幾年,等你們到了我現在這個歲數,指不定多厲害呢。”

  說完她從沙發上起身,“走吧,去吃飯,你爺爺忙活了一早上。”

  周叢走過去扶著奶奶,他以前會害怕發現爺爺奶奶變老的跡象,但今天的事讓他意識到時間是公平,它讓生命衰老,也讓生命厚重。

  奶奶卻不領情,一把推開他的手,不服老道:“我現在還不需要你扶。”

  周叢心里的傷感頓時不見,奶奶的精氣神兒比他都好,現在擔心為時過早。於是他說:“是我身體不好,需要您扶著我,行嗎?”

  說完,幾人哈哈哈大笑。

  落座時,徐老太太不忘叮囑蘇苓,“蘇苓要多吃點飯,你爺爺人丑但飯做得香。”

  蘇苓邊笑邊點頭答應,自從來了這里,她就止不住的開心。心情決定食欲,心情好了,蘇苓吃的也多,把盤子里的餅都吃光了。

  周叢是知道蘇苓的飯量的,有時候幾塊餅干就是一頓,今天卻吃得這麼多。

  “吃不下別硬塞,慢慢來。”周叢勸她。

  蘇苓嘴巴吸著湯,眼睛滴溜轉向他,像一只貪吃的老鼠,周叢沒忍住笑出聲。苓姐,有時候憨乎乎的。

  他笑得莫名其妙,蘇苓給他一記眼殺,繼續喝湯。菌湯鮮甜,連盛湯的瓷碗也很漂亮,白底紅紋,說不出的古朴典雅。

  蘇苓正在辨認碗肚子上的紋路是花還是葉,就聽到周叢的聲音響起:“這是宋代的牡丹紋。”

  有了明代官磚的前車之鑒,蘇苓顯然不再相信。

  周叢無奈,“這是爺爺燒的,不信你問他。”

  蘇苓驚訝地望向沉默吃飯的老人,老人點頭,“是。”

  “爺爺您會燒窯?!”蘇苓又驚又喜。

  徐老爺子笑了,“是。這一套是電窯燒的,以前在老家是燒柴窯。”

  “嗯……就是…您在哪里燒的,我能去看看嗎?”蘇苓激動地語無倫次。

  “可以,就在後山。”

  蘇苓一口氣把碗里的湯喝光,“我好了,咱們走吧。”

  “讓爺爺先吃完飯。”周叢說。

  徐老太太踢了一腳老頭的椅子,“還不快吃,看把孩子著急的。”

  蘇苓臉都有點紅了,連忙擺手道:“是我不好,您別說爺爺。”

  徐老爺子沒吭聲,但明顯加快了吃飯速度。

  吃完飯,幾人一起去往後山。

  到了地方,蘇苓才發現,從吊床往東再走幾分鍾就是燒窯的棚子。遠遠看到棚子上架著爬藤植物,其間點綴著幾朵粉色的小花,走近了發現是牽牛花。棚子里擺著幾座高高的木架,上面整齊地擺放著大大小小的陶瓷器皿。

  周叢見蘇苓激動地臉都紅了,看看這個摸摸那個。得,貪吃的小老鼠掉進米缸里了,一時半會出不來。

  “我陪您出去走走?”周叢扶上奶奶。

  平時爺爺在里面忙活時,奶奶就在外面遛彎,累了就躺在吊床上曬太陽。

  “行。”

  春天是一個美麗的季節,花鳥蟲魚、飛禽走獸都出來活動了,到處都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周叢正瞄著遠處的一只飛鷹,突然聽到奶奶問:“你爸和你媽最近怎麼樣?”

  周叢手一頓,“應該挺好的吧,怎麼了?”

  “前幾天你爸過來,我看他精神不太好,就問了他一句,說是和你媽吵架了。”

  “吵架,為什麼?”

  “他沒說。”

  周叢直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恐怕連奶奶也是這麼想的,不然也不會特意來問他。

  “我媽呢,怎麼說?”

  “你媽不肯多說。”

  周叢掏出手機,“那看來只能問我小姨,她向來消息靈通。”

  徐老太太點頭,周氏雙姝雖性格迥異,但感情很好,周立樺說不定真知道內情。

  “喂,小姨,我周叢。”、“嗯,我在奶奶家。想問您個事兒,我爸和我媽到底怎麼了?”、“您不告訴我,我就打電話問我媽,就說小姨告訴我,你們吵架了。”

  周叢剛耍完賴皮,周立樺就在那頭嚷嚷起來:“祖宗,你們家的人都是祖宗。行了,別威脅我了,告訴你也沒什麼,你爸前段時間被拍到一些花邊新聞,但沒什麼實料,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兩人就因為這個嘔氣呢。”

  “行,我知道了,我來解決,您先忙。”周叢說的從容,但內心還是有波動的。他覺得父親是值得信任的,但在絕對的證據面前,可不講什麼父子之情。

  周叢又播出去一個電話,“我先確定一下,再告訴您,奶奶。”

  徐老太太點頭。她本來就不打算插嘴、插手。男孩長大了,應該學會獨立地處理一些事情。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起,那邊傳來徐敬昶的聲音:“喂,兒子,怎麼了?”

  周叢沉默。

  “怎麼不說話?”徐敬昶問。

  周叢望著遠處的天空,“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

  “我是你爸,你說應該怎麼稱呼?”

  “如果您值得尊重,叫什麼都不影響您在我心里的地位。”

  “周叢,你不妨有話直接說。”徐敬昶口吻嚴肅。

  叫兒子,是父子間的對話,叫周叢,就是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

  周叢握緊手機,“您有沒有對不起我媽?”

  “沒有。”徐敬昶回答得很干脆。

  “新聞是怎麼回事?”周叢繼續追問。

  “正常的商業應酬,你明叔也在場。”徐敬昶煩躁地“嘖”了一聲,“他那天剛好剃了頭,又戴了一副蛤蟆,你媽非得說那人不是你明叔。我把你明叔叫到咱們家,你媽又說他是為了幫我掩護,現剃的頭。”說到這里,父子倆都笑了。只不過一個是氣到笑,一個是幸災樂禍的笑。

  周叢換了一只手握手機,“那您慢慢等我媽氣消了吧,我先掛了。”

  “先別掛!”徐敬昶說。

  “怎麼了,您說。”

  “……幫我在你媽面前美言幾句……我們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我是什麼人,她需要看報紙嗎?”

  周叢想說什麼,最後還是玩笑:“看我心情吧。”

  他剛說完,那邊“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老徐生氣了,但…無所謂。

  周叢和奶奶說了一下大概情況,“我爸讓我替他說話。”

  徐老太太繼續往前走,“你媽恐怕也聽不進去。讓他們都冷靜一段時間吧,多年夫妻沒那麼容易打散。”

  “嗯。”周叢心里有個主意,不過不是美言,而是下猛藥。

  祖孫倆逛了一圈回到棚里時,蘇苓正在跟著爺爺學拉坯,已經進行到了檔口這一步,只見蘇苓叁根手指靈巧地卡泥坯,坯車轉了幾圈後,坯口變得均勻,下一步就是把泥坯從坯車上取下來。

  蘇苓看了看自己手邊,爺爺教她的都是拉直筒,但她已經做了4個直筒了,這個泥坯她想做成別的形狀。蘇苓沒有取下泥坯,而是用虎口卡住泥坯中部,順著坯車旋轉的力量向上提泥,很快一個細頸梅瓶就形成了。

  她高興地看向爺爺,爺爺笑著點頭:“你手巧,做的很好。”

  蘇苓知道爺爺說的是客套話,因為她剛剛見識過老人家是怎麼拉坯的。不見手指動,仿佛泥團成了精,自己在不斷千變萬化。

  “下一步,我們做什麼?”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老人家更多的絕活。

  徐老爺子俯身看了看蘇苓做的幾個泥坯,“下一步是晾坯,泥坯干了以後再素燒,上釉。”老人看了看天,“今天天氣好,你拉的坯也薄,估計明天就能晾干。”

  “好,那我再做幾個。”

  周叢看著她熱得發紅的臉頰,走過去把她拉起來:“先回去吃飯,吃完飯,你想來再來。”

  相比於周叢,蘇苓不太會照顧人,但她聽勸,說不讓干,就不干。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好的,走吧。”

  結果吃完午飯,蘇苓也沒來成。因為她被美色絆住。

  當時周叢坐在窗邊,翻著書,吃著水果。

  男生的嘴唇被西瓜汁染成水紅色,偏偏他勾人而不自知,一邊翻書,一邊又捻起一顆櫻桃丟進嘴里。

  書籍是智慧和理智的化身,沒有什麼比少年翻書更禁欲、勾人了。蘇苓知道,但凡周叢再動一動他那漂亮的嘴唇,她就會忍不住撲上去。

  但……許是看到著迷處,周叢半晌沒動,過了好一會,男生才又捻起一顆櫻桃夾在指間。這一幕讓蘇苓的欲火更炙,仿佛周叢捻的不是櫻桃而是她的乳頭。

  她脫掉衣服,扔到周叢臉上,又奪了他的書圍裹在胸上,“看哪個?”言下之意是看書還是看她。

  女子身體多曲线,男子身體多直线,所以男人對曲线的迷戀,根植在基因中。某種意義上,男人比女人自己都要懂得她們的美。

  此刻,午後的陽光打在蘇苓的肌膚上,絲滑如綢緞,書本展開的弧度完美地卡住她的胸乳,這一刻的蘇苓美到超越欲望。

  見男生遲遲未動,蘇苓便撲到周叢身上,抬起他的下巴吻上去,舔舐紅潤的嘴唇,是西瓜的味道,探進他口腔里,是櫻桃的味道。一吻結束,她吐出一枚櫻桃核,霸道地跨坐在周叢身上。

  周叢耳朵都紅了,還裝乖道:“干什麼?”

  蘇苓身體前傾,用聳立的胸部觸碰他的臉頰,“吃櫻桃。”

  周叢看著她,將她的乳頭含進嘴里。蘇苓身體里立刻騰起一種得嘗所願的快感。

  臣服有臣服的快感,主宰也有主宰的快感,她在臣服周叢的同時,也渴望主宰他。

  蘇苓解開他的褲子,手伸進去,也成功讓男生失態。

  周叢仰頭靠在椅背上,蘇苓只能看到他滾動的喉結和鋒利的下頜。她摸到盤子里冰涼的西瓜,抓了一把瓜瓤,按在周叢的龜頭上,男生彈了一下,又很快適應。冰涼的瓜沙和汁液沿著粗長的性器緩緩往下流。

  蘇苓滑下去,用舌頭舔掉陰莖上的汁兒,中間的馬眼兒隨著她的動作張合著。她又捻了一粒櫻桃,放在龜頭上蓋住馬眼,然後繼續舔他。

  櫻桃像一枚探測儀,將周叢所有的反應放大,當她含住睾丸時,周叢下身顫抖,陰莖晃了晃,櫻桃“噗”的滾落到腹股溝里。蘇苓的唇舌尋到那枚櫻桃,探身喂給周叢。本想一吻即離,卻被男生吸住舌頭,狠狠交纏。蘇苓嘴上失利,只能手上發狠,她握住粗長的柱身,將虎口完全撐開,像一把彎刃卡住龜棱刺激。男生的陰莖也如同上午的泥胚,任她捏扁搓圓。

  蘇苓在他的敏感點反復研磨,周叢的反應也愈發激烈,腹部抽動、龜頭也脹成油潤的桃子,看著可憐兮兮的。若是往常,蘇苓一定會快快滿足他,但今天卻突然起了玩心,在最緊要的關頭停住手。

  男生從欲望中睜開眼睛,問她:“怎麼了?”

  蘇苓無事發生一般,繼續一只手上上下下動作,

  另一只手輕柔地撫摸睾丸,在周叢馬上升天的時候,又突然停住手。

  周叢已然明白蘇苓在捉弄他,卻也不惱,只不過這樣反反復復的折磨,已經讓陰莖漲到極限。即使在蘇苓住手後,陰莖還在微微顫抖,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去尋著蘇苓的手繼續頂弄。

  周叢帶著氣聲欲求不滿地叫她:“苓姐……”

  這其實是周叢示弱的暗號,但還不夠。蘇苓低頭,舌尖沿著睾丸挑到柱身、青筋,下一步是哪兒兩人都心知肚明,但舌頭卻一直未到核心地帶,仿佛忘記了龜頭的存在。

  周叢手緊緊按在床榻上,他覺得蘇苓再磨蹭一會,他就要射了,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催促。

  蘇苓就是想看一看欲望和矜持之間,他到底選哪個。結果漂亮的嘴巴愣是說不出一句求饒的話。蘇苓忍不住笑了:“周叢,想我吃你嗎?”蘇苓重音落在“吃”字上。

  話音落,龜頭在兩人的目光下又顫了顫,給出答案。周叢也干脆直接道:“想。”

  蘇苓舔了一口,有咸咸的前精,“那你可以說,苓姐,救命或者苓姐,救我。”

  周叢眼神迷離地看著她的唇舌,沙啞道:“苓姐,救我。”

  蘇苓應聲含住他,舌尖撥弄他的馬眼,又繞圈打滑龜棱處,只舔了叁圈,周叢就忍不住了,主動挺胯頂她的唇舌。她按著周叢的陰莖,將它壓在腹部,暴露出所有的敏感點,用舌頭來回刺激,大概3分鍾左右,周叢便一把推開她,精液像拔掉木塞的香檳沫,一股股噴射出來。

  “1、2、3、4、5、6、7……”蘇苓計數,“周叢,你射了好多呀!”又用指尖蘸了點精抿開,評價道:“還很濃。”

  周叢沒搭理她,右手握住陰莖從根部捋到龜頭,哆嗦著射出最後一股精液。男生即使在處理欲望時,都透著一股認真勁,淫邪中帶著正經,蘇苓看得意亂情迷,卻也不忘補上一個數:“8”

  周叢迷離的眼神漸漸恢復清明,靜靜地覷著她,但此時的男生鼻息粗重,連鬢角都泛著粉,不僅沒有威懾力還可愛死了。

  蘇苓摟著他親上去,卻被周叢躲開。兩人一個親,一個躲,鬧作一團,笑聲傳得老遠。

  徐老太太喝著茶,聽到樓上的笑鬧聲,感嘆道:“年輕可真好哇。”說完又吩咐周叢爺爺:“你讓老大再送點魚,我見蘇苓喜歡吃這個。”

  “行,還要別的嗎?”周叢爺爺放開手里的修坯刀,拿出手機。

  “再送點瓜果。”周叢喜歡吃水果。

  (四十)何必是你和我

  關於父母的事情,周叢不打算讓蘇苓知道。她本就對男女之事看得悲觀,讓她知道了免不得又要多想。

  這天中午,周叢趁她不在給周立芳打了一個電話。他開門見山道:“媽,我看到新聞了,跟老徐離婚吧。”

  周立芳沉默了一瞬,“沒那麼嚴重,新聞有夸張的部分。”

  母子兩人平時關系僵硬,但某些方面立場出奇一致,都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人。周立芳瞞著這件事也是怕父子倆起衝突。

  “好,不論是離婚還是其他,我都支持您。”

  掛斷電話後,周叢嘆氣,老徐如果知道他勸母親離婚,估計能打斷他的腿。但第二天卻接到了他興高采烈的電話。

  徐敬昶語含笑意:“兒子,老爸就知道你不會袖手旁觀。”

  周叢沉默,猜測著母親應該是信了他昨天的話,和父親和好了。心里輕松之余又有些愧疚。

  “兒子是誰,請您叫我周叢。”

  徐敬昶大笑,“我生氣是因為你對我的信任太少,等你有一天當了父親,就會理解什麼是父愛如山。”

  周叢一句話頂回去:“就沒見過您這麼聒噪的山。”

  徐敬毫不在意兒子的調侃笑著說:“想老爸怎麼感謝你。暑假請你和蘇苓歐洲游?”

  “今年暑假不行,”周叢拒絕,“以後再說吧。”

  如果蘇苓決定走藝考,最晚暑假就要去集訓。

  藝考結束後還要補習落下的功課。未來一年半,他們的學習任務都很繁重,而且…他不確定重壓之下,蘇苓的病會不會復發。

  想到這兒,周叢不由問道:“爸,您覺得人生的真相是什麼,是成功還是快樂?”

  徐敬昶此人粗中有細,聽出周叢語氣不似之前明朗,遂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是我想讓蘇苓和我一起考到A市,但這會讓她很辛苦。“

  徐敬昶思索片刻,“讓蘇苓考到A市是因為你不想異地戀,還是為她的發展考慮?”

  “……都有。“

  “如果是這樣,我建議你先確定這是不是蘇苓想要的。“

  “我們之前聊過這個話題,她同意。“

  徐敬昶繼續追問:“蘇苓為什麼會同意?如果她是因為自己,那她就應該承受過程中的痛苦。畢竟,她也是大人了。”

  “……如果是因為我呢?”周叢難得“自戀”。

  “那你應該清楚地告訴她,她將付出什麼,目標達成後又能從你這里得到什麼,讓她自己判斷是否值得。”

  “用做生意的方式去談感情?”周叢不置可否。

  “方式隨意,只要別裝作不知道,坐享其成就行。”

  父子倆又閒扯了幾句。臨掛電話前,周叢嘴欠道:“順便說一句,爸,您的方式挺爛的。”說完秒掛。

  徐敬昶啐了一聲:“臭小子”。一轉身發現周立芳站在他身後,眼神不善。

  徐敬昶撿起桌上的酒杯,意有所指:“看來你讓我回來不是和談的吧。”

  “你犯錯,你還有理了?”周立芳被他的態度激怒。

  “我和那位倪小姐清清白白,我不明白你在鬧什麼,立芳。”

  “清清白白鬧得滿城風雨?”周立芳將一迭照片甩在桌子上,“你報復我嗎?”

  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剛過去沒幾個月,花城首富疑似出軌的新聞已經掛滿各大報紙的頭條。

  “報復?我們是夫妻,不是仇人!”徐敬昶臉色陰沉。

  “不是報復我,那你在報復誰,康弘銘?”

  一句話將徐敬昶釘在原處,男人勃然大怒:“周立芳!”

  往日周家無人敢高聲,徐敬昶這一聲嚇得貓“哧溜”鑽進書架……

  周叢以為父母之間已經雨過天晴,並在第一時間告訴了奶奶。

  徐老太太正在廚房做飯,聽了這個消息也不意外,她翻完鍋里的菜,又去拿刀。周叢連忙阻止,“您要切什麼,我來。”、“您就聽一次話,讓白姨來照顧您。”

  白姨是大伯母家的廚師,做的一手好西北菜。奶奶祖上是西北人,基因里就好酒好肉。白姨來半個月,奶奶能吃胖好幾斤。

  “平時有你爺爺,這兩天是倆人瘋魔了,飯都顧不上了。”徐老太太蓋上鍋蓋,“我已經警告過你爺爺讓他收斂點,蘇苓是未來兒媳婦,不是他的關門徒弟。”

  菜刀一頓,周叢笑了:“您怎麼就確定我們將來會結婚。”他自己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你忘了,奶奶長了四只眼睛,兩只看現在,兩只觀未來。”

  周叢樂不可支。奶奶的幽默是他們家的一絕,就連父親耳濡目染也沾上幾分。

  徐老太太關火出鍋,周叢長得像周立芳,但性格里還是隨了徐敬昶的,老實也專情。所以報紙上說老二出軌,她根本就不信。

  但立芳想鬧她也能理解,女人心里有氣不撒出來,是不會和男人踏實過日子的。世間的夫妻都如此,眼前這對小兒女自然也不會例外。

  “你和蘇苓平時怎麼相處,誰聽誰的?”

  周叢把姜片切絲,言簡意賅道:“誰有理聽誰的。”

  徐老太滿意地點頭,“行,比你爸強。去叫他們吃飯吧,最後一個菜了。”

  周叢點頭應下。他雖答得冠冕堂皇,其實自己心里也沒譜他和蘇苓到底是什麼相處模式。這種東西大概需要在一起生活好多年才能脫口而出。他們才剛剛開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也有很多的細節去感受。

  看著後山陳列如山般的泥坯,周叢默默在心里補充道,也還有很多的細節去感受。

  來了爺爺奶奶家才知道蘇苓是真喜歡做這些巧活兒。之前做花燈時,只以為她是一時興起,現在才知道她在手工制作上的耐心和喜愛。

  他走進窯棚,一股酒香撲鼻而來。蘇苓看見他,眼睛一亮,“周叢,快來!”

  爺爺也高興道:“撿個杯子過來,喝一杯開窯酒。”

  周叢撿起一只干淨的公道杯,走過去,“幸虧不是奶奶來叫你們,否則這一壺酒都不夠喝。”

  蘇苓臉頰紅紅,笑得很甜,“奶奶那天晚上喝的就是這個酒吧。“

  周叢挪開眼,喝了一口酒,“嗯,是。“、”忙完沒有,忙完了回去吃飯。”

  “你都不看看我燒得好不好嗎?“蘇苓笑著抱怨他。

  許是喝了酒,女孩臉上的笑像花一樣,一朵朵綻放,讓人猝不及防。

  周叢跟著她走了一圈,一眼就能看出來哪些是蘇苓做的,哪些是爺爺做的。兩代人對藝術的審美奇妙地融合在同一批作品里,周叢心里莫名感到溫暖。

  “做得很好。“他給出自己地評價。

  “敷衍!”蘇苓衝他瞪眼睛。

  周叢笑著又重新說了一遍,“做得很好,能不能送給我一個。”

  “送給你,做什麼用,喝水嗎?”

  蘇苓做的瓷器抽象新奇,裝飾價值明顯大於實用價值。周叢看著一個粉桃子形狀的器皿,“哪里敢,我供起來。”。

  蘇苓樂倒。周叢輕易不講笑話,但他講了,喜劇效果就翻倍。回去的路上,她正在追問怎麼個供奉法,男生神情陡然嚴肅起來。

  “怎麼了?”

  “那只鷹叼的是狐狸嗎?”周叢指著天空。

  此時正值中午,太陽曬得人睜不開眼睛。徐老爺子抬手遮光向遠處一望,“是狐狸。”

  緊接著,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哀嚎,蘇苓還沒有反應過來,周叢已經衝出去。他邊跑邊扯掉T恤,往前一展接住急速下墜的狐狸。

  鷹見有人,低空盤旋一會才不甘心地離去。

  蘇苓跑過去的時候,狐狸滿身是血,尾巴耷拉在周叢胳膊上。野生動物機警性最高,此刻見到三個人類,卻毫無掙扎,可見傷勢嚴重。

  徐老爺子見狐狸肚子異常,俯身按了按,“是母狐,還懷了崽兒。“

  蘇苓不由擔憂道:“它在流血,小狐狸會不會……”

  周叢懂她話里的未盡之意,著急地問:“爺爺,大顯叔還在鎮上嗎? “

  老爺子在山里生活久了,什麼情況都見過一些,不似兩人那樣著急。他淡定道:“在,先把它抱回去,我打電話讓大顯來一趟。“

  “好。”

  徐老太太擺好碗筷正等著幾人回來吃飯,卻看見周叢光著膀子抱回來一只狐狸。

  “這是怎麼回事?“

  周叢示意蘇苓把毯子鋪在地上,“被鷹給叼了,還懷著小狐狸。“

  “喲!你爺爺呢?“徐老太太問。

  “在門口等大顯叔呢。”周叢用手背蹭了一下臉上的汗,突然想起來:“大顯叔會治狐狸嗎?”他知道山上山下不論誰家的牲口生病了都會叫大顯叔去看看,但狐狸不屬於家禽吧。

  蘇苓一聽,也殷切地望過來。徐老太太看著女孩曬得像紅玉似的臉龐,疼愛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放心,大顯的兒子最近也在家,他在環保組織當獸醫,不會不知道的。“

  果然沒一會兒,大顯叔就領著兒子過來了。年輕男子沒說什麼客套話直接動手給狐狸止血,“爸,你們先出去,人多動物會害怕。”

  “它還懷著小狐狸,你輕一點。”蘇苓不由交待。

  男人看過來,笑了笑,”我知道。“

  張子嶺皮膚黝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莫名憨厚也莫名讓人信服。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他摘下手套走出來,“血已經止住了,前蹄骨折也已經處理了。家里如果有空房間,把它挪進去,盡量減少打擾。”

  周叢點頭,“小狐狸怎麼樣?”

  張子嶺搖頭,“母狐下體有輕微泄露,目前還無法確定,需要繼續觀察。你記一下我的手機號,晚上有任何情況給我打電話。”

  “好,麻煩你了,子嶺哥。”

  “沒事。不過狐狸在繁殖期是群居動物,你們沒有看到公狐嗎?”

  周、蘇兩人對視,齊搖頭。

  晚飯後,周叢把母狐挪到一樓的套間里,“今天晚上,我在樓下陪著狐狸,你自己睡,行嗎?”

  怎麼不行,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但蘇苓窩進他懷里嘆氣,“你只關心小狐狸,我吃醋了。”

  周叢笑,“那你說怎麼辦?”

  “我要你帶著我一起。”反正她晚上也睡不著,還不如找點事情做。

  “行。”周叢爽快答應。

  誰知道這天晚上蘇苓沾床就睡,夜半陣陣春雷才將她吵醒。

  一摸身旁,周叢不在。蘇苓起身,往里間看了看,狐狸安靜地趴著,卻沒見周叢的人影。

  他去哪了?

  又是一道雷電閃過,伴隨著沙沙的雨聲。下雨了,雨……蘇苓腦海里突然閃現一個地方。潤物的春雨卻比夏雨還急躁,蘇苓跑到後山時,衣服已經全部濕透。隔著重重雨幕,她看見周叢抱著幾屜泥坯快速往窯棚里走。轉身時,趔趄了一下,幾個泥坯摔在地上。男生迅速蹲下去撿,但泥坯粘水,軟了筋骨,哪里還撿的起來。

  蘇苓衝過去拉起他鑽進棚子。不要說這些只是她隨意練手的作品,即使是價值千金的寶物,也不值得讓他淋在大雨里。

  “你怎麼了來了?”說話的功夫,周叢放好手上的泥坯。

  “是狐狸……?”

  蘇苓搖頭,擦掉他額頭上的雨水,“你是不是傻,萬一淋感冒了怎麼辦。”

  “不會,我很久沒生病……”

  蘇苓立刻捂住他的嘴,“別胡說,快呸呸呸。”

  周叢笑她迷信,卻也妥協地握著她手親了三下,笑著問她:“這樣可以嗎?”

  黑夜里,男生的眼眸亮得驚人,又帶著情意讓她心里柔軟得一塌糊塗。

  “周叢……”蘇苓叫著他的名字,“爺爺的也就算了,我的那些只是隨手捏的小玩意兒,不值得讓你淋雨。”

  周叢似乎明了她的意思,握緊她的肩膀,“第一次做一件事,我會習慣性多准備一些,多做一些,包括談戀愛。這是性格使然,和你沒有關系,不要有心理負擔。”

  蘇苓喟嘆著搖頭,“周叢,我是不是應該叫你周醫生呢!”她病情都沒闡述清楚呢,他已經對症下藥了,不,藥到病除了。

  “我不是什麼醫生,是你的病情的確明顯。”

  “哦?Say more.”蘇苓一邊擦著他臉上的雨水一邊聽他說。

  “平時恨不得和我好成一個人,一有麻煩就躲我。”、“但是,蘇苓,如果只是吃喝玩樂的朋友,那又何必是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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