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龍！即便放在九州這些合道境乃至是那些禁忌之地的古老生物當中，她的存在也是最為特殊的。

　　說到底，縱然是合道也不可能改寫天地規則，仍要受天道的規則限制。

　　而靈龍的存在卻可以牽動大道法則，她開口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真，只不過言出法隨並非沒有副作用，至少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否則會引來因果報應。

　　像是“此地禁止澀澀”這種言靈術是不會有因果報應的。

　　但如果是林靈自身的業火之苦，她便不能開口免去，因為這涉及到了因果。

　　天亮以前，牧知安帶著林靈乘坐車輦，不知不覺駛入了天玄城。

　　如今的天玄城中牧家一家獨大，晨曦商會並未有什麼野心，只是一心發展自己的商會，在東洲的各大城池里都有它的影子。

　　臨近午後，牧知安十分自然地拉著林靈的手走在一碧如洗的天玄城街道上。

　　車輦太過招搖，因此他們在城外就已經下車步行，春季復蘇的花草在道路兩側簌簌作響，桃花含苞待放，在風中搖曳，他們踩著地上的青苔，走進了一家客棧。

　　客棧里熱鬧非凡，牧知安讓人准備了一個雅間，等到小二上了茶點之時，林靈抱著手中的小冊子，在上面寫寫畫畫，眼里有些興奮：“這就是你說的特色糕點？”

　　牧知安嗯了一聲，笑道：“我還是頭一次帶女孩子到這地方來喝下午茶。”

　　林靈若有所思的望著牧知安，眉梢舒緩，想來心情不錯。

　　這應該也是她頭一次來客棧這種地方。

　　兩儀宗內有類似的茶樓，不過那種地方一般弟子很多，或者品茗論道或者便是道侶之間出來散心閒談，若是她貿然踏入其中，就太過於顯眼了。

　　多數人自然未必能夠認出靈龍的存在，但多數人不代表任何人，若是被察覺到靈龍的身份，會引起不小的動靜。

　　然而此刻在天玄城內卻不會有這樣的煩惱，因為這兒大多都是凡人，大家除了覺得林靈長得漂亮以外，誰都不會想到兩儀宗唯二的一尊合道境會像個普通人一樣跑到了這種地方來吃點心。

　　“你是頭一次帶人來這種地方？”林靈在自己的小冊子上寫了一句。

　　想來在林靈看來，牧知安應該帶過不少女孩來這種地方約會什麼的。

　　牧知安微微頷首：“我以前在天玄城的時候較為純情，又有些社恐，所以很少出門，更不用說是帶人到客棧的雅間里吃點心了。”

　　從這個雅間里往外眺望出去的話，正好能隱約看到遠處的山林，以及不知何時栽種在天玄城外的桃樹。

　　這個季節桃花還未盛開，但含苞待放卻也有它獨特的美，遠處還有一座蓮花池，牧知安在蓮花池里看到了不止一種雪蓮，甚至於這個雅間里似乎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簡直就好像一切都被精心安排好了一樣，可牧知安壓根就沒有考慮到自己還會帶著林靈出來游玩，更不用說是提早種好桃樹甚至是開辟一處蓮花池。

　　林靈扭頭往窗外眺望了幾眼，回頭望向牧知安，把小冊子遞給他看：“這地方，不比朝聖殿差。”

　　牧知安微笑著點了點頭：“說起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真，那言出法隨也能作用在你身上嗎？”

　　“一部分言靈術可以，但大部分都不能作用在我身上。”林靈十分遺憾地地在小冊子上寫到。

　　“但如果是作用在你身上的言靈術，大多數都能生效。”她以明媚紅眸望向牧知安說道。

　　牧知安被勾起了幾分興致：“比如說呢？”

　　“牧知安不准撒謊。”林靈忽然幽幽地開口說了句。

　　牧知安一怔，便聽到她繼續問道：“這是你頭一次帶女孩子出來玩麼？”

　　牧知安剛想搖頭否認，卻感覺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改變自己的念頭，他下意識地答道：“過去在天玄城的時候經常帶女孩子出來游玩——”

　　林靈“Aaa”地點了點腦袋，隨後猶豫了下，又是在小冊子上寫著：“那有和她們澀澀嗎？”

　　她到底從哪學來的這麼‘現代’的詞，宗主姐姐教的……？牧知安本想開口否認，然而話到嘴中卻變成了誠實的回答：“有，但很少。”

　　幾乎秒答。

　　林靈眨了眨紅眸，望著他不說話。

　　牧知安則是默默扶額，無語道：“言出法隨不是讓你用在這種地方的。”

　　得虧林靈問的是澀澀而非‘親熱’，和女孩澀澀自然是有過幾次，但更多的是親熱……這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林靈似乎有些失落了的樣子，在小冊子上寫到：“我和你是頭一次來這兒，但你卻已經和其他人來過好幾次了。”

　　牧知安沉默了片刻，將自己桌前的糕點推到了林靈的桌前。

　　林靈撲閃著美眸，並不想屈服，扭開臉。

　　然而卻下意識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舉起了小冊子：別想收買我。

　　牧知安取出了一塊糕點遞給林靈：“不是收買，只是單純想請你吃點心。”

　　似乎是點心的香味在鼻尖繚繞讓人難以拒絕，林靈紅眸瞅了牧知安一眼，最終還是接過了糕點，喜滋滋地捧著小口小口地啃了起來。

　　牧知安望著呆萌可愛的靈龍小姐姐，等到她吃完正欲伸手再去抓盤子里的糕點時，忽然伸手輕輕搭在了她纖細柔軟的手背上。

　　一心干飯的銀發美人抬起頭，眨了眨紅瞳，發出了滿是困惑的疑問聲：“Aaa？”

　　“好吃嗎？”牧知安問道。

　　“Aaa。”她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全然忘了剛剛的事情。

　　在牧知安認識的女孩當中，林靈想來應該是最好哄的一個，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要給她投喂些點心她就能滿足了。

　　這時，牧知安凝望著那雙紅寶石般的水潤美眸，繼續道：“其實我過去雖然和其他女孩來過幾次客棧，不過眼下這窗外的景色，我卻還是頭一次與人一同欣賞。”

　　“Aaa？”

　　林靈先是歪了歪腦袋，但隨後，看著牧知安那真誠的眼睛，在耳邊徘徊的溫柔話語，不知為何，她的身體莫名地有些小小的燥熱，心跳砰砰地加快。

　　從合道境以來，她還是頭一次體驗到這種感覺。

　　她目光閃躲，微微垂下了眼簾，連手里的糕點都不香了，臉頰略有些發燙，下意識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卻被牧知安握得更緊了。

　　牧知安就這麼拉著她的手離開了客棧，走在天玄城的街道上散心，黃昏前他帶著林靈回了一趟牧家，看望那位客卿老爺子。

　　“沒想到如今你都已經帶著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回牧家了，少爺果然長大了。”

　　老爺子撫摸著一把胡須，打量著牧知安身旁的女孩，似乎頗為滿意。

　　“她是我宗門的弟子，現在還是練氣境，以後還得請任老指教一二。”

　　老爺子頗為風輕雲淡，微笑頷首。

　　“我先帶她去外頭散心，晚點回來看望您老人家。”牧知安適時地說道。

　　任老微微頷首，然後看著二人離開了大廳，不禁心生感嘆。

　　想不到少爺都已經找到這麼漂亮的女孩了，甚至不比白姑娘差多少。

　　就是天賦比不上少爺當初找的那天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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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出來還算開心嗎？”牧知安走出了牧家時，忽然問道。

　　林靈小雞似的啄了啄腦袋，“Aaa”地表達出了自己的認可。

　　牧知安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和呆萌的靈龍小姐姐在一起，總會讓他心里產生一種極大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雖是合道境，但從未有任何經歷，以至於就連牧知安帶她來一趟客棧吃個點心她都會覺得新鮮，像個小女孩一樣雀躍。

　　這是牧知安魚塘里任何魚兒都無法給他帶來的體驗。

　　難怪宗主姐姐會讓林靈姐來找我……這一刻，牧知安心里已是有些明了。

　　商妍妃恐怕和牧知安此刻的想法是一樣的。

　　林靈過去在洞天里忍受業火灼身已經太長時間，如今好不容易能夠重獲自由，無論是牧知安還是那位宗主，都不希望她再回到那洞天里壓制業火千年。

　　想來商妍妃會讓林靈來找她，也是出於這個目的。

　　望著似乎沉浸在約會當中的銀發美人，牧知安忽然輕嘆一聲：“可惜，今日之後，這樣好的點心和外頭的大好風光，我再也無法和林靈姐一起看到了。”

　　“等到千年之後，也許我早已成為一抔黃土了吧。”

　　林靈心頭一顫，下意識地望向牧知安。

　　“對於修士而言，千年只是彈指間的事情，你不會這麼快就死的。”林靈在小冊子上快速地寫到。

　　很顯然，她急了。

　　牧知安卻依舊意志消沉，嘆息了一聲：“我只希望，千年以後林靈姐出關的時候，還能記得，那年梨花杏雨，曾有個小修士與你一同在天玄城欣賞春季盛開的百花美景，如此一來，我也就別無所求了。”

　　林靈放下了手里的糖葫蘆，在小冊子上寫到：“我會給你一株帝藥，煉化之後，等我出關的時候你也一定還在宗門里。”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牧知安笑著說道。

　　他摸了摸林靈的頭發，心說你雖然是合道境，可你的經歷恐怕還遠遠不如我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小修士，如果不是宗主姐姐在的話，真的讓人沒辦法放心下來。

　　林靈能夠感知到他人的善意和惡意，可她不喜歡與人爭斗，這就注定了她與九州的爾虞我詐格格不入。

　　“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宗門吧。”牧知安輕聲道。

　　林靈略微愣了一下，扭頭看向窗外時，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是日暮黃昏。

　　她抬起頭直勾勾地望向牧知安，像是想將他的樣子銘記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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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什麼想要完成的心願嗎？”牧知安走在黃昏下的街道里，忽然開口問道。

　　她輕輕地搖頭，小聲地“Aaa”了一聲。

　　“那要我送你回去嗎？”牧知安又問。

　　林靈舉起了小冊子：“我自己回去更快。”

　　說到最後時，她像小貓一樣暗中窺視著牧知安的眼睛，既不希望他挽留，但又希望他能說些挽留的話，可牧知安壓根沒動，就這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像是要目送她離開。

　　夕陽逐漸地沉落，林靈明媚的紅眸似乎也逐漸地黯淡。

　　牧知安並未吭聲，就這麼默默地看著她，心情復雜無比。

　　眼前這位靈龍小姐姐，是當初在他天生爐鼎還未進化時，就對他照顧有加的女孩。

　　甚至是曾經他在瑤池聖地詐屍的時候，林靈為了他不惜要和南荒翻臉。

　　如今考慮到他的難處，她也不想麻煩自己，打算回洞天自行壓制業火。

　　“這麼天真的女孩，我要是願意，應該能把她騙上床一百次……”牧知安心里輕嘆。

　　他看著林靈往天玄城的城門口走去，一路上幾次沒忍住回頭偷瞄他，似乎希冀著什麼。

　　然後她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直至最後，她的紅眸徹底黯淡下來。

　　林靈紅唇輕啟，正欲開口。

　　這時，一雙手忽然從身後握住了林靈的小手。

　　林靈略微愣了一下，剛想轉頭，便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如果不想閉關的話，我也可以幫你。”

　　“我不想等到千年以後才能見到你，我想每天都能見到林靈姐。”

　　林靈心頭微顫，夕陽的光正在逐漸地黯淡，可她的紅眸里卻逐漸地明媚動人。

　　她沉默了不知多久，緩緩地轉身，抬頭時神色滿懷希冀，小聲地問道：“不會給你添麻煩嗎？”

　　她還是能夠說話的，只是說話同樣會大道法則，所以她很少開口。

　　“不會，但決定權在你身上。”

　　牧知安目光靜靜地看著林靈。

　　如果林靈打算回洞天的話，他會尊重她的決定。

　　“至於我嘛……”牧知安聳肩，“反正我的麻煩事都夠多了，也不缺這點。”

　　夕陽的火光染紅雲霞，她小心地觀察著牧知安的神色，然後伸出纖細白皙的雙臂，慢慢慢慢地朝牧知安伸去。

　　終於，夕陽的光徹底落下，天色黯淡，她的手終於環在牧知安的脖頸上。

　　溫軟的嬌軀伴隨著熟悉的幽香，讓牧知安心底莫名地長舒了口氣。

　　他抱住她嬌小柔軟的身體，柔聲道：“我還以為你真的要回去了。”

　　“我走了，你會寂寞嗎？”林靈歪了歪頭看著他，她嬌俏的臉兒近在咫尺，仿佛鼻尖隨時會碰到牧知安的鼻尖。

　　牧知安模仿她的聲音，“Aaa”了一聲。

　　“當然會寂寞了。”

　　“所以我會付出一切代價幫你的。”牧知安認真道。

　　林靈像是欣喜的小女孩般，在他懷里發出了喜悅的“Aaa”聲。

　　然後，她的臉頰上很快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抬起濕潤而羞澀的美眸，小聲地問道：

　　“那……可以幫我壓制業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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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一張白紙染上顏色，總讓人有種愉悅無比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