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肏死她,肏爛她
這到底是不是夢?怎麼這麼真實?
秦尚文回應著她,摟著她的腰,讓她半跪在他大腿上,激情回吻。
他被淫毒衝昏了頭,早已沒了耐心,她的主動像一把鑰匙,讓他心中的暴虐激蕩。
他毫不客氣地探入她衣服中,極具攻擊性的大手,在她腰側往上撫摸,將她的衣衫脫去,雪白的肌膚暴露在濕涼的空氣中。
她冷的打顫,他卻熱得難以抒發。
他憑著本能,握住她圓潤的酥乳,用力蹂躪,玩弄那粉嫩的乳尖,舌頭在她口中纏繞。
她被吻的全身酥麻,一種陌生怪異的滋味從深處發出,渾身神經緊繃,不由自主地夾緊雙腿。
他感覺到了她的變化,空出一只手探入她腿間,她嚇得顫抖,下意識想推開他,卻被他緊緊抱著。
他蠻橫地分開她本閉合的花蕾,粗長的食指分開她柔軟的花瓣,觸碰上那敏感柔軟的嫩珠。
她那里很小,毛稀少又柔軟,他能想象那處的美景,不禁擔心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他天生巨物,在軍營時,引起不小風波,有個老將當時還出於好意提醒,他這等尺寸,怕是未來娘子要吃些苦頭,洞房花燭夜時,不能操之過急,傷了娘子。
他撫摸著她軟綿的小口,微微探入,她已擰起了眉頭。 他干脆讓她躺在草叢上,將她所有的衣物的褪去,分開的雙腿,看向那粉嫩的幽谷。
雖已做好准備,但這羞恥的姿態讓謝瓊無法接受,她臉頰紅如朝霞,雙手捂臉道:“你這是干什麼?”
“不想弄疼你。”他說著,竟將舌頭伸進了花心。
謝瓊驚得無法動彈,所有的觸感集中在那處,他舔弄著她敏感的花珠,唇與花瓣糾纏,僅僅是表面的觸碰,已讓她無法接受。
他卻深入其中,黑眸中散出異樣的光,溫柔道: “瓊兒,你好甜。”
“啊!”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她是來給這家伙解毒,不是來… 她伸手想制止他,卻感覺他舌頭伸入花心,在緊縮的密道中暢游。
敏感的肉壁清晰的感受著他舌頭的進入,分泌出不明液體。 “啊啊啊…”原始的身體反應讓謝瓊無法適應,下意識抓住秦尚文的頭發,呵斥,“秦尚文,你過分!”
“過分?”秦尚文退了出來。
謝瓊皺緊眉目,雙手握拳地回看他,以示抗議。
秦尚文再次大分她的雙腿,以最大幅度,讓閉合的花蕾都被迫分開出一道口子。
他食指緩緩伸入其中,卻只逗留在表面,開始玩弄她柔軟的花珠。
她身體緊繃成一线,這種感覺並沒有好過太多,還不如一刀來的痛快。
秦尚文凝著身下人兒,她潔白無瑕的肌膚此時透著紅色,像含苞待放的粉蓮,清冷的面容染上情欲,明艷動人。
他忍不住俯身再次要去親吻她,卻被她側頭躲過。
看樣子,是嫌棄自己了。
秦尚文不急著讓她接受,像剛剛一樣,下移含住她左側的乳珠,輕柔緩慢,舔成鮮艷的紅色,在猛地吸取。
這時的乳珠,如豐收的碩果,最是敏感,謝瓊再次難以自控地呻吟,努力緊縮的身體無法熄滅他撩起的熱焰,反倒使她體內的欲望更加猛烈。
她情不自禁地上揚下半身,想讓他更進一步。
本是干澀潔淨的花心,此時一片濕濡,像雨後的花朵,急切的綻放。
“能不能速戰速決?”她忍著呻吟催促道。
她是來給他解毒的,不是來浪費時間,謝瓊伸手摟向秦尚文有力的後背,起身識圖將他推入溪流中。
秦尚文沉迷於玩弄的她身體,一時沒戒備,被人兒推進溪水中。
水流再次流過他的身體,他看著謝瓊騎上他身體,如玉嫩手急切地將他褻褲的繩結解開。
這也太大了吧?
謝瓊擰眉看著眼下之物,硬挺,矗立,炙熱,她無法想象這東西怎麼進去,這與戰場廝殺的棍棒有何區別?
謝瓊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起身想離開,卻被秦尚文猛地揪住手腕,他墨眸如火焰,似是要將她燃燒成灰燼。
她纖柔軟的腰身被他控制在手中,雙腿正對他再次被迫分開,那被他舔弄的花穴,又一次暴露出來,如花般綻放,艷美靚麗。
他紫黑色的陽物頂在綻開的花瓣上,形成鮮明地對比,衝擊著秦尚文的神經。
謝瓊低下頭,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東西,被她腿心包裹。 雖然沒有進去,但他已經開始挺動腰身,這巨大擾人的東西摩擦著她敏感的花蕾,撞擊她的身體。
好奇怪!
謝瓊雙手撐在秦尚文如石塊般緊實的腹部,被他頂的一上一下。
他粗喘的聲音,縈繞在她耳畔,灼熱的體溫,讓她也開始身體燥熱。
那東西,摩挲在她花心,頂弄著花珠,汁水從身體深處流出,在上下的摩擦中,沾滿它。
“嗯…嗯…秦尚文…”謝瓊情不自禁地低呼他的名字。 他身粗大的陽物在摩挲中,頂進了她的花穴,噗嗤的一聲,侵入她體內。
太緊了!
即便早有准備,秦尚文也被緊致的花穴夾到,那綻放的粉花,在他的攻擊下,開始便花。
蜜液包裹著兩人的結合處,為兩人的融合做著准備,但還是進不去,褶皺的肉壁嚴絲合縫,難以頂開。
謝瓊知道第一次會很痛,但沒料到會這麼痛,看著自己吃力的含著他巨大的肉根,只想讓這東西速戰速決後,滾出去。
她憑著本能吸腹收緊,讓它早點釋放出來。
但這樣的舉措,卻更加激發了秦尚文的欲念,他有力的手牽制著她的雙腿,猛地起身,如猛虎般撲向她,在謝瓊驚呼時,巨物受著衝擊,硬生生頂開花穴,衝進深處。
她痛得面色蒼白,打上秦尚文的肩膀,呵斥:“秦尚文,你太用力了!”
她想往後腿,想離開開,可卻被他牢牢按在身下,他抬著她的雙腿,貪婪的進出,充耳不聞她的話。
秦尚文深邃的黑眸,緊盯著紅艷的花穴,看著自己進出的一舉一動,內心的奪取欲望越發強烈。
肏死她,肏爛她,要她的全部。
小狐狸!
他心中喃喃,將謝瓊大腿抬起,摟著她挺翹的屁股,拓開她緊致的花徑,撞擊那敏感蕊點,一下又一下,越來越快。
“啊,啊,啊,秦尚文你瘋了?不要這麼快,啊…” 謝瓊的呵斥中,帶著酥媚入骨的嬌喘,讓秦尚文反而加快速度,啪啪啪地往最深處衝撞,她褶皺的肉壁緊緊絞著他,不斷分泌蜜液讓他前進的更快。
他不停抬高她的臀部,讓她整個下半身迎面承受他的撞擊,抽出來又插進去,巨大如翠竹,炙熱如岩漿。
他太大了,太用力了。
謝瓊無助的雙手,搭在他肩膀上,下半身被他不停地頂弄,沒有任何技巧,就是蠻干,一次次深入,一次次撞擊,將粉嫩的花心撞成了鮮艷的紅色。
在疏通花穴,撞進最深處時,秦尚文才停下來,看著他懷中的人兒,靈動的雙目此時氤氳水氣,小巧的櫻唇紅如冬梅,他忍不住一親芳澤,再親猛烈…
她是他的人,他不會放手。
019.他劇烈的撞擊聲在林間響起
“唔…秦尚文…”她在他的熱吻下呻吟,他的吻如他陽物一樣,侵略霸道,啃噬她的一切,讓她無法回應,無法反抗。
啪啪啪!
他劇烈的撞擊聲在林間響起,伴隨著水流汩汩流淌地聲音,將謝瓊的身體撞擊得如花鳶在風中搖曳。
兩具赤裸的身體,一黑一白,完全交織在一起,密不可分,如同一體。
秦尚文拖著她的翹臀,如抱孩兒般,將她抱起來,陽物牢牢插在謝瓊身體內,提胯頂弄。
“秦尚文!你怎麼可以…啊…輕點!”突然的雙腳離地,讓謝瓊大驚失色,只能下意識夾緊了雙腿,緊緊固定在他有力的胯部。
為了尋求支撐,謝瓊下意識抓住秦尚文的肩甲,十指陷入他皮膚,一絲絲的痛意,讓男人更加情動,他快步走著,一步一頂,巨大的頂端撞擊她最是柔弱的地方,讓她渾身顫栗,卻無法拒絕,只能緊緊摟著他脖,以免摔落。
秦尚文抱著她,來到山澗後方的巨石上,讓謝瓊半躺在凹凸不平的石塊上,抬起她的雙腿,駕於肩膀上,盡情操弄那糜爛的花穴。
這樣的姿勢,謝瓊腫脹充紅的花瓣完全暴露出來,肉嫩的花瓣緊緊包裹著男人深色的性器,被他摩擦,被他進出。
血紅的鮮血混著透明的汁水,沾滿她雪白的大腿內側,衝擊著秦尚文的大腦。
他看著她那敏感的小花蕊,忍不住去按壓,蹂躪。
“不!”
謝瓊身體上揚,靈動的烏眸此時空洞,她往後退去,想躲過他的撞擊,小腿卻被秦尚文緊緊抓著。
他像打樁一樣,猛烈進出她的身體,她所有的抵抗都被他輕而易舉地化解。
她被迫在凹凸不平的石頭上,一前一後的移動,看著他沉重的身軀靠近,他起伏的胸膛,流暢的肌肉,性感的汗流,炙熱的氣息都讓她無法拒絕。
“瓊兒…”
“瓊兒!”
他不停地喚著她的名,插入的雜亂無章,用著最原始的欲念將她染指,將她侵占。
她圓潤的雙乳,如荷花瓣葉上那一抹粉尖,在他的撞擊下,微微搖晃。
他俯身將一側的乳交含入口中,隨著下身的動作,吞舔著它。 “嗯…秦尚文…”
謝瓊低喃般呻吟著,後仰過去,閉上雙眸,放空了一切。 一股熱流如泉水般,澆灌進她的身體,灌滿花穴。
他如願以償,卻枉為人。
…
灰蒙蒙的天,如銀漆般噴灑了整個天空。
秦尚文粗大的性器並沒有在釋放過後撤出,他還固執的埋在她身體中,堵著他射出的精水。
謝瓊疲累地躺在巨石下,青絲散亂,汗液粘膩,雙眸中閃著淚光。
她倒不是傷心,是實在太痛了,虧秦尚文是大慶第一猛將,在戰場驍勇善戰,出奇制勝,在床事上,竟如同一頭沒有慧根的蠻牛,不懂章法,簡直廢物。
“出去!”謝瓊憤恨地命令。
秦尚文側趴在謝瓊玉體上,發出粗喘的聲音,他胸脯起伏不斷,意識回籠了過來。
如墨的眼睛,此時充血泛紅,看著身下人兒,滿身被他玩弄得痕跡,心被揪了起來。
怎麼下手這麼重?
秦尚文憐惜地觸摸上謝瓊粉嫩的臉頰,拇指撫摸上那被吻的紅艷的嘴唇。
他動作輕柔,但指腹粗糙如沙粒,她不適的皺眉,呵斥道:“滾開!”
靈動的黑眸,閃著光亮,像那湖中明月的倒影,閃爍皎潔,情欲讓她雪白的肌膚透著血色。
好美,生氣也這麼美!
那里又有感覺了。
倏然,謝瓊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孽根在迅速的變大變硬,撐得蜜穴脹痛。
謝瓊立刻伸出雙手,推拒著迫不及待與身上的人分離,卻被他牢牢禁錮在身上。
“啊…秦尚文,你…別得寸進尺!”她氣得怒吼。
秦尚文置若罔聞,腦海里全是剛剛操弄謝瓊嬌軀的記憶。 太舒服了,太痛快了!
他不想停,不想這麼草草結束,他想一直埋在里面… 淫毒再次占領了秦尚文的意志力,他蠻橫地將她緊緊抱入懷中,嗅著她身上淡雅的香氣,濕潤的薄唇緊貼她的耳墜,沙啞的聲音低喃:“瓊兒,我好難受!”
“再一次,好不好,我想…”
020.何時拜天地
“咕!咕!咕!”
夜色漸黑,貓頭鷹怪異的聲音在黑夜中格外驚悚。
山洞中,秦尚文倒出水囊中的溪水,將手中帕子弄濕,給謝瓊擦拭身體。
熾熱燃燒的火堆,謝瓊白玉般的嬌軀被染上橘色,顯得她身上紫青的痕跡更加突兀。
秦尚文不禁攥緊拳頭,內心懊悔,他怕嚇著她,怕她更加排斥他。
明明,都走到了這一步,他怎麼不控制住自己?
真是荒唐!
秦尚文不敢再用力,小心翼翼地清理著女人的下體。 濕涼感讓謝瓊明顯感到不適應,她下意識夾住雙腿,抗拒濕布的接觸。
秦尚文擔憂地看著身下人兒,柔聲問:“怎麼了?不舒服?” 謝瓊下意識里咬著紅唇,低聲回應:“不能冷水…” 秦尚文一怔,下一刻再次自怨自艾起來。
他自小內火旺盛,呆慣了男人窩,平日里都是冷水衝洗身子,並未想到男女的不同,也因此離開磐石寨沒帶個鍋碗。
好在他長年邊疆作戰,有豐富的野外求生經驗,他去溪水邊尋了塊大的鵝卵石,將浸滿水的涼帕放在上面,等待帕子溫熱,在繼續給謝瓊擦拭身子,一點點將他留在她身上的東西擦去。
黃暈的火光下,她紅腫的櫻唇也更加紅艷。
“瓊兒!”
秦尚文低聲喚著謝瓊的名,卻遲遲沒有下句。
千言萬語匯在心口,無法表達。
他只能等她醒來。
…
謝瓊回到了六年前。
正月的第一場大雪,是父王賓天的那日,整個長安被白雪覆蓋,宮中百官哭喪,一杯毒酒讓她生母一同離去,直到出殯之時,謝瓊才知道見到了生母最後一面。
華麗的衣裳無法捂熱她冰冷的軀體,艷美的妝容無法遮掩她蒼白的肌膚。
她連娘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她無法接受,下令要殺了那些人。 可那個她叫了五年母後的女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紅唇奸笑:“殿下,這是陛下的命令。”
不是的,父王沒下過這樣的旨意,她知道。
她哭得撕心累肺,卻什麼都做不了。
…
“瓊兒,怎麼哭了?”
謝瓊被人從深淵般的夢中拉了回來,她淚流滿面,茫然看著眼前的秦尚文。
這些年來,她是第一次看見這卒然臨之而不驚的國公爺,露出如此慌張之色。
謝瓊此時的腦海一片空白,以為自己還在深宮,呆在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上,沉聲問道:“何事?”
她的出聲,讓秦尚文瞬間放下心來,一手將她樓入懷中,低聲道:“不要哭,瓊兒,我定不負你。”
他抱得用力,身體的不適讓謝瓊意識回籠,瞬間想起一切。 她下一秒推開了他,但想了想,又覺得這樣根本不夠,伸手過去便是一巴掌。
這次,秦尚文沒有出手阻止,硬生生受了她一巴掌,沉默片刻,竟上仰了嘴角。
他目光如炬,竟笑著對她道:“渴嗎?餓嗎?”
謝瓊蹙緊了眉宇,甩了甩手腕,竟覺得打他的手心反倒是有點疼。
她冷聲質問:“你笑什麼?”
秦尚文倏然收起笑容,又變成了那個凌厲的秦國公。 他緊緊盯著她的眸,鄭重其事地問她:“我們何時拜天地?” 謝瓊只覺得心跳一停,有些反應不過來,問:“你失心瘋?” 秦尚文倒也不怒,眉眼上挑,鷹眼般銳利的墨眸難得的溫柔:“對,我是失了心。”
“瓊兒,事已至此,我會好好對你,待回了彭城,我定給你補上婚聘六禮,絕不虧待你。”
謝瓊這下算是聽明白了,秦尚文這是要對她負責。
果然是失心瘋!
她懶得應對他,瞟了眼身邊燃燒的火堆,沉聲道:“我餓了!”
秦尚文愣了一會,誤以為她是默認了,難耐內心的喜悅,情不自禁地將謝瓊樓入懷中,此番溫柔備至,將她小小的玉手握在掌中,柔聲道:“天色已晚,先吃些肉干,墊墊肚子,待天明,我抓些野味給你補補。”
021.身體不適
洞外,雨聲淅瀝淅瀝,落在樹葉上,不時發出嘀嗒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小雨,讓本就微涼的深林透出一股濕寒,謝瓊躺在火堆旁,裹著薄褥取暖。
雖已是隔天下午,天色灰蒙卻如昨夜午夜,秦尚文已出去了大半天,還沒有回來的蹤跡,讓謝瓊不禁有些憂慮。
她在石泥地睡了一天一夜,並沒有緩過勁,反倒是腰酸背痛,頭昏腦漲,有種要炸裂的錯覺。
她不舒服的拍打後腦,起身想去洞外看看。
這時,他高大的身影快速竄了進來,赤裸半身,滿是張力的肉體,寬厚的肩膀上,雨水滴流,肩甲處,紅色的爪痕明顯。
秦尚文提了兩條已處理好的小白鰷,大步流星走來,看著已經蘇醒的謝瓊,道:“餓了嗎?我弄了兩條魚。”
謝瓊頷首,看著巴掌大的小魚,暗想這根本不夠吃。 秦尚文像有讀心術般,看出謝瓊的心思,將魚架在火堆上道:“雨天鳥獸都不出來,倒是水漲魚躍,山澗不少小魚,我待會再去抓幾條。”
謝瓊沒有回應,半靠在岩壁上,望著秦尚文包扎的手臂,想問他傷口恢復得如何,但想到他昨日的蠻橫,一時的關心隨即消散。
兩人都沉默不語,山洞中只有樹枝燃燒的聲音。
謝瓊小心啃咬著烤好的白鰷,垂落的青絲如楊柳掛在弱肩,白皙玉手,布滿交錯的傷痕。
秦尚文擰眉,心道:待去了崔橋鎮,定要尋個好大夫。 兩人各懷心事,在山洞中又度過了一天,秋雨斷斷續續下著,沒了月亮的夜晚,林中一片漆黑,濕涼的體感讓謝瓊睡得不是很好。
秦尚文只能不停加木柴,維持著火焰,讓山洞干燥溫暖。 只是半夜,狼群的嚎叫聲,讓秦尚文條件反射性清醒,他聽著一聲蓋過一聲的狼嚎,有種不好的預感,立刻熄滅了火焰。
沒了熱源,睡夢中的謝瓊習慣性的卷縮了身子,秦尚文聽到她的動作,挪了過去,將她抱入懷中,雙手捂住輕輕地她小巧的耳朵,以免她被狼嚎聲驚醒。
好在這一夜,有驚無險,雨後清晨,清脆悅耳的鳥鳴聲響徹林中,晨霧將森林覆上白色。
謝瓊醒來,看到身旁的秦尚文,翻過身去,想起身離開,但她任何動靜,都讓秦尚文驚醒,他下意識從後抱住她,沙啞聲問道:“去哪?”
他溫熱的氣息包裹了她的全身,簡簡單單的動作竟有種在依賴她的錯覺。
謝瓊心中排斥,搬開他環在她腰間的雙手,吭聲道:“趕快出發吧。”
他們耽擱太久了,她現在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山林,去鎮上尋家客棧沐浴更衣,把他殘留的痕跡洗去。
秦尚文並不知道謝瓊的心思,唯一相同的,是兩人都想加快步伐離開這山區。
一路上,秦尚文不時會牽住謝瓊的手,拉著翻山越嶺,跨過岩石,每當平安落地,謝瓊就會推開他,拍拍雙手,不知是避讓還是嫌棄。
秦尚文心中無奈,卻無法不滿,他知道自己有罪,只能默默守在謝瓊身後。
臨近山腳,林木密集,不時有風吹草動的聲音,昏黃的天色,意味著危險將至。
秦尚文拉住了謝瓊,道:“太陽快下山了,找個地方歇息吧。”
“快到山下了。”謝瓊說著,加快了前進的步伐,她記得羅老頭說過,崔橋鎮就在磐山腳下,應該離這不遠了。身體的不適,讓她不想再露宿山中。
謝瓊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沙沙的聲音由遠而近,謝瓊下意識停下腳步,回眸看向秦尚文。
秦尚文面色凝重,猛地將謝瓊拉入懷中,隨著嗷嗷吼聲,十幾只灰狼壓著身體走來。
它們默契的將謝瓊,秦尚文圍在圈內,呲牙咧嘴地敵視兩人,那陰鷙的狼眼,尖銳的利牙,低沉的嗚聲都預示著它們要將眼前的獵物撕裂。
022.
謝瓊下意識緊靠在秦尚文懷里,從包裹中拿出剩余的醃肉,試著朝狼群扔去。
肉塊的香氣吸引了幾只身形瘦弱的狼的注意,它們嗅著鼻子,口水直流,然而狼群中最大個頭的狼一聲怒吼,整個狼群又齊刷刷對向秦尚文,那狼眼更加凶狠。
謝瓊嚇得攥住秦尚文的衣襟,秦尚文察覺到懷中人兒的膽怯,挑眉戲謔:“陛下以為喂狗呢?”
謝瓊低聲回懟:“那國公爺有何高見?”
秦尚文觀察著這群狼的特征體型,想到幾日前遇到的那只獨狼,看樣子是同個族群,甚至有可能是狼王或是狼後。
“來報仇的?”秦尚文一手摟住謝瓊的腰,在數狼撲上來撕咬的那千鈞一發之際,轉身彎腰,側踹腿一只,望月平衡一只,躍步衝拳一只。
然而數量實在太多,他因護著她,只能以踹反擊,以身躺去惡狼的撲咬。
謝瓊清楚自己限制了他的行動,低聲道:“秦尚文,我不怕疼。”
言下之意,不用顧忌她。
秦尚文充耳不聞,回擊著惡狼的攻擊。
突然,嗖嗖的聲音,從林中傳來,數支箭如穿雲而來,隨著樹枝搖曳的沙沙聲,數條惡狼被射中在地,發出慘痛的哀嚎聲。
林中六個身穿勁裝的黑皮青年向他們奔來,狼王見情勢不妙,嚎叫著帶剩余狼群撤離。
這群人中,一個頭矮小有些微胖的少年拿著連弩率先衝了過來,看到地上苟延殘喘的余狼,得意大喊:“汪濱,我射中了一只!”
“恭喜少爺!”名叫汪濱的青年從後趕來,拿出匕首給了惡狼最後一擊,然後扛起狼屍,向秦尚文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他相貌粗礦,膚色黝黑,警惕地目光望向秦尚文。
秦尚文看出此人不好對付,心中想著對策。
那胖少爺先猜測道:“你們是不是洛邑逃難來的?” 秦尚文黑眸一亮,看樣子洛邑城亂的消息,已傳了出去。 他思索數秒,便編造了個忽悠人的故事:“我和娘子是蜀黎山人,在城外開了家驛站,漕寇進城時,我們騎馬逃離,只是途中遇險,馬匹逃竄,我和娘子只能逃入山林。”
因這兩天下雨,秦尚文和謝瓊新換的衣裳,已是皺褶又邋遢。 秦尚文手臂上包扎的布條因剛剛的打斗正滲血變得暗紅,而躲在秦尚文懷中的謝瓊,旁人無法看清其面貌,但她露出的玉手,交錯的劃痕醒目。
錦衣玉食的胖少爺不由同情心泛濫:“這可真是不容易。” 身後的汪濱見勢不妙,立刻上前竊竊私語道:“少爺,老爺吩咐過莫要多管閒事,這難民是救不過來的!”
他們相距數米,但秦尚文聽力出色,還是將這仆人的話聽得明白。
不過這正合秦尚文之意,他也不想和這群人同行。
只是他懷中小人不這麼想,見這群有要走的意思,她立刻上前道:“恩人,可否帶我們夫妻進鎮。”
胖少爺聞聲回眸,見謝瓊真面目的那一刻,兩眼發直,呆愣在原處。
他相貌憨厚,肉圓的臉讓他神色不顯,謝瓊以為他是怕麻煩,又解釋:“恩人放心,我只是想路上有個照應,等進了鎮,我們會自行找處地方歇息。”
胖少爺這時回過神,愣呵呵道:“好啊,跟著我們吧。” “少爺!”汪濱低聲喚著,想阻止。
“就順路同行。”胖少爺不以為意,將手中弓弩放置汪濱手中。
謝瓊反被這無意的動作吸引,看向那構造奇特的弓弩。 她記得秦尚文軍營中,也有這東西,相比傳統弓箭,要好使不少。
胖少爺看出謝瓊對這玩意有興趣,指著問道:“你喜歡這個?”
謝瓊靈眸猶似一泓清泉,眼光波動如泉中映月,胖少爺兩頰一紅,拿起弓弩給了謝瓊:“那送你了!”
謝瓊沒想到這小娃如此大方,小心翼翼接過弓弩,試著擺正。 胖少爺見她不會,上前說:“我教你怎麼耍。”
“咳咳!”站於身後的秦尚文神色陰沉,已按耐不住內心怒火,拉住謝瓊手腕,擋於她身前道:“我與娘子謝恩人救命之恩,不過天色已晚,還是快些出發好。”
023.
相較於胖少爺的不諳世事,汪濱是看出眼前男子的敵意,少爺雖未到志學之年,但終歸是男子,與他人之妻過多接觸,確實不妥,汪濱又貼耳低語道:“少爺,趁著太陽未落,快些回府吧。”
胖少爺頷首,並未在意秦尚文眼中敵意,反倒時不時回眸,看向謝瓊。
秦尚文心中窩火,只能將人兒拉至身後,藏著掖著,不想讓人瞧見。
崔橋鎮相比於磐石寨,要大上許多,相比洛邑,又不值一提。 紅石板堆砌而成了圍牆,被黃土塵沙覆蓋上土灰的顏色,石塊間歲月侵蝕,這里的山民依山居止,壘石為屋,遍地落葉。
謝瓊踩在落地堆中,看了眼崔橋鎮的木牌,跟隨梁家少爺進鎮。
日落西山,天色灰蒙漸暗,一眼望去,只有零星的人家亮著燭光,到底只是山間小鎮,無法和富饒之地相比。
兩人隨汪濱來到一掛著酒字紅布的酒樓後,便帶隊離開。 兩人進店,在掌櫃的介紹下,才得知這胖少爺姓梁,名勁麒,是當地大員外的嫡長子。
*
秦尚文進屋後,點亮油燈,看了看屋子四周,可有異樣。 謝瓊則讓掌櫃燒了壺水,還要了壺陳酒。
秦尚文見到酒,倒來了興致,一屁股坐於木椅上,拔出酒壺塞,就想暢飲。
不想被謝瓊打斷。
他不解:“這是干什麼?”
“我記得書上說,這狂犬咬傷之處,需盡快處理,不然會瘋犬之症。”謝瓊一邊說著,一邊將酒壺放置油燈上烘熱。
秦尚文嗤之一笑:“你還真當狼是狗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昏黃的燈光下,少女潔白如雪的容顏被照射出暖意,本無瑕的肌膚,因匆忙趕路,被印上泥點子。
她本是金屋中的絲雀,如今來到這深山,竟如那漫山稻草,有了別樣的生機。
隨著酒壺中酒水加熱,濃郁的酒味開始彌漫整個屋子,謝瓊將壺中熱酒倒入碗中,摸了摸滾燙的酒壺瓶口,看向秦尚文。
秦尚文挑眉道:“看什麼?”
謝瓊眼光躲閃,含羞帶怯:“你把衣服脫了。”
秦尚文深眸微閃,嘴角微揚。
謝瓊立馬解釋:“我只是處理傷口。”
秦尚文哈哈直笑,解開腰間革帶,將外層麻衣脫下,里層的薄衣,被狼咬出的傷口,清晰可見。
謝瓊心跳一頓,拿起剪刀將包扎的布條剪開,低語道:“把里衣也脫了吧。”
秦尚文這時不動聲色,聽之任之。
他健碩的上半身,肌肉线條清晰,背部刀傷遍布,那是他生死沙場的印記。
謝瓊眼眶濕潤,看著他手臂肩膀上,數道狼牙留下的口子,從水盆中拿出讓掌櫃准備的綿布,擰干,擦拭。
她動作輕柔,神情專注。
秦尚文低眸望著她,內心燥熱,指了指小腿:“這也傷了。” 謝瓊微怔,這才注意到他腿上還有個被狼咬破的窟窿眼。 想到他是為了護著自己,才一直用腿反擊,謝瓊放下尊卑,蹲下身來,將男人褲腿卷起。
他毛發旺盛,精壯的雙腿筆直如毛竹,只是觸碰,就能感受到它的有力帶勁,謝瓊一下子想起那日他壓在她身上,凶猛如潮流般起伏…
她無法再冷靜,只能快速為他擦拭好傷口,起身拿起熱酒壺,照著書上所述,如拔罐般,貼在傷口處。
熱燙的壺口觸碰在傷口周圍,傷口瞬間如焚燒般變得通紅充血,即便是久經沙場的秦尚文也難免皺了眉頭,沉聲道:“你這半吊子醫術,就別丟人現眼了。”
謝瓊本就心里沒底,聽他嘲諷,不禁怒視:“我是半吊子,所以害自己沒了清白,還便宜了白眼狼。”
秦尚文怔住,沉默許久,才道:“為何要救我?”
謝瓊停下了手中之事,思索片刻,回道:“明知故問。” 她說著,繼續在秦尚文的傷口處“拔罐去毒。”
灼燒的痛,讓秦尚文每處的肌肉充緊,他任她作為,低頭噙笑,心道:明知故問嗎?也是,反正不是因為心悅他。
與新傷相比,秦尚文身上真正嚴重的,還是那只獨狼所致的舊傷。
只因那日山澗荒唐,傷口被水多次衝刷,反復之下,已潰爛膿腫,情況不容樂觀。
這讓僅有書面知識的謝瓊不敢動作,只能簡單清理了傷口,沉聲道:“明日找家醫館看看,待養好了這傷,在出發吧。”
秦尚文對上謝瓊的雙眼,她平時冷淡的神色,此時滿是擔憂,讓他內心激蕩,迫不及待想帶著她回彭城,回到秦家。
可她說的對,現在的他,不宜上路。
這時,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門外掌櫃的聲音響起:“夫人,你要的東西備好了。”
謝瓊聽聞,前去開門。
只見掌櫃和他娘子站於門外,道:“這是賤內新做的衣物,還未穿過,還有剛燒好的兩壺熱水。”
謝瓊接過掌櫃夫人手中衣物,睨了一眼地上水壺,道:“多謝掌櫃的,可有晚膳准備?”
“小店這些日沒什麼客人,故而沒有准備什麼食材,不知夫人想吃什麼?”
“掌櫃客氣,有什麼就做什麼吧,要是有熱粥也好。” “那行,夫人稍等。”
掌櫃走後,謝瓊端著掌櫃夫人送來的東西回到屋內,她從衣物下取出木梳,將盤發散開,平時如流水絲滑的青絲,如今雜亂打劫,像是茅草堆,謝瓊忍著痛意,用力梳了好幾下,也沒疏通。
秦尚文這時起身,走在謝瓊身後,撫摸著她的發絲,問:“洗頭嗎?”
謝瓊身子一怔,她自然是想…
秦尚文看出謝瓊的猶豫,五指伸入她發間,輕柔如木梳般往下,整理著發絲打結處,柔聲道:“我幫你。”
隨後,他讓命掌櫃夫人崔柳氏拿來了銅盆和皂角,放好溫水後,置於矮凳上。
他又從樓下大堂,端了兩長板凳過來,讓謝瓊躺在上面,頭對著他,讓一頭烏發如瀑布般下落水中。
清澈的溫水,鬒發如雲,浸入水中,如墨散開。
秦尚文有力的大手,意外溫柔,十指插入發中,一揉一按的按壓著頭皮。
謝瓊舒服的閉眼,有種夢回皇宮,被宮人們伺候的錯覺。 “想當年,娘親時常偏頭痛,我就是這麼給她洗頭的。”秦尚文沉聲低音,在她耳畔說道。
謝瓊不禁睜眼,對上他墨色雙眸,心中觸動,她聽過秦國公夫人。
十二年前,父皇重病臥床,她才四歲,朝中大事由嚴鍾飛把控,當時北方蠻族謀反,秦夫人的父親諶起受命出征,卻因糧草補給不足,死在了戰場,導致金門關被占領,直到十一年後,秦尚文領兵才重新奪回。
秦夫人便是諶起戰敗之後,難產而死。
這樣的悲劇,在嚴黨執政下,不知發生了多少起。
謝瓊的思緒逐漸飄遠…
秦尚文並未注意,他揉著她的秀發,低聲道:“我娘一直想要個女兒,若她還在,定十分歡喜你。”
“待回了彭城,我帶你去給她上香,讓她瞧瞧兒媳。” 秦尚文說著,將謝瓊發絲挽起來,用干巾蓋在她頭上,為她擦拭。
謝瓊起身正對向秦尚文,她小巧的臉頰被干巾蒙著,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油燈下,那雙似水眼睛更為靈動。
她回味著秦尚文方才的話,這時回過神來,看著正給她擦頭發的男人,問道:“秦尚文,你認真的?”
秦尚文低頭對上她的眼,在薄唇覆上之前,低聲回道:“當然!”
024.
“陛下卓約多姿,若被男人發現,怕是要瘋魔。”
謝瓊發育較為緩慢,在豆蔻年華,快要及笄時,少女的特征才開始展現,但即便如此,也讓管事孫姑姑很是憂心。
那時的皇宮已如龍潭虎穴,被嚴鍾飛這個奸臣掌控,他在前朝把持朝政,在後宮作威作福,欺辱宮中女子,若發現謝瓊實則女兒身,後果不堪設想,孫姑姑為此特請了易容師,給謝瓊做了假喉結,蒙混過關。
而當時的謝瓊,一門心思留在朝政上,北方蠻族越發囂張,燒殺搶掠,讓邊境百姓苦不堪言,更重要的是,在他們奪了金門關後,本是散亂的部落開始凝聚,有了統一政權的趨勢。
謝瓊銘記父王臨終遺言,一是不能讓嚴鍾飛這奸臣毀了大慶,二便是絕對不能讓蠻族入土中原,不然他便真成了那千古罪人。
但是嚴鍾飛一心求和,在他眼中,蠻族不過居無定所的流浪民族,打他們一點好處撈不到,還要賠上糧草兵力,不如直接求和。
謝瓊深知防微杜漸的道理,她想到了秦尚文,也就是那時候起,她開始召見他,時不時去兵營看望他,只是她的“美人計”還沒有實施,他便自告奮勇出征北上。
待他凱旋歸來後,他看她的眼神也變得極具侵略性。 現在想來,倒是應了孫姑姑的話,她或許真的能讓男人著迷,可這樣的痴迷,又能維持多久?
*
燭光下,秦尚文的吻如雨滴般落在謝瓊柔軟的唇上,不同以往的霸道侵略,溫柔地好像輕風吹拂,輕含著她的唇瓣,舌頭勾勒著它的輪廓,再輕輕抿在唇縫之中。
他的氣息撩人,雙手摟在她的腰身,胸膛緊貼她雙乳,慢條斯理地撬開她的牙關,勾之香舌,與其纏繞。
從柔到重,從慢到快,直到她身體有了反應。
他赤裸了身體,她也只穿了一層里衣,隔著薄料,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的灼熱,與那日他毒發時的溫度,所差無幾。
身體深處,他插入的感覺還在,情欲一旦打開,就無法控制。 他放開了她的唇,輕吻上她柔美的鵝頸,不在蜻蜓點水,重重吸取著,有力的大手以托舉的方式將一側的酥乳上提。
“嗯…”謝瓊下意識呻吟,她嬌媚的低吟聲,是在蠱惑他。 秦尚文坐在了長凳上,將謝瓊的嬌軀抱起,讓她坐於他大腿上,一手摟在她腰間,一手揉捏她酥乳,輕吻著她衣襟內的鎖骨。
他欲望勃發,屬於男人的性器逐漸變大,變硬,頂在謝瓊大腿內側。
那里,還殘留著被它衝擊的觸感,疼又爽,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謝瓊的身體深處彌漫。
他刻意頂著,停下動作,神情冷淡似水,深眸卻如黑曜石般,流光溢彩。
他看著她,是在等她回應。
謝瓊並沒有推開他,從容淡定地與他對視,面無過多神情,只低聲道:“秦尚文,你覺不覺得我們倆身上很臭?”
秦尚文愣了一下,往謝瓊頸間探入,深呼了口氣,濕涼的發絲中,只有皂角的清香。
他唇角微揚,嘆道:“不臭,很香。”
謝瓊卻推開了他,取了桌上的木簪,將披散的秀發挽起,提了提地上的水壺,確定還有余水,道:“我要擦身,你…出去。”
秦尚文看著向著自己命聲的人兒,濃眉微挑,似笑非笑道:“這…我也可以幫你!”
謝瓊抬眸,蹬了他一眼。
秦尚文拿起自己脫下的衣衫,將已經涼了的清酒一飲而盡,隨後提著空酒壺走出房屋。
謝瓊不忘提醒:“洗干淨些再回來。”
秦尚文無奈晃了晃腦袋,向樓下走去。
他們留宿的屋下的大院,就有一口水井,即便門窗緊閉,謝瓊也能聽到院中打水的聲音。
她打開木窗,望著被月光照亮的小院,看著秦尚文將水桶提出,大手大腳往身上潑去,不禁擔憂:“小心些。”
此時的秦尚文上身赤裸,下半身也只穿了褻褲,男人成熟有力的身軀完全展現,即便見過多次,謝瓊也無法適應。
她低下身,躲在窗沿後,補充道:“別把傷口又弄濕了。” 不然她就白忙了。
秦尚文沒有回應,依舊衝水落地的聲音,嘩啦啦地響,謝瓊不放心,起身探頭,只見秦尚文正搖頭晃腦,意圖甩干濕透的頭發。
謝瓊看了無奈,從桌上拿了剛剛自己做過的長巾扔向秦尚文,道:“喂,接著!”
秦尚文聞聲抬頭,看著土灰色的長巾快速降落,大步上前接住,濕潤的長巾上彌漫著皂角的香氣,他低頭一笑,隨手往頭上一蓋。
謝瓊見了直皺眉,呵斥道:“秦尚文,洗干淨了才可以用!”
025.
“麻煩!”秦尚文哼了一聲,取了井水,給長巾衝洗擰干,往頭上擦去。
謝瓊莞爾一笑,關上木窗,開始擦洗身子。
幽暗的長廊,只有一盞油燈點亮,小小的客棧里,沒有其他客人。
秦尚文站於門外,聽著屋內水聲,心中悸動。
寂靜的客棧,樓梯發出鏗茲的響聲,崔柳氏端了熱粥上來,道:“我想著你們可能光喝粥吃不飽,還做了酥油餅。”
“多謝!”秦尚文接過盛碗的籃子,見里頭安靜下來,敲了敲木門。
謝瓊從屋內出來,她穿了單薄的里衣,青絲散亂,身姿曼妙,略小的里衣,讓那粉嫩如荷花花蕾的乳尖凸顯。
秦尚文面色如常,將籃子放在,睨了一眼掛於靠椅上的抹胸,這才正對面看向謝瓊,眼光如炬:“陛下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眼神極具侵略,謝瓊怒瞪道:“色痞子!”
秦尚文不以為意,反咧嘴笑道:“陛下,興許我被狼咬了,真會變成狼?”
“唬人,怕是色狼。”謝瓊坐於桌前,拿了筷子開始用餐。 “哈哈哈!”秦尚文也隨之入座,看著完全不當回事的人兒,目光深邃,卻寂寞無聲。
夜色深如海,星空爍似火,謝瓊擦了擦長椅,對秦尚文命道:“今晚你睡這。”
秦尚文略挑眉,看著還沒他肩膀寬的椅子,無奈搖頭,竟沒有任何抗議,聽之任之。
更闌人靜,耳邊是謝瓊細細的呼吸聲,秦尚文雙手撐頭,看著上方的木梁,開始琢磨,怎麼讓自己名正言順。
然而就這麼一走神,他無意識的轉身,忘了處境,下一秒,砰得一聲,重重摔落在地。
謝瓊猛地驚醒,聽到秦尚文落地的聲音,擔心道:“秦尚文,你怎麼樣?有沒有摔到傷處?”
窄小的屋子,沒了燈照,便是漆黑一片,謝瓊只能小心翼翼下床,點亮油燈。
秦尚文本想應聲說沒事,但她焦急的身影讓他動容,內心深處,那股邪念涌上。
他捏了一把傷口處,啊得一聲應道:“摔到了。”
“疼嗎?”謝瓊這時點燃了油燈,走向秦尚文,看著他受傷的手臂,確認有沒有流血。
秦尚文活動了一下筋骨,捂著手臂,往椅上一趟,道:“這椅子實在太窄了,一翻身我就摔了。”
確定秦尚文的傷口沒有再出血,謝瓊松了口氣,看著秦尚文的寬肩有一半騰空在外,她糾結了。
秦尚文觀察著謝瓊的眼神,在她望向地面時,搶先道:“瓊兒,我們已經算是夫妻了。”
謝瓊柳眉緊蹙:“誰和你是夫妻?”
秦尚文起身,拉住謝瓊的雙手,將她拉進:“掌櫃叫你秦夫人時,你有不應?”
謝瓊瞳孔睜大,回瞪他道:“你別得了便宜賣乖!” 秦尚文低嘆了口氣,揉著肩膀道:“這傷也不知道何時好。” 謝瓊靜默許久,往床上一趟,道:“把燈熄了,睡覺。” 秦尚文愣了一下,隨後吹滅油燈,叁下五除二脫了外衣,往柔軟的床鋪一躺。
身邊,謝瓊裹著褥子,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秦尚文揚唇一笑,從後摟住謝瓊,埋進她頸間道:“怎麼不讓我睡地上?”
她的身子嬌軟似水,聲音卻冷硬如冰:“你要想睡地上,就滾下去!”
秦尚文低聲長嘆,摟著懷中人兒,沉聲道:“睡吧。” 兩人同床共枕,抵足而眠。
026.
“藥敷每日換一次,藥湯每日一煎。”醫館內,大夫為秦尚文看完傷勢,執筆寫好藥方。
謝瓊望著簡陋的醫館,只有零星的藥材盒,問:“先生,你這可有醫書賣?”
“夫人想要什麼書?”老大夫不明問道。
“就平常些的,能應付一般病症,記錄常見草藥。” “那神農本草經吧。”老大夫說著,從桌下拿出一本破舊的書籍,上面布滿塵灰,他拍了拍,道:“不過這已是舊書了。”
“不要緊。”謝瓊心滿意足地接過書籍,想著回去專研。 秦尚文跟著走出醫館,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遠處驛站,他低聲道:“我去看看,你回客棧等我。”
謝瓊頷首,一人回到客棧,剛一進去,便看到堂內,站滿了穿著隨意的壯漢。
他們聽到謝瓊的腳步聲,尋聲看過來。
謝瓊立刻低下頭,用手帕遮住臉,在男人們的注視下快步上樓,回到自己的屋子。
樓下,陌生人嘈雜粗鄙的聲音不斷,這使謝瓊無法靜下心來研究買來的醫書,她拿起梁家少爺送的弓弩,把玩了起來。
她雖是儲君,卻被嚴家父女管控,不讓她接觸兵器,學習武藝,甚至治國之道。
她從小如紈絝子弟那樣游手好閒,無所事事,這是嚴家父女有意養廢她,他們需要的是只會吃喝玩樂的傀儡,而不是德才皆備的明君。
謝瓊觀察著從未接觸過的兵器,隨意觸碰,啪得一下,凹槽中的弩箭倏然射出,直接射過紙窗,消失不見。
謝瓊瞠目結舌,望著剛剛扣動的地方,這才知道此處是射箭的機關。
她舉起弓弩仔細研究,樓下發出粗獷的怒吼:“這是誰射的箭?”
謝瓊聽聞,這才意識可能闖了禍事,開窗道:“抱歉,是我不小心…”
樓下男子本是氣勢洶洶,但見射箭之人是個貌若天仙的年輕女子,怒火瞬間煙消雲散,故作姿態道:“夫人就是這樣道歉的?”
謝瓊無奈,轉身下樓,樓下數名青年神色似財狼,齊刷刷看著謝瓊,對著她吹起口哨。
謝瓊柳眉緊蹙,遮著臉往院中走去。
此刻,那男子正拿著弩箭等她,他穿著邋遢,囚首垢面,身上一股怪味,隔了老遠也能聞見。
謝瓊不想靠近,便站於門口,拿出了些銅錢道:“是我不小心,這是賠償,可否把那弩箭還我?”
梁小少爺只給了她這一根箭羽,她還未記住大小形狀,可不能沒了。
但顯然,這邋遢男子有意刁難,他搖晃著身體,吊兒郎當走來,奸笑道:“就這幾文錢,也想打發老子?”
謝瓊看了看男子身上,並沒看到傷勢,往後退道:“大哥若是受傷,可去醫館問診,我出藥錢。”
“哈哈,夫人倒是出手大方。”男子奸笑著,意圖伸手。 謝瓊猛地後退,恰巧玄關處傳來掌櫃的聲音:“梁少爺,恭迎蒞臨。”
隨著掌櫃這一聲吆喝,大堂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邋遢男子開始整理著裝。
梁勁麒興致衝衝找到謝瓊,喚道:“夏姐姐!”
謝瓊在外謊稱自己名叫夏柒,因夫君姓秦,所以通常都被叫秦夫人,這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姐姐。
謝瓊有些反應不過來,梁勁麒卻注意上那邋遢男子,質問道:“臭蛋,你在這里干什麼,你手上怎麼拿著本少爺的弩箭?”
被喚作臭蛋的男子,點頭哈腰,開始睜眼說瞎話:“小人以為這女人偷了少爺的東西。”
“胡說八道,滾遠點,這麼臭,別想進橘林。”
“別啊,小人這就洗干淨。”臭蛋灰溜溜離開。
梁勁麒看向崔掌櫃,問:“他也能住宿?”
“他睡驢房。”掌櫃回答。
梁勁麒眼中滿是嫌棄:“讓他離夏姐姐遠點,什麼東西!” 027.
邋遢男人的離開,讓謝瓊松了口氣。
明明早上出來時,客棧還沒有其他人,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多人?
謝瓊不解問向掌櫃,不等掌櫃解釋,梁勁麒得意道:“他們是我家找來搬運橘子的。”
他說著,手指遠處山頭:“那里,那里,都是我家種柑橘的地方。”
掌櫃笑著接話:“現在秋收,正是柑橘豐收的季節,外鄉的貨郎也會趕來運些橘子,去城里販賣。”
“多虧了梁家,小鎮客棧酒館才有生意做。”
掌櫃解釋時,不忘拍梁家少爺“馬屁”。
梁勁麒聽了很滿意,對謝瓊炫耀道:“夏姐姐,我梁家橘子可舉世聞名,這當今聖上都在等我家進貢的橘子。”
謝瓊愣住:“皇上?”
梁勁麒還想說什麼,只聽他身後汪濱咳咳數聲,從兜袋中拿出一把箭羽,遞上道:“少爺,別忘了過來的目的。”
“哦,對了!”梁勁麒看到這箭羽才想起事來,拿起箭羽放到謝瓊手中,“昨日這箭都被我用光了,就剩了一根,我特意送些來。”
謝瓊沒想到這小少爺如此心細,由衷感謝:“謝梁少爺。” 梁勁麒繞頭一笑,道:“夏姐姐不如隨我去橘林,聽說啄我家橘子,正要派人打鳥,我們拿著弓弩也去玩玩?”
“正好賤內也要上山,撿些爛橘子,回來做陳皮。”不等謝瓊回應,崔掌櫃插話道。
謝瓊看著手中這一把箭羽,躍躍欲試,但猶豫片刻,還是婉拒道:“不了,我等我夫君回來。”
她說完,和梁勁麒告別,走向大堂樓梯口。
狹窄的樓梯處,黯淡無光,走上階梯,能聽到連廊處陌生男子的粗俗言語。
這時掌櫃和掌櫃夫人跟了過來,低聲道:“現在小店魚龍混雜,秦爺不知何時回來,夫人不如和賤內上山。”
“夫人放心,梁少爺天真無邪,對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多有照顧,有他在,那些外鄉人也不敢放肆。”
謝瓊聽著四周陌生男子的交流聲,讓她不禁惶恐,心跳不平。 她思索再叁,頷首道:“那勞煩崔夫人了!”
*
秋高氣爽,萬里晴空,山坡上成片橘樹,碩果累累,橙黃橘綠。
謝瓊走在林間小道,即便相隔數米,橘子的清香隨著秋風吹拂,撲面而來。
崔橋鎮的婦人們,頭頂竹籃,排成一隊,唱著山歌,向上坡走去。
崔柳氏帶著謝瓊進了林中,她千挑萬選,摘了個色澤最是鮮艷,果相最是飽滿的,遞給謝瓊,微笑道:“這橘子和人一樣,也分叁六九等。不過梁家雖會命人挑選出上品送入長安城,但真正好的只有來我們鎮上的人才能吃到。”
“像這種,再不吃就成爛橘子了,等落了地就不值錢了。” 謝瓊似懂非懂,剝出果肉,放入嘴中,竟是特別的美味。 橘子獨有的清香,隨著香甜多汁的果肉進入口中,的確要比宮中吃到的更甜。
她展顏微笑:“很好吃。”
崔柳氏摘了綠中帶了些許黃色的果子,放入籃筐:“這種是梁家會挑出來,進貢到京中的橘子。”
謝瓊不解:“這不還沒熟嗎?”
“路途遙遠,即便水運,也得五六天,這種果子剛剛好,到了長安城再放個一兩天便熟了。”
謝瓊因此感到新奇,她在宮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真沒了解過這些,不禁感嘆:“看來,做皇帝也不過如此。”
崔柳氏嚇得手中橘子掉落在地,看了看周圍,低語道:“秦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
謝瓊從容淡定,繼而打探:“崔夫人可知聖上最近的消息?” 崔柳氏詫異:“我就一婦道人家,哪知道這些。”
謝瓊無言,學著崔柳氏,將不同的橘子采摘放入不同籃筐。 稍頃,梁勁麒拿著弓弩走了過來:“夏姐姐,找了一圈,可算給我們找到這老家賊的鳥巢。”
見有梁勁麒身後還跟了其他男子,謝瓊匆忙帶上帷帽,問:“在何處?”
“就在那片高樹上,好幾窩。”梁勁麒指了指上坡密林處。 “那可得打下來,不然橘子都被它們啄爛了。”一旁采摘橘子的婦人聽聞,插了一嘴。
梁勁麒矮胖的身形,拿弓弩的架勢卻是有模有樣,他一手架著弓弩對著遠處道:“夏姐姐,去試試不?”
謝瓊正好有事打探,應聲跟了過去。
她剝著橘子,跟在梁勁麒身後,道:“我記得少爺提過,這橘子要送往長安,進貢給當今聖上。”
“是啊!”梁勁麒回道。
謝瓊感慨:“想當初,聖上來洛邑祭祖,他前腳離開,後腳洛邑就亂了,也不知道聖上路途有沒有碰到危險。”
“聖上自然平安回了京,不過聽說他最近大病一場,好幾日不上朝了。”
“哦?那可會派兵洛邑,嚴懲了那漕寇?”
“沒聽說。”梁勁麒搖了搖頭,百無禁忌說出心聲,“聽爹爹說朝廷征了很多兵,可能是要打仗了,所以讓我在這深山呆著,別出去亂跑。”
“夏姐姐也留下吧,外面再亂也打不到這,我梁家定保你安全。”
028.
秦尚文在驛站觀察許久,卻未有行動。
久經戰場的他,深知審慎行事的道理。
他回到客棧,看著堂內來往的陌生男女,不由緊張,向掌櫃問道:“我夫人可在樓上?”
“哦,她隨賤內上山了。”掌櫃打著算盤
秦尚文不怒自威:“怎麼能讓她出去?”
男人凜然之氣讓掌櫃不由自主地忌憚,低頭折節道:“秦爺放心,有梁少爺在,不會有事。”
”什麼?”秦尚文本沉潛剛克,不露聲色,如今直接拍桌怒吼,“簡直荒唐,帶我過去。”
“這…小店還開著,實在走不開…”這讓掌櫃害怕又為難。 “要不,我帶路吧?”
這時,身旁女子的發聲,終於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只見女子身著儒雅襖裙,玉簪綰髻,白面紅唇,頗有風情。 實際上,她一直站在櫃台前,只是秦尚文根本沒在意過她。 女子手提竹籃,微笑道:“正好我和我家男人要上山。” 秦尚文眯眼打量女子,見女子沒有多余動作,冷漠跟隨。 橘林中,謝瓊架著弓弩,對著樹上黃葉,扣動弩機。 啪得一聲,弩箭射出,穿過豎叉,與葉片相撞後,掉落在地上。
似乎有些進步…
謝瓊走上前,撿起弓弩,再次嘗試。
弓弩這東西相比傳統弓箭,要好上手些,但射擊強度略差,無法控制力道,因此難以命中。
而一旁梁勁麒倒是有了收貨,他剛射下鳥巢,便來炫耀:“姐姐,我射中了!”
謝瓊淡笑:“少爺好身手。”
“呵呵,夏姐姐我教你。”梁勁麒還未發育的身體,要比謝瓊矮上一些,他墊著腳,拖著謝瓊手中弓弩,對准樹梢上的小鳥。
搜得一聲,箭羽快速射出,鳥兒驚嚇飛起,箭羽就這樣穿過樹杈,快速略過數顆橘子樹。
正走來的秦尚文感覺到危險,立刻推開身邊男女往一旁躲去。 奈何女子沒有反應過來,崴腳摔到在地,痛得直呼喊:“啊呀,怎麼回事,痛死老娘了。”
其夫自然惱怒,拿起箭羽大吼:“是誰射得箭?”
謝瓊聽到聲音,這才知道樹後有人。
她急忙上前,一臉詫異。
她沒想到小小弩箭會射得這麼遠,更沒想到會遇見秦尚文。 “對不住,我沒想到這箭會這麼遠。”
她帶著帷帽,男子看不清她的樣貌,怒斥:“這要是射中了人…梁少爺!”
男子見到梁勁麒,怒氣消散,畢恭畢敬道:“梁少爺,小人名叫鄧峰,是崔叔介紹過來的腳夫,這些年多謝梁家賞識…”
男子身材高大,但相貌平平,這樣的夫役,梁家雇了幾十個,梁勁麒毫不在意,揮手道:“既然沒傷著,就該干什麼干什麼去。”
“是是是!”鄧峰拉著他夫人離開。
離開時,那女子還回頭看了秦尚文幾眼。
不過,秦尚文一門心思放在謝瓊身上,看著她身旁的梁勁麒,很是不爽:“我不在就上山,不怕遇到危險?”
他聲音低沉,雖無太多波動,但謝瓊看得出,他在生氣。 “有本少爺在,能有什麼危險?”梁勁麒不以為然。 秦尚文為將帥數載,自然不把被乳臭未干的胖小子放在眼里,對著謝瓊低聲道:“跟我回去。”
“這麼早,回去做什麼?”不等謝瓊說話,梁家少爺率先表態。
秦尚文忍無可忍,上前拉著謝瓊的手腕,對梁勁麒淡笑道:“謝梁少爺好意,不過我們夫妻還有事要做,先行一步了。”
他似笑非笑的神色,讓梁勁麒莫名膽怯。
謝瓊始終從容,向梁勁麒道別後,跟隨秦尚文離去。 下山小路,他們走的很近,卻沒有接觸,秦尚文悶聲道:“陛下倒是心大,這才認識一天,就如此親近。”
“梁少爺對我們有恩,不是壞人。”
“呵!”
不是壞人?那他是唄?
“沒想到陛下原來喜好這種…毛都沒長齊的男孩?” 此話一出,謝瓊停下腳步。
她帶著帷帽,他看不清她此時神情,只聽她柔聲細語道:“那比不過國公爺,男女不忌,無恥之尤。”
這讓秦尚文怔住,一時間只想把不知身在何處的孟良生千刀萬剮,氣悶回答:“那都是孟良生胡言亂語。”
謝瓊訕笑出聲:“方才那女子,對國公爺不也是戀戀不舍。” “不愧與嚴相一文一武,我朝兩大能臣,口味之重,無與倫比。”
秦尚文臉色陰沉至極,沉聲解釋:“她夫君也在,能與我何干?”
謝瓊懶得理他,轉身離去。
秦尚文見著人兒急步離開,內心急躁,忍不住衝上去,將她摟入懷中,俯身靠於她肩處,低聲訴苦:“夫人這是血口噴人了。”
“你少抱贓叫屈!”
“為夫二十余載清白,落在了夫人手中,怎能把我和嚴鍾飛那種欺辱人妻的狗東西相提並論?”
謝瓊本也氣急,然,秦尚文這話讓她微微一愣,思索一番,倏然臉紅耳熱,郁怒全消,只低聲推拒道:“大庭廣眾,你我這樣會被人說閒話,離我遠些。”
029.好爹爹再快些
回到客棧,謝瓊上樓回房,將秦尚文關於屋外。
她不惱不怒,淡然姿態,讓秦尚文不知如何是好。
八尺大漢,站於走廊,開始反思自己的易怒善妒…
待到日落夜深,忙碌的夫役們,各自入房歇息,客棧終於安靜下來。
昨日客棧沒什麼人,今夜已然客滿。
謝瓊睡在床榻里邊,緊貼牆壁,與秦尚文保持距離
她背對著他,側躺而眠。
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透過紙窗照射進屋內,讓這小屋略微有些光亮。
秦尚文黑眸緊盯身旁人兒,心中躊躇,該如何讓她消氣。 然而此時,隔壁傳來異樣的聲音。
“郎君,你可算回來了。”
“啊,不要這麼急躁!”
男人重重的撞擊,聲音通過牆壁傳到謝瓊耳朵,她聽得異常清楚。
“叁娘,快讓我親親小嘴。”
隨著女子呻吟,男女的對話變得汙穢不堪,讓謝瓊緊握雙手。 她住的屋子,是客棧最寬敞的一間,相比之下,其他客房要小了許多,僅能放下一張,一把椅。
狹窄的屋子,使男女交媾的聲音,更加清晰。
謝瓊不知所措,下意識轉過身,試圖遠離這荒唐淫語。 然而剛轉過去,便對上秦尚文深不可測的眼睛。
他如黑夜下的野獸,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聲音低沉如鍾:“他們忙了一天,應該很快。”
謝瓊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秦尚文所說的快指的什麼,不禁想起那夜,他非人的持久戰力。
謝瓊不敢多動,一如既往的睡姿,側躺背對秦尚文。 然事不如人願,隔壁男女,玩法頗多,不僅沒有草草了事,竟還玩起了游戲。
啪啪的拍打聲,讓女人聲音更加尖銳:“啊,郎君用點力,打死奴家。”
謝瓊很是不解,不禁好奇:“為什麼要打?不疼嗎?” 秦尚文沒料到這對夫妻玩得這麼重口,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又聽男子道:“你這蕩婦,欠操的騷貨,越打水越多。” “啊啊啊,好爹爹,再快些,奴家爽死了。”
謝瓊愣了一下,柳眉微蹙:“爹爹?”
他們難道是…不可能…
謝瓊記得這對夫妻的模樣,要說年齡,那女子怕還比男子大上一些,怎麼會叫爹爹?
謝瓊不明所以,只感覺周身悶熱,身後的男人,不知何時緊貼在了她背部,他炙熱的氣息,讓她不禁身子繃直。
月光下,他眸色似火,如那財狼野豹,散發著危險,在謝瓊轉身之際,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入身下,那炙熱的陽物,頂在她大腿間,謝瓊腦海空白,怒道:“秦尚文,你敢!”
他並未動作,只是那處越發壯大,灼燒的溫度,巨大的變化,都讓謝瓊感到害怕。
她還記得那夜,瘋魔了的他,與那野獸無異,讓她痛,讓她無力抵抗。
謝瓊驚得抗拒,扭動身體,想推開身上的人,卻被他輕而易舉的桎梏在懷中。
他有力的雙手抱著她,在她衣襟處徘徊,薄唇貼在她敏感的耳後,有意無意地觸碰她的耳墜。
“別亂動,我不是聖人!”
謝瓊一動不敢動,隔壁淫亂之事還在繼續。
明明隔著數層衣物,她卻清晰地感覺到他勃發的欲望。 越來越大,越來越硬。
她雙腿被那東西分開,他有力的手按壓在她的柔軟上。 “瓊兒,還記得我說的嗎?”
謝瓊按耐住身體的反應,強迫自己冷靜,問:“什麼?” “你要對我負責!”
“胡說八…”
話音未落,他吻住了她,耳邊是男女汙穢不堪的叫床聲。 “好爹爹,操死我,用力些,操死奴家,射穿奴家的肚子。” “啊,爹爹好棒!”
“你這蕩婦,真她媽的騷。”
淫蕩的對話,如春藥般影響著兩人,他熱吻如雨淋,將她緊摟在懷中,纏綿悱惻,難舍難分。
“瓊兒,再叫聲!”
“叫什麼?”
他含著她的唇,津液如銀絲,連接著兩人。
謝瓊腦子里一片空白,耳邊是那女人不停爹爹,爹爹的叫喚聲。
她這下明白過來,回過神,伸手就想一巴掌:“你下…流!唔…”
未說完的話,在他的熱吻中消失殆盡。
030.
他不知何時解開了她腰間的系帶,伸入她的里衣,輕撫她凝脂般的玉肌。
柔滑光潔的肌膚,像撫摸在綾羅綢緞上,每往上移一點,能感覺到她的顫動。
“瓊兒,別怕。”他溫熱的氣息,撲在她耳畔,薄唇含著她耳墜。
“唔…”他的氣場太過強大,讓她畏懼,他炙熱的男性氣息,縈繞著她,又無法抗拒。
“秦尚文…我…”
她想…她應該推開他,身體明明在顫抖,她抗拒這一切不是嗎?
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炸裂開來。
“嗚…”
他健碩剛毅的身形,有力帶勁的力量,驍勇善戰的姿態,還有那夜他伏在她身上,占據了她的全身。
秦尚文!
“啊啊啊,太舒服!”
隔壁女人尖銳的叫喊聲,讓謝瓊瞬間回過神,她對向秦尚文的墨眸,眼神迷茫。
他雙手揉捏著她的酥乳,按壓那小巧柔軟的乳尖。敏感的身體,在他的觸碰下,很快硬挺起來,隔著兜衣瘙癢難耐。
他炙熱的陽物頂在她腿心,躍躍欲試。
“我輕點,好不好?”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如鬼魅般在她耳邊縈繞,魅惑著她。 謝瓊緊咬著唇,抑制著呻吟出聲,不停搖頭。
她並攏著雙腿,將他陽物也夾在中間。
秦尚文緊繃了全身,猛地將她褻衣褪去,滾燙的陽物頂進她柔軟的花心。
謝瓊驚呼:“別…”
“我不進去…”
他向她保證,卻托起她臀,讓她雙腿分開,花心大張,更好地接收他粗大的陽物。
他在她花縫中抽插著,一上一下,時不時將她頂起,沉甸甸的囊袋,撞擊在她圓潤的臀瓣上,耳邊是他粗喘聲。
“瓊兒,看看它。”
黑暗中,她看不清那東西,只能看到略微的輪廓,更多的…是感覺。
它真的好大,又粗又硬,她如何受得了?
他戰斗力持久,磨了好一會,才射出來,被褥中充滿了男人特有的腥臊氣味,散了好久才變淡。
她明明沒做什麼,卻疲累不堪,卷曲著身體進入夢鄉。 情欲讓她發絲散亂,潔白的臉頰泛上著紅暈,秦尚文望著懷中人兒,小心翼翼將她樓入懷中,抑制著內心的激動。
身體的欲望完全沒有疏解,但卻心滿意足。
“我們來日方長!”
“我會讓你習慣我的!”
他淡笑自言,與她同眠。
*
翌日清晨,太陽未升起,客棧已喧嘩熱鬧。
夫役們聽著梁家管事的指揮,急急忙忙挑著盛滿柑橘的竹筐,向鎮外小道出發。
等到天明,謝瓊開窗透氣時,客棧已恢復到往日的安靜。 小院內,崔柳氏正拿著堆滿髒衣的籃筐向後門走去。 謝瓊好奇道:“崔夫人,你這是去哪?”
崔柳氏回眸仰望她,回道:“看著這日出,今日應該是個大晴天,趁著客棧里沒人了,洗些舊衣曬曬。”
山中多雨,氣候陰晴不定,一年到頭,難得洗衣沐浴,山民過慣了這種日子,自然不如富貴人家講究。
但謝瓊不同,她到底出身皇族,這些天一直都在隱忍。 崔柳氏如今這麼一說,謝瓊也動了心思,看著換下的髒衣,和昨夜被秦尚文弄髒的褥子,她打包了一下,往樓下走去。
秦尚文正提著水壺進屋,見謝瓊抱著一堆髒衣,低問:“去哪?”
“去河邊洗衣服。”謝瓊如實回道。
秦尚文愣住,深眸微眯,瞟了一眼謝瓊青蔥玉指,下意識說:“你?”
他居高臨下,視线低下,明顯在揶揄她。
謝瓊不想搭理,打開房門打算走,卻被秦尚文一手攔下。 “髒了就買個新的,別出去亂逛。”
“不行,這兜衣不能換!”
她繡了很久,怎麼能換,日後逃亡,還得看它。
秦尚文看了一眼那秀了地圖的兜衣,想到她確實穿了很久,沉聲道:“那就洗洗這個,其他別管了。”
“這種地方哪有新的給你換?”
她身上穿的長衫,還是崔柳氏為自己過新年而准備。 “秦夫人,你好沒?”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崔柳氏的聲音。 “這就來!”謝瓊回應著,瞪了秦尚文一眼,向樓下奔去。 031.
有了昨日的教訓,秦尚文不放心讓謝瓊獨處。
他執意跟隨,卻被崔柳氏攔住。
“這都是婦人家的東西,你怎麼能跟來?”淳朴的婦人難得說重話。
謝瓊站在崔柳氏身後,明目如彎月,掩口而笑。
秦尚文無奈,恭敬道:“還請夫人照顧好我娘子。” 秦尚文難得的低姿態,讓崔柳氏有些不習慣。
她不禁回眸看向身後女子,今日沒帶帷帽的謝瓊,即便不施脂粉,穿著她的粗布麻衣,也無法遮掩那出塵脫俗的氣質。
崔柳氏一下明白過來男人的擔憂,笑道:“我知了,秦爺放心,今日鎮中青年大多給梁家運送橘子去了,剩下的也在山上看守橘林,我們也是趁這個機會才過去的。”
聽到這話,秦尚文這才稍稍放心,對謝瓊沉聲道:“早些回來。”
“好!”謝瓊淡漠應聲,隨後跟崔柳氏從後門離去。 土牆外,小坡下,岩石堆積而成天然溝渠,碧綠如玉石的河流,汩汩流淌,清澈見底。
崔橋鎮,年長的婦女們正聚集在上游搓板洗衣,未出閣的花季少女們,則脫了草鞋,在下游流水中嬉戲。
天朗氣清,山中樹葉不知不覺中,已是五彩繽紛。
謝瓊款步姍姍,從林中走來,讓村婦們以為是仙子下凡。 直到崔柳氏從樹後過來,她們才明白這是梁家少爺帶進鎮的那對夫妻,不由感嘆:“不愧是洛邑來的貴夫人。”
河畔沙石堆積,地面凹凸不平,謝瓊小心翼翼走近,將銅盆放入溪流,學著崔柳氏清洗衣物。
不一會,昨日遇見的那個名叫叁娘的女子,也拿了衣物過來。 只是她未走近,就被一胖婦人潑了冷水,睥睨道:“去下游洗。”
陶叁娘抿唇怒道:“這…憑什麼?”
胖婦人膀大腰圓,雙手交叉抱胸,氣勢洶洶道:“騷味太重,會髒了上游的水。”
“你!”陶叁娘氣得想開罵,卻見其他村婦同樣嫌棄,紛紛擺手。
“你這狐狸精,滾遠點。”
見人多勢眾,陶叁娘一臉委屈,只能憤恨離開。
看著陶叁娘離去的身影,崔柳氏身旁的婦人不解問道: “柳娘,你也不怕她勾引你相公?”
“不會的。”崔柳氏淡笑道。
不想對面一年輕婦人當面譏諷: “我看是崔掌櫃早就不行了,你才這麼放心。一窯姐,也讓她住進客棧,真是傷風敗俗。”
她說著,還向謝瓊提醒道:“大妹子,我可告訴你,這些天陶叁娘男人不在,你可得當心你家那位。”
謝瓊這才抬眸,神色如常,雲淡風輕。
該婦人以為她是不懂,嗤之以鼻:“外鄉人果然啥都不懂,那個陶叁娘啊,就是窯子出生,趁著現在鎮子里男人多,出來做生意的。”
謝瓊慢慢明白過來,只是不解:“她相公不也在?” “這有什麼稀奇,那飢荒的時候,借肚皮都有。”
“借肚皮?”
“就是花錢借別人家娘子,等生了兒子,再回去。” 謝瓊聽了大為震驚,遲遲沒有應聲。
該婦人見謝瓊茫然若失,以為她不相信,自言道:“這富貴人家,倒是單純。”
婦人罵罵咧咧,收起洗好的衣物離開。
嬉鬧喧嘩的山澗,又寂靜下來,氣氛一度尷尬。
回去的路上,只有崔柳氏和謝瓊二人,見謝瓊神色不顯,崔柳氏不免關心:“夫人,是驚到你了嗎?”
謝瓊搖頭,看著腳下的泥坑,似笑非笑:“我只是沒想到,天下已經亂成這樣了啊!”
崔柳氏微微一愣,她看不明白謝瓊的反應,只能安慰:“夫人放心,這鎮子和平安全,梁員外對我們這些莊戶還是不錯的。”
“不過全娘說得對,你家老爺氣度不凡,出手闊綽,一看就是大人物,我想陶叁娘…”
謝瓊能猜到崔柳氏要說的話,並未在意,她繼續走著,在經過圍牆時,便看到遠處客棧後門旁,秦尚文正和陶叁娘站在一起,不知在交流何事。
032.
謝瓊心中莫名咯噔了一下,向前徐行。
腳步聲,讓秦尚文聞聲而來。
他淡然神態瞬息萬變,快步走來,眸中滿是驚喜:“回來了。”
謝瓊抬眸看他,又不由自主看向身後女子。
秦尚文察覺到她的目光,主動解釋:“問問她你怎麼樣了。” “哦。”謝瓊頷首,將一籃筐衣物交到秦尚文手中。 秦尚文不解:“怎麼了?”
謝瓊低眸,吞吞吐吐道:“拿不動了。”
秦尚文無奈一笑:“就說你…”
他話未說完,注意到謝瓊正難為情中,隨即笑言:“夫人真是心靈手巧。”
謝瓊聽出他在調侃,冷聲道:“你要閒著,就去院里搭好架子,把這些衣物曬了。”
“是,我的夫人。”這事對於秦尚文來說,根本不算事,他提著竹籃,拉著謝瓊的手腕向客棧走去。
時光漸逝,夜幕悄然而至,窗邊茶幾,油燈搖曳。
謝瓊翻閱神農本草經,執筆做著批注。
秦尚文從外回來,坐於椅上,沉聲道:“縣長吳庸,是汴州人。”
謝瓊放下手中書籍,心中詫異,汴州,是嚴鍾飛嫡長子嚴樹管轄之地。
她思索一番,道:“那還是小心行事。”
秦尚文透過木窗,瞭望遠方,深邃的眼神不知何意。 謝瓊為此,不由擔憂,想到孫芳和雲凝生死未卜,又道:“我記得這店里有驢夫,給些銀子讓他辦事?”
秦尚文去過驢房偵查,那幾驢夫尖耳猴腮,見錢眼開,他萬分鄙夷:“無恥之徒,不值一提。”
謝瓊想起那被叫臭蛋的驢夫,邋遢下流的模樣,心中也是一陣惡寒,還好有梁家少爺…
謝瓊頓時靈光一閃,提道:“那不如拜托梁小少爺?” 秦尚文雙眸微眯,對上謝瓊的眼睛,哼聲道:“陛下倒是信任他!”
謝瓊一眼看出這狗賊又小肚雞腸了,懶得與她辯論,執筆繼續看書。
不一會,謝瓊抬眸,才發現秦尚文正在看她,這讓謝瓊下意識躲避目光。
秦尚文沉聲問道:“怎麼了?”
謝瓊臉頰泛紅,輕聲細語道:“我…我想如廁。”
客棧的茅房,在後院外面的樹林中。
秋夜寒冷,冷風如刀,黑夜中,咕咕的貓頭鷹聲讓這地方陰森恐怖。
秦尚文掌燈帶著謝瓊來到此處,點亮茅房內的蠟燭後,道:“我在門外等你。”
茅房的木板門經久失修,早已破損,雖還能遮掩,但隔不了聲音。
謝瓊哪能忍受自己如廁的動靜,被他人聽去,推拒道:“不行,你回客棧,幫我打些水。”
“你小心些,有事叫我!”
秦尚文回到客棧,走到水井旁,提桶打水。
恰巧,陶叁娘提著水壺從內院走來,看到秦尚文的身影,欣喜道:“秦爺,也來打水啊!”
“真是巧,幫我也打份吧。”
她打開水壺的蓋子,示意他倒些井水給她。
秦尚文看了她一眼,順手將水桶中的水倒入水壺。
陶叁娘嫣然含笑,青黛娥眉,風情萬種,她一手縷著披散在肩膀上的頭發,故作姿態,小心提壺,不知不覺往秦尚文身上靠去。
然而只是稍微一靠近,秦尚文倏然後退,陶叁娘猝不及防,差點絆了一跤。
水壺中的水因此翻涌四濺,潑得陶叁娘臉上都是水珠。 陶叁娘狼狽擦拭,卻還搔首弄姿:“哎呀!秦爺,你把我都弄濕了。”
“夫君。”不待秦尚文回應,謝瓊從後門處走來,望著兩人相距甚近,大步上前,冷聲問道,“水打好了嗎?”
秦尚文沉著臉,走上前,給謝瓊擦洗雙手。
謝瓊靜靜看著秦尚文的“服侍”,冷眸瞟向陶叁娘。 陶叁娘毫不在意,嗤笑回應,那神情充滿挑釁。
謝瓊柳眉微蹙,想到白日全娘的提醒,竟莫名不爽,她推開身旁秦尚文,冷聲道:“回去吧。”
秦尚文渾然不覺,他一門心思在謝瓊身上,早已魂游到屋中床榻。
他牽起謝瓊的手,低聲說:“今夜天冷,早些歇息。” “不准動手動腳!”謝瓊略過他,向走廊走去。
夜深人靜,難得安逸。
謝瓊依舊睡在里處,側躺而眠。
然事與願違,隔壁屋的鄧郎明明不在,那陶叁娘竟自個兒玩樂起來。
她嗯嗯啊啊的叫喊聲,讓謝瓊難以入睡,轉過身來,睜大眼睛瞪著秦尚文。
秦尚文無奈,將身邊人兒樓入懷中,捂住她的小耳,低聲安撫:“應該很快完事。”
不想,那叁娘竟然大聲喊道:“啊!秦爺,你入得奴家好舒服,奴家要不行了!”
033.
此話一出,兩人都怔住。
秦尚文松開手,轉過身去,下床打算穿鞋。
謝瓊下意識拉住他,問:“你去哪?”
“把這瘋婆子嘴堵住。”秦尚文壓著聲音,正憋著一股子悶火。
謝瓊這時反應過來,擔憂道:“萬一她告官怎麼辦?” 秦尚文瞬間冷靜下來,猛地回身,向牆壁重重敲擊。 暗淡的環境中,謝瓊看著她上方的人影,不由一驚。 隔壁的陶叁娘似乎也被這敲擊聲嚇唬住,沉默片刻,又噫嗚流涕:“嗚嗚,秦爺好凶!”
秦尚文眸色頓暗,肅殺之氣油然而生。
謝瓊察覺到秦尚文是真的惱怒了,起身抱住他,將他壓入床榻。
秦尚文睖睜看著眼前人兒坐在他身上,快速解開他腰間系帶,舉高手來快速落下,朝著褥子上啪啪抽打。
她低低的笑聲伴隨著抽打的聲音,黑夜中好似鬼魅: “疼嗎?”
秦尚文從未見過這樣的謝瓊,腦海里一片空白。
“回答我!”她俯下身,揪住他的衣襟,冷言質問。 “疼!”秦尚文跟著她的動作,揚起上半身,眼神直勾勾望著她。
砰砰的心跳,在不斷加速。
謝瓊沒想到秦尚文如此配合,想到方才那女子挑釁的眼神,便想回敬她。
謝瓊弓起左腿,踩在秦尚文腹肌上,學著宮中大太監訓人時的模樣,大聲道:“要說陛下,臣好疼!”
她話音剛落,隔壁傳來砰得聲音,隨著啊得一叫,似乎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
小屋中,陶叁娘衣不遮體,摔在地上,手肘酸痛,呆若木雞,她以為那貌美如花的貴夫人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女子,沒想到…這麼厲害?
她平時玩樂,也只敢叫聲爹爹,這叫陛下,不怕被殺頭嗎? 而這邊,謝瓊還踩在秦尚文身上,她居高臨下,半蹲的姿勢俯瞰身下男子,像極了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站於金鑾殿的她。
秦尚文情不自禁地握上她的玉足,低聲道:“陛下…” 他有力的大手,觸碰上她敏感的足底,她嚇了一跳,下意識要收回,不想抬腿的瞬間,無意碰到他腰腹下方,那勃起的陽物。
“啊…”他低呼了一下。
謝瓊嚇了一跳,想趕緊離開那東西,卻被他桎梏住:“陛下,用力些!”
“什…什麼?”夜幕下,她觸感集中在足心,感受著那陽物的硬挺,像是有生命力一般。
“秦尚文,你放開我!”她的玉足從未被男人觸碰過,更不要說是踩在他性器上。
然而秦尚文充耳不聞,快速褪下長褲,將巨大的性器釋放了出來。
沒有了衣物的阻隔,那滾燙如鐵棍般的東西,頂在她足心,讓她感到奇怪又瘙癢。
他控住著,往下按壓,頂弄著她的玉足,她忍不住五指卷曲,略長的趾甲劃過柔滑的頂端。
嘶得一聲,他吃痛放開了她。
她以為結束,向後仰躺,喘息平靜。
不想,她的雙腿被迫高抬,他高大的身影,正對月光,向她襲來。
她長褲被脫去,那隱蔽的地方暴露出來。
謝瓊愣愣地看著他埋伏在她腿心處,聲音低如鍾聲:“臣來伺候你好不好?”
溫熱的舌頭侵入她緊致的花穴,衝擊褶皺的肉壁,越入越深,蜜液隨著他的侵入,慢慢溢出。
他菲薄的唇輕吻著她的花瓣,將流出的蜜液吞噬。
“啊,秦…”
她靠在床尾的木架上,抓緊身下的被褥,想喚他的名,卻又想起隔山有耳,他的真名不能讓別人聽到。
她不知道叫他什麼,只能嗯嗯啊啊的喃喃著。
秦尚文這時抽出舌頭,低沉的聲音沙啞中,滿是情欲。 “小七,叫夫君!”
“嗯…”謝瓊擰緊了細眉,咬唇搖頭。
秦尚文見她不應,將她的雙腿分得更開,低頭含住花穴上的嫩核,毛糙的舌苔舔著她大張的花唇,舌尖略過穴道,卻又不完全進入。
情欲一旦嘗試,必將甘之如飴。
她看著上方床板,情不自禁地喚他:“夫君,夫君!” 他吻住她的花核,如狂風暴雨般快速又猛烈,吸取著她的蜜汁,將粉嫩的花核舔得又紅又腫,靈巧的舌頭在她體內迅猛狂卷。
“啊啊啊!”謝瓊被情欲侵染,渾身燥熱難耐,凌空了臀部,那種無措的刺激感,讓她下意識並攏雙腿,將他夾在腿心。
粘稠的淫液不斷分泌出來,順著臀縫下滑,滴落在被褥上。 下身一片淋濕,連帶著嘴角也不禁流出津液。
她顫抖著身體,感覺著身體深處有什麼噴我你出來。 秦尚文起身將陷入高潮的人兒摟入懷中,小心翼翼脫去她所有的衣物。
謝瓊突然得主動,讓他欣喜若狂,但仔細琢磨,又不得不按耐住迸發的欲望。
這小兒從哪學的這招?他不“嚴刑逼供”出來,就不姓秦了。 皎潔的月光零星透進屋內,秦尚文輕吻著身下人兒,粗長的手指輕輕地剝開紅腫的花瓣。
“嗚…”謝瓊擰眉抗拒,咬著唇隱忍發聲,“別…她已經安靜了!”
秦尚文濃眉略挑,握著硬挺的陽物頂在她小腹,低聲問道:“陛下撩出的火,不應該負責熄滅?”
034.
夜深月移,那縷月光如銀色絲綢,緩慢移動,照射在暗褐色木地板地上,像是地上覆蓋了一層銀霜。
深秋寒冷,她裸露著全身,被他完全壓在身下,他如那爐頂溫暖著她,也控制著她。
她發絲散亂,額間留著汗水,趴在枕頭上,感覺著那柱子侵入身體。
“唔…”
身體好像被他打開了一道口子,他粗圓的頂端充斥著她的花穴。
謝瓊有些後悔了,不該為了那口氣撩撥這狗賊。
他實在…太大了。
她根本受不住,只緊咬著唇,嚶嚶抽泣道:“疼。”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秦尚文忍得經脈膨脹,性器被她肉壁緊緊包裹,她下身糜爛,全是粘稠的淫液,卻沒有絲毫疏通。
這該死得小狐狸,怎麼這麼緊。
秦尚文只能放緩動作,一點點進去,他雙手揉捏著她胸前圓潤,輕吻她敏感的後勁。
白皙的後頸,在他不斷的纏綿下,透出紅暈,沉甸的雪乳在他手中,被揉捏成任意的形狀。
他的小狐狸,渾身上下,都讓他沉迷。
秦尚文心悸的幾乎失控,他拉著謝瓊的臀部,挺著下胯,將粗大的陽物硬生生頂入緊密的穴道。
“啊…不行,你出去。”想到那日,他野蠻的進出,謝瓊便心有余悸。
花穴緊密的包裹著他的東西,雖然只進了一頂端,卻已嚴絲合縫,無法前進,穴內被充斥的感覺讓謝瓊已然無法適應,她埋頭於被褥中,哼唧嗚咽道:“不要再進去了。”
這一刻,秦尚文覺得自己要瘋了,明明已經探進了頭,竟然卡在了這節骨眼上。
他到底經驗不足,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著身下人兒美妙的酮體,他異常心動,身下的陽物不禁又變大了幾分,她的小穴一抽一抽,無意識地吸著他的欲望。
太舒服了!
秦尚文一個激動,提著謝瓊的臀瓣,往里撞去。
“啊…不行!”
謝瓊猛地回頭,月光下,她眼眶盈淚,櫻唇紅艷,欲望浸染。 可眼神卻充滿抗拒,拒人千里。
秦尚文的心咯噔一下,竟有些抽疼,他已經讓她畏懼他,不能再這樣下去。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尚文低嘆一聲,俯下身覆蓋住她火紅的櫻唇,他深情地吻著她,與之纏綿。
“嗯…”謝瓊從容地接受著他的深吻,扭動著臀部,低聲道,“秦尚文,你出去。”
她柔情似水的眼神,說著抗拒的話。
她以最動人心弦的姿態,在拒絕他。
“瓊兒,你真的能讓我發狂。”秦尚文緩慢拔出,隨著細微的啵聲,沾滿她蜜液的性器撤離了出來。
沒了花穴的包裹,那種空虛席卷心頭。
他太難受了,身體燥熱不受控制,心更是冰涼刺骨。 秦尚文起身想逃離這里,尋個地方疏解。
然而,他剛要轉身,便感覺肩膀被柔軟的酮體貼上。 他看著身下人兒主動伸手勾住了他。
他完全愣怔,一動不動,呆呆地看著她曼妙的身姿靠在他懷中,輕吻著他的唇瓣。
她淡淡的體香,讓他以為是夢。
他生母早亡,早早被父親送入軍營,長年行軍,少有和女人的接觸機會,
他不懂女人,不知情事,只憑著性子做事。
她的主動,讓他情不自禁把自己獻上去,小心翼翼地摟著懷中小人,輕吻她的唇,含住她的香舌。
他們唇齒相依,吻得難舍難分,竟發出了啵唧的吻聲。 她那里一片糜爛,微涼的蜜液滴流在他大腿上。
他又忍不住摸上那誘人的蜜穴,咬著她的唇瓣,低嘆:“真是…敗給你了!”
謝瓊臊紅了臉頰,低眸躲避他的目光。
欲拒還迎。
他還怎麼忍?
秦尚文一手托舉著她,粗長的手指破開緊閉的幽門,緩緩進入。
這次,謝瓊沒有阻止他,只是低吟道:“秦尚…夫君…你輕些。”
035.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體內攪動,推開褶皺閉合的肉壁,像深處擴展。
大拇指的指腹,按著花珠,紅腫的珠子在他蹂躪中挺立。 謝瓊渾身緊繃著,咬著下唇,隱忍發聲。
她怕她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被隔壁的女人聽到,畢竟秦國公的大名,如雷貫耳,無人不知。
秦尚文粗重的熱氣撲在她胸脯,隨著身體晃動的乳尖時不時撞在他溫熱的唇上。
“還疼嗎?”他低聲問著,順勢含住那粉嫩,靈活的舌頭包裹,舔弄。
“嗚…”身體兩處敏感地地方,被他掌握,謝瓊忍不住呻吟,她張大了嘴巴,大聲喘氣。
他靠在她胸前,貼在她心髒處,聽著她不停加快的心跳聲,又問道:“舒服嗎?”
謝瓊雙手捧著他的頭,十指插入他的束發中,閉眼搖頭。 口是心非的小騙子,明明下面都是水。
她隱忍又帶欲的模樣,讓他瘋魔,他想看她失控,看她爆發出來。
他彎曲了手指伸入其中,手指關節處頂著肉壁。
“啊!”肉越被撐開的感覺,讓謝瓊雙腿卷曲。
他粗長的手指在她體內快速猛插,不如他性器來得粗大,卻比它入得深,像極了那日發了瘋的他,迅猛用力甚至更快。
“啊!啊,不要…這麼快!”她顫抖著身體,嗯嗯啊啊的呻吟,控制不住自己,蜜液直流。
清冷的容貌染滿了情欲,秦尚文看著痴迷,含著她上下晃動的乳尖,低聲道:“瓊兒,好美。”
他說著,在猛烈抽插的過程中,加入更為粗大的中指,里面的緊致讓他沉迷。
“怕疼,又騷!”他戲弄著她,拇指揉捏著她紅腫的陰蒂。 謝瓊柳眉微蹙,靜靜地享受他的侍奉,卻伸手狠狠怕打他,媚眼睜大,緊視著他。
他看不懂她,是喜,還是怒,但這樣的人兒,讓他更加心動。 他提著她的臀瓣,聲音沙啞:“乖,再吃一根。”
無名指伸入其中,瞬間蜜穴被充得滿滿當當,再難前進。 那種被充斥的感覺,讓謝瓊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臂,擰眉咬唇道:“不行!”
秦尚文眉宇略挑,叁根就受不住了?他當日到底怎麼進去的? 若不是條件有限,他一定想辦法給她擴擴。
勃發的欲望如即將噴涌而出的火山,無法抑制。
他的手指插在里面停了一會,便撤了出來,沾滿淫液的手指捏住她圓潤的酥乳,慢條斯理擦拭在紅腫的乳尖。
溫熱的粘稠感讓她很不適應,她抗拒地推開他,喃喃道:“髒!”
秦尚文哼哼一笑,再次將豆粒般的小乳頭含入口中,靈活溫熱的舌頭舔弄那液體,早已硬如鐵塊的陽物插入她花縫,頂弄那陰蒂。
“嗯…”謝瓊下意識以為他又要插進去,往後退去。 卻被他大手牢牢地固定在胯下,炙熱不平的陽物陷入她閉合的花瓣中,緩慢地抽插起來。
謝瓊意識到他不會進去,這才稍稍放心,樓住他健碩的窄腰,讓雙腿更高抬高,以便他的摩擦進入。
在這樣的姿勢下,他加快了速度,撞擊著她的花蕾,圓潤的頂端時不時頂入花穴,被她柔軟的花唇包裹。
她下身如源泉般,源源不斷的蜜液衝刷著他的陽物,順著臀瓣縫隙滴落在他的手心處。
他挺進的瘋狂,壓著身下人兒,進入忘我的境地,在欲望噴涌而出的那瞬間,耳邊傳來她嬌媚的聲音。
“秦尚文,你若弄不死嚴鍾飛,我就殺了你!”
秦尚文黑眸睜開,望著身下人兒,陷入沉思。
情欲讓兩人的身體都敏感至極,汗液體液融合在一起。 明明渾身熱如火山,心卻好似被寒風吹過。
原來這是交易嗎?
他揚唇一笑,卻沒有絲毫笑意,目光如炬,將身上人兒樓入懷中,輕吻她小巧的耳墜,低喃道:“求之不得,陛下。”
036.
雨稀稀落落來到人間,滴落在紙窗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屋里火盆燃燒,秦尚文赤裸半身,咬著布條,艱難的換著繃帶。
窗邊,謝瓊正執筆在醫書上做著批注,被秦尚文盯了一會,沉聲道:“過來!”
謝瓊並未理他,繼續翻閱醫書。
秦尚文就這散亂的布帶,走到了謝瓊身後,搶了她的毛筆:“你看了半天醫書,也該練練手。”
謝瓊回過身,仰起頭,眼神輕蔑。
這兩天下雨,他們被困在了客棧,他像是上了癮,時不時纏著她,意圖白日淫宣。
她才不上當。
謝瓊起身,打算出門逛逛,卻被秦尚文從後摟住,他手上的繃帶還散落,雙手環在她胸前。
謝瓊無奈,拿起布條轉過身來,為他包扎。
不一會,雨過天晴,烏雲退散,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紙照射進小屋中。
謝瓊打開窗戶,聞著新雨後的泥土氣,心情舒暢。
她轉身道:“我想出去逛逛。”
秦尚文這時穿好外衫,打開了房門。
林中落葉滿地,柑橘淡淡的氣味在秋雨洗禮過後變得異常濃郁。
整個山頭,都是橘子的香氣,引來不少鳥兒偷食。
謝瓊趁著這個機會,練習弓弩之術,她現在已經會使用這東西,也能瞄准,就是一直無法讓箭羽射進樹杆。
試了幾次,便覺得胳膊酸痛,無力的放下手。
秦尚文靠在大樹上,雙手相叉,觀察著謝瓊,悠哉道:“力氣大小,得先練練手勁。”
謝瓊回過身,注意到他勾起的唇角,不禁溫怒。
但他說的沒錯,這專用來射殺野獸的東西,拿著就覺得重,更不要說還要穩定好,並拉動弓弦。
她的確力氣太小了。
謝瓊將弓弩放到了秦尚文手中,活動了一下雙手,道:“你來?”
秦尚文托舉弓弩,從謝瓊身後的羽筒中拿出箭羽,對准謝瓊身後的大樹。
只聽搜得一聲,箭羽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飛向大樹,宕一下直接插入樹杆中。
即便隔了很遠,謝瓊也能看出箭羽牢牢地插在了樹上。 她冷冷地看著,倒是不詫異秦尚文會有這身手,只道:“怎麼練?”
秦尚文收起弓弩放於後背,大步流星走到謝瓊身前,低眸看著她纖纖玉手,竟戲謔道:“教會了你,打巴掌不就疼了?”
謝瓊愣了一下,隨即轉身,惱怒道:“不想教,算了!” 秦尚文哈哈笑起,一手摟住謝瓊的腰身,輕撫她的發絲。 他動作輕緩而溫柔,身體的熱度傳遞在她身上,經過這幾日相處,她再了解不過他,推拒道:“這是外面!”
“那又怎麼樣?”秦尚文不以為意,抱著謝瓊來到樹邊,將她壓在粗糙的樹杆上,俯身輕吻。
他濃郁的氣息撲面,靈活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關,霸道地攫取她的一切。
樹後方,梁勁麒呆呆地站在那,望著這一幕。
他的角度,已經看不見謝瓊的身影,但她露出的衣角正隨風飄蕩。
小少爺第一次感覺到心里酸酸疼疼的感覺,不禁問:“汪濱,我如何讓他們分開呢?”
他們雖隔了二十米,這私語聲還是被秦尚文聽到。
他抱緊那懷中人兒,按著她的後腦勺,微微挪動了身體,這下他們親密的畫面完全映入梁少爺眼中。
汪濱見此,自然覺得尷尬無比,立刻上前擋住梁勁麒的視线,苦口婆心道:“少爺,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奪妻之仇,不共戴天,不可衝動!”
梁家作為這山里的最大豪紳,梁勁麒自然要風得風,哪里聽得進一個下仆的勸說。
他胖滾滾的臉,小眼微眯,眼神異常乖戾。
汪濱只能硬著頭皮道:“咳咳,少爺,大夫人已物色了通房大丫頭。”
言下之意,別霍霍人家夫人了。
037.
兩人回去途中,遇到前先日子下山運貨的夫役回來。 只見他們嘴里嘮嘮著:“完了完了,要被抓去當兵了。” 秦尚文不免好奇,上前詢問:“怎麼了?”
夫役見秦尚文身強力壯,立刻激動道:“現在朝廷攻打蘭陵,擺明是要和秦國公開戰。正四處征兵,召集人馬呢!”
“看你小子這身材,可別下山了,被官府看到肯定被抓了去。”
“干脆我們也揭竿起義得了。”
“呃,這話可不能亂說。”
秦尚文聽此大驚,上前道:“你說什麼?朝廷要和秦家開戰?”
夫役們被突然出現的秦尚文嚇了一跳,紛紛後退:“是啊,我們聽山下守城兵說的,朝廷已經招兵買馬攻打蘭陵,下一步就是秦國公所在的彭城。”
“他們還說,見我們是梁家的工人,才先放我們回來的。” 秦尚文聽後,不怒反笑,待回到客棧後,呵斥道:“這嚴賊真是狗急了跳牆,無所不用其極!”
蘭陵被攻,這消息完全打亂了秦尚文的計劃,他本想南下繞遠,以確保安穩回彭城。
可若蘭陵城被朝廷攻下,後方慶東平原可謂一路暢通無阻,彭城怕凶多吉少。
秦尚文的顧慮,身為帝王的謝瓊何嘗不懂,她聽著樓下夫役討論著此事,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計劃。
“秦尚文,我們何不混入南伐大軍中,跟隨軍隊進入蘭陵城。”
秦尚文愣住了,眼神在謝瓊身上反復打量,隨後寵溺笑道:“夫人,你這身形怎麼入伍?”
謝瓊白了他一眼,心里清楚他嫌棄自己小身板。
這些年,她雖身處深宮,但對這兩狗賊的行事作風卻有所研究。
彭城所處膏腴之地,田肥美,民殷富,即便苛稅猛於虎,但因常年五谷豐登,百姓還能活。
所以彭家軍各個身強力壯,驍勇善戰,幾乎都是自願入伍。 但嚴鍾飛不同。
在那狗賊心中,百姓不過是魚肉,如今朝中兵力短缺,他必定強行征兵,管你老弱病殘,只要還有一口氣,也會拉人入伍。
所以這些夫役才會急匆匆回來,並且慶幸還有梁家撐腰。 不過梁家的面子撐不了多久,就算不去當兵,過不了多久也會被抓去雜造局打鐵造器,制作前线所需兵器。
秦尚文聽此,卻還是顧慮:“即便如此,你我之貌,隨時可能會被認出。”
謝瓊上前道:“夫君忘了,我會易容。”
她看著他,竟踮起腳尖,眼神中充滿挑釁:“怎麼,朕的兵馬大元帥,這點魄力都沒有?是不敢嗎?”
秦尚文輕蔑一笑,踮起眼前少女的下巴,俯身咬住那咄咄逼人的小嘴。
謝瓊知道這貨就好色之徒,干脆勾住他的脖頸,回吻的同時,也在咬他。
兩人唇齒相依,拉扯許久,才分開。
秦尚文索性將人摟入懷中,撫摸著謝瓊的秀發,沉聲道:“我去可以,但你不行。”
“你嫌我累贅?”謝瓊明知故問。
秦尚文緊緊摟著懷中人兒,神色凝重:“萬一女兒身暴露,在軍營中無疑等同身入虎穴。”
謝瓊當然清楚秦尚文的顧慮,她又何嘗不怕,可如今情況危急,她既然選了秦尚文做她復仇的劍,自然要一跟到底。
“哦,那我留在這里,讓梁家少爺保護我?”她唇角微勾,激將法用的明顯。
秦尚文拿她沒有辦法,只能同意她的方案。
而後日子,兩人忙於和來往此處的夫役聊天,從這些人中尋到一對父子,提出冒充的想法。
父子二人本為晉州王村人,正為朝中強行征兵一事發愁,見有人願意冒名頂替,自然樂意之至。
幾天後,秦尚文和謝瓊喬裝打扮隨夫役們一起下山,在忙完梁家交代的工作後,他們憑著王家父子所給的地址回到王家村。
剛進村口,便看到征兵士官手持大刀,強行從一婦人手中,搶過一瘦弱少年,扔進隊伍之中。
此時的秦尚文留著長長的絡腮胡,略微有些駝背。
謝瓊則穿著小工的粗劣衣服,額間長著胎痣。
士官見到二人,將其身份登記在冊後,便直言兩人相貌丑陋,隨後一同抓進了隊伍中。
038.
謝瓊和秦尚文順利進入軍隊,很快被安排進了十二營。 該營約有五百人,以六人為一伍,吃住同行。
這種分配,是為了防止有人逃跑。根據軍令,一旦有人逃跑,將誅其九族,其伍其他人也要一同受罰。
在此規定下,沒人敢做逃兵,也沒人會讓自己隊伍的人逃走。 秦尚文和謝瓊進入軍營後,領隊將領便想將兩人分開,畢竟父子二人同在一起容易逃走。
秦尚文清楚軍中規矩,早做了准備,讓謝瓊偷偷塞了些銀兩。 “大人,這是我全身家當,老父親年事已高,小人只求在其身邊,還有個照應,懇求大人您體恤民情。”
謝瓊用了假聲,又是眼淚又是鼻涕,往將領身上靠。 將領被她丑陋的相貌惡心得要死,收下銀兩默認了她的請求。 兩人被分進了後面的營中,一進去,秦尚文便見到了眼熟之人。
馮斌,那個為了仕途出賣身子的小白臉。
如今秦尚文再見到此人,只覺得惡心,於是對謝瓊小聲道:“離那小子遠點。”
謝瓊不清楚他二人之事,只是默不作聲往里面走去。 深秋的夜晚,陰風陣陣,小小的棚中住了幾十個人,他們都睡在雜草堆積的泥土地上,一陣寒風,眾人都冷得顫抖,一些老人家咳嗽聲止不住,驚擾了守衛將領,隨後便被拉出去一通毒打,再進來時,已是奄奄一息。
而明早,太陽未出,眾人便被叫起,謝瓊自知力小,她盡量跟在秦尚文身邊,跟住他們的步伐。
凜冬將至,朝廷命令將士,必須在寒冬將至前到達蘭陵,否則進入寒冬,不用等開戰,就會凍死大批人。
昨夜被打的老人實在撐不住,走了幾步就倒地不起,看守小將見狀又是皮鞭伺候,打了沒幾下,人就沒了。
在場眾人都驚呼,直喊:“草菅人命!”
為首將士林威聽到動靜,架著馬匹過來,看到死了的幾個人,怒道:“怎麼回事?”
小兵上前解釋,是這些人身子骨不好,不經打。
林威瞪了小兵一眼,道:“胡鬧,這些人都是上前线的,要死也應該死在前线!”
他隨即讓人找個地方埋了幾人,警告手下不要亂來。 秦尚文在後,望著林威的身影,對謝瓊小聲道:“看來我們運氣好,遇到個有良心的。”
謝瓊同樣觀察著林威,發現他右臂屈伸不利,怕是有傷在身。 待到深夜,林威下令就近駐營休息,眾人搭好帳篷後,便拿著軍隊分配的干糧充飢。
趕了一天的路,所有人都累到在地上。
不一會,有人驚恐地大叫,嚇得人群四散。
看守將士怒道:“干什麼?”
此人還是個少年,顫抖著雙腿道:“有什麼東西咬我!” “阿?不會是毒蛇吧?”眾人不禁後怕,“這秋季蛇蟲出沒,為入冬做准備,真沒准呢!”
這話一出,大家都慌了。
少年聽了,抖得更厲害。
謝瓊見狀,自告奮勇上前道:“能讓我看看傷口嗎?” 少年顫顫巍巍露出腳踝,只見上面赫然兩個小洞。
“完了完了,這一看就是毒蛇的牙印。”在場農夫立刻認出,驚呼道。
少年嚇得大哭:“那怎麼辦,我還不想死呢!”
而將士們也是後怕了,拿起刀槍往草叢里插,欲把毒蛇翻找出來。
“別怕,晉州周圍的毒蛇,據我所知只有一種青竹蛇,其毒性不強,就是傷口會腫脹幾日。”
謝瓊說著,隨手從衣角扯了一塊布,想為其包扎。
秦尚文眼疾手快搶了過來,道:“我來吧。”
秦尚文在軍中生活多年,自然也知道處理毒蛇傷口,他將少年小腿捆綁住,然後擠出黑色的毒血,用水清洗。
林威見狀,問:“你父子二人會醫術?”
謝瓊隨即道:“大人,小人自小熟讀醫術,略懂一二。” 林威點了點頭,隨後讓兩人進他帳中。
一進去,林威便問了兩人身份,確認無誤後,這才放心,便讓人離開。
謝瓊臨走前,小心翼翼問道:“大人可否覺得右手屈伸不利?”
林威詫異:“你怎麼知道?”
謝瓊隨即道:“實不相瞞,我父親曾經也有此等症狀。” “我父親常年干體力活,喜用左肩挑重物,有次意外受傷,他沒有修養好便又去給梁家干活,從那之後便落下病根。”
“還請大人這些日子少用右臂,以免再傷。”
謝瓊說完便和秦尚文退出了帳篷。
隨後。謝瓊扶著“老父親”秦尚文的手回營,此時眾人因毒蛇出沒驚魂未定,還在外尋找毒蛇的蹤影。
趁著四周無人,秦尚文身邊的人兒,不禁酸溜溜道:“那個叫林威的將士估計連品階都沒有,用得著你關心他?”
謝瓊瞪了他一眼,同時扔下他的胳膊,理都沒理,往里面走去。
秦尚文無奈追上,奈何過於心急,踩了地上石塊,直接將謝瓊撲倒在地。
炙熱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謝瓊被男人緊緊護在懷中,深怕她磕碰到。
只是兩人還沒開口,便聽後方馮斌驚訝地聲響:“你們…在干什麼?”
039.
謝瓊立刻讓秦尚文起身,解釋道:“剛剛有什麼東西滑溜過去,可能是蛇…”
這話成功引起了後面進來士兵的注意力,嚇得自發檢查營內各個角落。
在確認沒有蛇的蹤影後,眾人才舒了一口氣,躺下休息。 趕了幾天的路,終於進入兗州,與當地駐扎的軍營匯合。 林威等將士被上層叫去,只留了幾個小兵看守,眾人因此得到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此時秋高氣爽,大家趕了幾天的路,身上都灰塵,吃了幾天的干糧,人都要吃干巴了,見附件不遠處就有河流,眾人便商量著去林中砍些柴火,吃頓熱的。
秋風瑟瑟,落葉飄零,秦尚文看著正靠在樹旁熟睡的謝瓊,知道她這一路來不好受。
即便只是個傀儡皇帝,可到底也是金枝玉葉,在皇宮里哪里會受這種苦。
他忍不住想去觸摸她,卻又停下,看著不少人提了桶去河邊打,他便也問士官要了個。
一旁,馮斌見秦尚文離開,鬼鬼祟祟來到謝瓊身邊,觀察著她。
謝瓊睜開眼睛,對上陌生的視线,嚇了一跳。
馮斌只能安撫:“你別怕,我沒有惡心!”
謝瓊這時清醒過來,見是馮斌松了口氣,問:“有事嗎?” “你和那人真是父子?”馮斌問道。
謝瓊警惕起來,反問:“不像?”
馮斌低下頭,沉默了一會,道:“我只是覺得你父親長得像某個人。”
“若…若你是被迫的…你可以說出來,我們會幫你。” 謝瓊下意識想否認,但隱約中感覺馮斌的話里有歧義。 他為什麼會用“我們”一詞?
謝瓊想起秦尚文曾經讓她遠離此人,心想他們倆必定認識。 謝瓊不想打草驚蛇,於是道:“兄台說什麼呢?我父親怎麼會傷害我?”
馮斌見狀,也沒有再多問,轉身去幫其他人生火。
不一會,秦尚文扛著水回來,手上還拎了一條魚。
幾日不見葷腥,隊里人看到這魚眼都直了,紛紛上前:“哇,王大爺,這個季節還有魚啊!”
“是啊,今天天氣好。”秦尚文說著,就開始殺魚煮魚湯。 眾人趕路,身上沒帶去腥的姜蒜,看守的士兵見狀,倒了些酒進去。
煮好後,每人分了一些湯,也算嘗了嘗肉味。
不一會,林威等人趕了回來,號令大家收拾收拾繼續趕路。 謝瓊趁著收拾的時候,向秦尚文低聲細語問道:“你和馮斌怎麼認識的?”
秦尚文有些心虛,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馮斌,反問:“你問這個干嘛?那小子有情況?”
謝瓊察覺到他有貓膩,也懶得和他周旋,直接道:“我懷疑他沒那麼簡單。”
秦尚文看著謝瓊打量的目光,調笑道:“在老狐狸身邊久了,也成狐狸精了。”
謝瓊白了他一眼,只聽秦尚文小聲道:“他,林威,還有那幾個…都有問題。”
謝瓊看向秦尚文目光所到之處,只見馮斌和數名男子正圍著一名士兵交談。
這其中,還有那個被毒蛇咬傷的少年劉小宇。
謝瓊記得他被咬傷後,腿部腫脹,走路不便,林威怕他耽擱行程,便讓他坐上了驢拉的貨車上。
現在想來,這根本不合規矩。
所以他們…不是朝廷的人?
謝瓊心里有了答案,看向秦尚文。
此時的環境,不便兩人多聊,只能盡量簡略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秦尚文笑了笑,竟直接走向馮斌等人,謝瓊嚇了一跳,但只能緊跟其後。
而這邊,馮斌等人察覺到秦尚文過來,自然警惕心起,下意識分散開來。
秦尚文假裝爛好人,對著劉小宇問道:“小伙子,傷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