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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媳番外天庭篇 37177 2025-02-08 20:10

  第二十一章 入局

  伴隨著功德鍾的出現,那外放的雄厚法力,也被瓊山真人收了回去。 失去了法力的阻礙,那劍陣飛射而出的劍芒劍氣,也是瞬間前進一步,朝著瓊山真人射來。

  那密密麻麻的劍氣劍芒,若是被射中了,自然是必死無疑。

  不過就在這些劍氣劍芒射出來的當下,那已經浮現在瓊山真人面前的功德鍾,再次變大了數倍不止,古朴的大鍾順時針的旋轉著,“叮叮叮叮”,數聲金鐵交擊之聲響起,就見那密密麻麻的飛劍劍芒,全數碰撞在了功德鍾之上,亦或者說,是被功德鍾擋住了。

  無往而不利的劍芒,這一刻仿佛碰到了對手,在碰到功德鍾的當下,便被彈飛了出去。

  噼里啪啦,這些劍芒劍氣在功德鍾面前,形同虛設。

  而且那順時針旋轉的功德鍾,在擋下了第一波劍氣劍芒之後,就緊跟著隨著瓊山真人的指引,朝著下方的劍陣飛去。

  “變陣!”

  那陣眼中的散仙眼見自己這方的劍陣擋不住功德鍾,登時眼睛一咪,同時變陣。

  只見龐大的劍陣須臾之間便開始變化,隨著諸多天兵天將站位的變化,雄渾厚實的劍陣,立馬也有了變化。

  龐大的劍陣宛若游走於江河之間的錦鯉,伴隨著站位的不同,而變化萬千。 原本密密麻麻的劍芒,伴隨著這些天兵天將站位的變化,萬千劍芒一下子全都聚攏在了一起。而那高空之上的功德鍾,隨風而漲,越變越大,漆黑的鍾口仿佛倒扣下來的飯碗一般,涵蓋了大半個天空。

  就好像是天狗食日一般,下方的保生大帝,乃至周圍姜氏一族的天兵天將,全都震驚的看著上方變大的功德鍾,倒扣下來的功德鍾仿佛壓下來的一座高山,足以讓人窒息。

  而伴隨著散仙的變陣,那萬千劍芒融合的速度也是極快極快,眨眼之間,成百上千的劍芒劍氣便化為了一柄巨大無比的寶劍。

  那寶劍,雖然乍看之下不如功德鍾那般震撼人心,但不論長度還是鋒利度,都堪稱一絕。

  隨著寶劍凝聚而成,“砰”的一聲,震耳欲聾,宛若平地驚雷,只見寶劍與功德鍾,兩兩相碰!

  仿佛修士渡劫所要經歷的天雷一般,巨大的響聲足以靈魂顫栗。伴隨著響聲而來的,還有那足以刺瞎人雙目的亮光,刹那間的光亮,仿佛席卷了整個戰場。 寶劍與功德鍾的觸碰,是那上百名天兵天將和瓊山真人的斗法,雙方之間的交戰,已經無法用任何言語或者筆墨來形容,強大的力量震撼四野,似乎平靜的東海海面,都因為這股力量的波及而產生了海嘯,足足二三十米高的海浪卷積而起,毀天滅地!

  瓊山真人這邊的交鋒短暫之間就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楚清儀那邊,自然也是如此,只見彼時的楚清儀,已經被姜武陽拉開了距離,後者身法詭譎,拉開距離的同時,不停拍擊著手中的金鈸,金鈸每一次撞擊,音波氣浪都滾滾而出,無論楚清儀用何種方法,短時間內都近不得身去。

  眼見如此,楚清儀橫劍與身前,地聲高喝:

  “龍虎玄壇,天師道兵!”

  刹那間,金色光芒閃現,自楚清儀身周,天師府的天師道兵,盎然現身! 金盔長劍,威風凜凜。

  這些天師道兵,已經是楚清儀為數不多的存貨,自從天師府被天庭吞並之後,楚清儀手中的天師道兵,就已經是用一個少一個了。因此,除非極其特別的情況,大多數情況下,楚清儀都不想要用到自己手里的天師道兵。

  但此時此刻,卻也不得不如此了。

  只見隨著楚清儀法力流轉,天師道兵自上空浮現,一個接著一個,眨眼之間,數十名天師道兵嚴陣以待。

  只見他們井然有序,同時攻向姜武陽。

  手中的刀劍長槍,如烏雲蓋頂,當中蘊含的力道,更是足以開山裂石。 面對天師府的天師道兵,姜武陽也不敢有絲毫的小看神色,只見其面色嚴肅,滿臉凝重,手中的金鈸突然之間便是脫手而出,扔飛出去的同時,那些金鈸在姜武陽身周旋轉,一化二,二化三,轉眼之間,宛若一片金燦燦的祥雲蓋頂。 那一對金鈸,化作數道殘影,以姜武陽為中心,朝著四周飛去。

  仿佛化身成了無意識的飛劍,攻擊著從四面八方攻過來的天師道兵。 而在天師道兵被金鈸纏住的同時,楚清儀身如利劍,飛身而下,以極快的速度,從金鈸的殘影當中穿過,隨即,手中的飛劍,閃爍著寒芒,朝著姜武陽刺去!

  兩人之間的戰斗,電光火石,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二人已經走了上百招有余。姜武陽身上,全部都是被楚清儀的飛劍法寶劃出來的傷痕,鮮血浸透了半邊衣衫。而楚清儀,則是越戰越勇,手中的飛劍不停地從不同角度刺出,每一次刺出,都能讓姜武陽身上多添一道傷口。

  楚清儀的劍法犀利,劍鋒快捷,縱使姜武陽極力躲閃,依舊是如浪濤中的小舟,隨時有覆滅之機。

  而與此同時,另外一邊的戰場,劍陣凝聚而成的巨大寶劍,與瓊山真人的功德鍾碰撞在了一起,雙方產生的能量波動,宛若烈日當天的太陽一般刺目,光亮閃爍的人睜不開眼睛。

  而伴隨著亮光消散,但見那劍陣凝聚而成的巨大寶劍,此刻正與瓊山真人的功德鍾相互僵持,兩件法寶好似互相逐力一般,誰也不肯後退半步。

  而在功德鍾後方,瓊山真人手捏法訣,持續往功德鍾里輸出著自己的渾厚法力,下方的姜家子弟,則同樣好不吝嗇的貢獻著自己的修為,妄圖阻止功德鍾。 但……瓊山真人畢竟是二劫散仙,若說先前,他是二劫散仙巔峰,也算得上是半步地仙了,那麼此刻,在與天庭的女武神一戰,失去了一只胳膊重傷之後,現在的實力已經下滑到了普通的二劫散仙,但就算是如此,二劫散仙依舊是二劫散仙,實力和普通的散仙,乃至散仙巔峰,依舊是有著不少的差距。

  眼見短時間內拿不下來,瓊山真人眉頭一蹙,下一秒鍾,磅礴無匹的法力,再次在周身匯聚,那原本與巨劍形成僵持的功德鍾,感應到了這份恐怖的法力輸送,登時,“咔嚓”聲響,就見方才還與巨大寶劍僵持的功德鍾,一下子猛地朝下方壓了下來,一陣“咔嚓咔嚓”的響聲,那與之僵持的巨大寶劍仿佛受不了功德鍾的突然法力,一寸寸崩裂了開來。

  這種山崩之勢,隨著劍尖的崩塌,繼而蔓延整支劍身,幾乎是眨眼之間,整支巨大的寶劍便已經是寸寸碎裂,消散於無形。

  “變陣!”

  看到這一幕,下方的姜氏子弟嚇得肝膽俱裂,陣眼當中的散仙更是驚駭出聲。

  下一秒鍾,就見下方的姜氏子弟以極快的速度再次換陣,站位的變化如魚得水,縱享絲滑。

  隨著變陣之後,面對下壓下來的功德鍾,眾多的法力再度凝聚成了一柄萬民傘,萬民傘在這些天兵天將的頭頂上空兀自旋轉,形成了最後一道防线。 但……此刻的他們,已經是案板上的魚肉,黔驢技窮。

  功德鍾下壓的同時,漆黑的鍾口宛若巨獸的嘴巴,突兀傳出一股巨大無比的吸力。

  吸扯之力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瞬間便將那萬民傘吸了進去。

  緊跟著,在那一幫姜氏一族的天兵天將震撼的目光和淒厲的慘叫之下,“砰”的一聲,功德鍾倒扣而下,將所有的姜氏一族天兵天將,連帶著保生大帝,一同,收進了功德鍾之中。

  這方的戰斗,雖然遇到了抵抗,但依舊是以壓倒性的實力,取得了勝利。 而另外一邊,楚清儀依舊沒有拿下姜武陽,相反,姜武陽再度寄出了一劍法寶,是一枚金黃色的令牌,那令牌就懸浮在姜武陽的身周,仿佛有著自我意識一般,每次都能恰到好處的擋住楚清儀的攻擊,楚清儀的法寶飛劍刺在那令牌之上,沒有留下一點兒的痕跡,就連一個白點,似乎都沒有出現。

  這枚金色的令牌,別看外表不怎麼樣,卻也是一件拿得出手的防御至寶! 無論楚清儀如何攻擊,這件至寶,都能夠輕輕松松的擋下攻擊!

  楚清儀震驚之余,攻勢再升。而瓊山真人這邊,再將保生大帝收入功德鍾之後,後者便來到了楚清儀這邊。

  姜武陽也注意到了結束戰局過來的瓊山真人,頓時便是大驚失色,他自然心知,若是瓊山真人與楚清儀聯手,自己絕無必勝把握,因此,當下滿臉焦急的他直接開口大喊:

  “還不出手!!!”

  高亢的聲音響徹大半個海面,但是大戰過後的東海,浪濤依舊,不見半個人影。

  姜武陽氣的老臉通紅,血氣上涌,還未接著開口,就見那碩大的功德鍾,被瓊山真人舉在手掌,輪圓了砸了下來。

  巨大的功德鍾尚且在半空之中,如山一般沉重的威壓就已經讓姜武陽呼吸急促,後者看著那砸下來的功德鍾,整個人的眼珠子里都布滿了血絲,這一刻他也顧不上其他了,將自己全身的法力灌輸於手掌之上,一聲大喝,用雙手,擋住了那巨大的功德鍾!

  “咚!!!”

  巨大的鍾面砸在手掌之上,悠揚的鍾聲伴隨著音波傳遞,姜武陽面色一紅,“噗”的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的上半身衣衫寸寸崩裂,露出了那衣衫之下健壯的胸肌以及滿脖子的青筋,雖說他整個人雙手舉過頭頂,硬生生的用肉體,擋下了高空中砸下來的功德鍾,但是功德鍾的這一擊,依舊是讓他的散仙身軀受到了重創。

  而當他舉起雙手擋下功德鍾這一擊的時候,“噗嗤”一聲,楚清儀的長劍,卻是刺斜里探出,若不是生死之際姜武陽拼命扭動了一下身子,恐怕這一劍,將會徹徹底底的穿透姜武陽的心髒!

  饒是如此,長劍也是從心髒上方刺入,貫穿整個肩膀!

  瀕臨生死的危機,也徹徹底底的激發了姜武陽的潛力,只見後者一聲大喉,硬生生的將頭頂的功德鍾拋飛了出去,隨即身形後退,硬生生的遠離了楚清儀數米之遠。

  彼時的姜武陽,已經是重傷之身,強弩之末。

  而楚清儀和瓊山真人,並沒有放過這次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只見二人齊齊發力,楚清儀一道劍氣發出,姜武陽硬的頭皮召回一旁的金鈸,擋下劍氣。 劍氣雖然擋下了,但是一旁巨大的功德鍾,再次如泰山壓頂一般的砸了下來!

  “砰”的一聲,就見功德鍾重重的砸在了姜武陽的腦袋上,巨大的力道讓姜武陽兩眼一黑,身子從高空之上重重跌落,濺起了百米水花。

  這結結實實的一擊,卻是將姜武陽打落進了東海海水之中。

  不過就在楚清儀和瓊山真人想要繼續攻擊之時,下一秒鍾,數道強大的氣息,以雷霆之威,從遠方激射而來。

  不是旁人,正是後方壓陣的赤火神君等人。

  在天庭之中,赤火神君和姜氏一族,這兩方勢力,基本上都是在暗中較勁、分庭抗禮,彼此之間早已經是互生嫌隙、摩擦不斷。如今姜武陽打頭陣,赤火神君壓陣,那自然是變著法的想要讓姜氏一族落敗,丟了面子,因此,並沒有第一時間選擇救助姜武陽,直到姜武陽重傷了,亦或者說馬上就要死了,赤火神君等人才惺惺作態的趕來救援!

  此時的姜武陽,已經快要恨死赤火神君了。

  而面對來援的赤火神君,楚清儀和瓊山真人對視一眼,二人沒有絲毫猶豫,抽身而退,一股腦的衝進了聖靈宮之中。

  伴隨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聖靈宮之後,下一秒鍾,碩大的聖靈宮,同樣鬼魅般的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聖靈宮從來沒有存在過。

  諾大的東海海面,仿佛又恢復了平靜,唯有空氣中飄散著的血腥味,似乎彰顯著方才戰局的危險。

  只見以赤火神君為首的數十位散仙,此刻方才來到了東海海面之上,看著下方平靜的海面,幾人面色各異。

  就在此時,“砰”的一聲,下方平靜的海面,再度泛起衝天浪花,浪花之中,一道狼狽的身影,從海底,陡然飛出!

  只見彼時的姜武陽,渾身濕漉漉的,哪還有一點兒天庭正神風范,活脫脫的落湯雞,身上的衣物濕了不說,披頭散發之際,腦袋上的血神不停地往下流著,血水混雜著海水,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海水還是血水了。

  而看著姜武陽如此,趕來支援的赤火神君一脈,紛紛露出譏諷的笑容,雙手交叉著,好似看好戲一般,上下審視著姜武陽,這當中的赤火神君表情更甚,滿是玩味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姜武陽,仿佛在欣賞著一件傑作一般,亦或者說,在欣賞著自己刻意為之的成果。

  而彼時的姜武陽,看到赤火神君這些人眼中的譏諷,怒火更甚,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皮肉之中!

  “赤火神君……”

  他仿佛是一頭發怒的獅子一般,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從嘴里蹦出這四個字。

  那滔天的恨意,恨不得將整個東海的海水都蒸發掉一般。

  而赤火神君,面對此時此刻的姜武陽,卻是沒有絲毫的懼色,反而開口譏笑道:

  “武陽老弟,這是怎麼了?你們姜家,不是一向自視甚高麼,怎麼……被人收拾了?要不要老哥幫你把場子找回來啊!”

  “你說說你,沒有那個金剛鑽,就不要攬那個瓷器活,瞧瞧……實力不濟,被教育了吧!哈哈……”

  面對赤火神君的譏諷,姜武陽的怒火更是熾盛,甚至恨不得現在就對面前的赤火神君大打出手。不過這滿腔的怒火,最終……還是被姜武陽硬生生的忍了下來,只見後者別的滿臉通紅,讓人看不清到底是氣色還是血色,只是那一雙如猛獸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赤火神君。

  半晌,他冷哼一聲,沒有多說一句話,飛身離開。

  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便該是帝君表演的時間了……

  而與此同時,聖靈宮之中。

  一陣空間波動過後,楚清儀和瓊山真人的身影,出現在了聖靈宮之中, 二人沒有一絲猶豫,朝著聖靈宮中的正殿飛去。

  彼時,楚清儀的母親雲婉裳正穩坐釣魚台之上,雙眼微眯,看似假寐,實則是在靜靜地等待著。

  當楚清儀和瓊山真人出現在視线之中時,雲婉裳微眯的雙眼方才緩慢的睜開。

  眸光之中,視线之內,正是自己的女兒和瓊山真人兩人。

  “事情辦妥了?”

  雲婉裳緩緩開口,一臉雲淡風輕。

  “嗯!”

  一旁的瓊山真人點了點頭,隨即將本命法寶功德鍾寄了出來。

  下一秒鍾,碩大的黑漆漆鍾口之中,便掉下來一物。

  不是旁人,正是那天庭的保生大帝,老百姓家家戶戶供奉的醫神!

  他雖然也是散仙,但瓊山真人可是二劫散仙,而且這功德鍾是先天至寶,經過瓊山真人這麼多年的溫養,早已經是今非昔比,尋常散仙被關在內中,遲早會被功德鍾融化,化為養料,融入功德鍾之中。就算沒有被化,此刻的保生大帝,也是一陣頭暈目眩,落地之後,更是如死狗一般摔了個狗吃屎。

  不過就算是被擒捉了,保生大帝的氣勢依舊是不減。

  “你們這幫亂臣賊子,膽敢犯上作亂,今日便是你們的……唉……” 第二十二章 王野的底牌,最後的地仙!

  保生大帝下意識的開口呵斥,話剛出口,甚至還沒說完,便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當中。

  只因……

  彼時的他,看到了大殿正中間,那熟悉,而又令人難忘的身影!

  風姿綽約、儀態非凡。

  單單是坐在那里,便好似天下的統帥,人中的女王,強大的氣場,讓保生大帝脫口而出的喝罵之詞,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當與那高位上的人影目光接觸的一瞬間,保生大帝的心里咯噔一聲,腦海當中只有兩個字盤旋—— 完了!

  是的,在看到那人的瞬間,保生大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腦海當中真的就只剩下了這兩個字——完了!

  不是自己完了,而是天庭……完了!

  而彼時的雲婉裳,就那般人畜無害,笑吟吟的看著下方的保生大帝。 那眼神,那視线,沒有半分的殺意,但卻是讓保生大帝,如墜冰窖! 是她,真的……是她!

  保生大帝幼年時,曾因為極佳的煉丹天賦,被東海地仙,銅椰島的扶搖散人看中,收入門下,之後的第二年,扶搖散人便帶著他前往了天師府做客,也是在那時,保生大帝見到了雲婉裳,天師府的府主夫人,萬中無一的……奇女子! 她的智計,天下無雙!

  她的容顏,萬中無一!

  便是此時此刻,過了這麼多年,依舊是如初見一般,給保生大帝,帶來了難以言喻的感覺,那種感覺,便好似自己一介凡人,看到了自己國家的王一般,那種油然而生的敬意、恐懼,與生俱來!

  “你……”

  保生大帝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這一刻,與他設想的,完全不同! 打死他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竟然會,再見到,昔年的天師府……府主夫人!

  雲婉裳!

  看著保生大帝那一臉驚奇的模樣,看著後者那已經呆滯的眼神,雲婉裳不慌不忙,徐徐開口:

  “許久未見了,小子!”

  小子二字,風輕雲淡,但卻代表著足夠的實力和輩分。

  若論輩分,便是保生大帝的師尊,扶搖散人,也不過是和雲婉裳同輩,她雖然不是地仙,但自己師父在世之時,不止一次夸贊過,寧願與地仙為敵,也不要與雲婉裳為敵,這句話,保生大帝一直記得,烙印在了靈魂最深處!

  此刻,看著那近在咫尺的身影,過往的種種,塵封於心底的記憶,又開始如春陽融雪一般,煥發了出來。

  內心深處的記憶,瘋狂席卷,看著近在咫尺的身影,保生大帝震驚的無以復加,那句小子,更是與記憶中,一模一樣!

  若說這個世界,除了自己的師父,還有誰有資格叫自己一聲小子,那自然便是雲婉裳了。

  這位與自己師尊同輩的天師府府主夫人,昔年憑一己之力布局血神的強大存在,那萬中無一的絕代風姿。

  保生大帝愣了,他沒想到,過去這麼多年了,竟然……竟然還能見到這位故人,無論是模樣,還是氣場,都與少年時,第一次初見,一模一樣!

  可……她不是隨著血神,一同隕落了嗎?

  為何……為何會出現在璇璣閣之中?

  保生大帝看著上方居中正坐的雲婉裳,大腦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反倒是雲婉裳,對於保生大帝此刻的模樣早有預料,只見其不慌不忙緩緩道:

  “你一定很意外,為何……我會出現在此!血神都已經復蘇了,我……還沒有出現的可能嗎?”

  “你真的是……”

  保生大帝一臉驚疑,他忍不住用自己的神識探查過去,坐在正中的雲婉裳並沒有阻止他,亦沒有覺得此等行為冒犯,而是大大方方的直視著對方,當那神識掃過之際,保生大帝的心里更加是一陣的驚濤駭浪。

  真的……是真的!

  二劫散仙的實力,是偽裝不出來的!

  雲婉裳……真的復蘇了!

  這一刻,保生大帝心里突然明白,為何……為何楚清儀明知道是陷阱,依舊毫不猶豫的跳了進來,一來是因為別無選擇,二來……是因為另有靠山,單單這個靠山,便足以讓楚清儀,乃至整個璇璣閣,立於不敗之地!

  “小子……”

  只見保生大帝滿臉嚴肅,畢恭畢敬行禮。

  “拜見夫人!”

  說罷,朝著雲婉裳,虔誠的抱拳行禮。

  看著保生大帝如此,雲婉裳依舊是笑吟吟的神情,徐徐開口道:

  “你我,也有將盡四五百年不見了,我還以為,你不認我了呢!”

  “小子豈敢,昔年,若不是夫人贈與的九龍壁,小子也不會順利渡過天劫,成就散仙身位!”

  保生大帝說的情真意切,滿臉真誠。而雲婉裳聞言,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笑吟吟的盯著保生大帝,半晌,方才繼續道:

  “如今一晃這麼多年,你也成為了天庭在籍的仙人,當真是世事無常呐!” 簡單的寒暄過後,雲婉裳話鋒一轉,突然正色道:

  “就是不知,天庭……想要如何對付我們?”

  突然的話鋒轉換,直入正題,保生大帝心里再度咯噔一聲,因為他知道,在看到雲婉裳的瞬間,一個問題就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選擇雲婉裳存在的璇璣閣,還是選擇現在全面占據上風,萬中無一的天庭!

  這短短的數秒,保生大帝心念百轉,最終,他沒有絲毫猶豫的下定了決心。 “姜黎建議,血神在暗,璇璣閣在明,天庭若想戰勝血神,必須先消滅璇璣閣,所以天庭派我出面,只要我出現,楚清……小姐就不得不對我出手,只要我被璇璣閣擒拿,鎖定了璇璣閣的方位,天庭……天帝便有辦法,將聖靈宮留下,攻陷璇璣閣!”

  “哦?”

  聽到保生大帝這般快速的就選擇了站隊,雲婉裳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高深莫測,淡定如常。而且他所說的,幾乎早已經是被雲婉裳八九不離十的猜了出來,因此在聽到這些話之後,雲婉裳才會如此的淡定,繼而繼續開口問道;

  "既是如此,你可知,王野的後手是什麼?聖靈宮可以隨意移動

  ,若想要制止聖靈宮,只能是地仙級別的戰力,你們天庭……擁有這種戰力?"

  “這我就不知道了!帝……王野只是讓小子在被璇璣閣擒捉之後,發出信號,其他的,天庭自會處理!”

  既然選擇了站隊,保生大帝便將自己所知道的沒有一絲隱瞞的和盤托出,他至今還記得師父的話語,寧願和地仙為敵,也不要和雲婉裳為敵,就算……現在的雲婉裳只有璇璣閣這麼一處小地方,可那,畢竟是雲婉裳啊!

  天師府創立之前的事情,保生大帝也聽自己的師父說起來過,那麼多的敵人,那麼多的梟雄,都被雲婉裳算計了,且雲婉裳能夠從一個小門小派,一路到創立天師府,可堪傳奇,與這樣的人為敵,那是腦子秀逗了。而且保生大帝雖然與雲婉裳交情不深,但卻也心里篤定,天庭……不會是雲婉裳的對手!

  而高位上的雲婉裳,眼見保生大帝如此配合,隨即道:

  “既是如此,那麼……你先幫雪琪把毒解了吧!天庭之事,你們不用擔心,我一個人應付,足矣!”

  說罷,雲婉裳緩緩地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了保生大帝的面前。

  “天庭要你怎麼做,你便怎麼做好了!”

  “是!”

  聽到雲婉裳這般說,保生大帝沒有絲毫遲疑,手掌一攤,掌心當中,便出現了一枚菱形的水晶,通體透明,內中蘊含著的,是強大的能量。

  這股能量,呈現淡黃色,乍看之下,便好似昔年天師府收集的氣運一般,但卻也不似普通的氣運,是一種雲婉裳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一種實質性的能量。 這股能量,乍看之下很是溫和,但雲婉裳的神情,卻是漸漸變得嚴肅了起來。

  她的腦海當中,不由得便浮現了楚清儀和瓊山真人所說的話,王野……一直在收割凡間百姓的壽元,億億萬計的凡間百姓,且不說百姓還一直在生子,傳宗接代,那該是多麼龐大的能量,雖然雲婉裳也想不通,王野是如何視线收割這麼多百姓壽元的,但是……那般龐大的能量被王野雪藏,作用為何,無人知曉。不過……現今看來,這股能量,似乎或多或少,都和現在保生大帝手里的這股能量有關。

  雲婉裳這般想著,卻見保生大帝義無反顧的便當著眾人的面,將手里的水晶捏碎,瞬間,水晶當中蘊含著的能量衝天而起,以雷霆之勢,朝著四周擴散。 便是完全與空間割裂的聖靈宮,都完全無法阻擋這股能量,甚至於說,這股能量已經衝破了時間和空間的桎梏,霎時間便出現在了中原的高空之上。 是的,聖靈宮在抓住了保生大帝之後,就被雲婉裳轉移到了中原之內,就是要靠近天庭,就是要在天庭的范圍內,讓所有百姓看看,他們所信仰的天庭,是如何落敗的!

  而隨著這股能量出現,雲婉裳嘗試的將聖靈宮又往龍虎山的方向轉移了轉移,但無論聖靈宮轉移到了哪里,這股能量依舊是與聖靈宮同在。

  眼見於此,雲婉裳也便不再轉移聖靈宮了,而是看了看一旁的保生大帝,開口道:

  “你去救人吧,余下的……交給我!”

  說罷,雲婉裳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

  那股能量是怎麼回事,雲婉裳並不知曉,但她知道的是,既然王野布局,那麼聖靈宮在那股能量消散之前,便無所遁形,被揪出來,是遲早的事,只不過雲婉裳想要看看,天庭……是如何揪出自己的!

  這般想著,除了大殿的雲婉裳,目光無懼的看著頭頂上空。

  而璇璣閣的其他人,則如雲婉裳先前囑咐的那般,各自干著各自的事情,仿佛天庭攻來,並不能夠影響他們。而就在那股能量衝天而起不過片刻之後,整個聖靈宮,突然猛地一陣晃動,就見那東海海面之上,仿佛雷電閃爍一般,一股股黃色能量,撕裂空間,從高空中落下,與那聖靈宮中,衝天而起的黃色能量彼此交融。

  接著,仿若拔河一般,兩股交融的黃色能量,開始如閃電一般噼里啪啦的閃爍了起來。伴隨著能量的閃爍,就見深藏於虛空之中的聖靈宮,被那股黃色的能量波及,伴隨著空間裂縫的出現,仿佛是被人硬生生從虛空之中拽出來一般,整座聖靈宮,竟然在黃色能量的交纏之下,一點一點,一寸一寸,被從虛空之中拉了出來。

  隨著聖靈宮一角的展露,就見以聖靈宮為中心,四周的虛空,那蛛網一般的裂紋逐步擴大,眨眼之間,碩大的一片地域便徹底的淪陷,那聖靈宮更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從內中拉出來一般,一點一點的被從虛空當中扯了出來。

  身處聖靈宮之中的人們,自然也是感知到了聖靈宮的變化,原本平靜的聖靈宮,此時此刻,就好像是經歷了地震一樣,整座聖靈宮不停地震動著,那股狂暴的能量,更是在聖靈宮的四周竄動著。

  突如其來的變化,也讓聖靈宮中的其他弟子一陣慌亂,不過他們還是很好的遵循著雲婉裳的旨意,並沒有出門迎敵,事實上,這一次的天庭圍剿,就連楚清儀和瓊山真人,都被雲婉裳安排呆在了聖靈宮之內,一切的敵人,皆由雲婉裳一人來應付。

  而隨著聖靈宮緩緩地自虛空當中浮現,就見下一秒鍾,一股十分龐大的能量,如山崩地裂一般撲面而來,縱使是躲在聖靈宮之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能量的龐大,楚清儀和瓊山真人更是一臉驚駭的從殿內跑出,來到了雲婉裳身旁。 “夫人,這股能量是……”

  感受著那龐大的能量,瓊山真人一臉的駭然,便是楚清儀,都無法保持冷靜。

  只見她銀牙咬著朱唇,緩緩開口,無力而又頹廢的喊出兩個字——

  “地仙!”

  是的,此時此刻,聖靈宮周圍的虛空,已經隨著那股龐大能量的撲面而來,而被徹徹底底的封鎖了。

  虛空被封鎖,聖靈宮,也便無法再隨意移動,想要脫離戰場,已經是難上加難的事情了。

  而且……面對地仙,聖靈宮……已經沒有了一戰之力。

  看著一旁楚清儀和瓊山真人面如死灰的神情,雲婉裳一臉無所謂的笑了笑,開口道:

  “何必如此沮喪?至少……咱們將王野的底牌逼出來了不是?天庭之中,當真有地仙存在,也難怪……昔日的姜黎,整個姜氏一族,會突然對王野俯首臣稱了。有地仙作為靠山,姜黎……又怎麼能夠反抗?不過說到這里,你們就不好奇嗎?王野手中的底牌,到底是誰?哪位地仙,能可幫助王野?而且……既然是地仙,又為何要在暗中為王野撐腰,成為王野不顯山不露水的底牌呢?你們……就不好奇嗎?”

  雲婉裳一句話,讓楚清儀和瓊山真人瞬間驚覺。

  是啊,背後的這位地仙,到底是誰?又為何……要藏於暗中?

  最主要的是,看著自己母親那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再加上許久之前,母親就已經猜測過了,天庭當中,說不定有地仙存在,若是如此的話,母親不可能不加以防范,不可能不留下什麼後手,這不像是母親的作風!

  想到此處,楚清儀和一旁的瓊山真人對視一眼,心中的不安,方才消減了許多。

  不過緊跟著,他們就疑惑了起來。

  那可是……地仙啊!

  母親到底有什麼方法,能夠面對天庭的圍剿,能夠獨自一個人,面對……地仙!

  而且……這位地仙,到底是誰?

  這數百年間,也未曾有人,真正的邁入地仙之境啊,難道……

  這一刻,楚清儀仿佛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頭看向了自己的母親,而後者,卻是與楚清儀四目相對,依舊是……滿臉微笑!

  真的是……他嗎?

  楚清儀一臉震驚,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些什麼。

  而就在此時,聖靈宮之中,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如滾滾雷霆,在聖靈宮上空回蕩。

  “天庭誅邪,爾等魑魅,速速投降!”

  熟悉的聲音,響徹不絕,正是……姜黎的聲音!

  於此同時,在姜黎的聲音之後,又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清儀……咳咳……投降吧!”

  淡然的聲音,仿佛不夾雜著絲毫情感,而在這陣聲音響徹的同時,楚清儀的臉色,緩緩地凝重了起來。

  說話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王野!

  他……來了!

  帶著天庭,帶著他的勢力,圍剿而來!

  聽到聲音的瞬間,在場幾人的神情,全都變得凝重了起來,而一旁的雲婉裳僅僅是伸手一揮,在三人面前的虛空之中,外面的場景如巨幕電影一樣,清晰地呈現。

  聖靈宮的前方,虛空之上,密密麻麻,以姜黎為首的姜氏一族,以赤火神君為首的天師府昔日囚徒,還有很很多多其他勢力的散仙,此時此刻,大部隊全都聚集,居中正坐的,正是王野!

  這等牌面,便是比之於先前擒捉血神,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二十三章 那一戰(上)

  “爺爺,這里……怎麼這麼多墓碑啊?”

  明月高懸,陰風習習。

  一五六歲的稚童,被一名八九十歲的老人牽著,緩步,來到了其中一座墓碑前面。

  每一座墓碑,都清楚地標示著墓主人的名諱。

  比如此刻老人和稚童停留著這座墓碑上面,便標刻著墓主人——天庭上仙,無極真人之墓!

  像此種的墓碑,往後看看,密密麻麻,數以萬計!

  七八歲的稚童未曾開竅,對這些墓碑,滿是好奇,而不像是一旁的老人一般,充滿敬畏和虔誠。

  這數不清的墓碑前方,堆滿了鮮花貢品,正是四周的百姓們,乃至朝廷的王公貴族,自發來給這些墓碑上供的。

  稚童看著這一眼望不到頭的密密麻麻墓碑,腦海當中只有一個疑問。 “爺爺,這些墓碑……是誰啊?”

  看著稚童那滿臉好奇地模樣,一旁的老人依舊是滿臉崇敬道:

  “這些啊……都是為了咱們,拋頭顱,灑熱血的,仙人的墓碑!這些墓碑之下,埋葬著的,都是天庭的仙人!”

  “仙人!!!”

  稚童聞言,滿臉的震驚。

  他滿是疑惑和不解。

  “仙人……這些墓碑,怎麼可能是仙人的墓碑,仙人……不是不老不死的嗎?為什麼……”

  “這啊!”

  老人聞言,滿臉的悲愴。

  “這要從,前不久的那一場戰爭說起了,仙人與……魔頭的戰爭!” “那一戰,十萬天兵,三萬上仙,有一大半,都……為了守護天下蒼生,而付出了他們的生命……”

  ……

  高空之上,日光之下,金光凜然、威風八面。

  只見王野居中正坐,目光深邃,一舉一動,皆是天下共主的風華絕代,眼神睥睨、霸氣十足!

  左右兩側,姜黎、赤火神君。

  身後,十萬天兵,三萬散仙,就連女戰神,此刻都面無表情的站在王野身後。

  如此陣容,可謂是將天庭六分的底牌拿了出來,用來應付璇璣閣,這般陣容,可謂是殺雞用牛刀,但這也恰恰說明了,王野此刻的決心!

  同時也要借助這次的戰役,告訴天下人,天庭……是怎樣強大的存在! 所有人都能夠想象的到,天庭的這一次出手,璇璣閣沒有半分勝算,甚至可以說是,必敗無疑!

  何況,在這十萬天兵、三萬散仙之上,還有著王野的底牌,天庭中唯一的地仙!

  那位地仙,更是強橫無匹的存在,莫說現如今勢微的璇璣閣了,便是血神……也足以收拾,不費吹灰之力!

  彼時的王野,目光淡然,神色如常,他輕輕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勸降之語。

  現在的聖靈宮,周圍的空間已經被地仙之力封鎖了,就算他們閉門不出,天庭,也有能耐強行攻破。

  無論怎麼看,無論從何種角度看,現在的聖靈宮,都已經是強弩之末,沒有絲毫反抗的可能了。

  王野沒有動手,而是開口勸降,也是出於夫妻之情,畢竟……二人曾經,也同出一脈,是一家人。只不過造化弄人,理念不合,如今……成了敵人。 但……

  眼見聖靈宮之中沒有回應,王野又緊跟著道:

  “清儀,只要你投降,我保證……咳咳……保證現如今你璇璣閣的弟子,都歸你統轄……保證,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受到血光之災。只要你願意,我甚至……咳咳……甚至可以給你一處封地,只要……咳咳……只要你們歸順於我,如何?”

  昔年的天庭,以摧枯拉朽的橫掃之姿,攬收整個天下,當時的王野,一直是霹靂手段,還從未如現在這般,和和氣氣的勸告,可無論王野說什麼,被從虛空當中揪出來的聖靈宮,依舊是沒有絲毫的回應,不出一人,不發一語。

  王野靜靜的看著,沒有下令動手,而是等著楚清儀的答復。

  直到數十分鍾之後,眼見聖靈宮依舊是沒有絲毫的動靜,王野的手慢慢的抬了起來,身後的天兵天將見狀,登時精神振奮,准備強行攻陷。

  就在此時,一直沒有動靜的聖靈宮,終於是有所回應!

  只見那紋絲不動的聖靈宮外表,突然泛起道道漣漪,隨即,便見一股股猩紅的血腥之氣,宛若汙染了這藍天白雲一般,從聖靈宮內中流淌了出來。

  看到這股血腥之氣的瞬間,坐著龍椅,懸浮於高空之上的王野,眉頭便皺了起來。

  便是一旁的姜黎和赤火神君,表情都凝重了不少。

  毫無疑問,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血神!

  這一下,倒是出乎了眾人的預料。

  只見那股子血腥之氣,宛若雲朵一般,在聖靈宮前方蠕動,繼而又好似有生命一般,漸漸凝聚,匯成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王野小兒……”

  鏗鏘有力的聲音,在眾多的天兵天將面前響起。

  他們推崇備至的仙帝,此刻被這名魔頭呼名喚姓,一些年輕的天兵天將,更是面露憤恨,反倒是姜黎,在王野耳邊俯首帖耳道:

  “帝君,看來楚清儀,是和血神合作了。這妮子手段毒辣,心性堅韌,和她母親如出一轍,這等事情,倒也做得出來!不過如此也好,省的咱們費心費力的去找血神,血神和璇璣閣,今日正好,一並消滅!”

  姜黎的話落入王野的耳中,後者面色不變,淡然的看著血神。

  看著這熟悉的身影,王野的面前,也不由得浮現起了當年血神攻入龍虎山的一幕,那時的血神,是多麼的強大,多麼的意氣風發,那個時候的自己,又是多麼的渺小,多麼的無能為力,如今……卻是反轉了。便是不知,若然府主和夫人在世,看到現在的自己,是否會有所欣慰呢?畢竟自己……做到了他們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想到此處,王野灰暗的眸中,突然爆發出了強烈的光澤,就見他看著被天庭眾仙包圍的血神,面無懼色的開口道:

  “血神,束手就擒吧,在朕的面前,你翻不起什麼浪花!”

  “朕?”

  聽到王野這般說,血神頓時便滿臉譏諷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憑你,一個毛頭小子,也配稱之為朕?真以為你拉攏了一群三教九流,烏合之眾,便可以做天下共主了?你這個天庭,看似龐大,實則外強中干,連幾百年前的天師府、璇璣閣、百花門,甚至盤龍教都不如!若然放在幾百年前,你這樣的勢力,不過是被人吞並的宵小而已,當真以為,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

  面對血神的譏諷,王野還未回話,一旁的一位年輕的散仙便義憤填膺的開口喝罵:

  “放肆!帝君聖前,豈容妖魔猖狂!且看本將軍,降妖伏魔!”

  說罷,便見那名年輕散仙跳脫了出來,手持飛劍,悍然無懼的朝著血神殺了過去。

  正是天庭的華光將軍,年紀輕輕步入散仙之列,也算是少年英才了。 不過……這等毛頭小子,自然是不入血神的眼,面對悍不畏死衝殺而來的華光將軍,血神一動不動,待人來至近前,血神身周懸浮著的血腥之氣,刹那間如同炸毛的刺蝟,化作一根根尖刺,猛然激射而出。

  若說一開始圍繞在血神身周的血腥之氣,只是如雲朵一般軟綿綿的,那麼此刻,便化為了無堅不摧的利器。

  面對這一幕,年輕的散仙毫不畏懼,反而面露不屑。

  “雕蟲小技……”

  說罷,他將兵刃護在身周,源源不絕的自身法力形成一個護盾,妄圖抵擋血神的攻擊,而且縱使是面對前方的尖刺,少年散仙都沒有絲毫的畏懼,筆直的衝殺而來。

  意氣風發,英勇無敵!

  但……

  “噗嗤!”

  被利刃洞穿的聲音,響徹在了所有人的耳畔。

  那少年散仙更是哇的一口鮮血噴出,滿臉的驚駭。

  “不……不可能!”

  只見他瞪大了雙眼,有氣無力的開口,話語當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少年散仙的整個身軀,如同迎風擺柳的臘肉一般,被尖刺洞穿,胸腔、四肢,原本想象中摧枯拉朽、無能阻擋的畫面並沒有出現,相反,少年意氣的華光將軍,整個人淒慘無比,被尖刺洞穿了個透心涼。

  “我……我的散仙實力……怎……怎麼可能……”

  少年散仙滿臉的不可思議,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但下一秒鍾,嘩啦一聲,就見那些尖刺猛然撐開,少年散仙的身軀,伴隨著尖刺的撐開,轟然爆裂,四肢、骨肉,乃至腸子、眼球,嘩啦啦的如同下雨一般,飛濺四周。

  天庭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此刻……儼然成了一堆碎肉,而且……還是在天庭眾仙,天帝本人的面前!

  華光將軍……那可是……華光將軍啊!

  怎……怎麼如此不堪一擊!

  這一幕,深深地震撼著後方的天兵天將,所有人的臉色,在這一刻都難看到了極致,更有的天兵天將,已經不敢直視正對面的血神,方才的那一幕,已經嚇破了他們的膽子,天庭的華光將軍,怎會那般的……不堪一擊!

  這不……不可能!

  看著一旁噤若寒蟬的天兵天將,血神挑釁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居中正坐的王野,淡然開口道:

  "還有嗎?再多派一些廢物出來!"

  面對血神的挑釁,王野的眉頭緩慢的皺在了一起。

  他自然知道,血神的實力雖然退步了,但畢竟是二劫散仙的實力,尋常的散仙自然對付不了他,因此,王野沒有絲毫猶豫,淡淡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姜黎,緩緩開口道:

  “姜太公!”

  “是!”

  姜黎也自知無可避免,上前一步,衝著旁邊的王野恭敬施禮,下一秒鍾,他的目光便堅定無比的看向了對面的血神。

  兩人的目光相觸,戰意在彼此的眼神當中熊熊燃燒。

  下一秒鍾,就見仙風道骨的姜黎一聲輕喝,身子宛若流星一般朝著血神飛射而去。

  就在姜黎飛至半中央的時候,那血腥之氣化作的尖刺突然猛地變長,宛若紅纓槍一般朝著姜黎扎來。

  尖刺還未至近前,呼呼風聲便已經刺激的姜黎睜不開眼睛,龐大的威壓更是讓姜黎面色駭然,似乎血神,比之前上一次對戰,更加的難纏!

  只見那碩大的尖刺猛刺而來,姜黎揮舞著手中的拐杖擋在身前,尖刺與拐杖撞擊,強大的力量生生的止住了姜黎的衝鋒,巨大的力道甚至讓後者身形在高空中倒退滑行了數米,依舊無法阻止尖刺後方的強大力量。

  眼見於此,姜黎猛地一咬牙,隨即化出一股巧勁,將自己身前的尖刺挑撥到一邊,然後身化流光,再次朝著血神衝了過去。

  血神見狀,雙手揮動,一根根尖刺,如雨後春筍,瘋狂生長,碩大的尖刺照著飛過來的姜黎狠狠扎了過去。

  而姜黎經過先前那一擊,自然也是不打算和血神硬碰硬,面對這些數量極多的尖刺,姜黎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在尖刺叢中左突右閃,靈活的好似水里的泥鰍一般,將刺過來的尖刺盡數躲開。

  眼見與血神的距離越來越近,姜黎手中的拐杖凌空一指,拐杖變化而出的虛影宛若實質,無形之中放大了數倍,杖底朝著血神狠狠壓來。

  血神沒有動作,但他身周的血腥之氣卻是仿佛自動護主一般,兀自展開,形成一堵圍牆,將血神的身影圍在牆後。

  姜黎的這一擊,打在血牆之上,並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眼見於此,姜黎冷哼一聲,身形猛然拔高而起,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血神上空,面對那些血腥之氣,姜黎手中的拐杖飛快的在身前虛空之中亂點數下,只見拐杖點過之處,淡淡的拐杖虛影憑空浮現,繼而化作了萬千虛影,宛若搗米一般,數以萬計的拐杖虛影從各個方向各個角度對著血神展開了攻擊,血神周圍的血腥之氣,立時便被成千上萬的拐杖虛影同一時間展開瘋狂攻擊,原本主動進攻的血腥之氣,此刻也不得不變為了被動防守,面對姜黎的進攻,血神只能收攏那些用來攻擊的尖刺,轉而化為了防守。

  在萬千虛影的捶打之下,血神周圍的血腥之氣,開始如同石子落入的水面一般,蕩起了道道漣漪。

  眼見於此,姜黎再度揮手,袖袍一甩的同時,輕飄飄的從袖子里飛出來了三道符籙。

  三道符籙宛若有生命一般,筆直的呈現在了姜黎的面前。

  姜黎看向了其中一道,輕輕抬手,指尖在符籙上輕輕一點。

  下一秒鍾,整張符籙化為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朝著血神飛去。

  在半空中,這團烈火越燒越旺,越來越大,頃刻間便化為了一頭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火龍,張牙舞爪,氣勢非凡!

  火龍化形而出的瞬間,便朝著不遠處的血神嘶吼一聲,火龍周身燃燒著的火焰,似乎有著極高的溫度,將周圍的空氣都炙烤著扭曲變形。

  只見火龍咆哮一聲過後,朝著血神猛地衝擊而去,巨大的龍頭,狠狠地撞擊在了外面的血腥之氣上面。

  這一撞,讓整片的血腥之氣都動蕩不已,原本如池塘一般攤開的血腥之氣,在火龍的撞擊之下,開始逐步收縮,越來越小。

  而那些不停捶打的拐杖虛影,也隨著火龍的撞擊而消失無蹤。

  就在火龍從龍頭到龍尾都消失無蹤之際,姜黎手指再次抬了起來,輕輕在另外一道符籙上面一點。

  彼時的三道符籙,也只剩下了兩道。

  在姜黎的手指點在這一道符籙上面之後,只見整張符籙,伴隨著極其微弱的電弧霹靂一閃,消失無蹤。

  那電弧乍看之下,不過人一個小指頭大小,且僅僅是閃了一下,便消失無蹤。

  就在諸多目睹著這一幕的天兵天將疑惑之余,距離姜黎不遠的前方,莫名的又出現了一道電弧,不過這道電弧,已經擴大到了一個成年人胳膊長短,肉眼可見!

  電弧似乎是在跳躍,下一秒鍾,又再次出現在了不遠處,這一次,電弧已經變成了一根兩三米長的電柱,噼啪做響。

  眾人恍然大悟,這電弧,一下接著一下的跳躍著,但看其方向,似乎是朝著血神而去。

  這電弧閃爍間,速度越來越快,不過多時,就已然是來到了血神的近前。 而彼時的血神,那血腥之氣,已然是從一片液態狀,變為了固態狀,宛若一顆圓球,將最中間的血神,包裹其中!

  此刻的血神,儼然變成了一顆防御力極高的圓球。

  那些血腥之氣,全部聚攏在了血神的周身各處,將血神,整個包裹。 而那在高空中不停閃爍的電弧,在來到血神近前的時候,已經從指頭大小,變成了一頭白虎。

  由雷電幻化而成的白虎!

  那是一頭吊睛白額大虎,高壯如牛,額頭上一個大大的“王”字形白斑,渾身黑黃相間的花紋,胸腹部和四肢內側有幾片白色毛斑,那厚厚的雷電組成的白毛似件大綿袍,平平整整地披在肩上。四肢粗壯,爪尖刺出趾外,尾巴粗長,帶有黑色環紋,如同一把鋼鞭一般微曲搖擺。

  乍看之下,這頭白虎無論是體型還是姿態,都與先前的火龍不相上下。 只見那雷電幻化而成的白虎,巨大的身軀猛地便跳上了血神血腥之氣所化成的圓球,孔武有力的巨爪不停拍打著下方的圓球,就連那巨大的嘴巴,也在張合之際,瘋狂撕咬著下面的圓球。

  眼見自己這方已經將血神全面壓制,姜黎沒有絲毫猶豫,抬手再次朝著最後一道符籙輕輕一點,只見那符籙與前面兩道不同,在姜黎指尖觸碰的下一秒鍾,便化為了一道白光。

  白光刺目,宛若烈陽!

  這最後一道符籙,似乎是姜黎的殺手鐧,只見那散發著刺目白光的符籙,宛若天上的太陽一般耀眼,伴隨著白光的散播,光芒之中,漸漸生出了雙手雙腳,還有一顆圓滾滾的腦袋,眨眼之際,那炫目的白光之中,誕生了一個小人。 有手有腳,不過幾厘米大小。

  小人乍看之下,宛若紙人一般,更似輕盈的精靈,在現身之後,圍著姜黎蹦蹦跳跳的轉了好幾圈,隨即,伴隨著姜黎抬手一指,那小人蹦蹦跳跳、手舞足蹈的朝著血神的方位飛躍而去。

  古靈精怪的小人,初看之下,不過是和紙人如出一轍,但當這小人跳脫的來到血神近前的時候,原本單薄的一個小人,宛若分身一般,一下子化作了幾千上萬個小人,這些小人以極致的數量,瞬間朝著血神撲了過去。

  無數的小人將血神連同那雷電白虎包裹在了當中,接著,伴隨著一陣刺目的光澤,“轟隆”聲響,以血神為中心,巨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爆炸聲響徹天際!

  劇烈的爆炸,仿佛連周圍的虛空都震得顫了三顫,爆炸的余波橫掃而去,就連天際的雲朵,被這余波波及,消散於無形。

  火光中,甚至還帶著滾滾雷霆。

  兩種符籙的力量,毀天滅地!

  一側的天兵天將們,看著這震撼的一幕,只感頭皮發麻。

  原來……這就是天庭最頂尖戰力的實力,當真是……恐怖!

  這邊的天兵天將尚且在震撼當中,而那邊,伴隨著火光散去,就見血神的身影,緩緩出現。

  彼時的血神,身處爆炸的最中心,模樣不可謂不淒慘,周身那化作蛋殼般的血腥之氣,在這股劇烈的爆炸當中,有一多半已經滿是裂紋,正面的地方,更是已經破碎,露出了內中,血神的半邊臉頰。

  在看到血神防御破碎的瞬間,不遠處的姜黎抓准時機,猛然抬手,手中的拐杖在這一瞬間變長,拐杖底部化為了鋒利的劍尖,朝著血神猛刺了過去。 速度之快,宛若雷霆。

  幾乎是一個眨眼的時間,拐杖就已經來到了血神的近前,若然這一擊擊中了,血神必死無疑。

  不過就在姜黎的拐杖即將擊中血神的瞬間,血神的手突然抬起,猛地一把握住了姜黎的拐杖。

  拐杖刺過來的巨力,竟然抵不上血神的徒手之力!

  隨著血神將拐杖輕而易舉的抓住,一旁的姜黎面色胚變,但下一秒鍾,他那伸長的拐杖猛然收縮,帶動著血神從蛋殼當中飛出。

  兩人的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之間便縮短了彼此的距離,看著血神衝刺而來,下一秒鍾,姜黎的手掌抬了起來,重重一掌,朝著血神打去。

  而與姜黎拉近近距離的血神,此刻也沒有絲毫猶豫,抬手起掌,兩人厚重的掌勁,轟然對撞!

  劇烈的一掌,山崩地裂。

  轟然對撞之下,就見姜黎的面色猛地一白,繼而瞬間泛紅,接著,“噗”的一聲,一口鮮紅嘔出,整個人的身子,瞬間倒飛了出去。

  於此同時,天庭的隊伍之中,姜武陽看到了這一幕,表情一緊,幾乎是下意識的便要上前一步,但下一秒鍾,一旁一道凌厲的目光便射了過來,不是旁人,正是王野!

  王野淡淡的一撇,姜武陽只感覺有一柄鋒利的刀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渾身上下的寒毛頓時都豎立了起來。那原本邁出去的腳步,這一刻也不得不收了回來。

  他瞬間了然,自己的父親上場,是逼不得已,王野明明有底牌,卻不用,也是在,測度自己的父親!

  或者說……通過血神,變相的削弱自己的父親!

  彼時的姜武陽,看著場中的姜黎,滿臉心疼,但卻是……不知如何是好,更沒有辦法,橫插一腳!

  姜黎在被一掌轟飛之後,血神的身影,就再次出現在了姜黎的面前,雷霆一掌,再次朝著姜黎襲來。

  沒有辦法的姜黎,只能倉促抵擋。

  “砰砰砰砰……”

  接連四掌,血神強勢壓逼,根本就不給姜黎任何喘息的機會,每一掌下來,姜黎都是口吐鮮血,被打的連連後退。

  接連四掌之下,姜黎已經是重傷之身,雪白的山羊胡,包括胸前的衣衫,都被鮮血所浸濕,

  兩人的拳拳到肉,沒有神通,沒有法術,但卻是最原始最暴力的拼殺,在血神的接連數掌之下,姜黎已然是重傷之軀,便是呼吸的節奏,都被這幾掌徹徹底底的打亂了。

  眼見姜黎被血神壓著打,一旁的姜武陽滿臉心急,他看了一旁的王野好幾眼,最終還是熱不住開口道:

  “帝君……”

  話未說完,就被王野抬手制止了,只見王野看著遠處的戰場,緩緩開口道: “姜太公,你可是天庭老臣,萬萬不可,丟了天庭的面子啊!”

  淡然的話語,響徹在整個戰場之上,聽到王野這般說,被打的節節敗退的姜黎,轉而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王野,隨即,他猛地一咬牙,以身體為中心,全身的法力轟然爆發。

  無形的罡風,宛若神力一般,將追著姜黎打的血神吹飛了出去。

  只見在爆發了這一招之後,姜黎周身上下,突然間金光大作。

  “龍虎玄壇,天師道兵!”

  “現!”

  伴隨著一聲長嘯,就見姜黎猛地舉起了手中的拐杖,下一秒鍾,渾身上下的金光如同太陽一般耀眼,金光之後,三個天師道兵,如同真正的神使一般,威風凜凜的出現在了姜黎的身後。

  這三個天師道兵,無論哪一個,都與昔日天師府的天師道兵不同,更像是元神化身,每一個都四五十米的高度,手中的兵刃,更是如山岳一般龐大和沉重。 法相天地,足足三個天師道兵,宛若巨人一般,在戰場,耀眼奪目! 第二十四章 那一戰(下)

  三個天師道兵,各自威風凜凜。

  當先一位,身披金甲,手拿銅錘,單單那銅錘,便足足有一座山一樣龐大,這要是一錘砸下來,恐怕散仙之軀,也會被砸成肉泥!

  另外一位,頭戴金盔,手持巨劍,單單那巨劍,便足足有半條江一樣修長,這要是一劍看下來,恐怕散仙之軀,也會被砍成兩截!

  最後一位,則是手持令旗,半截之身,下半身並沒有出現在戰場之上,若然細看,便能可發現,那下半截身體,化為淡淡的流光,與姜黎,連在一起! “這姜黎,當真是不世之材!”

  此刻,聖靈宮之中,巨大的投影仿佛電影幕布一般,出現在楚清儀和瓊山真人的面前,便是連王老五,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湊了過來。

  外面的場景,通過投影,一覽無余!

  姜黎這三尊天師道兵,顯然是經過了修改,相較於先前天師府的天師道兵來說,威力似乎提升了不少,或許……這也是姜黎的底牌之一吧。

  至少……楚清儀從未見姜黎用過,這或許也是,第一次展現於人前! 能夠改良天師府的天師道兵,姜黎的天賦,確實也對得起自己母親所評價的不世之材了。

  這三個天師道兵,雖然數量不怎麼樣,但是每一個,從外表來看,都威風凜凜,以一當萬,且這三個天師道兵所散發出來的威壓,似乎每一個都是一劫散仙巔峰的存在,便是昔日天師府存亡之戰的時候,也未曾見姜黎使用出來過。 這老狐狸……

  此時此刻,璇璣閣中觀戰的楚清儀,都不由得在自己心中怒罵了一句。 而戰場之上,伴隨著這三個天師道兵的出場,整片戰局似乎都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出現的三位天師道兵,宛若真正的天神,更似三座大山,威猛無比的佇立在血神前方。

  假扮血神的雲婉裳看著這三座天師道兵,眉頭微皺,隨即,便見高空中的姜黎伸手一揮,那手拿令旗的半截天師道兵虛影立馬也是跟著姜黎的動作,手中的令旗猛地一揮,下一秒鍾,就見自那血神的腳下,洶涌澎湃的東海海面,突然拔地而起一道水柱,水柱直升天際,足足上百米高,形成一股巨大無比的水柱龍卷。

  澎湃的海水直接血神而來,後者自然也是察覺到了身下的異狀,單手憑空一按,身周的血腥之氣立馬在身下形成屏障,擋住了衝天而起的水柱。

  就在水柱被擋住的瞬間,另外一座天師道兵,動了!

  身穿鎧甲的他,舉起手中巨劍,一記力劈華山,長劍穿越雙方數百米的距離,貫穿時間、空間等等一切阻礙,幾乎是後發先至,瞬間便來到了血神的頭頂。 這一劍的速度,足夠驚艷。

  至少,在場的不少散仙級別的天兵天將,在看到這一劍之後,都是額頭直冒虛汗,他們自問,自己可沒有本事,能夠接下,或者躲開這一劍,甚至極有可能,這簡單的一劍,便足以秒殺一位散仙,且劍氣劈下之際,上面所爆發出來的恐怖力量,甚至能夠輕而易舉的斬斷散仙之軀,便連元神,似乎都可以消滅。 這一刻,在場的這些天兵天將們,終於是見到了二劫散仙級別的戰斗,而且是,全力的死戰!

  使用出來的手段,足以堪稱是精妙絕倫,看得人熱血沸騰、目不暇接。 而更讓人覺得恐怖的是,很多人都自知躲不過的這一劍,卻是被那同樣恐怖無比的血神,輕輕松松的接下了!

  只見在天師道兵這一劍落下的同時,血神並沒有躲閃,也沒有抬手抵擋,甚至連多余的動作都沒有做,可這一擊,卻是宛若碰到了一種無形的屏障一般,被某種力量擋了下來,巨大的長劍就禁錮在血神的腦袋上空,無法向下壓低一毫米!

  就連天師道兵握著巨劍的手,似乎都在顫抖,看得出來,它在極力劈砍自己的巨劍,可巨劍就是懸在血神的腦袋上空,紋絲不動!

  伴隨著天師道兵力量的灌輸,只見下一秒鍾,咔嚓聲響,血神的腦袋上面,虛空宛若蜘蛛網一般,被震碎了開來,道道裂紋,伴隨著咔嚓聲響,憑空浮現! 這一幕看得其他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臉震撼。

  天師道兵的那一劍,竟然可以震碎虛空!

  不過更加恐怖的還是血神,他一邊抵御著下方的水柱,一邊頭也不抬的抗衡著攻來的巨劍,實力之高深莫測,足以讓一些年輕的天兵天將,銘記至骨子里。 可一些上了年歲,或者說經歷過天師府那段歲月的老人,卻是見怪不怪。 甚至,當年的血神要比現在恐怖萬倍,若是現在的血神還有當年的實力,別說一個姜黎了,就算是所有人全都一起上,都不夠血神開胃菜的。

  只見那虛空雖然破碎出了道道裂痕,但是天師道兵的巨劍,卻是伴隨著裂痕的出現而無論如何也砍不下去了,眼見於此,一旁的另外一座天師道兵,手持雙錘,可動作卻是迅捷無比,宛若流星般從姜黎身旁飛到了血神的身邊,隨即,那兩柄重錘帶著嚯嚯風聲,以雷霆之力,朝著血神砸了過來。

  就在這一柄重錘即將砸中血神之際,突然……就見那站立在虛空中的血神,速度更快,嗖的一聲,消失在了三座天師道兵合力攻擊當中,隨著血神消失,就見那下方的水柱,上方的巨劍,乃至一側的重錘,三股力量毫無懸念的彼此撞擊在了一起。

  伴隨著這一撞,整個虛空似乎都跟著顫了三顫。

  只見那從三股力量夾縫中脫穎而出的血神,仿若瞬移一般,來到了姜黎身前,只見他緊握拳頭,一拳,朝著姜黎包括那身後化為虛影的半截天師道兵狠狠地砸了過去。

  顯然血神也看出來了,這名手拿令旗的天師道兵,才是需要優先解決的存在!

  隨著血神這一拳打出,就見下一秒鍾,自姜黎和天師道兵的身前,虛空寸寸崩裂。

  血神這威力萬鈞的一拳,竟然足以抵得上天師道兵的全力一擊!

  就在這一拳打出的下一秒鍾,那姜黎身後的虛影,猛地將手中的令牌橫在姜黎身前,用令旗,擋下了這一拳!

  只見隨著虛空崩裂,天師道兵手中的令旗,也瞬間如齏粉一般消散於高空之中。

  血神的一拳,堪稱恐怖!

  而就在血神這一拳落空之余,一旁的兩座天師道兵,各自手持重錘和巨劍,再次朝著血神夾擊而來。

  這兩座天師道兵身形高大,威風凜凜,雖然乍看之下頗給人以壓迫感,但是對於血神來說,這二位卻是沒有絲毫的威脅,撐死不過是麻煩一些的蒼蠅而已,面對兩座天師道兵的攻擊,血神顯得游刃有余,他的身影在高空中急速變化,輕而易舉的躲避著天師道兵的攻擊。

  血神利用鬼魅的身法和極致的速度,不停地在戰場之中來回穿梭,仿若水中的蛟龍一般,無論姜黎化出來的天師道兵如何攻擊,血神都能夠輕輕松松的躲過。

  躲過攻擊之余,血神甚至還能夠予以還擊,只見其時不時地便閃身出現在其中一座天師道兵身前,重重一拳轟出,伴隨著虛空裂縫的出現,那座天師道兵的腦袋,乃至大半截身體,都會化為齏粉。

  不過血神的攻擊雖然恐怖,但是那天師道兵也同樣恐怖,縱使是被打成了齏粉,下一秒鍾,都會毫發無損的恢復,仿佛血神打碎軀體的那一幕不曾出現過一樣。

  天師道兵的表現,震撼了不少的天兵天將,便是連一旁的王野,看向戰場之中姜黎的神情都越加的深邃。也不知道,此刻的王野看著戰場中的這一幕,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

  反倒是站在王野一側的姜武陽,滿臉的擔憂和揪心,戰場之上,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面對血神,時時刻刻都有性命之危。雖然現在看來,二人已經打成了平手,勢均力敵,血神奈何不了姜黎,姜黎奈何不了血神,但是作為姜黎的親生兒子,姜武陽自然是清楚,天師道兵雖然外表看起來威風,威力也十足,但是……那三座天師道兵運轉起來,需要極其龐大的法力支撐,自己的父親雖然已經是二劫散仙了,渡過了第二次天劫,但畢竟……不是地仙!

  唯有地仙之軀,能夠掌握入微的力量,身體之中自成體系,法力可以說是源源不竭,用之不盡。但自己的父親,並不是地仙,如此強行支撐著三座天師道兵,終有法力枯竭的時候,而且戰場中的血神,似乎也發現了這一幕,所以他大多數時間都是用來躲閃,而不是進攻!

  而此時的姜黎,隨著時間的推移,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就連三座天師道兵的進攻速度,似乎都減緩了許多,再也不復之前那般的仙風道骨,反而看起來有些狼狽的意味。

  在天師道兵的攻擊慢下來的時候,血神就已然察覺到了這一幕,只見下一秒鍾,一直躲閃的他,率先展開了進攻!

  只見血神身影迅捷,速度比之於先前躲閃兩座天師道兵的攻擊來的更快,更猛!

  宛若瞬移一般,閃身來到了其中一座天師道兵的身前,接著就見他重重一腳,朝著那天師道兵的胸膛踢去。

  僅是一瞬間,那名天師道兵便承受不住這一腳,身子倒飛出去了數十米,手中的兩柄重錘也跟著脫手,被血神轉而握在了手中。

  兩柄重錘,任何一柄都比血神的身軀來的高大,甚至高大了數十倍不止,握著雙錘的血神,好似一只螞蟻,舉著兩座山峰一般。雖然身形渺小,但是血神的力量,卻是強大無匹。

  只見握著重錘的血神,下一秒鍾就出現在了姜黎的頭上,巨大的重錘,伴隨著獵獵風聲,從上至下,狠狠砸落!

  “砰!!!”

  這震撼的一擊,傳到了在場天兵天將每一個人的耳中,更有一些實力弱小的天兵天將,下意識的扭過了頭去,不忍細看。

  彼時的姜黎,看到這迎頭砸下的一擊,同樣是連瞳孔都收縮了,臉上更是露出了驚駭的神情,他沒有絲毫猶豫,身後的半截天師道兵立馬便將姜黎護在了身下。

  “砰!”

  伴隨著這一擊,姜黎後方的天師道兵,灰飛煙滅!

  巨大的攻擊穿透了天師道兵,重重砸在了姜黎的頭上。

  “噗!”

  一口鮮血,連帶著碎肉噴出,姜黎的身影好似流星一般,被血神從高空中砸落了下去,“砰”的一聲,原本平靜的東海海面,再次濺起了滔天巨浪,水柱恨不得捅破天際,巨浪滔天,汪洋翻轉,大地難承。

  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血神的那一擊,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姜黎的腦袋上,後者縱使不死,也已經是重傷之軀了。

  一時間,諸多的天兵天將,神態各異!

  “父親!”

  姜武陽一聲大吼,滿臉焦急的上前,想要去救自己的父親,但卻是……被王野抬手攔了下來。

  包括身後的諸多姜氏一族,此時此刻也滿是悲憤,他們是姜家人,他們看著自己的老祖被砸落,每一個人臉上,除了悲憤之外,便是悲憤。

  作為姜氏一族,他們自然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若然他們的老祖交代在了這里,日後的姜氏一族,將不會再有現在此時此刻的地位和繁榮,只會以極快的速度沒落下去。

  反倒是另外一邊的赤火神君,滿臉的幸災樂禍,姜黎若是死在了這里,天庭……豈不是自己一家獨大了,帝君……還是親我啊!

  赤火神君這般想著,可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容不得眾人多加猶豫,只見王野在攔下衝動的姜武陽之後,便轉而將目光放到了戰場中的血神身上。

  “去吧!”

  他只有淡淡的兩個字脫口而出,似乎對於被擊落在東海海底深處的姜黎不管不顧一般。

  其實王野也清楚,那一擊並不能夠要了姜黎的命,若然姜黎真的這般輕易就死了,他也不會是跟著雲婉裳,跟著自己,經歷過天師府和天庭的兩朝元老了,事實上,這個老狐狸的手段,多著呢!

  而隨著王野那一聲去吧落下,就見下一秒鍾,一道身影從王野的身後飛竄而出,宛若流星一般,瞬間來到了戰場之中。

  不是他人,正是天庭的女戰神。

  只見她依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宛若機械,可是那纖細的手中,卻是握著一柄巨劍,石頭巨劍!

  巨劍與她嬌小的身軀似乎不成比例,給人的感覺,仿佛那嬌小的身軀,隨時隨地都能被那石頭巨劍壓扁一般,但是熟悉她的人,都不敢小看,這位跟在帝君身後的女戰神,擁有的戰力,一點兒也不比姜黎差多少,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有可能超過姜黎。

  只見其在出場的瞬間,便收獲了場外所有人的目光,便是戰場中的血神,眉頭都緊緊地蹙了起來。

  雲婉裳與之交過手,雖然很是短暫,但是雲婉裳也知道,自己女兒說的話,不是假的,雪琪所生之女,確實是有著驚天動地的修為和天賦,若然假以時日,必然是一方地仙的存在。

  只不過……

  在女戰神出場的瞬間,一旁的血神就不由分說的第一時間展開進攻,她沒有動用法器,也沒有動用神通,而是用最原始,最純粹的肉搏戰略。

  只見她閃身到了女戰神的身前,故技重施,拳頭照著女戰神的胸膛,狠狠砸落!

  一拳之威,聲勢浩蕩!

  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跟隨著拳風而動蕩了起來。

  伴隨著拳頭揮出,下一秒鍾,便看出了女戰神與姜黎的區別。

  姜黎面對這一拳,只能利用手中的天師道兵去抵擋,但一拳下去,天師道兵也會化為齏粉。而女戰神這邊,卻是將手中的石頭巨劍誅仙劍橫在身前,以寬闊的巨劍劍身,擋下了血神的這一擊。

  血神的拳頭砸在誅仙劍之上,音浪四起,但持劍的女戰神,卻是如泰山半屹立不倒,紋絲不動!

  便是在承受了這股巨大的力量之後,連後退一步都沒有做到!

  同樣,出拳的血神臉上也微微顯露驚訝之色,但隨即,就見女戰神猛地揮舞手中誅仙劍,大開大合見闊然橫掃,血神不得不後退數米,暫避鋒芒!

  就是這一退,給了女戰神以可趁之機,只見後者箭步向前,手中的誅仙劍揮舞著霍霍生風,嚴絲合縫,不停地朝著前方的血神揮砍著。

  巨劍在女戰神的手中,宛若人劍合一一般,感受不到絲毫的沉重,仿佛是揮舞間輕盈無比,無物不滯。

  乍看之下,女戰神竟然是將血神徹底壓制,後者除了躲避的份,再無反擊之機。

  一眾天兵天將,看到這一幕,也是滿心歡喜。

  畢竟說到底,他們也是歸屬於天庭,天庭的天兵天將一而再再而三的落敗,且無法拿面前的妖魔如何,眾人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絲頹廢之感。好在,此時此刻的女戰神為天庭找回了場子。

  只見女戰神揮舞著手中的誅仙劍,力壓血神。

  誅仙劍大開大合之際,聲勢浩蕩,劍氣時不時的發散而出,音波陣陣。 就在戰場之中,兩道身影打的火熱之際,一側觀戰的王野,淡然開口: “姜黎,沒死吧!”

  聲音落下,就見下一秒鍾,東海海底,一道狼狽的身影,從海底飛出,轉而來到了王野的身前。

  不是別人,正是姜黎!

  只不過此時此刻的姜黎,早已經不復往日的仙風道骨,雍容氣質,反而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滿頭的白發,浸泡了海水和血水,濕漉漉的貼在衣衫上,整個人更像是一只落湯雞,便連精氣神,都頹廢了不少。

  “哈……”

  一旁的赤火神君看到狼狽的姜黎,發出一聲絲毫不加以掩飾的嘲笑,周圍的其他姜氏一族弟子,聽到這聲嘲笑,頓時紛紛怒目而視。

  反倒是姜黎,雖然面色慘敗,狼狽不堪,但臉上的神情,卻是不見絲毫變化,反而是對著王野半跪於空中,抱拳道:

  “姜黎,給帝君丟人了!”

  此言此語,如此坦蕩的在所有人面前說出,倒也是出乎了王野的預料,只見後者眉頭一挑,隨即臉上的神情換為了微笑:

  “姜太公客氣了,先前之戰,朕看得到,姜太公盡力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姜太公無須自責!”

  王野微微一笑,攤著手讓姜黎平身。

  一旁的姜氏一族見狀,神情各異,反倒是王野,說完這番話之後,便將目光落到了戰場之中。

  似乎這一戰,王野有著十足的信心!

  只見戰場之中,女戰神和血神,依舊在交戰,被壓著打的血神,不知何時手中也出現了武器,是一柄飛劍,樣式看起來,頗為不凡,似乎也是某種珍寶。 只不過,這血神似乎並不怎麼會使用兵器,與女戰神交鋒起來,相形見絀,無論是劍招的變化還是進攻,都相差甚遠。

  不過就算是如此,短時間內的兩人,似乎也難以分出勝負。

  王野看了片刻,開口喊話道:

  “清儀,投降吧,縱使你與血神合作,也沒有絲毫的勝算!而且你忘了嗎,你的父親,你的母親,可都是因為血神而亡的啊!便是為了天下百姓,如此魔頭,都不該留於世間!你若是投降,朕答應,無論是你的天師府,還是璇璣閣,朕都還給你,且允許你自治,如何?”

  跳過戰場,王野對著虛空中的聖靈宮隔空喊話。

  見那聖靈宮之中依舊沒人應答,王野隨即道:

  “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為季雪琪想想吧?昔年,她可是因為你的邀約,方才來到天庭,方才中毒,你若是投降,朕答應,會救治雪琪,如何?”

  王野看著不遠處的聖靈宮,依舊在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可無論王野如何勸說,聖靈宮之中,依舊不見半點兒回應。

  事實上,此刻聖靈宮中的楚清儀和瓊山真人,都在一臉擔憂的看著外面的戰場,看著雲婉裳假扮的血神,與天庭的女戰神交鋒。

  這一次,天庭出動了七層兵馬,浩浩蕩蕩的天兵天將,將聖靈宮圍成了一個鐵桶,蚊蟲難進。

  再加上王野這方還有一個一直沒有露面的地仙。

  縱使雲婉裳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楚清儀和瓊山真人都有些擔心,擔心雲婉裳,要如何應付那藏在暗中的地仙!

  便是此刻,那位地仙,都一直沒有出手!

  而且無論是姜黎還是女戰神,都是二劫散仙,不可輕易應付的存在。 楚清儀和瓊山真人也想不通,自己的母親與自己家的夫人,究竟有何種辦法,能夠反敗為勝?

  想不通的她們只能暫時放棄思考,轉而全神貫注的看著戰局。

  瓊山真人也是二劫散仙,作為與女戰神生死相搏過的人,自然清楚,女戰神……非比尋常,便是此時此刻,她都沒有完全動用自己的力量!

  如若不是那力量太過強悍,在同等境界之下,瓊山真人也不會失去一只胳膊了。

  作為天庭王野的其中一張底牌,女戰神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

  也是因此,楚清儀和瓊山真人,不得不為雲婉裳擔心。

  不過……

  戰局之中,雖然雲婉裳和女戰神彼此膠著,但看雲婉裳的臉色,卻是不見半分焦急之色,為了不被姜黎看出破綻,雲婉裳平日里所用的招式並沒有用出,因此才會在乍看之下,所有人都覺得,血神是在被天庭的女戰神所壓制。

  不過下一秒鍾,所有人的觀感都要有所改變了,只見原本被壓著打的血神,閃轉騰挪間,突然與女戰神拉開了距離,之後,便見高空中的血神手勢變化,正對著女戰神,拿捏著某種法訣。

  血神的手勢變化,頗為迅速,只是片刻之間,血神雙手對照成孔,隔空對准了女戰神。

  下一秒鍾,就見那原本手持誅仙劍,面無表情只知道拼殺的女戰神,突然在高空當中停下了身形腳步,不再向前,反而如同雕塑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這一幕,不單單讓周圍天兵天將看傻了眼,便是居中正坐的王野,都不由得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只見僵持在高空中的女武神,也不知是怎麼了,半晌沒有動靜。

  直到……

  察覺到有些許不對的王野,細長的手指在身下輪椅上猛地一敲,高空之中,一股無形的威壓,轟然朝著戰場當中的女武神和血神壓了過去。

  只是瞬間,站立不動的女武神便好似脫離了某種束縛,變得正常了起來,包括一旁的血神,都停下了攻擊。

  聖靈宮中觀戰的楚清儀和瓊山真人都是心中一緊。

  “地仙……天庭的地仙……來了!”

  第二十五章 一氣王野

  “來了!”

  伴隨著那沉重的威壓,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沉,甚至於整個戰場,都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強大的威壓,對於一些修為低下的天兵天將來說,好似天都塌下來了一般,他們所能感受到的,似乎只有來自於靈魂深處的震顫。

  包括一邊的血神,此刻正身處戰場中間,她自然,也能可感受到那股威壓。 不過……就在這股威壓出現的下一秒鍾,血神的臉上不見絲毫的害怕,甚至依舊是滿臉的淡定和從容,就算是,面對這名王野真正的底牌,隱藏在暗中的地仙!

  而就在地仙威壓出現的下一秒鍾,假扮血神的雲婉裳便沒有絲毫的猶豫,朝著正對面的王野,飛襲而去!

  擒賊先擒王,血神的應對很聰明,而王野,似乎也早已經預料到了後者的這一步,他沒有動作,更沒有半分的慌亂,只是靜靜的坐在輪椅上面,看著血神! 幾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那天庭的女戰神,便攬在了血神的前方,阻擋住了血神的道路。

  隨著地仙出場,血神……似乎也已經是甕中之鱉。

  但是,就在天庭的女戰神攔住血神的下一秒鍾,後者筆直朝著王野而去的身形陡然一停,隨即,她朝著上方,宛若一支穿雲箭一般,筆直向上飛升。 速度之快,超過音速,音波破碎的氣浪聲,更是響徹不覺。

  “這是……”

  看到戰場中的這一幕,瓊山真人皺起了眉頭。

  便是一旁的楚清儀,都好似是猜到了一些什麼,驚訝道:

  “難道母親是要……”

  “想逃?”

  與此同時,一旁正襟危坐的王野,看著突然之間朝著上方飛升的血神,冷笑一聲,那放在輪椅上的手,慢慢的抬了起來,就在這一瞬間,突然……

  飛升到上空的血神,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東海海面之上,那數十萬的天兵天將,烏泱泱的,好似雲團,更似塵埃,一眼望不到頭。

  血神看了一眼,不再隱藏實力,伴隨著“轟”的一聲,強大的威壓瞬間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雲婉裳……不再刻意隱藏自己二劫散仙巔峰的實力,反而在飛升在高空中之後,沒有絲毫猶豫的將自己二劫散仙巔峰的實力全部發散了出來,瞬間的威壓雖然比不上方才那般恐怖,但也是……讓人生畏!

  隨著威壓發散而出,下一秒鍾,幾乎是兩三秒的時間里,整片東海,發生巨變!

  漆黑的烏雲以雲婉裳為中心,仿佛打翻在了白紙上的墨水一般,瞬間朝著四周擴散,原本晴朗、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之間,變得一片漆黑。漆黑中,翻滾的雲層逐漸變厚,逐漸變多,而且蔓延的速度之快,前所未見!

  幾乎是大半個東海,都在這瞬息之間,被烏雲覆蓋。

  一些個天兵天將還沒有反應過來,好奇地抬頭看著自己的上空,看著那如墨水一般,快速朝著四周擴散的烏雲。

  烏雲中,風氣。

  東海中,水沸。

  “王野小兒!”

  高空中,傳來了血神雄厚的聲音。

  嚴肅認真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和得意。

  “這是送你和你的天兵天將的禮物,接住了!”

  說罷,就見高空之中的血神,毫不吝嗇的將自己全部的力量釋放了出去。 “這是!!!!”

  看到這一幕,冷靜如王野,也不由得色變,不單單是王野,就連……姜黎和赤火神君等等老牌散仙,都難以保持先前的風度,各個都嚇破了膽。

  “瘋了,這家伙……瘋了!”

  “撤!所有人,快撤!”

  王野更是瞬間目眥欲裂,臉色大變。

  他沒有絲毫猶豫,焦急的話語夾雜著法力,在整個戰場之中響起。

  但是天上的秧雲,實在是太厚太密了,而且這速度,根本就不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

  王野因為著急,牽動著舊傷,不停猛烈的咳嗽著。

  來不及……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他面如死灰,抬頭看著上空中那已經完全被秧雲吞沒的身影。

  血神……他竟然,他竟然想要晉升地仙!

  利用地仙渡劫時的雷劫,來消滅……天兵天將!

  那可是……地仙級別的雷劫啊,紫色的……天雷!

  就在王野瞳孔收縮,目光閃動的時候,周遭的空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剝離了開來,接著,以血神為圓心,方圓數百里的高空中,有一絲絲電芒,或者說是電弧,閃爍、跳動、憑空浮現。

  一些個法力、境界還十分低微的天兵天將,完全沒搞明白自己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是什麼,面對身前身周出現的只有半截手指長短的電弧,這些個天兵天將滿臉好奇,更有大膽的,直接伸手觸摸電弧。

  天庭長久的和平,神仙長久的高高在上,讓他們有了一絲錯覺,仿佛自己……真的是普通百姓心目中長生不死的仙人一般,面對未知的東西,他們依舊能夠無知和無畏,因此,有的天兵天將看著面前的電弧,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抓了上去。

  畢竟在他們看來,這些,不過是半根手指長短的電弧而已,能有什麼? 可誰知道,就在這些電弧被天兵天將握住的下一秒鍾,“噗嗤”一聲,伴隨著刺眼的火光一閃,那握住了電弧的天兵天將,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沒有產生過一絲念頭,立馬……消失無蹤,便仿佛,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僅僅是一個眨眼,不單單是他們的肉身,就連……他們的法寶,他們身上的鎧甲,都跟著一同蒸發!

  見識到了電弧的恐怖,瞬間,所有人都跟著大亂了起來。

  再加上,身為主心骨的帝君,竟然大喊著讓他們撤退!

  這一瞬間,平日里這些高高在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天兵天將們,全都嚇得屁股尿流,每一個人,似乎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可惜……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廣,根本就不敢眾人以逃脫的時間。只見……飛升到了秧雲之中的血神,已然不見了身影,可是上空黑壓壓下沉下來的秧雲中,伴隨著猛烈的死亡氣息,紫色的雷電,在秧雲當中亂竄。

  王野也沒有經歷過二劫散仙渡劫,自然也不清楚,這地仙階別的天雷,究竟有何種的威力,但是他能夠想象的到,威力,絕對是要比自己晉升散仙的時候,來的更加恐怖,更加具有毀滅性!

  至少,王野從未在姜黎的臉上,見到過那般表情!

  只見他瞪大了雙目,眼球中充斥著血絲,驚恐的表情下連嘴巴都似乎忘記了合攏,那副樣子,仿佛下一秒鍾就要身死道消一般。

  顯然,血神的這一招,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包括……姜黎!

  王野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雲層上空,因為大量的雲朵集聚,包括……秧雲中紫色的雷電閃爍,此時此刻,王野已經看不到血神的身影了,但是……他的表情,咬牙切齒,頗為忿恨。

  血神的這一招,自己七成的天兵天將要損失多少,王野也不清楚。他也估算不出來,將會有多少天兵天將,死在這場雷劫當中,為血神,做了踏腳石! 最主要的是,這一次……還是自己將天庭的家底搬了出來,自己帶著大隊人馬,來剿滅璇璣閣!

  璇璣閣!

  想到這里,王野的目光又立馬下移,落到了一側的聖靈宮當中。

  只見有幾道電弧,正巧落在了聖靈宮上面,雙方碰觸的瞬間,電弧當中所蘊含的恐怖的力量,摧枯拉朽一般,將包裹在聖靈宮外圍,將聖靈宮定格在虛空中的力量,徹底粉碎!

  趁著這個間隙,聖靈宮在王野的面前,瞬間消失!

  聖靈宮便是縮小版的白玉京,可以遁虛空而走,但是剩下的天兵天將! 王野僅僅是下達了快撤的命令,那些天兵天將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咔嚓一聲,巨大的雷電在戰場的左側落下,紫色的天雷將虛空都崩碎了,裂痕以恐怖的蛛網狀朝著那片空間蔓延,在王野和姜黎等人的注視之下,那天雷落下之處,足足一萬多的天兵天將,當中甚至還有不少的散仙,宛若風吹過的塵埃一般,伴隨著一縷青煙,瞬間消散,整個過程,連一秒鍾的時間都不到!

  恐怖的紫色天雷,便是連散仙之軀,都無法抵擋哪怕一下!

  這一刻,無論是姜黎還是王野,都滿臉恐懼,下一秒鍾,就見王野連帶著姜黎一群人,往遠處退去。

  他們想要逃離天雷的范圍,但是地仙級別的天雷,范圍太廣,速度太快,那一道碩大的蜘蛛網般的天雷落下之後,秧雲當中,無數道紫色的雷柱,轟然落下,沒有絲毫征兆,沒有絲毫軌跡,無跡可尋,若想躲過,全憑運氣。

  當先便有一道雷柱,在王野的右側落下,赤火神君,包括周圍的幾個散仙,都是散仙巔峰的修為,這數十個抱團的散仙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寄出了自己最強的本命法寶,同時第一時間將自己各自壓箱底的絕招用了出來,妄圖抵擋雷柱。

  但是……那巨大的雷柱幾乎是眨眼間便將赤火神君幾人的本命法寶摧毀,那些強大的法寶,在紫色的天雷面前,宛若紙糊的一般,下場和起初那些用手觸摸電弧的天兵天將一樣,瞬間化為了齏粉。

  十多個散仙巔峰的本命法寶合力,甚至都無法阻擋天雷一秒鍾,接著,紫色的雷柱便將赤火神君在內的十數個散仙吞噬,灰飛煙滅!

  這震撼的一幕,就發生在王野的身旁,甚至王野……都沒辦法沒時間去阻止,自己的得力助手,天庭的左膀右臂,就已然在這場戰爭中,為天庭盡忠! 而在這道雷柱劈滅了赤火神君的下一秒鍾,又有一道雷柱,朝著姜黎打落了下來。

  這一瞬間,姜黎只感覺自己全身的寒毛都豎立起來了,原本滿是恐懼的雙目,更是坦然的閉合了起來。

  一切……都是命啊!

  就在姜黎雙目閉上的瞬間,耳朵里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父親,閃開!”

  下一秒鍾,便見刺斜里飛出來了一道身影,狠狠地撞在了姜黎的懷中! 猛烈的撞擊,速度飛快,巨大的力道更是直接將一旁的姜黎撞飛了出去。 緊閉的雙眸,在這一刻豁然睜開,看到的,卻是自己兒子姜武陽那最後且模糊的身影,下一秒鍾,他便被紫色的雷柱所徹底的吞噬!

  “武陽!”

  這一刻,姜黎萬念俱灰!

  與此同時……

  “所有人,靠到朕身邊!”

  王野沒有絲毫猶豫,猛地抬手指天。

  此時此刻,也由不得他猶豫,任何的一秒鍾的猶豫,都會帶來可怕的後果,稍有不慎,天庭的所有家底,在這一戰中,都會消耗殆盡!

  王野輸不起,也不能輸!

  隨著王野抬手指天,就見當中一道紫色雷柱筆直的朝著王野一眾人砸了下來,不過就在雷柱即將落在幾人頭頂上的時候,一道身影,卻是憑空出現在了王野等人的上空,接著,那碩大的雷柱便劈在了那道身影的身上,而那道身影,不單單完好無損的接下了那道恐怖的天雷,甚至……在接下天雷之後,還有余力,護送王野等人離開!

  能夠有這等實力的,自然便是王野一直藏著掖著的那位神秘的地仙了。 只不過,就算是地仙之軀,能夠護得住王野,也護不住所有的人,而且就算是以地仙的境界,想要硬抗這紫色天雷,依舊是有著十足的危險性。而且二劫散仙晉升地仙,和普通修行者晉升散仙不同,天雷不會接二連三的劈落,事實上,天雷有且也只有一道,亦或者說,渡劫者,需要入那紫色的天雷雷池之中淬煉。扛不住,魂飛魄散、灰飛煙滅,扛得住,那自然便是再生造化,功成身就,成為地仙!

  也是因此,地仙之數,才不會那麼多!

  畢竟……地仙所代表的,是這個世界最強的戰力,最頂峰的存在。

  天師府所在的那個時代,可謂是最鼎盛最燦爛的時代,地仙有那麼多,豪傑遍地。而現在的世界,因為有了天庭,雖然太平,卻也少了許多的爭端,對修行者來說,沒有了危機感,自然是更多的人,淪落腐敗,躺在仙人身份上吃老本,哪里……能可成就地仙身位?便是姜黎,這麼多年了,都沒有這份實力,不用說是其他人了。

  但此刻,血神……這位曾經的地仙,或者說實力已經超過大多數地仙的地仙,這一刻,竟然要重新入劫,再登地仙!

  做出了那麼多事情的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嘛!

  王野不解,但恐怖的雷劫,已經不允許他思考那麼多了。

  那數道雷柱,此時此刻已經在戰場之上徹底的炸鍋了,恐怖的紫色雷潮隨機的在四周劈打著,雷潮所過之處,沒有任何一個天兵天將,能可抵擋一下! 無論是散仙,還是尋常的修士,但凡碰到了天雷,便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甚至有的只是擦邊,一條胳膊,或者半邊身子就已經沒有了。

  原本聲勢浩大、氣吞山河的天兵天將,在天雷的攻擊之下,形同螻蟻,一個個形神俱滅,死相淒慘。

  就算是僥幸沒有死的,躲過了一道道的天雷,但也永遠無法保證,下一道天雷,能不能躲得過!

  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抱頭鼠竄,將自己全部的力量發揮了出來,用來逃命。

  有的甚至一頭扎進了下方的東海之中,但無論進到海底多深,天雷劈落下來,海水連帶著人,全部蒸發,無一幸免!

  地仙級別的雷劫,實在是太過恐怖,無論躲到哪里,只要是在雷劫范圍之內,承受不住,唯有死!

  而王野,所能護住的,也不過是那一些人,余下的天兵天將,就算是他們朝著王野靠攏而來,後者,也無法全都保護。

  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雷劫的范圍,但是天雷……已經如雨點一般的落下,所過之處,天兵天將,損失慘重,沒有人是,一合之敵。

  更有甚者,拖著殘缺的身軀,向著王野哀求著。

  “帝君,救我……救我……”

  面對這些人,王野有心無力,只能狠心拋棄。

  諾大的戰場之上,天雷聲、哀嚎聲、慘叫聲,此起彼伏,宛若彼此交織成了一篇淒美的樂章。無數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兵天將,此刻倉惶如喪家之犬,便是天帝,都不得不抓緊逃離。

  姜黎看著兒子在自己眼前魂飛魄散,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在一瞬間萎靡,沮喪爬滿臉頰,這一刻,仿若一下子老了許多一樣。

  姜黎只有一個兒子,但此刻,隨著姜武陽的隕落,似乎一切……都不是那般的值得了。

  若不是王野拉著,恐怕心灰意冷的姜黎,早已經沒有了逃命之心。

  雖說有地仙護著,王野一眾人在這天雷之中穿行卻也無礙,可那恐怖的雷潮,卻是沒有半分停滯,大半個東海海面,此刻都如溫泉一般冒著熱氣,冰涼的海水,在天雷的“滋潤”之下,已然沸騰了。

  海中的魚類,妖獸,更是如天上的天兵天將一般,死傷無數,淒慘無比。 紫色天雷恐怖的破壞力,宛若世界末日一般,以絕對無敵的摧枯拉朽般的姿態,橫掃著戰場。

  好在,大多數的雷潮都集聚在雲層上空,淬煉著血神真身,剩下的雷劫雖然恐怖,但並不密集,當王野一行人從雷劫的范圍中穿出來的時候,身周剩下的,也不過幾千人馬。這些人馬,全部都是天庭的精銳,王野匯聚過來的散仙,此刻的他們,戰戰兢兢,滿臉後怕,哪里還有一點兒散仙宗師氣度!而余下的散仙,已然是葬身與雷劫之中,王野沒有離開,而是臉色陰沉,滿眼陰霾的在雷劫之外等著,等著依舊陸陸續續還在往外逃的天兵天將。

  這一次圍攻,王野帶來了天庭七成的兵馬,他們全都匯聚在了一起,如鐵桶一般,將聖靈宮團團圍住。就是因為這鐵桶一般的陣型,讓傷害,擴展到了最大化,雖然陸陸續續依舊有一些天兵天將從雷劫覆蓋的范圍中跑了出來,但是……大多數的天兵天將,都已經折在了這恐怖的雷劫當中。

  有的跑出來的,已然是缺胳膊斷腿,嚇破了膽。

  修為低微的天兵倒不說什麼,那些散仙級別的天將,卻是死傷了足足有三分之二,這些全部都是天庭的柱石,但是現在……都已經葬身在了這片大海之中。 王野面色陰沉,殺氣逼人,周遭幸存下來的天兵天將們,都已經感知到了王野此刻那彭拜的殺氣,他們一個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多說話,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一刻的天庭,已經沒落了,頂尖的戰力,中層的基石,損失慘重,就連姜氏一族,都死了一大半的族人,現場的散仙,也不過只有幾千之數,這個數量,已經不足以讓天庭……掌控天下了!

  這一戰,是慘敗,動搖根基的慘敗!

  乃至於……亡國的慘敗!

  正前方的雷劫,依舊在不停地翻滾著,雷劫中,斷斷續續的上演著揪心的一幕,有的天兵天將,明明已經來到了雷劫的外圍,甚至……當他們看到外面的帝君的時候,全都眼神放光,滿臉欣喜,但下一秒鍾,毫無規律的天雷劈在了他們的身上,魂飛魄散!

  此刻的王野,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又好似,說了千言萬語,他就是坐在那里,靜靜的等著,狂暴的天雷,隨著時間的推移,終究慢慢消失,渡劫的血神,似乎也停止了渡劫。

  “殺!”

  伴隨著天雷消失,下一秒鍾,滿臉陰沉的王野,語氣肅然。

  話音甫落,高空中緊跟著便傳來了血神的聲音。

  “王野小兒,你可真是一個好帝君啊,放任你的天兵天將死在面前,自己卻如敗家之犬一般倉皇而逃,哈哈……這也配叫做仙帝嗎?還是回家玩泥巴吧!” “哈哈哈哈……”

  伴隨著一陣倉惶的笑聲,血神的身影,徹底的消失不見。

  “噗!”

  只余下了高空中,臉色慘白的王野,一口鮮紅嘔出!

  第二十六章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母親……”

  渡過雷劫的雲婉裳,閃身中,回到了聖靈宮當中。

  彼時的聖靈宮,已然在天雷的幫助下,掙脫束縛,從虛空遁走,毫發無損的從地仙級別的雷劫中脫困而出,再出現時,早已經是距離東海數百公里的陸地之上了。

  雲婉裳也已經隨著聖靈宮虛空中的氣息,來到了聖靈宮大殿當中。

  看著出現在自己幾人面前的雲婉裳,楚清儀和瓊山真人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他們也沒有想到,雲婉裳會那般的瘋狂,面對天庭的地仙,王野的底牌,包括那些個天兵天將,竟然直接引動了天雷,趁機渡劫!

  利用天雷,剿滅天兵天將!

  不得不說,這是一步險棋,而且還是一步稍不注意,便會魂飛魄散的險棋! 好在,雲婉裳贏了,不單單利用天雷之威,幫助聖靈宮脫困,更是……重創了天庭!而且……

  楚清儀和瓊山真人,全都看著面前的雲婉裳,他們都能夠清楚地感知到,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雲婉裳的變化。

  只見她,神元內斂,修為內藏,此刻站在二人面前,給二人的感覺,仿佛是在面對著,一名普通的婦人一般,感知不到半點兒修行者該有的感覺。

  “母親,你……”

  楚清儀滿臉疑惑,開口道:

  “你……地仙了?”

  這是楚清儀的疑惑,也是瓊山真人的不解之處,畢竟……面前的雲婉裳,和他們所見到過的地仙,著實是有些不一樣。雖然從邏輯上來看,雲婉裳這一次的渡劫十分的成功,可是……她身上所展現出來的,包括內斂的神元,都遠沒有自己兩人見過的地仙那般強大,若說以往的地仙,無論是楚清儀的父親,還是盤龍老祖,亦或者血神,給人的感覺都如同天空般高不可攀,海洋般遼闊無邊的話,那麼面前的雲婉裳,給自己兩人的感覺,不像是地仙,更像是一個普通人,包括站在兩人的面前,都好似人畜無害的凡人一般。

  楚清儀有些疑惑,有些不解,所以話語里,也充滿了不確定性。

  而雲婉裳,則是微笑的衝著楚清儀點了點頭。

  “地仙了……”

  她緩緩開口,隨即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開口道:

  “不過……我和其他的地仙不一樣!”

  說罷,就見雲婉裳雙手之中,強大的法力匯聚,只是一瞬間,站在她面前的瓊山真人和楚清儀,便感知到了一股強大的能量,仿佛帶著他們斗轉星移,渾然多變,仿佛刹那,他們來到了宇宙,俯瞰各個星球,更是直面星河亘古。 這是……他們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便是楚清儀面對自己同為地仙的父親,都從未有過的感覺,那種感覺,太過奇妙,也太過……令人震驚。

  兩人久久失神,半天,方才反應了過來。

  “母親,你……”

  楚清儀滿臉震驚,方才那一刻,母親所表現出來的強大,仿佛如同浩瀚的星空一般,是其他的地仙,從未有過的境界!

  “或許……是因為永恒國度的關系吧,被困在那里的四百年間,我一直在研究永恒國度的空間之力,所以當我成就地仙身位的時候,對於空間之力的了解,更加的醇熟……”

  雲婉裳依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自己身體內中的變化,自言自語。 “也或許,是因為自身所處世界,本身的桎梏吧。天道循環,有章程可依,當年的血神,背負那麼多的罪孽,那麼多的因果,消滅他,或許無形之中,給我增添了許多的功德和業報吧。這份功德和業報,最終……成就了我!亦或者……是因為血神消滅之後,重歸平靜的天道中,我是第一個,渡劫成仙的吧!” 雲婉裳呢喃著,個中因果道理,就連她自己也參悟不透。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現在的雲婉裳,很強大,雖然是地仙,但自身的境界,卻是到了一個連昔日自己的夫君都未曾達到過的境界,雲婉裳也不清楚,現在自己的戰力到底如何,但唯一知道的是,經此一役,聖靈宮,再也不需要躲著天庭了,而天庭,已經是……徹徹底底的落敗了!

  “血神……”

  彼時,灰頭土臉、垂頭喪氣,又滿臉後怕的天庭隊伍,終於是……落魄的回到了龍虎山當中。

  去的時候有多麼的意氣風發,威風凜凜,回來的時候就有多麼的殘兵敗將,丑態百出。

  王野收攏的天庭殘兵,竟然……十不存一!

  去時,接近上百萬的天兵天將,回來的時候,只有十幾萬之眾,且這當中,散仙級別的,連五分之一都不到!

  可以說,這一戰,天庭的家底,都被王野……敗光了!

  看著逃回來的殘兵敗將,王野只感覺一陣暈眩,他緊咬著牙齒,紅唇流血,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從喉嚨底部,發出這三個字。

  這一戰,天庭,元氣大傷,恐怕很久很久,都沒有辦法緩過來了。

  而且……這當中最棘手的,還是……血神!

  “姜黎,自從回來後便不發一語,你在裝什麼死!”

  此刻,坐在龍椅上的王野,看著下方大殿空落落的眾仙,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顯猙獰。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便再度劇烈的咳嗽了幾嗓子。

  而殿中的姜黎,從回來到現在,便低著頭一言不發,乍看之下,仿佛這位天庭位高權重的權臣,此時此刻,經歷了那一戰之後,已然變得,蒼老了許多。 仿佛所有的心氣,心力,都隨著那一戰,而徹徹底底的消亡。

  面對王野的怒斥,姜黎此時此刻,似乎才反應了過來,他雙目渾濁的看了一眼龍椅上的王野,仿佛這一刻,才從先前的戰場雷劫當中緩過神來,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調整思緒,隨即緩慢道:

  “帝君……現在最需要做的,便是統合人數,陣亡多少,殘存多少,還有……安撫眾軍!龍虎山中,除了仙職人員外,還有諸多家屬,那些家屬,也需要安撫……”

  說罷,他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大殿,這一戰過後,原本站著滿滿當當的天庭眾仙,此刻的很多位置,都已經沒人了,仿佛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鼎盛和衰敗,也只是在,一夕之間!

  蕭索和衰敗,縈繞在所有人的心頭,包括王野!

  看著殿下空落落的群臣,王野的心中,又是何等的淒涼!

  但是……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此刻倒下!

  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將!

  縱使傷筋動骨,他也沒敗!

  他還沒……敗!

  “朕……咳咳……朕知道!”

  王野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隨即目光在場中其他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定格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北桓三耀,你本就屬軍中,戰後之事,全權交由你!”

  “是!”

  聽到王野這麼說,那仙職北桓三耀的年輕散仙,也只能低頭稱是。

  也是這一瞬間,更添王野心頭的淒涼之感。

  天庭……無人可用了!

  他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保持以往的莊嚴肅穆,天庭誰也可以倒下,唯獨自己,這位仙帝,不可倒下!

  “諸位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王野說罷,掃視群臣。

  這些幸存下來的眾仙們,此時此刻依舊還是滿臉的後怕,似乎他們的心魂,還沒有從戰場上面回過神來一樣,自進入殿中之後,更是一言不發,沉悶的氛圍,籠罩整座大殿。

  看著群臣一言不發,王野轉而又將目光放到了姜黎的身上,而姜黎,感受到了王野的目光,只能繼續開口道:

  “先前之事,有諸多疑點,一來,咱們是去圍攻聖靈宮,為何……血神會在那里?按照老臣對楚清儀的了解,後者……不應該會和血神合作,就算是與血神合作,她也應該清楚,自己是在與虎謀皮,血神……可不是那般好相與的,就算是她的手中還有同為二劫散仙的瓊山真人。可瓊山真人一個廢人,若是將血神引入了聖靈宮當中,誰做主,還真不好說,所以這也是其中一個疑點。”

  “二來,戰場之上,血神……竟然利用天雷渡劫,這是一步險棋,亦或者說,這是一步同歸於盡的棋,別說咱們預料不到,便是雲婉裳在,也斷然不會預料到。誰能想到,血神竟然為了自己的同盟璇璣閣,選擇同歸於盡!這和他的行事作風不符!這當中,有著很多不對之處,細細思量,越發覺得不對!血神怎麼可能會為了楚清儀,為了璇璣閣,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要知道,面對雷劫,他自身所承受的危險,要比我們,大得多!稍有不慎,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這兩處疑點,帝君……日後需要細細詳查!”

  “俗話說得好,勝敗乃兵家常事,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一直勝利,所以,在戰敗之後,總結教訓,整頓兵馬,才是重中之重!老臣建議,天庭接下來,應該收攏力量,回攏防线,既然血神已經與楚清儀暫時結成了同盟,咱們只需要等待,這份同盟產生間隙的時候就好,畢竟無論是血神還是楚清儀,雙方都不會真正的容納彼此。還有一點,現在的血神,到底如何了?那雷劫過後,咱們只聽到了血神的聲音,但這並不代表著,血神成就了地仙身位。不過……現今的天庭,已經沒有多余的力量去對付血神了,如若血神真的成就了地仙身位,咱們……更該收縮防线,帝君……此事,拖不得了!就算是天庭因此失去了大范圍的疆土掌控權,也不得不做!”

  “朕,咳咳……知道了……”

  聽到姜黎這般說,王野臉上的神情,諸多變化,半晌,他才看著殿下群臣,緩緩道:

  “朕……會下罪己詔,這一次兵敗,罪責全都在朕一人之身,是朕一意孤行,是朕忘乎所以,是朕准備不全,是朕,大意輕敵!天庭……不能覆滅,眾仙……不能頹廢,戰後重建,諸多適宜,朕還得需……咳咳……得需諸位臣工,共同努力。姜黎,你……擬一份職多,將空缺之職,標出來,能補則補,能落則落,朕……咳咳……朕累了,今日……咳咳……今日便先到這里吧,待明日諸位臣工修養好了,再行……咳咳……再行商榷吧!”

  說完這番話之後,王野便不再多言了,而大殿中的其他仙家見狀,紛紛鞠躬告退。

  隨著一個個仙家離去,諾大的宮殿當中,頓時便只剩下了兩個人。

  一個,是孤獨的坐在龍椅之上的王野,影子被搖曳的燭火拉的老長。 另外一個,便是王野的徒弟,天庭的女戰神了,也是……季雪琪的親生女兒。

  只見她依舊是面無表情,目光呆滯,站在王野身後,好似一尊……不會說話,不會開口,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雕像一般。

  寂靜的大殿當中,仿佛只剩下了王野自己,他看著空落落的大殿,心中,已然是百感交集!

  與此同時,伏龍峰之上。

  這里,是姜家的領地,自天師府那個時候起,雲婉裳便將整座位於龍虎山中的山峰賞賜給了姜家,直到現在,這份恩賜扔在。

  只不過……

  明亮的房間中,燭光搖曳,微弱的燭火下,有一人,正在奮筆疾書,伏首於案。

  燭光下,白須紛飛,那微駝的背影,似乎提示著眼前之人年歲的蒼老。 他已經,將盡一千歲了,經歷過兩個時代,早已經,不再年輕!

  雖是散仙之軀,歲月不曾刀刻斧鑿,但……此間看來,姜黎似乎在這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許多,他不再仙風道骨,不再超凡脫俗,這一刻的他,更像是一位行將朽木的老人,只見他伏首於案,價格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盡數書寫於身下奏章之中。

  當最後一滴墨水用盡之時,姜黎,將手中毛筆收尾,看著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這一刻的他,目光渾濁而又迷離,半晌,盯著奏章的他長嘆一聲,熱氣自口腔而出,仿佛這一聲嘆息,用盡了他全部的氣力。

  隨即,他將奏章收起,畢恭畢敬呈放到一邊,隨即拿起了旁邊的酒碗,在身前的伏案之上,一前一後,放了兩只酒碗。

  “武陽,喝吧,是為父……虧欠你的!”

  姜黎將面前的酒碗盛滿,蒼老的手指似乎已經端不穩面前的酒碗,酒水蕩漾,灑出了些許。

  他將酒碗端了起來,目視前方。

  “父親!”

  兀得,搖曳的燭光下,出現一道身影,聲音清脆洪亮,意氣風發。

  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錦衣華服,眉開眼笑,宛若桃李春風一般,朝著姜黎緩緩走了過來。

  熟悉的模樣,熟悉的聲音,就連那自顧自坐在姜黎對面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你怎麼又一個人喝酒?母親不是說了麼,少飲酒!”

  少年郎語帶責備,故作慍怒。

  說罷,就見他端起了面前的酒碗,衝著面前的姜黎微微一笑,爽朗道: “父親,我陪你喝!”

  說罷,“砰”的一聲,兩杯酒碗,碰撞在了一起。

  “武陽!”

  姜黎呢喃著,看著面前熟悉的身影,雙目瞬間通紅,眼眶濕潤。

  他端著酒碗的手越加的顫抖,碗中的清酒好似東海的風浪,灑出少許。 “武陽……你來,接為父了嗎?是為父的錯,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 “我……太貪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不夠!廟堂之上萬臣之前的聲勢,不行!總想著……再向前一步,在登頂天下!但是……這天下,太難了!” “中年喪妻,晚年喪子,這或許……便是為父的報應吧,沒了你,沒了你母親,為父……就算得到了這天下又如何?就算……坐上了那之尊之位,又如何!姜家,總歸沒了為父真正的親人,失了你,失了你母親,這天庭,這天下……好生無趣!”

  “武陽,等著為父,為父……這就來!你我父子,飲他一個,天旋地轉!” ……

  “帝君!!!”

  寬敞的大殿,依舊空無一人。

  散去的眾仙,已然各自歸家,唯有王野,一個人靜靜的在這大殿中坐著。 他雖貴為仙帝,但是……諾大的天庭,除了他自己,早已經……沒什麼人了。

  這龍椅,太小了,小的……容不下第二個人坐。

  這天下,太大了,大的……找不到第二個親人。

  看著空蕩蕩的大殿,王野似乎第一次才明白了那句話,稱孤道寡,原來……自己這般的可憐!

  他看著空蕩蕩的大殿,久久無神!

  直到……

  夜半時分,慌張的呼喊聲,伴隨著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王野皺眉,滿臉不悅的看著跪在下方殿中的身影。

  似乎……是姜氏一族的人!

  “有什麼事嗎?大半夜的,何須如此驚慌?”

  “啟……啟稟帝君!”

  那人哆哆嗦嗦,手里拿著一卷奏章,恭恭敬敬的舉在頭頂。

  “我家……我家老祖……西……西去了!”

  “什麼?”

  瞬間,王野瞪大了雙眼,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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