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也沒有生氣。
想到這是為了西恩,我就能堅持下去。
就這樣在村子里轉悠時,偶爾會看到雇傭兵的招募傳單。
“招募渴望美酒、美食、金錢、名譽和女人的男性。人族除外。”
有的雇傭兵團接受人族,有的不接受。
可見人族被歧視的情況並不少見。
但現在這些對我來說已經無關緊要。
雇傭兵曾是讓我深思熟慮的選擇,但現在連看都不看一眼。
就這樣在城市里轉了兩天,機會終於來了。
這次找到的地方是一家酒館。
“你是貧民窟出身的吧?”
矮人酒館老板看了看我的傷疤和手,問道。
“是的。”
“——滾開。我怎麼能相信貧民窟出身的人。”
“....”
我像往常一樣咽下侮辱,轉身離開。
但在我走出店門之前,酒館老板又開口了。
“等等。你...”
“?”
他那鼓起的酒肚上下打量著我。
“你不就是照顧阿斯格和希爾達女兒的那家伙嗎?”
我表示疑惑。
“阿斯格是誰,希爾達又是誰?”
“幾年前被魔物襲擊去世的那兩位人族醫生。你就是那個...什麼來著...西恩...? 總之,就是照顧那孩子的家伙吧。”
看來西恩的父母就是阿斯格和希爾達。
我學到了新的事實。
“如果是西恩的話,是我的朋友。”
“哈,真是...”
他撓了撓頭。
“怎麼,你這麼做是為了照顧那個西恩嗎?貧民窟出身的你為什麼要爬到陽光下?”
“...正如您所想。我這麼做是為了照顧西恩。”
“我懂了。”
“您是要給我工作,還是不呢?”
“...”
男人沉思了許久,最後深深嘆了口氣說道。
“這不是為了你。兩位曾經治療過我的兒子,我這是在還債。明天開始來吧。我會教你工作的。”
我的嘴角泛起了微笑。
“明天見。”
聽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是西恩。
她在原地蹦蹦跳跳,祝福著從危險的貧民窟中逃脫的我。
“真的嗎?真的嗎,貝爾?”
“我為什麼要對你撒謊。以後我會在酒館工作。”
我抓住她跳躍的雙腿,將她抱起。
她的臉上綻放出比任何花朵都美麗的笑容。
為了看到這一幕,我忍受了屈辱,低下了頭。今後也能如此。
我說道。
“這都是你的功勞,西恩。”
“你做得很好——”
“——不,西恩。給我工作的那位……是你父母的熟人。所以我才能接到這份工作。”
“……”
“謝謝你。”
微笑著的西恩眼角開始泛起淚光。
“……我也很感謝你,貝爾。為了我們而努力。”
她俯下身子,再次抱住了我。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我終於得到了店主的認可。
正是因為想著西恩,我才能堅持不懈地努力。
也因此,我得以租到一個小房間。
那是一個適合將來和西恩一起生活的房間。
等到她到了離開孤兒院的年紀,我們就可以從這里開始。
就這樣,我逐漸在這里站穩了腳跟。
所以我相信,那天的消息與我無關。
“你聽說了嗎?”
在店里工作時,一桌傳來的聲音。
即使不想聽,那聲音也鑽進了我的耳朵。
“什麼消息?”
“聽說魔族選出了王?”
童年(4)
“惡魔領主出現了?你相信嗎?”
“不是相信,只是聽到了消息。”
惡魔領主。
這個詞確實帶著不祥的意味。
“前幾天聽進城的傭兵團說,魔物的動向也不尋常。”
“一旦這麼想,看什麼都覺得是那樣。別說這些掃興的話了,喝酒吧。”
他們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我也隨之不再在意惡魔領主的事。
反而,我想起了西恩曾經講過的關於惡魔領主和戰士的故事,沉浸在回憶中。
那時西恩講故事時閃閃發光的眼角,真是可愛得讓人難以忘懷。
第二天,我和西恩一起出去散步。
我們坐在大樹形成的樹蔭下,一起欣賞天空,度過了時光。
我嘴里叼著樹葉,吹著笛子。
西恩非常喜歡那個聲音。
“工作還順利嗎?”
西恩問道。
我停止演奏,回答道。
“還行。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孤兒院?”
“一年後吧?現在依賴貝爾負擔太重了。”
“我不介意。”
“我不願意。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負擔。”
“什麼?你……!”
西恩被我的玩笑激怒,伸出雙手向我衝來,想要掐我。
我擋住她的手,我們的嘴角綻放出微笑,很快我們糾纏在一起,停了下來。
西恩的雙臂被抓住,背靠著我,緊緊地依偎在我懷里,手臂像格子一樣纏繞,無法掙脫。
“放開我,貝爾。”
西恩說道。
“真的要放開嗎?”
“……不。”
我們享受著吹來的風。
回想起來,我們從未想過會走到這一步。
貧民窟的乞丐和富裕家庭的女兒相遇,走到了這樣的時刻。
雖然有困難,但我們互相扶持,沒有走偏。
即使遇到困難,有彼此在身邊就很安心,未來也會如此。
我真心這麼認為。
只要有西恩就夠了。
所以我想要確認,她也和我有同樣的心情。
享受著平靜的沉默,我輕聲說道。
“……西恩。”
“為什麼?”
“我愛你。”
“……什麼?”
對我來說,這也是第一次說出口的話。
在我們之間,這也是需要勇氣的言語。
西恩立刻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也沒有移開視线,再次鼓起勇氣。
將內心最深處的心意傳達給她的,只有她一個人。
“……我愛你。”
愛哭的她眼中再次涌上了淚水。
在擦拭眼淚時遲來的回答中,透露出她的勇氣。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既然是理所當然的,為什麼要哭。”
“我沒有哭。”
“才怪——”
“——我也愛你,貝爾。”
西恩確認了我們的心意相通。
我們熟悉的關系似乎又更近了一步。
她的臉紅了,我應該也是。
“……那句話,不能收回。”
我接著說道。
我想讓她完全成為我的。
西恩沒有猶豫。
“我不會收回的,貝爾。”
然後她燦爛地笑了。
.
.
.
我17歲了,西恩15歲。
我們更頻繁地談論未來。
西恩似乎對我們將成為夫妻的事實感到滿意。
“夫妻是要互相擁抱的。”、“既然是夫妻,就不應該對其他異性感興趣。”……
她開始按照自己的喜好來教育我。
我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總是滿足她的要求。
……然而,與如此和睦的我們不同,坊間的傳聞卻越來越不祥。
對於在酒館工作的我來說,消息總是傳得很快。
只要稍微留心聽一下,就能知道人們在談論什麼。
一夜之間變成廢墟的村莊。
目睹了形態各異的魔族的故事。
被魔力侵蝕的森林和動物。
隨之而來的魔物數量急劇增加。
這些傳聞無一例外都讓人心情糟糕。
而且,聽著那些傳聞,不知為何,惡魔領主出現的故事逐漸變得現實起來。
盡管如此,我內心深處還是認為這與我無關。
不快的情緒只需一聲嘆息便能驅散。
我在城市的酒館工作,這不是我該關心的部分。
那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該解決的問題。
即使惡魔領主率領軍隊入侵,只要我有西恩就足夠了。
我光是夢想與她的未來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轟!!
但有一天,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大地震動起來。
熱鬧的酒館瞬間陷入了沉默。
人們一個接一個地走出酒館,試圖弄清情況。
我也一樣。
“...那是什麼?”
走出酒館後,我立刻看到的是地平线遠處出現的光柱。
黑暗的夜空被燦爛的光柱照亮,高高地聳立著。
我和其他人一起,爬上建築物的屋頂,眺望著那景象。
某種事情正在開始。
-轟!
“那里也出現了..!”
一個光柱的出現並沒有停止。
每次大地震動,天空中就會多出一個新的光柱。
-轟!
接著是第三個。所有的光柱都遠離城市,這讓我有些困惑地看著它們。
-轟隆隆!!!
然後是巨大的爆炸聲。
前所未有的巨大聲音,所有人都彎下了腰。
大家都在混亂中,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屏住了呼吸。
與其他光柱不同,這光太近了。
“...啊。”
這次的柱光正照射在西恩的孤兒院上。
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那里...是孤兒院的方向吧...?”
心髒冰冷地冷卻,臉上血色盡失。
確認方向後,我立刻開始奔跑。
我滿腦子都是西恩可能會因這莫名其妙的現象而陷入危險的念頭。
我一刻不停地衝過城市,不管人們是否撞到我,我都不在意。
就這樣跑著跑著,遠處終於看到了孤兒院。
“哈...哈...”
消散的光柱周圍聚集了無數的人。
“這到底...!”
“傳言是真的嗎?”
人們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議論紛紛。
從氣氛來看,似乎沒有人受傷或死亡。
我松了一口氣,穿過人群。
“....?”
然後看到了西恩的樣子。
西恩的身體在閃閃發光。
她散發著比任何人都高貴純潔的光芒,美麗地閃耀著。
“...西恩?”
“貝爾...”
從西恩看向我的那一刻起,光芒逐漸消散。
她看著我,松了一口氣,但看起來依然很困惑。
我走到跪坐在地上的西恩面前。
我握住她的雙手,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