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之後沉默了,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阿爾文又揭露了一個隱藏的事實。
“而且我聽說了,父親。”
“?”
“父親也在世界樹下經歷了犧牲儀式,對吧?既然自己也經歷過,就讓我忍耐……您是這樣說的吧?”
“……”
“但您只經歷了20年,而且還是兩個月一次。”
阿爾文苦笑起來。聲音顫抖著,這是他不想顯得太難看的比較。
“我現在已經110年了。什麼?一個月一次。我經歷的痛苦是父親的十倍以上……!”
她發出了瘋狂的笑聲。
“但你們到底憑什麼在這里大放厥詞……?大長老中有人像我這樣犧牲過嗎?”
盡管阿爾文的話如此激烈,阿斯卡爾卻沒有太大反應。
“偽善者也沒有這樣的偽善者……!只有冠冕堂皇的名分,犧牲的卻是我!”
阿斯卡爾沉默了一會兒,又重復了同樣的話。
“……為了精靈和世界樹——”
“——那我呢?”
“……”
“我不是精靈嗎?父親只把我當作工具嗎?世界樹真的比什麼都重要嗎?”
阿爾文也認為世界樹很重要。
但這與其他精靈的原因不同。
只有那棵寄生蟲般的樹活著,他才能覺得這段時間的忍耐沒有白費。
阿斯卡爾似乎察覺到阿爾文正在失控,開始慢慢安撫她。
“……阿爾文,我明白了。冷靜下來。我會再和長老們談談。”
但阿爾文搖了搖頭。
“不,夠了。真的夠了。”
已經崩潰的堤壩無法再修復。
在這短暫的瞬間,變化到來了。
“說出來真是太爽了,難以置信。”
“……”
“……或許從一開始就應該這樣生活。也許正是因為學得慢,才給了這麼長的生命。”
阿爾文冷冷地俯視著阿斯卡爾,仿佛在咒罵般說道。
“……我會再等半個月。但僅此而已。成年後我會離開這片領地……不要再對我抱有任何期望。”
就這樣,阿爾文再次迎來了人生的轉折點。
“無論我以後怎麼生活……!不要抱怨……!!”
世界樹(8)
阿爾文的變化是所有人都能察覺到的。
她扭曲的心靈以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方式爆發出來。
“阿爾文!下來!”
曾經他也爬上過世界樹。
於是,憤怒的阿斯卡爾和其他驚訝的精靈,以及表情凶惡的長老們在下面看著他。
“阿爾文!我不是讓你下來嗎!世界——”
“——我做了什麼?”
阿爾文冷冷地反駁道。
“難道我砍了世界樹,還是燒了它?我只是爬上去遠眺而已。”
“去瞭望台不就行了!”
“我在哪里看什麼,由我自己決定。”
阿爾文看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長老們,感到一陣快意。
他從未想過給別人帶來痛苦會如此令人愉悅。
“而且我也擔心世界樹。”
阿爾文繼續攀登世界樹,朝著下方說道。
“即使是為了不冤枉,這棵樹也得活很久。這樣才能讓110年的痛苦有意義。”
直到她攀登到聽不見阿斯卡爾和長老們聲音的地方,才終於找回了平靜。
她登上了那麼高的地方,眺望了120年來未曾踏足的領地之外的風景。
一旦擺脫了義務,光是想象先去哪里旅行,心情就變得愉快了。
阿爾文之後也實踐了所有能想到的奇行。
只要那行為能讓她心情舒暢,什麼都無所謂。
她闖入了正在開會的長老們的辦公室,盡情地搗亂。
“……阿爾文,正在開會。出去吧。”
“不要~”
每當長老們對她說話時,阿爾文就哼著歌回應他們。
她把桌上的文件扔到地上,還吹滅了點燃的蠟燭。
大家都很有長老的耐心,這讓阿爾文更加肆無忌憚。
阿爾文後悔為什麼沒有更早這樣做。
在所有人都入睡的夜晚,她大聲唱歌四處游蕩,踐踏了無人的街道上整齊的花壇。
擁有被祝福的壽命容器的阿爾文的墮落,給所有人帶來了衝擊。
但無論他們是否受到衝擊,阿爾文都不在意。
她只是隨心所欲地繼續她的奇行。
盡管如此,她從未錯過每15天的犧牲儀式。
那痛苦依然讓她崩潰,但阿爾文比以前更能忍受了。
自從內心充滿怨氣後,她覺得能忍受了。
阿斯卡爾和長老們也對阿爾文的變化感到沮喪。
“阿爾文。我們聊聊吧。”
阿斯卡爾走到疲憊不堪躺在床上讀書的阿爾文身邊說道。
阿爾文只是轉動眼珠看了一眼父親,然後又專注於書本。
“……以後每年只進行一次儀式——”
阿爾文聽到這話,把書扔向了父親的方向。
雖然不敢扔到他身上,但心情還是表達出來了。
“現在有什麼不同了!!”
阿爾文瞬間爆發,問道。
情感有時變得難以控制。
考慮到精靈的情感波動並不大,顯然是出了問題。
“...阿爾-”
“我已經忍受了一百多年的痛苦。如果我想說那種話,我應該在我變成這樣之前就說...!!如果我能看你的臉色改變,我早就改變了...!哈,一年一次?”
阿爾文爆發出一陣大笑。
“看來你最終還是沒說不用犧牲吧?”
“...我們必須遵守規則,其他精靈也-”
“閉嘴,我不想聽。”
阿爾文咄咄逼人地說。
“我以後每15天都會進行儀式。這樣我就不會被你們這些只會說空話的人抓住任何把柄。我會履行我的職責然後離開...別擋我的路。”
這是她的倔強。
當時的阿爾文更加激烈地行動了。
因為那是一個情感豐富的時期,她別無選擇。
她任由情感驅使,更加放縱自己,過上了為自己而活的生活。
犧牲已經讓她厭倦了很久。
作為長老的女兒,她放棄了所有應該守護和學習的東西。
無論平民精靈怎麼看待她,她都不在乎。
但即使是這樣的阿爾文,也有情感平靜的時候。
在進行犧牲儀式和恢復期間,她沒有力氣做出任何異常行為。
所以她只能靜靜地躺在床上度過時間...到了晚上,她無法承受涌上心頭的情感。
她並不想變成這樣。
她想成為所有人期待的那樣,符合期待的精靈。
她想成為父親引以為傲的女兒。
她想成為精靈們敬仰的貴族。
她想成為一個善良的人。
她沒有借口。
選擇崩潰的是她自己,繼續這種生活方式的也是她自己...但同時,她也感到悲傷。
所以阿爾文只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偷偷哭泣。
她壓抑著聲音,讓眼淚流到夜盡。
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面目。
即使閉上眼睛,淚水也不斷涌出,浸濕了枕頭。
阿爾文逐漸扭曲的性格令他感到恐懼。
為了不發瘋,他不得不繼續做出瘋狂的舉動。
他曾經期望的自己與現在的自己相差甚遠,這讓他痛苦不堪。
每當他感到痛苦時,他總是會想起一件事。
他總是想象著離開莊園後的世界。
未來,他一定能忘記這段痛苦的時光。
他將親自體驗那些只在書中見過的外面的世界。
無人可以依靠的阿爾文獨自珍藏著這份願望。
無論別人說他已經崩潰,還是他真的已經崩潰,他從不懷疑自己終有一天會變得幸福。
數百年的壽命不會消失。活得久了,總有一天會迎來期望的未來。
****
阿爾文已經170歲了。
距離成年還有30年。
但與阿爾文一樣,塞萊布里安莊園也面臨著危機。
他們再也無法處理不斷涌來的頭目。
那天,阿爾文也擅自參加了長老會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長老們對阿爾文已經持續了50多年的怪異行為不再多言。
“迦利亞斯。這是最後一次了。”
“又是這種話嗎?上次您也說是最後一次。”
450多歲的精靈劍客迦利亞斯對長老們的提議表示不滿。
阿爾文看著那個精靈異類。
他沉迷於劍術,成年後的250年間一直專注於劍術的怪人。
一個視生命為全部的精靈沉迷於如此危險的技藝,這是件奇怪的事。
在這個領域,一次失誤就可能喪命。
正常的精靈不會沉迷於劍術。
因此,在塞萊布里安莊園內,懂得使用武器的精靈並不多。
本來,精靈們就遠離戰斗。
迦利亞斯說道。
“為什麼只給我一個人增加負擔呢?之前談話時,您不是說也會聯系馬雷斯嗎?”
“馬雷斯聯系不上。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哈……總之這次真的不行。這次不是說沒有一起出征的士兵嗎?大家都嚇壞了,不是嗎?那不就是說我一個人去……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到,拜托您了又能改變什麼?”
“但如果是精通劍術的你——”
“——一個人去的話,蓋爾來了也沒用。您不知道嗎?”
“……”
“要我一個人突破數百只魔物,討伐兩只首領?這是數量上的不可能。一個人能懷孕的女人存在嗎?我也想拯救世界樹。但一個人什麼也改變不了。”
迦利亞斯提出了主張。
“我們需要軍隊。向其他家族求助,或者雇傭傭兵。或者說服其他精靈拿起武器。只有在我有信心能贏的時候,我才會參戰。”
事實上,如果被逼到絕境,所有精靈都會拿起武器保護世界樹。
但如果還有掙扎的機會,或者可以把戰斗的負擔轉嫁給別人……精靈們是不會動的。
畢竟數百年的生命對他們來說都很珍貴。
還沒用完賜予的壽命就死去,真是冤枉。
阿爾文也是如此。
她不想浪費至今為止受苦的時間,她的生命比什麼都重要。
長老說道。
“阿斯卡爾已經為了尋求幫助離開了。既然哪里都得不到幫助,才會提出這樣的請求。已經沒有雇傭傭兵的資源了……”
因為不想承擔戰斗的負擔,精靈們已經耗盡了雇傭傭兵的財力。
“……哈。”
迦利亞斯長嘆一口氣。沒有人能說出正確的回答。
阿爾文再次對長老們感到厭惡。
這次又再次,只要求別人犧牲。
阿爾文因厭惡感站起身,把剛才還在說話的長老頭上的帽子打掉了。
-啪。
帽子飄落,掉在地上。
“呃……阿爾文,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阿爾文輕輕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