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廠里廣播通知，表揚了羅松為廠里作的貢獻。

　　 說他高標准，高質量，完成了廠里布置的任務。

　　 號召全體員工向他學習。

　　 同時還獎勵了他一個月工資，99元，可以隨時取領。

　　 羅松立刻就去領了，落袋為安。

　　 辦公室。

　　 “好家伙，你現在是越來越風光了啊！”許大茂羨慕道。

　　 “羅松，咱們關系這麼鐵。”

　　 “以後有什麼好事兒，也帶著我點啊！”

　　 羅松淡淡道：“你還是立足於本職，用心當放映員，比什麼都強！”

　　 “這話說的，我有文化，跟領導關系不錯，憑什麼我就只能當放映員？”

　　 羅松搖頭道：“這我哪兒知道，領導的想法，總是讓人無法揣測。”

　　 “呵呵，也是，你現在也成領導了，心事就讓人猜不中。”許大茂笑道。

　　 說著，掏出香煙，給羅松遞了一根。

　　 羅松道：“你拍我的馬屁沒用，你要多跟你們的科長匯報思想。”

　　 “得了，那個老東西，說話總是冠冕堂皇，我跟他處不來。”許大茂癟嘴道。

　　 羅松笑呵呵道：“你呀！就是跟廠領喝了幾次酒，眼光高了不是？”

　　 “那是，有大領巴結，誰巴結他一個科長啊！”許大茂搖頭晃腦道。

　　 羅松笑了笑，有時候他也搞不懂許大茂是聰明還是笨。

　　 說他笨吧，有時候又奸滑的不得了，壞水一肚子。

　　 說他聰明吧，卻又總是抓不住事情的本質。

　　 比如何雨柱經常打他，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要換作羅松，只要敢挨著他一下，他就敢躺何雨柱家去。

　　 一次兩次過後，還敢動手動腳。

　　 直接報街道，報廠保衛部，報派出所。

　　 甚至還可以無中生有，扣些似是而非的帽子在何雨柱頭上。

　　 多折騰他幾次，看他還敢炸毛不！

　　 再比如許大茂和他科長的關系。

　　 說起來，許大茂平時沒少拍他們科長馬屁，為什麼沒用？

　　 還是因為許大茂拍人馬屁的同時，卻又帶著不屑一顧。

　　 領導又不是傻子，你當面一套，背面一套。

　　 憑什麼有好事兒就想著你？

　　 所以，只要這個社會不亂。

　　 許大茂永遠都沒有高升的機會。

　　 不講別的，僅憑人家科長是許大茂的直接上級，就可以一直摁著他。

　　 當然了，這些話羅松不會跟許大茂說。

　　 他太知道這個狗東西的性格了，翻臉比翻書還快。

　　 所以，羅松不打壓他，落井下石，就算是對他很友好了。

　　 辦公室。

　　 羅松喝了口茶，笑問道：

　　 “許大茂，我看你很悠閒的嘛！”

　　 “最近沒有放映任務？”

　　 “有啊，後天一早就出發。”許大茂苦大仇深道。

　　 “估計要除夕晚上才能趕回來。”

　　 “現在我是真不想到處跑。”

　　 “這都快過年了，娥子又有了身孕，哎……”

　　 羅松呵呵一笑，問道：

　　 “你上次說要傳我那秘訣，可別忘了啊！”

　　 “我這兒可還有兩條煙等你拿呢！”

　　 許大茂揚了揚眉，瞪眼道：

　　 “什麼兩條煙？”

　　 “有條牡丹本來就是我的！”

　　 羅松搖頭道：“你要這麼想。”

　　 “如果你沒教我經驗，你就要丟掉兩條煙。”

　　 “所以我說的話一點兒也沒錯。”

　　 “切，狡辯！”許大茂翻了個白眼。

　　 說著，他臉色一變，非常懊悔道：

　　 “哎！我那會兒真是太貪心了。”

　　 “總想從你手里搞條華子，占占你的便宜。”

　　 “回去後我冷靜下來一想，才發現上了你小子的當！”

　　 “因為不管我教你的經驗有沒有用，你都可以不承認有用。”

　　 “所以我這輩子都甭想從你手里要回煙來了。”

　　 “同時，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從今往後，打死也別想著占你的便宜。”

　　 “因為到頭來，還不知道誰占了誰便宜呢！”

　　 羅松驚訝道：“好個許大茂，越來越精明了啊！”

　　 頓了頓，他沉吟道：“不行，以後不能帶你玩兒了。”

　　 “你要是再跟我玩下去，不得白白跟我變聰明了麼？”

　　 許大茂皺眉道：“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別扭呢？”

　　 “好家伙，你小子這是拐彎抹角罵我傻是吧？”

　　 羅松抬起頭來，茫然道：“還能這麼理解？”

　　 “是啊！就得這麼理解！”許大茂橫眉冷眼道。

　　 羅松微笑著點頭，認真說道：

　　 “還是你聰明，我就沒想那麼多。”

　　 “裝，繼續裝，就差指著我鼻子罵人了！”許大茂憤恨道。

　　 羅松斜了他一眼，皺眉道：

　　 “你這個狗東西是越來越小氣，小肚雞腸！”

　　 “我真要罵你，還用得著拐彎抹角麼？”

　　 “哪回不是直接破口大罵？”

　　 許大茂怔了下，歪著腦袋疑惑道：

　　 “你真沒罵我？”

　　 羅松白了他一眼，點頭道：“罵了！”

　　 “好吧，算我錯了，是我理解差了！”

　　 許大茂也覺得有些過分，自己沒事找罵干什麼？

　　 “對了，有個事兒差點忘記問你了。”

　　 羅松頷首道：“問吧！”

　　 “你說現在鄉下殺過年豬的多不？”許大茂興致勃勃道。

　　 羅松搖頭道：“現在不多了。”

　　 “因為前段時間早殺過了。”

　　 “並且今年的豬是真的少。”

　　 按照規定，農戶每家要養一頭豬，拉到供銷社賣給國家。

　　 這是任務，必須完成，否則就會被罰款。

　　 如果養兩頭，可以自己宰一頭。

　　 農民不發糧票和肉票。

　　 想要吃肉，要麼至少養兩頭。

　　 要麼就只能去買別人家完成任務後，宰殺的豬肉。

　　 就算是家里養了兩頭的，殺一頭自家吃，但豬都很小。

　　 一頭豬能過百斤，就算是大肥豬了。

　　 普遍都只有七八十斤重。

　　 再平均下來，每個月每個人沒多少肉了，舍不得吃。

　　 只有逢年過節，或家里有重要大事。

　　 比如娶媳婦兒嫁女兒，春節期間的走親訪友。

　　 新建房屋等重要時候，才會吃上一頓肉。

　　 平日里吃飯，想沾油星兒，就用板油，切成小塊兒。

　　 在燒燙的鍋沿上，輕輕擦拭一圈，摻上水下鍋。

　　 一小塊兒板油，要吃好長一段時間。

　　 所以，人們對肉是十分盼望能吃到的。

　　 由於多種因素，為了生活，很多時候卻不得不放棄。

　　 許大茂點頭道：“這我知道。”

　　 “人都吃不飽，怎麼養豬？”

　　 “我之前在鄉下看過，那些豬都只剩骨架子了……”

　　 羅松點頭道：“所以你想在鄉下弄點土特產，怕又要失望了。”

　　 “呵呵，我家現在不缺吃的。”許大茂笑呵呵道。

　　 雖然給了羅松一千塊錢，有些心疼。

　　 但這狗東西的門路是真不用說。

　　 自從給錢那天算起，家里的肉、蛋、蔬菜、水果，就沒短缺過。

　　 雖然大多讓婁曉娥吃了。

　　 但他作為家庭主夫，還是能沾不少光的。

　　 羅松看了他一眼，問道：“那你說這個干嘛？”

　　 “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去吃頓殺豬菜。”許大茂笑眯眯道。

　　 羅松頷首笑道：“你這個願望應該不難。”

　　 “公社請你放電影，肯定會招待好你。”

　　 這年頭的放映員是真的吃香，走的也是行政干部編制。

　　 到了鄉下，也會受人尊敬。

　　 年歲好的時候，各種土特產收到手軟。

　　 許大茂嘿嘿直笑，說道：

　　 “我也就得這點兒實惠了，要不然誰往鄉下跑？”

　　 羅松壞笑道：“你怕不是想和寡婦勾搭吧？”

　　 “呃，你小子又造我的謠！”許大茂瞪眼正色道。

　　 羅松揮手道：“行了，咱們私下里就別裝了。”

　　 “你許大茂是什麼貨色，我還不知道嗎？”

　　 許大茂嘿嘿直笑，點頭道：“這事兒你可別亂說啊！”

　　 “放心，我口風不是一般的緊！”羅松保證道。

　　 “你平時什麼時候見我背地里說人是非了？”

　　 許大茂點頭道：“這話我信，還真沒見你背地里說人長短。”

　　 “有什麼破事兒，當場就報仇了，是吧？”

　　 兩人說著話，到了飯點，一同前往食堂。

　　 下樓的時候，迎面碰到了李副廠長，就聽他笑著說：

　　 “羅松，我有三十斤白面，放在食堂倉庫那邊兒，你提回家去。”

　　 最近一段時間，這小子為他鞍前馬後，辦過許多事，必須要獎勵。

　　 羅松高興道：“謝謝廠長，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副廠長點點頭，看了一眼許大茂，笑眯眯走了。

　　 羅松連忙道：“廠長等等，我有件事兒找你。”

　　 “什麼事兒？”李副廠長停下腳步。

　　 羅松看了一眼許大茂，揮手道：“邊兒上呆著。”

　　 許大茂不敢多言，蹬蹬蹬下樓了。

　　 “說吧，長話短說。”李副廠長背著手道。

　　 羅松遲疑道：“廠長，我這兒欠別人人情，這不當科長了嗎？也該還了。”

　　 “你手里還有沒有工作名額，給我幾個？”

　　 “幾個？你瘋了？”李副廠目瞪口呆道。

　　 他左右看了看，回頭壓著聲音道：

　　 “你不知道現在在精減人員嗎？”

　　 “工作名額多難得啊，你心也大，要幾個！”

　　 “一個也行……”羅松連忙道。

　　 李副廠長哼了聲，說：“一個也沒有！”

　　 “我原來有一個的，不是給那醫生了嗎？”

　　 羅松皺了皺眉，點頭道：

　　 “好吧！沒工作名額，農轉非的指標應該有吧？”

　　 “這個就更沒有了！”李副廠長臉越來越黑。

　　 羅松笑呵呵道：“今年沒有，那明年呢？”

　　 “明年嘛，明年的事兒明年再說。”李副廠長遲疑道。

　　 羅松嘆了口道：“那後年的指標給我一個總行吧？”

　　 “廠長，你這要是不答應，我就去找嫂嫂，告你的狀！”

　　 “說你不近人情，不知道體恤群眾，說你……”

　　 “行，後年給你一個指標！”李副廠氣的差點跳腳。

　　 他惡恨恨的指著羅松道：

　　 “你呀你，這纏勁兒也太狠了些吧？”

　　 說著，就轉身往樓下走。

　　 走了幾步，又停下，回轉身來，一臉奸笑道：

　　 “你不是要工作名額嗎？”

　　 “那醫生手里有，你去纏他呀！哈哈……”

　　 說完，就哈哈大笑走了。

　　 羅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