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嬌到父親的公司去上班,並不是出於情緒衝動,當然,她無法排解滾刀肉帶給她的屈辱和巨大傷害,她也不能整天躲在家里哭,她不是那樣的性格,她心中怒火燃燒,整個心思都沉浸於復仇之中,只是苦於沒有找到切實可行的方法。她到父親的公司里去,是因為她意識到她只有借助於父親公司的巨大能量,才有可能實現自己的復仇目標。她很後悔,當初要是聽了父親的話進入公司,自己應該早就掌握很大權力了,要辦什麼事也就不至於象現在這樣寸步難行,自己更不可能遭到滾刀肉的凌辱,林瑞雪也早就得到報應了。她在心里掂量,滾刀肉跟林瑞雪兩個人,究竟應該先找哪一個復仇?想來想去,陳雅嬌認為,滾刀肉固然可恨,但一切罪惡都是起源於林瑞雪,要不是這個妖精,她陳雅嬌現在依然過著人上人的生活,那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更重要是精神上的,然而,她現在除了物資上照樣富有以外,精神上簡直一貧如洗,幾乎沒有一個朋友還肯理她,表哥不理她,吳雯雯和王宜棄她而去,白毛當眾羞辱她,就連陶貴也不再幫她了,雖然還有一個吳崇高隔三岔五地跑來獻殷勤,但她寧願沒有這個人更好些,要不是吳崇高無能,自己也不至於被害得那樣慘。陳雅嬌內心的陰影越來越大,她有時甚至覺得自己連一點做人的尊嚴都沒有了,連一個乞丐還不如。她恨透林瑞雪,發誓一定要報仇雪恨。可是現在,她還沒有權力,她必須得忍,得等待時機。
陳雅嬌在公司里盡量表現得中規中矩,不耍她的大小姐脾氣,對於下屬員工總是彬彬有禮,說話也盡量溫和,有時候還買點小玩意兒送給銷售部的女同事,大家都夸獎老板的這個女兒,這些好聽的話自然很快就傳到陳之淮耳朵里,陳之淮對陳雅嬌大加贊賞,很快提拔她擔任主管銷售和保安的副總經理,陳雅嬌更加勤勉,每天早出晚歸到公司辦公,有時甚至比她父親陳之淮回家還晚。當然,陳雅嬌做這些事情並不全是做給她父親看,實際上她自己也從工作中找到對情緒的排解,每天有很多人向她請示和報告工作,使她感受到權力的魅力,經常有人向她獻殷勤拍馬屁,又使她漸漸恢復了自信。
陳雅嬌現在經常出沒於各種社交場合,在有錢人和身份地位顯要的人士組成的社交圈子里,陳雅嬌充分體驗到自己的魅力,每當那些衣冠楚楚、彬彬有禮的男士向她大獻殷勤時,每當那些其貌不揚卻又衣著華麗的女士向她投來嫉妒的目光時,她的心里都涌出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她在這時感到自己的成功,發現自己的價值,她不僅是喜歡,更是沉迷於這樣的生活,以至於有時想起報仇的事來,都覺得十分遙遠。
陳雅嬌在社交場合曾經與林瑞雪有過幾次邂逅,當她看到只要有林瑞雪在場,林瑞雪就永遠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永遠都是那樣的艷驚四座、艷壓群芳時,她的心里翻騰的不僅今是嫉妒、酸楚,更多的是仇恨。然而,陳雅嬌畢竟更成熟了,她不再輕易把自己的想法寫在臉上,當她在心里對林瑞雪恨之入骨時,臉上卻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嗨,林瑞雪!好久不見了,最近你的那個‘瑞雪’牌時裝可是搶盡了風頭,搞得我們華豐都快招架不住了,你可要看在我們老同學的份上,手下留情,給我們留碗飯吃喲!”陳雅嬌親熱的同林瑞雪打招呼,夸張地與其寒暄。
“嗨,是陳雅嬌呀,瞧你說哪里的話,我們瑞雪時裝哪有那麼大能耐,不過做點別人不在意的小生意而已,哪能跟你們華豐比,樹大根深,枝繁葉茂,有時間我還要向你們多討教討教呢。雅嬌你有你父親陳之淮先生的真傳,一定學會不少經營管理的妙方,到時候,你可不要保守喲?”林瑞雪也虛與委蛇。
“哪里,我父親的本事我是要長期學習的,倒是你林瑞雪小姐,有許多事倍功半、立竿見影的高招,你也不要太保守,多少傳授我們一二,也使我們不至於在男士面前束手無策呀。”陳雅嬌話里帶刺。
“陳雅嬌你說什麼話呢!對於你所說的什麼事半功倍、立竿見影之類的東西,我是一無所知,對於博取男士的青睞更是不感興趣,我想呀,在這些方面,你應該比我更有經驗。”林瑞雪說完頭也不回走開了。
“你!”陳雅嬌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發狠地詛咒道,“林瑞雪,我一定會讓你好看,讓你吃到苦頭!”
那次陳雅嬌回到公司,馬上召來保安部副部長安良新。這個安良新一貫善於逢迎拍馬,討取上司歡心,自從陳雅嬌到公司以來,他就極盡討好巴結之能事,一副搖頭擺尾的走狗模樣,陳雅嬌也早就把他視為心腹。
“我時上次叫你辦的事怎麼樣了?”陳雅嬌問。
“小姐,這事已經辦好了,人我已經找到,要多少都可以,保證隨叫隨到,都是些社會上的亡命之徒,就是他們要價有點高。”安良新低聲下氣地說,他在私下場合不管陳雅嬌叫“陳副總”,而是稱“小姐”,以顯示其對主人的忠心。
“要錢多沒關系,關鍵是做事要得力,要做得干淨利落,不能給人留下把柄。”陳雅嬌拿出一張林瑞雪的廣告照片,“就是這個人,你認識嗎?”
“啊!這不是我們公司的形象代言人林瑞雪小姐嗎?小姐,你跟她有仇?”安良新看著照片驚疑地問。
“這個你就別問,我只問你,敢不敢做?!”陳雅嬌直視安良新的眼睛。
“這個,”安良新略一遲疑,緊張地問,“不知道小姐您要求怎樣做?如果要殺人──”
“不用你去殺人,我也沒有那個膽量,我只要你好好教訓她一頓,最好給她破相或者破身。”陳雅嬌惡毒地說。
“哦,這個應該沒有問題。”安良新松一口氣,心想不殺人就好辦,但又一轉念,把一個當紅女明星破相,那還不等於把她殺了一樣,將來公安局如果窮追猛查,一定難逃干系,不過,要是不應承下來,自己就會在陳雅嬌這里失寵,那樣自己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沒有問題就好,算我沒有看錯人,好好干,我不會虧待你。”陳雅嬌拿出兩萬元錢交給安良新,“這里是兩萬,事成之後,我再給你另外兩萬。記住,一定要做得干淨利落。”
“小姐請放心,我一定會讓您滿意的。”安良新嘴上說著,眼睛卻盯著陳雅嬌遞過來的錢,一把接過,急急忙忙數起來。
陳雅嬌厭惡的看他一眼,說,“行了,你回去後再慢慢數吧,我這里來的人多,別讓人看見了。”
“小姐,那我就先走了,您放心,您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安良新恭恭敬敬給陳雅嬌行個禮,樂顛顛地出去了。
安良新拿一萬元交給他找來的打手,那些人起初聽說一萬元給人破相,覺得還劃算,待他們弄清楚是要他們給當紅大明星林瑞雪破相時,馬上不干了,說什麼林瑞雪那樣的臉盤,沒有幾百萬,生意免談,那伙人的頭目叫錢疤瘌,還陰陽怪氣地說,“你那一萬元錢,還不如拿去買門票看林瑞雪的時裝表演,人家一場的出場費都是十幾萬,你簡直是把我們兄弟幾個當要飯的。”
安良新又來回在陳雅嬌和那伙人之間穿梭幾次,最後總算達成協議,陳雅嬌出十萬元,預付五萬,錢疤瘌替她教訓林瑞雪,給她破相。當然,這中間,安良新撈了兩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