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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夜不歸宿

只有魚知道 水陸青棲 2665 2025-03-08 09:24

  郁知站在門口,指尖發僵,手心里都是細密的冷汗。

  身後的少年還握著她沒喝完的枸杞養生茶,茶水早已不再滾燙,但仍帶著一點余溫,氤氳著藥草的苦味。

  “姐,早餐還沒吃完呢,真要走?”

  郁瓚的聲音低啞,尾音漫不經心地拖著,他站在她身後,黑發有些凌亂,單薄的毛衣襯得身形修長,昨夜殘留的曖昧痕跡隱約落在鎖骨處。

  郁知沒答,拉開門,紐約清晨的冷空氣瞬間灌進屋內,冷得她後頸一顫。

  才邁出一步,手腕就被扣住,溫熱的掌心包裹住她冰涼的手腕。

  力道不重,郁知動彈不得。

  “姐。”

  郁瓚站在她面前,眸色幽深,嗓音低柔:“再待一會兒。”

  郁知指尖微顫,但沒有回頭:“放手。”

  他沒動,手指緩緩收緊,她的皮膚微微陷下,血液被阻隔,泛起淡淡的紅痕。

  “姐這麼著急走?至少先把早餐吃了。”

  郁知用力扯了扯手腕:“沒胃口。”

  郁瓚淡淡地笑了,像是聽見什麼可笑的話,松開她,退後一步,倚在門框上,聲音輕慢:“是啊,昨晚折騰了半夜,姐胃口當然不好。”

  郁知蹙起眉心:“讓開。”

  郁瓚低低笑了聲,目光落在她泛著紅痕的手腕上,聲线輕緩:“早餐吃得少,對胃可不好。”

  “…我吃不下。”

  郁知聲音緊澀,指節攥得泛白。

  她當然吃不下。

  她在想另一件事。

  昨晚問他:“你在紐約待多久?”

  郁瓚沒回答。

  剛才,她在餐桌上又問了一次,他還是沒說。

  郁知垂著眼。

  她不知道為什麼,郁瓚的沉默讓她的心口有點發悶。

  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感從胸腔深處涌上來,堵得她說不出話。

  這種感覺,像是還在北京那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一樣。

  通通都讓她感到厭惡。

  郁瓚站在她面前,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

  他拽緊了一張無形的網,要將郁知在不知不覺間困在里面。

  忽而,郁瓚俯身,唇擦過她耳側,低聲呢喃:“姐,別這麼對我說話。”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在溫柔的蠱惑她,“我會傷心的。”

  郁知的呼吸一滯,剛想躲開,下一秒,後腦勺就被輕輕按住。

  ——郁瓚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帶著晨間的冷意,也裹著昨夜未盡的潮濕。

  郁知瞳孔驟縮,下意識地掙扎,可少年的動作更快,他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後頸,掌心溫熱,隱隱的掌控意味。

  吻並不急迫,郁瓚有足夠的耐心在她唇間逗弄,他含住她的下唇,輕輕啃咬了一下。

  “...早安吻。”郁瓚含糊著貼著郁知的唇,說。

  郁知呼吸混亂,眼角染上赤色,手指死死攥緊衣角,喘息間,幾乎是咬著牙問:“郁瓚,你在紐約,到底待多久?”

  郁瓚的動作一頓,睫毛微垂,看著她半晌,才慢條斯理地笑了一下,嗓音低柔:“叁個月。”

  “公司外派叁個月。”

  叁個月。

  郁知指尖發冷,像是被什麼拽住了心髒。

  他終於松開她,指腹緩緩拂過她的下唇,嗓音還殘存著剛剛吻過後的黏膩:“姐,吃完早餐再走。”

  “不吃。”

  “...那姐姐再待一會兒,現在可是早高峰哦,會很堵。”

  “而且,姐——”

  “閉嘴!”

  郁瓚笑了,看著女孩冷淡的臉龐略有著氣急敗壞的模樣,眼底的占有欲一寸寸收緊。

  “姐,你昨晚也是這麼凶我的。”

  郁知手指攥得更緊:“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想說什麼,”郁瓚的聲音幾乎是溫柔地,緩慢地吐出話語,“反正姐姐遲早還會回來。”

  “我等你回家,姐。”

  郁知抬起眼,喘著氣,眼神冷淡:“做夢。”

  她再沒猶豫,拉開門,快步走出去。

  郁瓚沒有追上去,懶懶地靠在門邊,看著郁知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唇角彎起個溫軟的弧度。

  “路上小心,姐姐。”

  ......

  公寓外,冷風凜冽,刺進骨縫。

  放下攔截出租車的手後,郁知在街旁迅速掏出手機,按下開機鍵。

  屏幕亮起的瞬間,郁知心髒猛地提到嗓子眼。

  未讀信息:5

  未接來電:1

  她指尖顫抖地點開。

  ——全部來自程聿驍。

  【宵禁時間要到了,知知還不回來?】(21:40)

  【手機關機?】(22:01)

  【知知,我該重新教教你規矩了嗎。】(22:05)

  【回來,自己解釋。】(22:30)

  ......

  郁知的指尖緩慢滑動,最後停留在時間顯示為“0:00”的信息上。

  ——【做得好,知知。】(0:00)

  然後,沒有了。

  郁知的手指僵在屏幕上,連呼吸都停止了幾秒。

  沒有想象中狂轟濫炸的電話與信息。

  僅僅五條信息,言簡意賅,但郁知呼吸都有些不穩了。

  她知道,程聿驍生氣了。

  只是這五條,

  這比郁瓚發瘋更可怕。

  【回來,自己解釋。】

  郁知有一瞬間覺得喘不過氣。

  她知道程聿驍是什麼人,他不發火的時候最可怕,越是波瀾不驚,越讓她心慌。

  郁知的手指顫了下,心跳狂亂,視线一刻也不敢從屏幕上移開,連出租車停在身前都沒注意。

  喇叭聲短促尖銳地在耳中響起,郁知才猛地回神,愣了一秒後,她拉開車門坐進去。

  報目的地的聲小得郁知都快不記得自己究竟說了沒有。

  她首先聽見的是司機的“關心”。

  ——司機是個黑人男性,目光從後視鏡掃過她的臉,隨口問:“Morning, lady. You okay?”““早上好,女士,您還好嗎?””

  “Yeah.”郁知頓了頓,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Just a little rush.”““只是有點趕時間。””

  “...OK。”

  ......

  車子駛上百老匯大道,紐約早高峰的交通擁堵,前方長長的車隊紋絲不動,紅燈像是永遠不會變綠。

  ......

  手機屏幕還亮著,郁知盯著最後那條【做得好,知知】,指尖懸在屏幕上,想回,卻不知道該回什麼。

  事實上,她連該說什麼都不知道。

  下意識要說的“對不起”早被程聿驍的“懲罰”在凡是與他的對話中抹去了蹤跡。

  司機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善意地提醒:“We can switch lanes, might be faster.”““我們可以換道,可能會快一點。””

  郁知立刻搖頭:“No......No,stay on this route.”““不......不用,就這條路。””

  她要回去,程聿驍已經不耐煩了,她不能再晚。

  她不敢晚。

  她已經晚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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