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開學
眾所周知,高三學生有一個特權,暑假只需要休息一個月,就能回到溫暖的學校繼續痛痛快快的學習。
而作為寄宿制的私立學校,開學前一天對所有的學生和家長都是一場激烈的戰斗,對於某對母子來說尤其如此。
“衣服都放好了?”
“好了好了!”
“內衣襪子呢?”
“早放進去了!”
“說話那麼不耐煩呢你?”
楊儀敏睨了眼兒子,不滿道。
准備出門的她今天照舊穿了一件白色T恤,一條天藍色牛仔褲,短袖前擺有一截塞進褲腰,顯出她纖柔的腰肢,頭發在後腦扎起一個小揪,兩側留下一些短發披散下來,露出一點白嫩的耳根,活脫脫一個青春美少女的模樣。
“小的不敢!”
我撇著嘴回了一句。
如果說一場戰斗必須有兵有將,那我必然是那個衝刺在第一线的小兵,老媽自然就是發號施令的女將了。
“快收拾你的課本去!”
楊儀敏雙手抱臂,一只腳踩在地上的灰色雙肩包上,雙眼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身上帶著一股睥睨戰場的氣勢。
她身前攤開一個黑色的大行李箱,里面置著一些衣物,占了大約一半的空間。
男孩子就這點好,出門永遠簡單便捷,一走半年也是一個行李箱,一個書包就足夠。 我走回臥室,一邊收拾書桌,一邊朝外嚷嚷:“明明離這麼近,非要上午就走…我看你就是懶得給我做午飯!”
學校離著我家不遠,打車也就二十來分鍾的時間,若不是學校要求所有學生必須住宿,我每天跑校也不是不行。
“死豬!你說什麼!”
楊儀敏大怒,隔空開噴。
“懶豬!”
“死豬!”
“懶豬!”
……
“我充電器呢?”
“我哪知道!”
“不是你昨晚看劇看沒電了,用我的了嗎?”
“哦…我找找去…”
…
“充電器放哪?”
“放書包。”
“書包在哪呢?”
“剛才你踩著的那個…”
…
“你這包里放舊衣服干嘛?還團著,也不曉得疊一下!”
“你幫我麻,媽。”
“知道了,你個臭小子”
“臭小子,打包好了過來看一下”
“知道了,媽”
來到媽媽身邊我接過老媽手中的充電器,忽然愣住:“這不是我的吧?”
“嘿嘿…”
楊儀敏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找不到了,你先用這個舊的。”
我盯著老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是因為舊的壞了才買的新的。”
“沒有壞!”
楊儀敏大聲反駁,又被兒子的死人臉盯得越來越心虛:“偶爾壞…”
“偶爾…還能用。”
楊儀敏小聲咕噥,接著惱羞成怒:“暫時找不到了嘛!反正就在家里,丟不了!等我找到了再給你送過去不就行了?”
“你的呢?”
“我的要是能找到,昨晚上還用你的干嘛?”
不得不說,有點道理。
我被說服了。
…
車上“要我說,你根本沒有必要跟著來。”
“有哪個當媽的不想送送孩子?”
我有些感動,扭頭看向老媽,卻見她眼睛盯著窗外掠過的一排排小吃店不放,頓時覺得這個女人是為了出來吃好吃的,順便送兒子。
沉默了一陣,我又問道:“媽要不然你跟學校申請一下,讓我變成走讀吧,反正我們家很近,再說了你現在都不用上班了。”
楊儀敏拍了拍兒子的頭:“高三了,好好學習。”
二十來分鍾很快過去,當母子倆站到校門口時,太陽也剛好升至高空,開始釋放過量的光熱。
路面橫七扭八地停著不少汽車,將周圍堵得亂糟糟,家長們扛著大包小包,學生則跟在各自的父母後面,拉著行李箱走進校園。
學校里面本來有一處頗為廣闊的停車場,專門用來給接送孩子的家長停放車輛,但去年忽然說要起新的教學樓,直接就上了圍擋。我放假那會兒才剛打好地基,據說學校要趁著假期趕工,也不知道現在建成了什麼樣子。
楊儀敏抬掌撐在額頭,往校園里望了望,感慨道:“還是學校好啊!”
母子倆早有過約定,接送都到校門口就行。
我不喜歡那種被父母一路送到宿舍的感覺,好像我還沒長大似的。更別說還有學生要長輩進寢室幫忙鋪床置物,我看到一次腹誹一次。
“好不好學生才知道,你們了解個啥?”
我接過老媽手中的拉杆箱,笑著看向她。
通常這個時候就該道別了,然後該回家的回家,該入校的入校,可偏偏老媽又抒了個情:“一想到又得半年才能見到兒子,我這胃里呀,直抽抽。”
你抽抽多半是路上饞的!
我暗自吐槽一句,嘴上卻順著老媽的情緒,睜大兩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既然您這麼心疼我,那不如多給我留點金幣。”
說著,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兩張百元鈔票——這是老媽方才在車上給我的生活費。 剩下的說是要微信轉賬,但直到現在也沒見動靜…
楊儀敏語重心長回道:“我,兒子得窮養。”
我一陣無語,憋了半天,回道:“媽…一般情況下,這話你該跟老爸商量…”
想了幾秒,我又補充道:“而且得背著我…”
我還待吐槽,突然,眼前的婦人離我越來越近。
下一秒,我被母親一把擁入懷中,還在愣神之際,又感覺到幾滴沁涼的液珠滴落脖頸,鑽進衣領。
“多給媽打兩個電話。”
說完這句話,楊儀敏在身上找了半天,又拽出一張紙幣塞到兒子手中,最後擺了擺手,瀟灑離去。
“好。”
我輕聲呢喃著答應道。
我不知道老媽有沒有聽到這句回答,只覺得胸口有種說不出的憋悶,心里堵得厲害。 我低下頭,看了看手里的五十塊,猛地用力攥緊。
好像更堵了。
……
宿舍就在一樓最邊角處,我習慣從側門進去,人少路近,還不用跟總喜歡盯賊似的盯著人看的宿管大爺打照面。
推開鐵皮門,熟悉的高低床映入眼簾,我掃了一圈,其他兩個損友似乎還沒有到。 我走到自己的床前,打掃整理好床鋪,將書包放到枕頭內側挨住牆。
隨後,我躺上床玩了會兒手機,又心神不定地坐起來,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四周,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後才長出一口氣,重新躺回床上。
沒等兩分鍾,宿舍門從外面被推開,走進一個細眉鼠眼的肉球,帶著一堆物品。 我抬頭一看,居然是胖子。
“回來了偉哥?”
胖子挺著肥碩的肚子,一屁股坐到床上,床架發出一聲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壓塌。
“昂。”
我答應一聲,盯著肉球打量了幾眼:“胖子你不是走讀嗎?怎麼住宿舍了?又胖了啊!”
一個月沒見,這貨似乎又肥了一圈。
胖子“嘿”了一聲:“就這身材,放原始社會,高低是個酋長!我爸媽吵架了,為了躲避戰亂就住宿了。”
是球長吧?
我腹誹一句,接著問道:“干嘛去了?”
“這個點,吃飯唄!”
“有點早吧?”
“不早了!怎麼,你還沒吃?”
“沒。”
“走!我再陪你吃一頓!”
胖子起身拉住我的胳膊。
我被拽得坐起來,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有沒有想過你為啥會胖?”
“哎呀好好的飯點,別說這麼掃興的話!”
兩人扯淡幾句,一同朝外走去,兩道人影越走越遠,聲音也漸不可聞。
夏天的天氣就像女人的臉,說變就變,出去時還是艷陽高照,回來卻下起大雨,狂風裹挾著豆大的雨點,砸到人身上生疼。
我和胖子恰如狼奔豕突,像兩只沒頭蒼蠅似的劃著弧线一頓跑,等回到宿舍樓時,已經渾身濕透。
“操!”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兩手杵著膝蓋直喘氣。
旁邊的胖子跟著“操”了一聲,我看起來更加淒慘,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把肥膩的曲线都勾了出來。
兩人罵罵咧咧走回宿舍,才看見另外兩個損友也到了。
這副落湯雞似的尊容,自然少不了被嘲笑調侃,於是宿舍中時不時就要傳出一聲大“操”。
“哥幾個假期都干嘛了?胖子你怎麼來我們宿舍住宿了,你不是走讀的嗎?”
消停了一陣之後,已經在床上的眼鏡探出頭來,問道。
這貨長得黑黑瘦瘦,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臉上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鏡片足有瓶底厚,看起來像個喜歡苦讀的三好學生,實則酷愛八卦,以至於經常被兄弟們調侃是看八卦小報看壞了眼。
“別提了,大半個月都在學習!”
一說起這個,我就感到痛苦。
胖子卻不樂意了:“靠!你居然趁兄弟們放假偷著卷!”
“卷B!”
其他兩個損友也跟著豎起中指。
“胖子回答問題?”
“還不是我爸媽吵架了,我是來這里躲避戰亂的。”
“咦x3”
“不過我可是給伙計們准備了不少好東西。”
胖子一臉猥瑣地舉起手機。
“又是小說啊?”
“都看膩了!”
“小說算個啥,我早不看了!”
胖子“切”了一聲,接著道:“這里面!”
他拍了拍手機屏幕:“是我花了整整一個月精心挑選的AV!”
“臥槽!”×2
沒有得到預期的熱烈回應,胖子不滿地看向上鋪:“炮哥,你裝雞毛淡定呢?” 大炮在整個學校都是很突兀的存在,不是說他有多麼特立獨行,而是他的體型,放眼全校都獨一無二。身高接近兩米,體寬更是驚人,跟一座山似的,站在那兒就給人一種極度的壓迫感。
好在這哥們兒性格不錯,對待幾個舍友更是夠意思。
大炮平躺在床上,兩只手壓在後腦勺下面,盯著天花板雙眼放空,極為裝逼地回了一句:“哥們兒暑假破了個處。”
“臥槽!”
損友們均勻的每人“操”了三聲,以表達內心的驚羨。
三個人同時將腦袋探出床鋪,像三只嗷嗷待哺的幼鳥。
“咋弄的?講講唄!”
“就…我不是十八了麼,我爸就給我找了個女的,說是成人禮。”
我見過大炮他爸。
那是在高一剛開學的時候,大炮還沒現在這麼高,卻也已是鶴立雞群。我看著一大一小兩座山在人群中橫衝直撞,所有人看到他們都會主動讓出一條路來,包括老師。也就我看愣了,呆在原地一動不動,於是那座“大山”便朝我走過來,問了句:“同學,XX班怎麼走?”
我只記得那條比我大腿還粗的胳膊上紋著一條猙獰的青龍,根本不知道答了什麼,也是到最後才反應過來,那人問的是自己的班級。
後來熟了以後,我還問過關於那位“大山”的事情,但大炮不太想說,只從我的回答中知道,我爸好像是“混社會”的。
至於混的是什麼社會,大炮不說,我也不敢多問。
“是雞嗎?”
“啥感覺啊?”
“爽不爽?”
三人問著不同的問題,但相同的是羨慕嫉妒恨的神態,與滿滿的探求欲望。
大炮裝了個完美的逼,享受了一波損友們的仰望,終於不再強裝淡定,興奮地回道:“爽爆了!”
他支起身子:“你們都知道,我沒有媽,所以我爸經常帶女人回家,這個女的我見過幾回。”
他看向眼鏡:“是雞又怎麼樣?老子照樣干得她呼天喊地的。”
又看向胖子:“那小逼夾得,我射了三回!”
最後看向我:“騷水噴了一床!”
…………
“開學了,都收收心。”
講台上,班主任程勇站在講桌後面,露出上身的青色立領T恤,表情溫和。
“去年的時候,你們高二,面臨的最大關卡叫期末考試。今年,高三了,最後的考驗——”
他拿起一只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唰唰”寫下兩個大字:“是高考。”
“很多人說,高考是人生的重要轉折點,我不這樣認為。我覺得,高考是你們人生的起點。”
“將來,你會位於哪個行業,從事什麼工作,獲得多少收入,遇到哪些朋友,甚至會跟什麼樣的人處對象,乃至結婚生子,都跟高考的結果緊密相關。”
底下的學生們聽到“處對象”這個詞,發出一陣亂哄哄的笑聲,程勇跟著笑了笑,視线放到第三排的一對學生身上,接著道:“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在談戀愛。”
兩個學生立馬縮起脖子,女生的腦袋壓得更低一些。
“我不支持早戀,因為你們的心智還不夠成熟,容易做出一些讓自己和家人後悔的事情。”
他挪開視线,對著所有學生掃視一圈:“但我也不反對戀愛,因為這是你們這個青春懵懂的年紀,最美好的經歷。”
“當然,要是被校領導逮到,記得說我不知情。”學生們又是一陣笑。
程勇等笑聲暫歇,接著道:“我的底线是,別影響到學習。”
“成績!”他在黑板上又寫下兩個字,並畫了一個箭頭指向先前的大字,线條遒勁有力:“是你們今年必須放到第一位去考量的,其他的一切都得排到後面!”說完這句。 他的聲音重新變得柔和:“去年考試,有幾個同學成績退步有些明顯。”
程勇瞥了眼我,看得我心神一顫:“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希望你們能夠在今年回到應有的名次,並在此基礎上作出突破。”
“你做到過,就代表你有這份實力,有這個天賦。”
“而浪費天賦,是世上最可恥的行為!”
底下一陣竊竊私語,幾個去年成績不太理想的學生,低頭不斷拍打身邊的損友們暗暗戳過來的指頭。
我同樣一臉嫌棄地撥開胖子肥膩的手指——宿舍里就我成績最後,相應的退步也最為明顯。
“同學們!”
程勇突然繃直身體,臉皮上涌起一股潮紅:“我要對你們所有人說,只要老師還沒有放棄你們,就絕不允許你們放棄自己!”
他表情嚴肅,聲音鏗然:“我會和大家一起努力,把這最後的苦頭吃下來!”
“有不懂的不會的,就去問各科老師!如果不好意思,甚至是我們不願意教你,就來找我,我去問!”
整間教室一片寂靜,只有擲地有聲的話語不斷回蕩。
足足過了三分鍾,程勇板著的臉驟然一松:“好了,今天的洗腦到此結束。”
“一個月沒見面,都憋了一肚子話吧?”
他面帶笑意,繼續道:“給你們一些時間用來敘舊。”
“限時…”
他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十分鍾!”說完,我徑直走出教室,順便帶上了門。 教室門剛一閉上,學生們頓時炸開了鍋。
“操!老程還是那麼帥啊!”
胖子肥碩的腦袋湊到我跟前,感慨了一句。
老程不老,也就三十出頭,加上還算端正的五官,其實看上去更像二十多歲,就是剃了個不太適合自己的小平頭,不然也算是一枚帥哥。
“能當我王某人的班主任,那能是一般人?”
我酷酷地回了一句。
這時,坐在前面的眼鏡回過頭來,神神秘秘地說道:“聽說老程的老丈人是教育局的領導。”
今天是到校的頭一夜,雖然學校要求統一上晚自習,但畢竟明天才算正式開學,所以現在大家的位置都是隨意坐的,幾個損友自然挨在了一起。
“那我還每年都評不上個高級職稱?”
胖子瞪著眼問道。
一般學生自然是不關心這些事情的,但我們宿舍有眼鏡這個戰地記者。這貨不知哪來的信息渠道,每天各種小道消息信手拈來,時間久了,其他幾個損友也變得有些八卦。 事實證明,沒有人不愛聽故事,尤其是涉及到身邊熟知的人時。
“你知道個屁!學校里的職稱那都是有比例的,一個蘿卜一個坑!”涉及到專業領域,眼鏡侃侃而談。
“那也是領導的女婿,騰個位置有那麼難?”
我跟著起了好奇心。
“老丈人退休了唄!”
啪!
旁邊的大炮一巴掌拍在眼鏡頭上,險些把他的黑框瓶底打落下來:“說話大喘氣呢!哪來的臭毛病!”
眼鏡也不生氣,扶正鏡框“嘿嘿”一笑,臉上又浮現出剛才的神秘表情:“我還聽說,老程是入贅的,師母也是咱學校的老師!”
看到大炮眼神不善地盯過來,他急忙解釋:“沒賣關子!我真不知道是誰!”
“再探!”
炮哥大手一揮。
……
中午的陣雨只下了不到一個鍾頭,卻也將夏日的暑氣壓滅不少,下午時還不覺著有什麼,到入夜就能感到陣陣沁人的涼爽。
上完晚自習,四個損友一路嬉笑著走回宿舍,准備好明天上課需要的雜七雜八,又匆忙洗漱一番,終於齊聚到寢室,像特務對接似的,壓著眉毛互相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方才在路上的時候,胖子悄悄告訴三人,除了塞滿手機內存的a片,他還另外准備了一個驚喜。
能被一貫猥瑣的胖子稱之為驚喜,還讓他憋到晚上才肯透露一點,想想就讓人心癢。 可這貨打死不肯多說,即使有大炮強勢威逼,也堅稱必須回宿舍熄了燈才能拿出來,吊足了兄弟們的胃口。
“行了吧?”
“等會兒!”
胖子走了兩步,將宿舍門反鎖上,拽了句文:“機事不密…則害成。”
“可別讓人逮住!”
他一反平日里的大大咧咧,謹慎得過分,腳步輕輕走到行李箱邊,從中取出一個通體純白的保溫杯樣式的物什。
杯子頂端有三個凸起的按鈕,旁邊印著看不太清的小字,底部則露出一截粉色的膠狀物,幾條流暢的黑色线條嵌在杯身上,使之呈現一種科技感滿滿的極簡風格。
“勁爽極顫飛機杯!”
胖子一手端住底座,一手持住杯身,不無炫耀之意的在損友們面前晃了一圈,開口介紹道。
“臥槽!”
這一回,連大炮都沒能繃住。
“牛逼啊胖哥!”
眼鏡厚厚的鏡片下面,雙眼興奮地快要射出光來。
倒是我發現了盲點:“包裝呢?你是不是已經用過了?”
“老子都不嫌棄你們,把飛機杯拿出來共享了,你還有了潔癖了?”
胖子“操”了一聲,不滿道。
我聽到話里的“飛機杯”、“共享”等詞,心里忽地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怎麼樣?用不用?”
見我不說話,胖子看向其他兩個損友,催促問道。
眼鏡自然沒什麼心理負擔,率先應承下來,大炮也在遲疑幾秒後,點了點頭。
我看著胖子熟練得掏出一瓶潤滑劑擠到飛機杯里面,又見一旁的眼鏡脫去下身的衣物,急不可耐將黢黑的雞巴插了進去,不由得心頭一熱。
雖說我已經嘗過老媽的肉穴,但還不知道真正的飛機杯是什麼感覺,再加上禁欲已久,不知什麼時候,下體竟已悄悄立起。
“那什麼…我也試試吧。”
我摸了摸鼻子,小聲說了一句。
胖子笑著瞥了眼我,轉頭按住開始套弄飛機杯的眼鏡,說道:“這東西不是這麼用的。”
說完,我按下最頂端的一個圓形按鈕。
隨著一圈藍光亮起,飛機杯發出低沉的電流聲,開始一前一後地蠕動。
沒等面露舒爽的眼鏡適應一下,胖子緊接著按下第二個按鈕。
第二圈藍光顯現的瞬間,飛機杯“嗡嗡”地顫動起來,與先前的蠕動加在一起,令眼鏡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及至胖子按動第三個按鈕,一圈刺眼的紅光開始閃爍,飛機杯竟好似開啟了過載模式,蠕動顫抖的頻率快了不下兩倍,不過短短十幾秒,眼鏡便怪叫一聲,一泄如注。 “操!”
胖子沒去理會這個陷入自我懷疑的舍友,再次按動按鈕關停飛機杯,一把將其從黑瘦的大腿間薅下來,朝大炮遞了過去。
而大炮出於宿舍中唯一一個“男人”的矜持,又朝我抬了抬下巴:“你先吧。” 我倒也沒拒絕,只是看著杯口溢出的一縷白濁皺起眉頭,感覺有點惡心。
“搞張紙。”
我衝胖子說道。
“都幾把兄弟,嫌棄個啥?”
胖子說的沒毛病,但是我轉頭問大炮,你有沒有帶避孕套,大炮明顯被我的問話給驚訝道了。
一邊從行李箱里拿出一個避孕套,一邊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帶了避孕套。
我笑著說道:“大炮還不是你剛剛炫耀你破處了,那你肯定隨身攜帶了。”
接著我撕下包裝把避孕套,套在自己的雞巴上在拽了張紙巾,將視野內的精液擦抹干淨,才忍著心中的不適,挺起雞巴緩緩插進飛機杯。
“好歹把外邊弄干淨點。”
我隨口回了一句,旋即被下身傳來的感覺吸走了注意力。
滑膩,緊實,但沒有真正肉穴的那種濕潤與靈動。殘留的精液為里面帶來一絲溫度,卻也遠不如老媽熱烘烘的穴洞。最大的區別是,老媽的腔道盡頭是一張形如小嘴的肉環,而飛機杯的頂端,是一團軟硬相間的硅膠。
龜頭仿佛陷入一片柔腴,又有無數凸起的顆粒頂在表面,令下體感到一種另類的刺激。
我靜靜感受了幾秒,但是仍有近半裸漏在外的巨龍,沒等胖子動手,自己按下第一個按鈕。
飛機杯頓時活了過來,包裹雞巴的軟膠逐漸收緊,內部分成幾個片區忽軟忽硬,讓我覺得好像插進一條不斷扭動的蛇身,規律的擠壓似乎要將我的雞巴掰折,又在堪堪達到極限時突然放松,恰到好處地按摩起整條雞巴。
算得上舒服,但跟老媽比起來差遠了。
我在心中評價了一句,隨即按下第二個按鈕。
“嘶!”
隨著飛機杯開始震顫,我跟先前的眼鏡一樣,下身一緊,猛地倒吸一口氣。
按摩與震動同時帶來兩種截然不同的快感,卻又神奇地匯聚在一起,產生一種別樣的舒爽。尤其是雞巴被掰到極限時,感受到的震動更為強烈,陣陣酥麻一路躥到腰眼,令我背上泛起一片雞皮疙瘩。
最要命的,是頂部的位置突然旋轉起來,無數顆粒貼著龜頭表面劃過,迸發出潮水一般沒有止盡的酸意。
這感覺談不上舒服,甚至有點痛,但奇怪的是,雞巴偏偏就在這種強烈的酸痛下愈發脹大,一絲尿意隨之漸漸涌現。
我咧了咧嘴,忍住下身的異樣,一鼓作氣按下第三個按鈕。
瞬間,放大數倍的劇烈刺激將下體包裹。高頻的按摩和震動仿佛讓底下的卵袋都跟著顫起來,龜頭更是被瘋狂旋轉的硅膠顆粒持續摩擦,雖然有足夠的潤滑,卻依然叫我覺得下面燃起一團火,似乎要從頭一直燒至根部。
‘只有盡快射精才能結束這種折磨。’
我心中產生這樣的想法,但還是憑著暑假煅煉出的耐性硬生生堅持了三分多鍾。 ——男人的臉面,有時候比什麼都重要。
“可以啊偉哥!”
胖子明顯被我的持久驚到了。
“嗐!今天狀態不行!”
我無視身側眼鏡幽怨的眼神,淡定地擺擺手。
我感覺胖子這飛機杯確實挺爽,尤其射精時,快感與龜頭被刮擦的酸痛混在一起,令我感受到超越以往的酸爽,但與老媽的肉穴相比,總覺得差了些什麼。
大炮沒管眼鏡的精液,直接插入雞巴,開啟飛機杯的過載模式,紅光閃爍間作出的一番點評,才叫我恍然大悟。
“唔…跟真逼比起來,沒什麼交互感,像是…為了射而射。”沒錯!就是這樣! 說起來,在胖子的攛掇下,損友們曾用直尺對各自的下身進行過精確的測量。
結果呢。
我的尺寸是最大的,足足20公分長的粉嫩處男雞巴,棒身中間還有一段更加龐大的隆起,兩頭略細,中間巨粗的模樣,仿佛一條羈患腫瘤的惡龍,顯得雞巴和它的主人十分反差,只看一眼便覺得駭人。
胖子肥圓的肚皮下面都藏著一根15厘米的肉根。
眼鏡那條黢黑的雞巴12公分長。
至於大炮的雞巴可能是和他身材最大的反差雞巴10公分……
……
“喂,媽。”
“臭小子舍得給老娘打電話了?”
開學已經一周,這還是我給老媽打得第一個電話。原因只有一個,我想老媽了。 不然有開學那一夜的放縱,我能用連接著媽媽的飛機杯操的高潮連連。
“我的手機…一天起碼有二十個小時電量不足…”我語氣幽怨地訴說起原因。
老媽給我帶的這破充電器,一晚上只能充百分之二十的電,還是虛的!亮會兒屏幕那電量跟倒計時似的,唰唰掉!
“嗯…那什麼,我一會兒再去找找…”
“你不會這幾天根本就沒找過我的充電器吧?”
“怎麼可能!?”
楊儀敏色厲內荏的聲音傳過來:“我在你心里是個什麼形象啊?”
“懶豬。”
我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死豬!”
“懶豬!”
………………
媽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活潑,掛斷電話後,我長舒一口氣,因為我又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
“啊…啊…”
一串淫蕩的叫聲從橫立在桌面上的手機內發出。
高矮胖瘦四個人影,光著膀子圍成一個半圓,盯著手機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 屏幕里,一條粗長雞巴在暗紅的肉穴中翻飛,抽插間帶出一片淋漓,使得圍觀的四人呼吸漸漸沉重。
得益於胖子一個月的辛勤收集,最近幾天,寢室里每晚都會上演這樣的固定節目。 當然,與之對應的是,宿舍的鐵皮門一到晚上就會被反鎖起來。
“偉哥,真不來一發?”
胖子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拔離身下還在嗡鳴的白色飛機杯,衝我問道。
我按了按胯下早已堅挺的雞巴,咬著牙搖了搖頭。
“毛病!”
胖子“切”了一聲,隨手將飛機杯遞給另一側的眼鏡。
在他眼里,我每晚的拒絕都是因為某種潔癖,哪里能想到,這貨其實是舍不得浪費精液。
一部片子看完,已近凌晨。再等眾人打掃完戰場,胖子悄咪咪出門把飛機杯洗干淨帶回來時,又是小半個鍾頭過去。
疲憊的損友們互相招呼了一聲,各自上床躺下,沒一會兒,便都陷入深沉的睡眠。 幾道不同的呼吸先後變得悠長,中間還夾雜著輕微的呼嚕聲。
“媽,睡了沒?”
我打開微信,向老媽發去一條信息。
不過幾秒,便有信息回復過來。
“沒。”
緊跟著又是一條:“都幾點了,你怎麼還不睡?”我嘴角翹起一個弧度。
我直接給老媽撥過去一個語音,卻在響了幾聲後被無情地掛斷。
“干嘛?”
老媽打字問道。
我看著屏幕上“對方已拒絕”幾個小字,心里有些惱火,隨手回了句“我在上廁所” “上廁所打什麼電話!”
這個女人,總是這麼嘴硬。
“你到底要干嘛?”
“記得找我的充電器!”
“知道了!煩死了!”
第二天早自習,我每隔一陣就要拿出手機偷瞄一眼,直到把這條信息的標點符號都欣賞一遍,才肯痴笑著抬起頭來。
那是老媽昨晚最後的回復,我因著手機關機,沒能及時收到,故而對此念念不忘,甚至把手機帶到了教室,只為仔細揣摩老媽當時的心境。
學校明文規定,不准學生帶手機入學,但所有人都明白,這條禁令只是擺出來給人看的,不必當真。只要不被抓個現行,一般老師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懶得去管。
我一直表現良好,手機從來只在宿舍放著,今天卻是一反常態。
好在講台上的老師忙著批改作業,沒看見我膽大包天的行為。
終於,在又一次看見我將腦袋垂到課桌下面之後,胖子抿了抿嘴,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除了我,另外三名損友向來是機不離身的。
胖子打開微信,選中大炮和眼鏡的頭像,拉著他們重建了一個小群,打字說道:“我好像發現了一個秘密!”
一言激起千層浪,小群里頓時熱鬧起來。
三人從我昨天深夜的偷摸舉動,一直探討到早自習的反常行為,最終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這個逼他媽的一定是談戀愛了!
總不能是借著廁所的聲控燈偷偷卷他們吧?
我忽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惹來講台上一道嚴厲的視线,立馬鎮定心神,裝模做樣地開始學習。
整個上午都在熟悉的枯燥中度過,下課鈴聲響起的瞬間,還在板書的數學老師熟練地轉過身來,抬手下壓:“我再講兩分鍾。”我悄悄翻了個白眼,又多捱了十幾分鍾,才聽到宣布下課的聲音。
剛站起身,門口又出現班主任程勇的身影:“王志偉,跟我來一趟!”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忙不迭答應一聲,小跑到教室門口,跟在老程身後朝外走去。
而就在我離開教室的下一秒,胖子緩緩抬起頭,與其他兩名同時看過來的損友對視一眼,堆滿肥肉的臉頰上擠出一道深刻的皺褶。
……
我跟著班主任在校園中漫步,眼神不時瞟向身側粗壯的、正在輕輕擺動的小臂。 雖說老程對待班里的學生頗為和善,我也對這位老師多有親近,要是處在一群同學中間,說不定還敢跟我開個玩笑,可當兩人獨處時,師生間的距離感反倒凸顯出來,讓我有些不敢直視那張臉。
兩人在沉默中一路行進,程勇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我則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猜到老程喊我過來,多半是要說些學習上的事,但我沒在一開始就問出口,後面再想詢問時,卻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了,只能在忐忑中愈發默然,等待對方先開口說話。 就這樣走了一陣,程勇腳步忽然頓住,抬頭向高處望去:“快蓋好了,說不定下個學期還得搬一趟教室。”
我跟著往過看,才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新教學樓的工地邊上。
高約兩米的綠色圍擋里面,通體淺灰的高層建築矗立著,牆面嵌著無數等待安裝玻璃的孔洞,幽暗深邃,如同一只只被挖去眼球,只剩白骨裸露的眼眶。
才一個月時間,都封頂了?
我詫異地想道,卻像個驟登奇峰的文盲,訥然半晌,憋出一句:“好快。”
“鈔能力罷了,學校可不差錢。”
程勇搖了搖頭,淡淡地回了一句,邁開步子繼續向前走去。
我卻抓住機會,趕忙問了一嘴:“程老師,您找我,是…?”
就在這時,我褲兜里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好像有人給我發了條信息。
相隔不過一秒,程勇和緩卻不容置喙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先走吧,到了再說。” 我看了眼身旁的班主任,躊躇幾秒,亦步亦趨前行而去。
一直走到教職工餐廳,程勇帶著我找到一處空位坐下,打來兩份飯食,才又開口道:“吃什麼菜?”
“我…隨意,什麼都行。”
我明顯有些拘謹。
程勇輕聲笑了笑,沒再多問,只是去窗口轉了一圈,再回來時手里已經多了兩盤炒菜。
一份素菜,青翠欲滴。一份肉菜,噴香撲鼻。
“就這些吧,多了浪費。”
我將兩盤菜推至飯桌中間,坐到我對面。
教職工的伙食比學生的好了不只一檔,我看得食指大動,但還是忍住動筷的欲望,看向班主任頭頂板正的寸發。
“最近學習上有沒有什麼困難?”
程勇夾了顆青菜送到嘴里,一邊咀嚼,一邊抬手示意我一起吃。
“嗯…沒有。”
我有些羞愧地回了一句。我這些天睡得比過去還晚,白天經常打瞌睡,腦子里全是亂七八糟的男女之事,根本容不下學習的空間,自然也就沒什麼困難。
“下次月考呢?能不能回到原來的名次?”
“唔…”
“嗯?”
程勇看著我臉上猶豫掙扎的表情,面露不悅。
我張開嘴,剛准備說些什麼,口袋里忽然響起電話鈴聲。
程勇掏出手機,看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後接起電話。
“喂。”
“知道。”
“我在跟學生吃飯,這些事能不能等會兒再說?”他眉頭越皺越深,最後在印堂形成一個“川”字。
“我現在沒空!”
程勇忽然低聲吼了一句,下一秒,電話另一邊的聲音也驟然高亢,尖銳的女聲從中傳出,令我不得不用手捂住話筒。
我被嚇了一跳,看著班主任用眼神表示了一下歉意後站起身,半捂著嘴巴朝遠處走去。
“入贅”、“奴隸”、“人格”,三個詞語夾在模糊的句子中間傳入耳中,剩下的通話內容隨著距離拉遠,變得無法聽清。
老程這是在跟師母吵架?
兩口子的關系看來不怎麼和睦啊…
這一刻,我終於理解了眼鏡探求八卦的樂趣所在,這種挖掘我人隱私的行為,雖然有些不道德,但確實刺激。
就在我豎起耳朵,嘗試著想要聽到更多內容時,褲兜里的手機又一次震動起來。 這次的震動持續了好幾秒才停下來,讓我差點以為是有人給我打了電話。
我下意識將手伸進口袋,想掏出手機查看,卻在視线掃過周圍正在用餐的老師們之後再度松手。
我正穿著校服,一眼便能被認出是個學生,在這個滿是教職工的餐廳中無比顯眼,這時候拿手機出來,跟在烈士陵園穿上和服散步沒什麼兩樣,純純挑釁。
我偷瞄了眼班主任,見我還在遠處舉著電話,神情激動,估計一時半會結束不了,索性放下心中的雜念,就著菜大快朵頤起來。
不得不說,這里的飯可真他媽好吃啊!
回去得跟胖子我們好好吹一頓!
估摸著得有個十來分鍾,程勇才掛斷電話走回來,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頹喪與疲憊。
“老師有事得先走了,改天有空再和你聊。”
他吩咐了一句,走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肩:“不用急,你慢慢吃。”
我“嗯嗯”兩聲,道了句“老師再見”,目送班主任走出餐廳後才又將注意力集中到兩盤菜肴上。
我剛才一直在吃主食,特意沒有多夾菜,給老程留了大半,現在看來是有些多余了。 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趁飯菜還有余溫,我風卷殘雲將桌上剩下的東西填進肚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一步三晃地走出餐廳。
邁出大門,下台階時褲子被吊在口袋里的重物往下一拽,讓我猛然想起先前手機的震動。
我轉頭往身周瞟了一圈,跑到一處無人的角落,打開微信一看,果然是宿舍群里發來的消息。
最後一條是大炮發的,說了句“宿舍里不見不散”。
‘這貨說什麼呢?莫名其妙的…’
我眼中泛起疑惑,點進“元城F4”的群聊界面,直接拉到第一條未讀信息上。 這條消息是胖子發的,時間是一個多小時前,內容是…一句很平常的話。
胖子:@ 志偉。偉哥,趕緊回宿舍給你准備了驚喜。
“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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