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奇幻 邪神之影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知和密文

邪神之影 無常馬 2591 2025-03-12 19:08

  ......

  戴安娜知道,對於他們學派分裂的起因,也就是如今卡薩爾帝國的宮廷法師菲瑞爾絲,他們後世針對此人的研究從未停下來過。研究方向有很多,有她師長的手稿,也有她本人的手稿。手稿的數量不多,但他們研讀了幾百年,直到今天也在一直得到不同的新發現,究其原因,還是得往上追溯,一直追溯到庫納人的神廟。

  換而言之,就是如今各個法術學派的起源。

  要研究庫納人對於阿納力克的崇拜,有一個門檻無論如何都繞過不去,那就是神文。神文的起源涉及到太長久的歷史和太多形而上學的命題,相關著述之多,哪怕要她講幾天也沒法說得清,好在,神文衍化出的分支在各學派都有廣泛使用,並不需要理解神文本身。在這其中,具象化的分支被稱為真知,文字化的分支則被稱為密文。

  真知的可讀性極好,是一種詳盡到極致的知識傳承手段,就好比封在琥珀里的蜜蜂,不會隨著時間流逝產生任何損耗。與之相比,密文就要糟糕的多。密文並不像其名稱一樣是種無法用尋常方式閱讀的文字,與之相反,它人盡可讀,哪怕是不識字的文盲,也能從密文中讀出許多其他人讀不到的東西。

  但是,這正是問題所在。

  假如某個神文描述了一座山嶺自誕生至夷平為止發生的一切,包含了它存在時所有時間和空間的總和,那麼所謂真知,就是對神文進行詮釋。真知會把這座山的歷史再現出來,人們置身於真知再現的

  39

  記錄中,可以清晰看到山上的鳥獸、草木和山中住民世世代代的繁衍交替,哪怕一頭野獸的絨毛隨風飄舞的細節都沒有分毫之差。

  這些細節表現在神文本身中,可以簡述為神文中一系列繁復多變的花紋。

  和真知相比,密文確實糟糕得多,若說真知是人們對神文和真理的詮釋,密文怎麼著也該算是對神文的誤用了,——很多飽受古代密文困擾的法師一生都致力於禁止密文的濫用。

  要說密文有什麼特征,其實很簡單:

  任何人都可以讀密文,任何文字的使用者,哪怕是不識字的文盲,也都可以讀密文。但是,任何人讀同一段密文都能讀出不同的結果,哪怕是同一個人隔一段時間去讀,也能讀出不同的結果。這種文字之怪異無法形容,就算不能說它是活的,也肯定是會變化、會偽裝甚至是會自我扭曲的。

  世俗中人把密文稱作惡魔的文字,他們的說法也不完全錯,畢竟,過去有密文書稿傳到世俗,結果有許多從不識字的農民看密文看得發了瘋。他們聲稱手里的書稿是活的,會跟他們說話,比他們的至親對自己更好、更親密。這密文鼓動他們自相殘殺,並最終血祭了一整個城鎮,把那兒變成了屠場。

  這是密文書稿影響最惡劣的事跡,不過,在密文的擁護者眼里,這並不是密文本身的問題。他們說,密文乃是太陽投向山洞的光,陽光穿過山洞的孔隙,在黑暗的洞穴中留下知識,不同的人擁有不同的孔隙窺探黑暗中的陽光,自然會看到不同的結果。

  此類說法的真假姑且不談,有一點倒是沒錯,那就是如果有人想用密文書寫手稿,此人一定會在里頭填滿毒藥和荊棘。研究者穿過密文的荊棘叢林能找到的,可能會是偉大的知識,象征著他們經過重重試練得到的獎勵,也可能是一段惡意十足的嘲笑,——嘲笑研究者迄今為止所作的無用功。

  快死的時候想給後人找麻煩的大法師固然不多,也不能說絕對沒有。

  身為菲瑞爾絲一手文稿的長期接觸者,戴安娜對以上描述深有體會。即使是現在,在往岡薩雷斯去的路上,她也在研讀那個時期遺留的密文手稿,看看能不能讀出些不同的東西。

  如今這篇手稿來自菲瑞爾絲的導師。

  “她們姐妹倆剛認我當老師的時候,其中一個十七八歲,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當姐姐的是典型的完美受選者,命運已經注定,其它不必再說,當妹妹的雖然資質卓越,但太偏遲發,個性也陰沉自我,很難在年輕時擔當大用。

  她們倆身後跟的是什麼?是人嗎?看著脊背彎的跟頭狼一樣。

  我再次強調,我認為學派甄選繼承人就是在給牲畜配種,難道這還用說?我們已經找了各種借口為自己做辯解,強調此事的正當性,但那又如何?如果我們不能公允對待自己的法師同胞,我們要怎麼公允地對待自己?

  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這種注定的命運都是悲劇性的。那些承受了悲劇性命運的是天賦異稟的受選者,是真理給予這世界的禮物,是完美的璞玉。我們學派對待這些璞玉的態度比野蠻人更可悲。

  我試著給她們傳達一些反抗性的暗示,結果我發現,有些人把這種悲劇性的命運看得高貴無比,認為這就是他們受選的象征。是的,她確實是個完美的受選者,她學習法術理論不像是在學習新知識,像是在記起自己腦海中已有的知識,令我大開眼界,符合記錄中的每一代受選者,但是,她的人格簡直是塊不堪入目的頑石,不接受任何質疑和自我詰問。

  如果你現在看到了這段話,不管你是誰,我都要說你和她一樣可悲。我是不是要在你們五歲的時候教你們意志和思想,才能讓你們學會對自己發出質問?

  我剛才發現了一件事,你的祖先還沒等學派給她指派育種對象,就先一步完成這個步驟和你的另一個祖先墜入愛河了。這當真是場浪漫的意外嗎?我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我必須在這里指出,如果你以後發現自己忽然愛上了莫名其妙的人,也請你想想,這當真是場浪漫的意外嗎?

  我猜我跟你說這個也沒用,但我還是得重復一遍,——這當真是場浪漫的意外嗎?

  現在我發現,我要跟一個在中午進行了長達一小時性行為的年輕人談論學術,教她致命的術式。好消息是,她沒有帶著一臉紅潮來上課,也沒有在施術時發生呼吸過短或是心跳過速的現象,壞消息是,她從她的愛人那兒提前學到了進階法術,沒有人幫助,也沒有人教學,僅僅只是聽了,然後就學會了。如此說來,也許我已經沒用了,也許我可以去教一些正常的學生,去做一些正常的學術研究了?

  更正一下,大宗師剛剛告知我,絕大部分被發配來當導師的人都會在這個階段失去導師的職位,然後被迫承擔起——”

  讀

  40

  到這里時,戴安娜發現語義斷裂,轉到了一個似是而非的方向,論述起了她先祖那個天賦偏遲發的妹妹,也就是後來分裂整個學派的菲瑞爾絲。被迫什麼?戴安娜讀不到,也許是缺了某種認知條件。不過,她確實在十來歲就告別了自己的導師,直到前些日子收到信件為止,她都不知道他被調去了哪兒。

  這封信提出的意見固然古怪,但事情關系到她進一步閱讀密文,她自然不會怠慢,畢竟,她已經從此人的密文里學到了許多當年的戰爭法術。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簡體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