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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你不可以和她走太近

邪神之影 無常馬 3439 2025-03-12 19:08

  “我一定是受不了這麼大的場面。”塞薩爾輕聲說道,“向你致以最誠摯的歉意,我的主人。”

  菲瑞爾絲拿手指觸碰他的臉,似乎一時間忘了言語。她的沉默究竟是因為他的語氣,還是因為他的注視,他也不確定,不過,他的習性就是如此,不管在哪個軀殼中都一樣。

  就像現在,塞薩爾的每一縷思維都在渴望她的垂憐。這種渴念之強烈難以形容,即使他身處一個女性的血肉之軀中,他的靈魂也低訴著說他想要她,甚至是想要她的一切。

  看得出來,菲瑞爾絲很想表現得優雅一些,但她強裝的鎮定襯得她年輕的面龐更加稚嫩了,不知該往哪放的手也更不知所措了。

  乍看起來,她比菲爾絲受過的貴族教育多一些,氣質中陰郁的部分也少了些,可他依然感覺她們是同一個人。她只是菲爾絲被寄放到法術學派中,換了套衣服,換了個發飾,打扮的精美異常,然後被迫行走在宮廷宴席中而已。

  這個想法聽起來無憑無據,但塞薩爾覺得,他的想法蘊含著真理的元素。至於如今他在他人眼中是誰,無論是性別、相貌還是身份,他都不在乎。他是誰這件事,只取決於他自己認為他是誰。如果他認為自己是在老塞恩祭台上醒來的塞薩爾,那麼他就是塞薩爾,他會做的事情,也是只有塞薩爾才會做的事情。

  “不,不必在意。”菲瑞爾絲這才回過神來。她咳嗽了一聲,收回手去,剛想說話,看到有法蘭帝國的貴胄在旁邊注視,她又立刻站起身來,朝他伸出手,似乎是要他做某種禮節,“但你要先保證一件事。”

  塞薩爾單膝跪下,托住她的纖纖玉手,親吻她的指尖。似乎這件事本身就很不可思議,足夠讓她睜大眼睛了。她幾乎就要往後退一步,很勉強才站在了原地。“答應你何事呢?”他問道。

  “哦,嗯,別再忽然消失了。”菲瑞爾絲愣了下才說,“好好跟在我身後,陪我度過這場儀式。”

  他很自然地跟著菲瑞爾絲混進了法蘭帝國的儀式。也許因為米拉瓦是神選者,亞爾蘭蒂的存在也籠罩著一層迷霧,他們倆的殘憶,看起來並不只是單純的殘憶。這地方的每一個人都有其意志和思想,可以和他這個外來者攀談,做出應有的反應。

  塞薩爾在陪菲瑞爾絲,給她當仆從,沒法主動和其他人搭話,但他還是在幫襯她的時候隨口打聽了不少事。首先,塞弗拉是菲瑞爾絲在深淵邊緣撿來的私人隨從,不過眾所周知,世俗中人在法術學派的路很少,要麼當普通的勞役和奴隸,要麼就接受道途的詛咒成為法師專屬的高級仆從,塞弗拉自然是後者。

  人們對塞弗拉接受的道途詛咒諱莫若深,不過以塞薩爾的切身經歷,他很容易就能看出她經受的詛咒非同尋常。既然如今是塞薩爾在回顧往昔歷史,就說明這個塞弗拉最終的結局不怎麼好。

  就像狗只能陪主人度過十多年的歲月一樣,她在半途就死於衰老或是詛咒,使得飼養者菲瑞爾絲的心緒掀起了巨大的波瀾。這個想法,就是塞薩爾目前的猜測。

  塞弗拉似乎是菲瑞爾絲起的名字,因為學派的原因,她沒有得到姓氏,說明葉斯特倫學派對她的下場早有預計,並不打算給她短暫而受詛的生命太多意義。不過,看自己這身華貴的男式衣裝,仍然可見菲瑞爾絲的地位,借著她的地位,塞弗拉才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優待,身為仆從卻能打扮的像個小貴族或是騎士。

  他一邊幫菲瑞爾絲應付往來的貴胄,一邊觀察宴席中往來的人員。他發現亞爾蘭蒂的殘憶確實受到蒙蔽,以為自己還在過去的時代,途中還來教訓菲瑞爾絲,對她的禮儀做了進一步的要求。和皇後相比,皇帝米拉瓦的情緒要復雜得多,過了很久才勉強按捺下去。

  這段受詛咒的關系似乎比他想象中復雜得多,好像米拉瓦才是那個受害者,包括死後的殘憶也對亞爾蘭蒂耿耿於懷,塞薩爾想。

  “你是不是在看我姐姐?”菲瑞爾絲忽然靠了過來,“你也覺得她更漂亮?”

  塞薩爾心想現在她強裝無事地念叨自己的姐姐亞爾蘭蒂,千年後她又臉色陰暗地念叨索萊爾,還真是一如既往。必須承認,這讓他更愛她了,他回想起的東西,也就是他已經在菲爾絲身上看到過的東西,才是他最喜歡的。

  “我在想皇帝和皇後的事情。”塞薩爾說,拿起刀叉切下一塊肉,放到菲瑞爾絲的盤中,“皇後身邊似乎已經沒有她過去的仆從了,都是帝國的騎士。我想,也許會有那麼一天,我也......”

  “你不要覺得我和她是一種人!”菲瑞爾絲低叫道,“絕對不會,我需要的是可以跟在我後面為我做事的人,放下我的一切去當別人的東西?這太可怕了!”

  “你的姐姐放了一切?”

  “她當然放下了自己的一切。”她低聲說。哪怕在場的貴胄幾乎都把視线投向亞爾蘭蒂和米拉瓦,她還是舉止拘束,好像困在看不見的牢籠里,而且也不想和外人打交道。可以看出,她注視亞爾蘭蒂的目光很復雜,既有仰視,也有反感。“我們本來說好了要一起質疑學派的傳統,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但在遇見米拉瓦之後,她就自己改變了想法。”她補充說。

  菲瑞爾絲說著看向盤中的肉塊,陷入對往事的追憶和思索中。塞薩爾不想她分心,於是伸手拈起一塊肉,遞到她微張的唇間看她咬下,緩緩咀嚼。

  “在最初,你知道的,身為年輕的皇帝,如果有一個年輕貌美又帶著神秘色彩的法師主動追求她,想要一場浪漫而,呃,短暫的邂逅,這兩個詞放在一起可真惡心,”她小聲咕噥著說,“他本人哪怕是想拒絕,也不會拒絕得特別堅定。”

  塞薩爾點點頭,“我猜也是。”

  “你也覺得這兩個詞放一起很惡心?”

  她的反應令他始料未及,好像年紀和教育並不會讓菲爾絲成熟起來,只會讓她變得更跳脫似的。“我以為你在說他們倆的相愛發生的很自然。”他說。

  “唔......這麼說吧,這事看起來只是一場浪漫而短暫的邂逅,很快就會結束,但它也可能是個種子。只要把它播撒到皇帝腳下的土壤里,他就會被瘋長的藤蔓給困住,再也沒法出去了。”菲瑞爾絲神神秘秘地對他說。

  “有這麼嚴重嗎?”塞薩爾抬起眉毛。

  “當然有!”她聲明說,“這就是為什麼你要站遠點,不可以和她走太近,你知道嗎?你也會被那些瘋長的藤蔓給困住,到時候我要怎麼把你拉出來?我還記得我們遇見米拉瓦的那一年,我才十一歲,我姐姐也才十四歲,你知道的,當時我只是個小孩,她卻是那種看著挺懵懂的少女。她要是帶著挺懵懂的少女心思訴說愛意,就算皇帝像傳言一樣只愛他的撫養者,他也不忍心拒絕。”

  “現在已經五年多過去了。”塞薩爾說。

  “對,”菲瑞爾絲點頭說,“已經五年多過去了,她的每一年都是和皇帝一起度過的。她回學派的日子不多,但聽她的話,天底下就沒有她沒去過的地方,也沒有她沒經歷過的戰爭。皇帝克服的每一個難關都有她在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亞爾蘭蒂在米拉瓦的戰爭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重要到皇帝哪怕想要放棄這段邂逅,也得考慮帝國的戰爭......”

  “不對,你這個混蛋,別像她一樣總說什麼帝國的戰爭!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塞薩爾握住菲瑞爾絲的手,輕吻她的指尖,柔聲安撫她,對她表示歉意。她身上有股淡雅的香味,想來一定是法蘭帝國給她准備的香水,朦朧而芬芳。他說到這股香味時,她完全抵抗不住了,一邊把視线投向窗外,一邊斜瞥過來一絲,注視他臉上的神情。她那張臉上藏著什麼呢?看起來似乎是一些晦澀難懂的情意。

  “我能得到原諒嗎,我的主人?”他柔聲說。他多想親吻她的臉頰,把她柔軟的身子抱在懷里,問她臉上的情意從何而來,問到她臉色緋紅啊。

  “你太......太像個漂亮的男人了。回頭你給我把裙子穿回去。”菲瑞爾絲搖頭說。“總之,我要說的是,姐姐把我和她約定的一切都忘了。不僅如此,她還把我們從小就在一個被窩里勾勒出的所有藍圖都丟了,把我們用來搭建藍圖的材料也都用在了我們這位皇帝身上,”她說著偷瞄了一眼米拉瓦,“真的是一點都沒剩下來。那可都是......”

  “所以她把你們共有的珍惜之物用的一干二淨。”塞薩爾思索著說,“如果這些東西用在它們本來該用的地方,你和她都可以走出更長的路,掌握更偉大的真知,但現在,它們都成了戰爭的消耗品。”

  “她到底收獲了什麼呢,難道就是米拉瓦嗎?”菲瑞爾絲憤憤不平。

  “承受了這等情意之後,皇帝就再也不能輕易趕走她了。不僅如此,他甚至會發現自己本來可以應對的局面,一旦沒了她的存在,他也就變得無法應對了。這就像是健全的人一直拄著拐杖,想要丟掉的拐杖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變瘸了.......”

  “你這說法可真讓我開心。”菲瑞爾絲居然一下子高興了起來,“對,就該這麼說,——真是殘忍,太殘忍了,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說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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