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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從過去往未來

邪神之影 無常馬 3245 2025-03-12 19:08

  “你的謊話不夠用心。”塞薩爾說。

  伊絲黎眼睛睜大,“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還不知道我這個人存在的時候,你就想殺害一個臆想中的塞恩在乎的人了。我是誰,我做過什麼,這些都不重要。你只是想把你的臆想找個人套上去,把這個套皮的傻瓜殺掉。如此一來,你就會覺得自己為仇恨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和付出。“

  “說得不錯,我承認,但我不在乎。不管你說什麼,使用什麼話術,我都會說我不在乎,塞薩爾叔叔。我知道你的名聲,我不會落進你話術的陷阱里。”

  “所以,”塞薩爾思索著說,“不管怎樣你都想要我的命,不管我是誰,不管我做了什麼,也不管你付出了多少代價,遭受了多少損害,你都要做成這件事。你覺得,這就是你生命的意義和追求了?”

  他等伊絲黎開口說話,但她一聲不吭。“這麼說來,”他繼續說,“就算我悉心解釋,把整件事情都梳理清楚,你也不會在乎。你既不想理解事情的脈絡,也不想思考個中究理。你只想完成自己心里的臆想,然後從自我慰藉中得到滿足?”

  她眼睛一眨不眨,就像她的頭顱沒有落在他手里一樣。“我們的教義說正是弱點和缺陷讓人類成為人類,塞薩爾。我接受了這件事就不會因為你的話語引導而動搖。哪怕我還無法殺害你,我也會盡我所能去妨礙你。”

  “你這話可真是委婉,我還以為你會說你不惜放棄性命也要殺了我呢。”塞薩爾說。

  “你只是讓塞恩失勢的一架梯子,盡管你這架梯子長得過了頭,你也只是架梯子。把你這架梯子和你給諾伊恩帶來的一系列好處一點點切斷,我的願望才能逐漸實現。克利法斯已經答應把處理諾伊恩放在預期的計劃中了,塞薩爾,而你只能帶著這群野獸想方設法為你那座可憐的要塞爭取時間。”

  塞薩爾品味著她話里平靜的恨意,“所以你們還要對諾伊恩大軍壓境?那我希望克利法斯真能完成你們的許諾,能把塞恩從他烏龜殼里抓出來,只要你們別從我看守的古拉爾要塞經過就行。不過我想,草原上那條路太遠了,不適合繞行,是不是?”

  “你是塊格外礙事的石頭。”

  “這我當然知道,”塞薩爾拿手指敲打她的下頜,“從我們在安格蘭遇見的第一天,你就已經帶足了人手來要我的命了,是嗎?然而當時的一幕幕何其恐怖,你竟然還想著繼續你的籌謀?”

  “如果我感到了無力和恐怖,那只證明我爭取到的我所付出的仍然不夠,我抓住的契機也不夠關鍵。”

  “所以我在囚牢里把你撕碎也阻止不了你?”塞薩爾搖搖頭,“你知道你像什麼嗎,伊絲黎?你就像個死不了的幽魂,但你只會拿著勺子在我腦袋上一個勁地敲,哪怕你敲個一百年,你也只會讓我心煩意亂。”

  “結果會證明一切,塞薩爾,克利法斯的大軍會過來圍捕你和你瘋狂的野獸。不止是薩加洛斯的神殿修士,還有聖堂的人。就像你引導瘋狂的食屍者來妨礙克利法斯一樣,每個受到你妨礙的人,也都會在我的引導下來圍捕你。”

  “感謝你的告知,我的好侄女,不過我猜,你是為了從我臉上看到恐懼或者擔憂吧?”塞薩爾說,這家伙的心思越來越好揣摩了。“我們換個話題討論吧,伊絲黎,”他道,“既然你也發現這間屋舍不對,以你的見識,你有什麼想法和意見嗎?”

  伊絲黎沒有說話,她沉默的姿態讓塞薩爾想起了那些在貴族家庭中過的很不好的次子和次女。

  尚未等塞薩爾展開話題,那女人卻神色匆忙地跑了過去。她迅速關緊屋門,把木閂也舉起來將門死死抵住,接著還在門口貼上一系列帶有繁復花紋的紙張,看起來就像庫納人書寫的法術文字。

  “看來有危險要來了,伊絲黎。”塞薩爾說,“而且還是來自上一個紀元的危險。作為叔侄,你不覺得我們應該暫時放下恩怨攜手合作?你知道的,我從來都對你沒有殺意,面對超越了時間的陰影,我們應該把時間之中的私人恩怨放到一邊去。”

  她的眼睛驀然睜大了,如果不是她有著嚴格的禮儀修養,她的臉說不定已經扭曲了,就像蠟燭塑出的人臉在火焰下融化一樣。禮儀修養在這時候起到了不讓蠟燭融化的用途。但她的情緒還是被他點燃了,因怒火的燒灼而變形。

  塞薩爾看她單獨一人,本來認為她不敢和他動手,但他錯了,這家伙言行如一。她行為中情感的驅動遠大於審時度勢,眨眼間她已將長劍出鞘,那是柄聖堂贈給她的長劍,紋理細節都和狗子攜帶的長彎刀完全一致。

  狗子立刻迎著劍刃出刀,聖堂的利刃在屋舍中相擊,發出雷鳴般的回響。但就在此時此刻,塞薩爾的注意卻從她們倆身上移開了。一股低沉的嘆息從屋外傳入,滲進門縫,好像黑暗的潮水漫過地板,裹挾著非理性的恐懼感淹沒了所有人。

  塞薩爾本想說他無法描述這種突如其來的恐懼,但事實並非如此,他能,因為他在諾伊恩的地下礦道感受過。

  最近他和萊戈修斯相處的太自然,已經忘記白魘本來是怎樣的存在了。

  女人像是發了瘋,不顧一切地來回奔跑,把一些不知有何用途的符咒往牆壁各處張貼。她抓起一張仿佛是用血描繪的符咒,奮力舉起,一巴掌拍在門閂上,似乎想要把它刻入木條中一樣。黑暗的迷霧沿著門縫往內滲透,從此處看去,如同有成千上萬微小恐怖的觸須往內窺探、伸展,尋找屋內的生靈。

  “太快了!它不該來的這麼快!”女人對床上的老人叫道,“究竟怎麼回事?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老人只是凝視著她不作聲,塞薩爾卻聽到屋外傳來了一個成年男性的聲音,似乎就是女人丈夫的聲音。那聲音說:“你把門關的太死了,米蕊爾。”

  也許是因為拿著聖堂的利刃,伊絲黎完全沒受白魘的恐懼影響,如此看來,聖堂的無形刺客也很擅長和白魘搏斗。狗子根本沒有靈魂,也不受外源性的情緒干擾,當然也無所謂。這倆位此時仍在刀劍相擊,劃出一大片觸之非死即傷的弧光,塞薩爾很確信,單論劍技,他完全不是她們倆對手。

  最近他對自己蹩腳的劍術越來越不滿意了。

  塞薩爾在伊絲黎越瞪越大的眼睛注視下伸出食指,按在她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他把布包袱合攏,在她的腦袋上纏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打了個牢固的死結,別在他纏繞盔甲的腰帶上。伊絲黎幾乎要發狂,無頭身體向他猛躍過來。她看著就像個老練的刺客,一劍就要把他也劈成無頭騎士。

  他坐在原地不動,等到狗子撲到他身前把伊絲黎格開,他才邁向門邊,關注起了屋外的白魘和門上的符咒。

  現在屋內很暗,只有爐火的火光在緩緩跳動,但比剛才微弱得多。白魘散布的恐懼似乎可以吞噬光明。不過,也有萊戈修斯這樣的白魘,它會刻意散發出月華一樣的光芒,為的是塑造自己的神性。“你們提到的白色惡魔,”塞薩爾說,“它就在門外。它不是應該待在庫納人的神廟里嗎?”

  米蕊爾搖頭,“那只是庫納人自己的規定,但白魘......它們有自己的意志,它也許是想自己解決這件事了。我准備法咒就是為了抵擋它。”

  “你丈夫外出打獵的時候沒想過他會先死嗎?”

  還沒等她回答,那聲音又響了起來,“索茵,別躲在屋子里一個人哭了。你還是個孩子,沒必要一直堅持說你可以為了其他人犧牲。你不覺得米蕊爾就是想看著你死,想要你的弟弟一個人逃走嗎?過來把門打開,索茵,像你這樣年輕勇敢的獵手才更有活下去的價值,——過來把門打開,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塞薩爾聽出來了,白魘剝開了米蕊爾丈夫的靈魂,揭示了他思維深處的真實,然後把這份沉重的真實展現了出來。

  毫無疑問,它在用它的方式壓垮這一屋子的人。在女兒和兒子之間帶著私心選擇其一的母親,自知要承擔獻祭的責任卻只蜷在夾層里一個人哭的姐姐,還有一個仍然懵懂無知的弟弟。連塞薩爾都知道怎麼壓垮這一屋子的人,更別說是門外的白魘了。

  “我們應該上去,幾位。”米蕊爾無視了白魘借用她丈夫說出的話,“我准備的符咒都在梯子上面貼著,主屋擋不了它多久。只要上去,它就算進來了也只能在屋里干看著。”

  “你真的不知道我們是從哪來的嗎,米蕊爾?”塞薩爾問她。

  米蕊爾搖了搖頭,“是一個庫納人老祭司說有人可以拯救我的孩子,但我不知道具體該怎樣,我只是......我只是在等著。”

  從過去往未來傳出的祈求?這真是法術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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