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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選秀?
司月站在秀女隊列里,心情復雜。
老爹,說好的避開選秀呢?
昔年帝後伉儷情深,今上的妃嬪始終只有王府帶來的寥寥數人,哪怕前朝後宮頻頻施壓,陛下除了剛剛登基那年象征性地收了三名妃嬪,一直不肯選秀充實後宮。
誰能想到陛下突然就聽人勸吃飽飯,同意了要選秀呢?
這位膽大包天、在內心抱怨皇帝的大臣,正是工部尚書司仲源。 皇上倒是同意選秀了,可更重要的是他閨女的往後余生啊喂!(大膽) 祖宗規矩,皇帝選秀之前,適齡的官家女子是不能擅自相看人家的。可由於陛下已然登基三年,始終對選秀一事閉口不提,更是頻頻為官宦子弟賜婚,默許了大臣親眷的各自嫁娶。
如今忽然推倒舊歷,那就意味著還沒出閣的司小姐要去宮里被當菜挑揀。
司尚書的夫人身體向來不好,成親二十年,僅育有一子一女。可偏偏長君 子承父業,南下治水時被洪水衝走,屍骨無存,如今只剩個小女兒。司尚書對這個獨女極盡疼愛,甚至是想過要招贅的,哪里舍得她只身入那吃人的深宮。
思來想去,他決定趁亂下手。既然陛下已經允許了各家嫁娶自由,他便打個擦邊球,給自家閨女迅速的訂一門親事。
風險是有的,可常言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司尚書寧願自己被貶謫,哪怕被發配到偏遠的地方做縣令,也不願意女兒到那個進的去、出不來,給人做小還沒有後悔藥的狼窩啊!
他的月兒胎里帶著不足,好生將養到現在,也不能活潑地騎馬投壺。 當今陛下僅二十有四,雖已登基三年,然而根基不算穩固。當年奪嫡時他一無聖上寵愛,二無有力的外祖,雖有帝命,也只是將將殺上了帝位。
幾個兄弟剛剛被收拾妥帖,可先皇還有兩個兄弟正值壯年,一來多年並無大錯,二來始終礙於輩分與禮法,無法永絕後患。
永王自請要了遙遠的蜀地做封地,恭王爺卻仗著從龍有功,賴在京里不走,在朝堂上時時給今上堵心,事後再高呼一句列祖列宗,便架著聖上進退不能,履被掣肘。
局勢尚未定型,正是寒門士子崛起的時候。無關社稷的小事,陛下不應對他們這些小嘍囉太過嚴苛……
……吧?
關於擇親一事,司尚書平日里也不喜熱鬧,不過三五好友,與朝中同僚亦多是點頭之交。(i人實錘)
如今乍一收到消息,急得像是無頭蒼蠅亂撞,為數不多的幾位老友,要不就是家中子嗣年齡不合適,要不就是已經婚配。
偏偏夫人回姑蘇老家養病,司尚書只好頂著一頭黑线,回憶這京中的社交關系網,准備到門第相近的府上為女兒親自說媒。甚至告了一天假,在家寫寫畫畫,冥思苦想,想速成一段好姻緣。
司尚書將各家公子的情況列了滿滿一頁紙,等司尚書從書房出來,選到了心中合適的女婿,他感覺自己頭發都白了幾根。
(天老爺,他發誓,以後一定對夫人社交致以極高的敬意。) 司尚書中意的,是元老將軍的長孫元霆。
元家近些年來也是風雨飄搖,元老將軍戎馬一生,也是老來得子,獨子好不容易也結婚生子,結果在剿匪時意外身亡,拋下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剛出月子的媳婦。
小元夫人是個狠人,哭了一宿之後,拋下兩個孩子,一個人懸梁殉情了。
老元將軍受到的打擊極大,一度中風癱在床上,幸好還有兩個孫子作念想,近些年才逐漸好轉。
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看似門庭冷落,前途暗淡,但司尚書一向認為,人才是潛力股,元家的兩個孩子並非池中之物,尤其是陛下如今還沒有武將作為心腹,與之年歲相差無幾、曾有國子監同窗之誼的元霆未必不會得陛下青眼。
元霆作為元家的長孫,自幼便發奮習武,十六歲便考上了從七品武騎尉,二十便提拔了正六品振威校尉。
當然,這離不開上面的特殊關照,畢竟元將軍是因公殉職,聖上本想對逝者進行追封,但是被老元將軍婉拒了。畢竟人都死了,徒有個虛名有什麼用。
至於孫子,元家男兒,功名自要由血汗換來,而不是受家族蔭庇。 小元校尉目前雖然才官居六品,然而在同輩中也算佼佼者,前途大好。司尚書對這個未來女婿十分滿意,下了老本,提著庫里壓箱底的翡翠白菜登門拜訪,可謂誠意十足。
提到給孫子說親,元老將軍激動得坐著輪椅,親自跑到正廳來見客,以示敬重。
能不激動嘛,自己家的傻小子到年就二十三了,也沒個老娘給說和親事,他看在眼里也急得很,偏偏他提了又提,小子也不開竅。
司尚書喝了口茶水,先是對元霆一頓彩虹屁,然後又吹捧起了自己的幺女,淨撿著好的說,什麼自幼早慧,熟讀四書五經,女紅了得…
元老將軍聽著也越來越心動,又見了司尚書帶來的畫像,小丫頭標志得很。雖然底子弱些,可這一家子人,都緊著她一個人來,何愁養不好?由此更是滿意。
司尚書准備充足,甚至當天把禮部把會卜筮之術的同僚一同拽了來,八字一對,卦象也是一片大好。
當即兩家就拍板,定下了這樁好姻緣。
2,議親與司月
司尚書喜滋滋地回到府中,准備了一番,又興衝衝地趕往戶部。 關於京城的嫁娶事務,都是由戶部和禮部共同負責。
禮部負責卜測吉凶,挑選良辰吉日,並為貴族准備典禮;
而戶部不僅掌管財政大權,更負責包括選秀在內的名錄登記,可以說是名利雙收的肥差。
禮部左侍郎是司尚書的同鄉,司尚書熟門熟路地進了戶部,自己悄悄鑽進了典籍室。
找到婚嫁名錄,照著身份文牒一欄一欄填好,司尚書只覺得一身輕松,在典籍室里來回穿梭,准備把自家女兒從秀女名冊中劃去。
咦……
司尚書越找越急,這些天他一直在同王侍郎打探消息,昨天還放在架子上的秀女名冊,忽然就不見了!
他連忙拽住身旁經過的一個小司務,問道:“昨日放著的秀女名冊,你們可有動過?”
看著小司務一臉懵逼的模樣,司尚書無奈地放開他,火急火燎地衝出去,又抓住了剛從茅廁出來的禮部侍郎,一頓盤問。
“秀女名冊?”左侍郎不知道為什麼司尚書這麼大反應,“司大人,昨日你沒來,宮中忽然發話,要這名冊進行過目,陛下身邊的全德公公親自來的,我們尚書便呈了上去。”
司尚書這才想起,昨天自己宅在家挑女婿,恰逢休沐壓根沒上朝,也沒辦公,更忘了向王侍郎知會一聲……
“那月兒的婚事可怎麼辦啊!”呆若木雞的司尚書…
“什麼?你家侄女議親了?什麼時候的事啊!合著你這兩天來是折騰這事?”王侍郎也是神經大條,雖然司尚書一直在問他名冊收錄的截止日期,但他也沒仔細想……
“本來是要月中才呈上去,奈何陛下催的急……如今才初六,沒准陛下還得讓我們返工,到時候我給你加上便是…”王侍郎見司尚書慘慘的,只能出言安慰道。
“啊…哈哈……那多謝王兄,我就先回去了……”
司尚書只覺得腳底發涼,自己腦門一熱忙活兩天,原以為快狠准地給女兒解決了終身大事,結果一頓操作猛如虎……
“你也別太悲觀,哪怕要選秀,一來重重遴選不見得能中選,二來陛下年輕俊朗,也未見得不是好姻緣…”
司尚書嘆了口氣,他雖占了個尚書的職位,卻是不受重視的工部。若在以往,倒也算風光,可今上大力倡導與民休息,不再大興土木。令工部的存在感越來越低,在朝中也不太能說得上話。
他的夫人是早年寒窗苦讀時的糟糠之妻,二人一直恩愛,但在此事上卻顯得十分吃虧。自身官居閒職,又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岳家,女兒一旦入了宮,不僅說不上助力,甚至連給女兒一份保障都不一定能做到。
司小姐名喚司月,年十四,性子沉靜少言,說的上是內向。自家父親這幾日的變化她自然看在眼里。對於父親急著給她定親這件事,她並沒有發表意見,但不代表她心里沒數。
她父親一向是個古板學究,在朝中沒有什麼實權,對於她而言,入宮著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但是就他們府上的條件來說,他們並沒有什麼皇帝值得利用的,而她本人也不是什麼大美人,不到三天就給她找了個未來夫婿,父親此舉完全畫蛇添足。
司尚書確實有幾分才干,但他在人情世故方面卻是個憨憨,仕途走到現在全憑意外,自己閨女都看得出來的事,他卻急得束手無策,飯桌上也是吃啥都不香,平時最愛的娃娃菜火腿湯,今兒晚上喝了兩口就放下了。
司月也懶得開解他,反正過了這陣子,這事過去了,他又能高興得多吃兩碗飯。
晚上躺到床上,司月閉起眼睛,感覺有些恍惚。
她來到這個世界也有十四個年頭了。兩世為人,算起來她加起來也得有二十多歲了。
沒錯,司月其實並不完全屬於這個叫大魏王朝的國度,她隱約記得,她來自一顆美麗的藍星,一個紅旗飄揚的國家……
司月是胎穿,她好像是七歲左右,在那個世里,便不幸因意外去世了,再次睜眼,便是剪斷臍帶,成為了司月。
這段特殊的記憶令她從小便早慧,小時候膽大活潑,後來大了,又比同齡的孩子要沉悶許多。
她也曾對爹娘講過這件事。她母親說她這是孟婆湯沒喝干淨,找了許多“大師”來家里作法,想給她把這段前塵往事給抹了。
當然沒什麼卵用。不過之後司月也不再對他們提起這段特殊的經歷了。 她對她的兩個身份接受的自然,她是“她”,但她一定也是司月,她生在這,長在這,她享受著這里的權利,也承擔著她應負的責任。
通過聯姻為家族爭取最大的利益,就是她的責任,是她錦衣玉食的代價。
因此無論是一入宮門深似海,還是一輩子相敬如賓點到為止的婚姻,她都能接受。
3,鄭越
司大人心里藏著事,一宿沒睡好,第二天一早,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上朝,遭到了一向不對付的戶部尚書的嘲笑。
“司大人一向鞠躬盡瘁,我輩楷模啊!可是不知司兄有什麼要務,值得這樣起早貪黑的處理啊?哈哈哈哈……”
工部冷清,戶部卻是個人人覬覦的肥差,因此哪怕司尚書與他官居平級,戶部尚書周大人也絲毫不懼,拿司大人開涮腰杆子也是硬的很。
司大人瞧著他小人得志的樣子不爽很久了。這周棣安,人老輩分卻小,是皇後舅舅家的長孫。仗著他是當今皇後的表侄子,一口一個我姑母,三十多歲的人,處處得了便宜還賣乖。
有什麼可得意的,誰不知道皇上心里裝著的還是被廢的鄭後…… 王侍郎見司?i人?尚書憋屈的樣子,不禁在內心打抱不平。 不過這話可不能說,揣測聖意可是死罪。
司尚書冷笑了一聲,贈送了周大人一個看智障的眼神,走到了隊列中自己的位置。
一聲聲萬歲如山呼海嘯,高位上坐著的少年天子目光莫測,正是鄭越。他一身玄袍顯得肅然,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氣息,讓人不由得心生敬仰。
“眾愛卿平身。”
早朝具體說了什麼,司尚書也記得不清了,畢竟自從工部沒落以來,他已經習慣了上朝溜號了。以至於今天確實有他的活,但他沒聽到……
一邊聽著兩個老御史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語杠得歡實,此刻司尚書滿腦子想的不是嶺南水系治理,而是自己閨女的婚姻大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上方忽然傳來一句:“工部那里,可有個章程?” 工部趙侍郎在身後使勁捅了司尚書一下,然後出列:“回稟陛下,關於輸水渠與堤壩的修建草案,工部早在司大人的帶領下研究過數次,現已擬出三版圖樣,稍後工部就能將圖紙呈給陛下過目。”
司尚書被抓包,此刻是有苦說不出。不過多虧小趙。
年輕就是好啊,小伙子機敏過人,自己辭官還鄉帶著閨女回江南,讓小趙接替自己干如何呢……
皇帝看著司尚書表情十分“智慧”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前些日子沈中丞還向自己進言,褒獎這位禮部司尚書的才學品德,可底下這個憨憨傻傻的中年人,真的是他口中那個學富五車胸懷天下的榜眼舉子嗎?
據他岳父沈大人所言,那一年的狀元是沈家二叔,舉世難得的文武全才,一手駢文寫得出神入化,兵法身手也相當了得,如今在南方外放做湖廣總督。
探花郎如今尚了公主,早已退出朝堂,隨大長公主回了臨川郡,可當年也是名滿天下,才思敏捷。
可這司尚書……
“司尚書,是這樣嗎?”
司尚書向外一步,“自然,請聖上放心。”
皇帝坐在高處,司尚書頭腦放空半天沒聽講的小表情自然被看得一清二楚,此時還看不出其中的貓膩來,那他這龍椅干脆不要坐了。
呵,他到要看看,這名動京城的才名有幾分是真。
4,密謀失敗
司尚書滿懷心事地下了朝,小趙一邊嚷著他不敢單獨面聖,一邊把圖紙折子塞進司尚書懷里就走,美其名曰:“老師的心血弟子不敢居功”。
他在崇明殿外踱了又踱,還是壯著膽子向御書房走去。
司尚書自從入仕以來,除了當年科舉考上榜眼,被先帝親自召見,這還是頭一回私下面見皇帝,心里也是忐忑極了。
還算幸運,大內總管全德宣他進去,倒是沒有被皇帝直接拒之門外, 司尚書戰戰兢兢地低頭走過去,皇帝正百無聊賴地翻閱著書案上的奏折。
“微臣叩見聖上。”
皇帝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起身,“全德,給司大人搬把椅子來。” 司尚書本來心里就虛得很,如此更是受寵若驚,撲通一下又跪下了:“謝陛下,臣愧不敢當!”
皇帝擺擺手,示意全德把司尚書拉起來。全德連忙把司尚書摻起來按在椅子上,安撫到:“司大人快請坐。”
皇帝看著司尚書,雖然坐著,但看著比站著還累,四肢僵硬,手腳都不知往哪里放,讓人不由得懷疑,如此膽識,到底是如何一步步爬上這尚書之位的。
“司愛卿今日氣色頗差,似乎有些煩憂啊。”
司尚書搓了搓手,又不好說是為了自己閨女而來局促地開口:“回陛下,微臣斗膽,確有一事想要求陛下……”
“哦?司大人請講。”鄭越不是傻的,結合司尚書早朝時那左顧右盼神游天外、戶部周尚書洋洋得意的樣子,心里已經大概有了數。
虧的周棣安一個三品大員,暗戳戳地來他耳邊說禮部的壞話,攛掇他查看選秀的籌備事宜,看他今天揚眉吐氣喜不自勝的樣子,恐怕擠兌司尚書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要不是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司尚書打死也不想經歷這種低氣壓的氛圍。陛下人雖然年輕,但拿起架子來比誰都擅長。況且司尚書摸魚已久,久不見領導,驟然要檢閱他,當然慌得一批。
“小女司月與元將軍的令孫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只是選秀未既,不敢擅作姻親。微臣厚顏,只能請陛下賜婚……”
皇帝聽著,不怒反笑,反手將奏折扔回案上,開口道:“哦,朕與擎豐同窗數載,倒是沒聽說過他有一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擎豐,就是元霆的字。
“朕虛長他一歲,擎豐十四五情竇初開之時,令千金恐怕還在吃奶吧……”
……草率了。
司尚書:小貓罵街.JPG
“司愛卿,朕看起來就那麼好騙?”皇帝不咸不淡地喝了口水,啪地將茶盞一扣,托著腮,發出死亡凝視。
也不怪人家生氣,這個司尚書,找理由也不編利索了,被人家皇帝一眼看穿你在搞事。
好歹是堂堂天子,皇家顏面被按在地上摩擦,若是個剛愎自用的暴君,此刻司尚書已經腦袋搬家了。
幸而皇帝年輕,為了籠絡人心,落得個禮賢下士的好名聲,倒是沒有把司尚書怎麼樣……
司尚書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也不能怪他點背,畢竟人家真正有心眼的人家,若真存了不想入宮的心思,早早地就安排好了,讓人抓不到一點破綻,
而他不諳官場之道,自身又十分天然呆,就交代了老婆幾句,自個就把這事忘了。
他夫人這半年又是病歪歪的,於是司月小姐就被順理成章地遺忘了… 司尚書,哦不,現在已經不是司尚書了。
“朕看司愛卿是安逸了太久,腦子都變成漿糊了。正巧大理寺最近人員緊缺,我看舍司愛卿其誰啊!”
新?司?已經不是尚書,臉一哭喪。
大理寺,吃力不討好的地方,活累工資低,里面正經頭子的位置已經差不多了,陛下不會把自己貶到監獄里看門吧……
自己家老婆大人那麼會花錢,這家養不起了啊啊!
出乎意料地,皇帝並沒有直接把他整死,意思意思地給了個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令司尚書喜極而泣。
然後,他被皇帝不耐煩地轟了回去。
敏而好學,簡靜自持?
就這?
皇帝自此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
謠言不可信啊!
“哈哈哈哈哈……”
一個白衣男子從屏風後面走出來,調侃到:“怎麼,我們南舟公子一向情場得意,如今竟然被一小小尚書之女嫌棄,嘖嘖嘖,陛下,我都替您感到辛酸了。”
皇帝臉一黑,當下把全德叫過來,大筆一揮,追加了一道聖旨,以工作懶怠為由,扣了司尚書,不對,司少卿半年的俸祿。
好巧不巧,正好制住了司大人的死穴。
司?新?少卿:額的錢啊………
“阿越,你這魅力也不行啊,”沈予安拼命壓著嘴角,“我已經有點喜歡上這位司小姐了,你可一定得把她弄進宮來。”
“你喜歡,那朕下旨將她賜給你可好?”皇帝同樣眉角直抽,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笑死,就司少卿那個鬼樣子,生出來的女兒,能正常到哪里去。皇帝心中鄙視到。
“欸,別呀,既然她那麼不願意入宮,那干脆把她招進宮來,不正是對司府最好的懲罰,順帶平息一下陛下的怒火。”
皇帝白了他一眼,一撩袍子到旁邊的榻邊坐下,冷笑一聲:“呵,朕還不到和一介女流爭高低的地步。”
沈予安端起皇帝喝過的茶水,潤了潤嗓子,一抹嘴,這才開始正經起來:“陛下,別急呀,這司小姐,可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5,初見
司月站在秀女隊列里,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一眾秀女中,她算不上出彩的。論溫婉大方,她不如皇後娘娘的胞妹沈小姐,論容貌姿色,她不如霸道張揚的竇錦兒。論活潑靈動,她又比不上唐靈唐秀。
所以,笨蛋老爹的擔憂完全是多余的吧……
“大理寺少卿之女司月——年十四……”
聽到自己的名字,司月向前一步,雙膝彎曲:“臣女司月參見皇上皇後,願皇上皇後萬福金安。”
高台上,鄭越的眸子看不出情緒,他的視线掃過,在一群秀女中鎖定了出列的司月。
“你叫司月?”
司月沒有抬頭:“回皇上,正是臣女。”
太陽毒得狠,鄭越既沒有說留下她,也沒有說撂牌子,只晾著她。 司月內心有些慌亂,卻也強裝鎮定,作萬福狀不敢起身,汗水從額角流下來,滑進雪白的頸子里。
“秀女名犯帝諱,是為不敬。”
司月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剛想等著被拒然後謝恩告退,卻見皇後開了口:“陛下且慢……”
“臣妾看這位妹妹甚合眼緣,不若請陛下開開恩,留下這位妹妹?” ?
可別呀!!
司月猛地抬起頭,清凌凌的眸子向高台上那穿玄色袍子的女子望去。 她不過二十出頭,正是最好的年紀,一襲玄黑並暗紅色的雲錦宮袍,越發襯得她面如滿月,美如遠山,端莊秀美,雍容華貴。
此刻,她們穿過人山人海,目光交錯。一個笑意盈盈,一個滿臉驚詫。 司月恍然發覺,身為古代秀女,直視皇後是大不敬,趕緊跪了下來:“臣女失禮,請皇後娘娘責罰。”
殿前失儀……
倒是自己給自己扣了好大一頂帽子。也不怕嫁不出去了。
哦,人家有自己的叔系男友元擎豐呢。鄭越腹誹道,雖然他本來的盤算就是要讓這司家女好好出出丑。打出宮去,再給個甜棗賜婚。
但是司家女請你的嫌棄補藥這麼明顯謝謝。
但是皇後一向無欲無求,今天居然開口跟自己要了個素未謀面的秀女……
是沈家發的話,還是她自己看中了個解悶的玩意?
“司小姐似乎對進宮避如蛇蠍啊……”鄭越笑了,他起身走下來,從太監手里拿起賜花的盤子,一步步向司月走來。
這話說得分量極重。輕輕巧巧一句,就把藐視天威的罪名壓了下來,這不僅是扣帽子了,簡直是扣了一個能壓死司月的屎盆子。
“陛下明鑒,臣女不敢。”
司月不敢硬剛,迅速地跪地叩首。
眾人皆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這城門失的火殃及到自己。皇帝的臉上看不出神情,大家揣摩著這司小姐恐怕是要遭殃。
司月麻了,雖然皇帝看起來不是很高興,但她到底不用入宮了,這是好事。她面上不顯,內心瘋狂安慰自己並感覺脖子是不是不咋結實……
碗口大的疤請給她切齊一點,謝謝。
只是犧牲了笨蛋老爹的仕途啊……
“起來吧。
不過既然這樣,那就——”
“賜香囊吧。”
四周默了一下。司月也愣了。
她以為……剛才那陣仗,少不了要一頓皮肉之苦或者剝官削爵的。 哦,她家沒有爵。但逃過一頓杖責也是好的。
還是全德反應最快,拿了小太監手里的香囊塞進司月的手中:“恭喜司小姐。小圓子,還不快接小主的牌子!”
“哼,還沒進宮叫什幺小主。”鄭越嗤之以鼻。
“皇後賞識你,你便不要辜負了這份賞識,進宮陪伴皇後吧。”鄭越心里涌過報復的快意。
本來他沒想把人質強納進宮來,只想敲打敲打出出氣,順便賣個好,道德綁架一下司仲源那老匹夫。
只是皇後鮮少主動跟他索取什麼。對於沈宜君,他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當年名滿京城的女公子,上得廳堂,作得文章,卻在他和沈相的聯盟中淪為了一個吉祥物。
安安靜靜地嫁進了宮里,三年如一日的嚴謹恭順。更是年紀輕輕就給他生下了長子,落了一身的病。
今日的宜君,又何嘗不是明日的司月。
他本來不想再這樣,讓無辜女子成為黨爭的犧牲品,可是稚嫩藏不住心思的司月和她背後脫线的司大人倒是給了他一個再犯的借口。
他的憐憫之心抵不過他對妻子的虧欠。沈家雖然越界,但還算無傷大雅。無論是沈予安強求,還是皇後喜歡,應了她,應該能讓她少幾個枯坐到天明的夜晚吧。
誰讓這司家父女一個賽一個地膽大包天。
他忽然覺得沈予安的建議十分地合理且正義。
“世家勾結,清流式微,何不挾司氏女以令仲源,扶持寒門清流共與世家牽制?”
聽著鄭越的輕笑,司月心中無名火起。
“皇上與皇後娘娘,真是伉儷情深。”司月內心咬著後槽牙恭維道。 小命重要,小命重要。
鄭越一笑,擺弄著盤子里的花,從中挑了朵最大最艷麗的玫紅色牡丹,直接插在了司月的頭上:“伺候好皇後,是你的榮幸。”
艷麗的玫紅色,搭配月白並冰藍色的衣衫,原本清秀淡雅的佳人,瞬間變得不倫不類,司月面無表情,忍受著眾人的嗤笑,像個小丑一樣被眾人看笑話。
“臣女,謝皇上恩典。”
皇帝是嗎,她記住了。
(無能狂怒)
不就是進宮嗎,她進就是了。
6,女子的後半生
坤寧宮中,皇後搖著團扇,沉水香的扇柄低調古朴,上面刺繡的金鳳栩栩如生,金线在陽光下閃著光芒。
皇後閨名沈宜君,是當朝丞相兼太傅之長女,少時在民間素有才名。 有一胞妹沈婉君,也在此次秀女之列,同樣才情出色,儀容甚美。 “婉兒此次成功入選,母親和父親應當是滿意了吧。”沈宜君面容平靜,低頭用蓋子撥弄著杯中的茶葉,仿佛與下手坐著的婦人並不相熟。
“皇後娘娘,老爺他也是為了您著想啊……”沈夫人小心翼翼地陪著笑,“如今中選的秀女個個才貌雙全,咱們得把陛下的心拴在自己人身上,婉兒進宮,才算多了一份保障……”
看沈宜君低頭喝茶,沒說什麼,沈夫人看四下無人,繼續說到:“更何況那鄭氏雖入冷宮,可卻三天兩頭勾著陛下,我們……”
“夠了!”沈宜君將茶盞拍在桌子上,似乎終於被觸碰到了逆鱗。“母親慣常會誅我的心。只是君子不背後議人是非,母親難道忘了嗎!”
是了,沈宜君雖貴為皇後,卻並非原配,是繼後。
原皇後鄭氏,是安平王鄭烈之女。安平王一脈的先人是開國太祖的幼子,這鄭氏與陛下是三代以前的同宗兄妹。
同姓不得通婚,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可陛下力排眾議,不顧眾人反對,迎娶鄭氏做了皇後。
只是後來鄭烈這位國丈要反,陛下誅了安平王府滿門,鄭氏的皇後之位才落入沈宜君的手里。
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清楚的。鄭氏不是被廢,而是自請下堂,跑到了冷宮住著。
鄭氏,是她潛在的威脅。卻也是她所向往的樣子,敢愛敢恨,像一只在籠中也沒有斷翼的鳥。
反觀她這一生,遵先賢之道,受父母之命,從未有一天為自己而活。 她樣樣都做到了世人眼中的最好,卻仍然困在方寸之地,進退不得。妃嬪明里暗里的爭斗、瑣碎的宮務、四周人賠著笑臉又毫無意義的奉承,就這樣填滿了她一眼就能望得到頭的人生。
可她不得不承認,她無法拒絕母親的要求。在成為沈宜君之前,她是沈家的嫡長女,是大魏朝的皇後。
父母盼她坐穩皇後之位,延續沈家百年榮光。
太後盼她寬仁不善妒,自己連帶著後宮嬪妃,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陛下盼她恩威並重,治下嚴明,又厭煩她規行矩步,不夠知情識趣。 這皇後之位,是榮耀,是權柄,是恩寵。也是她頭頂的一座大山。 他們舉起了她,卻又打碎了她。
她十六歲嫁給了鄭越續弦,一碗碗的補藥下去,她當年就開了懷,十七歲就生下了瑞兒。
要她當個好皇後,她當了;要她生下嫡子,她生了。
現在見她和皇帝感情平淡,又忙不迭地送了她的親妹妹進來,和她共享自己的夫君。
深宮寂寞,一個個獨坐案前的夜里,她越發覺得,這些人都帶著光鮮的面具,背地里卻如同水蛭,要將自己吸食殆盡。
她實在,實在厭倦了這虛偽、曲意逢迎的一切。
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端起茶盞來輕飲一口,潤了潤喉嚨:“本宮乏了,母親請回吧。”她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沈夫人,“本宮會為婉兒爭取一個像樣的位分。”
得到了長女的保證,沈夫人終於展顏一笑:“宜兒,母親便知道你是個最識大體的,不然陛下也不會與你感情這麼好。”
“是嗎?”如果端莊得體有用的話,那麼陛下昨夜寵幸的合該是她,而不是鄭素蓉。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司尚書,不,司少卿含著淚,給自己家閨女准備四天後進宮所要准備的事宜。
別人家姑娘帶銀兩,帶首飾,而司少卿給自己閨女帶了兩條十斤多的金華火腿……
說起來,司少卿是真的很喜歡吃火腿肉。
這次火急火燎地把夫人叫回來,八成的原因是寶貝女兒要入宮了, 還有兩成,是家里的火腿快吃完了,正等著夫人從江南給他帶呢。 司夫人倒也順著他,花重金給他從東陽郡(《隋書·地理志》“東陽郡”條目下,領縣第一就是“金華”)訂了十條最好的火腿,一路北上帶回來京城,
好家伙,司少卿一見,當時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直牽著夫人的手不放,遭到了司夫人和司月的雙重鄙視。
想著家中活寶一樣的父親,司月面上嫌棄,但嘴角忍不住偷偷掛起來一點弧度。
不能在家欣賞司少卿每日出糗,也算是一大遺憾了。
對於這次意外入宮,司少卿明白,皇帝並不是看中了他閨女這個人,他只是氣,面子上過不去,只能通過司月來扳回一局。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何況司月只是一小小女子,豈不任他處置。 很殘酷,用自己閨女的後半生來挽回帝王那可笑的顏面,來平息他被愚弄的怒火。
司少卿很自責,如果他能官居一品,如果他也能縱橫官場,他的女兒是不是就會有一個更好的未來,而不是在宮里蹉跎一生?
7,入宮
擇一良辰吉日,秀女們坐上前往宮內的馬車,開始了人生中的新階段。 一想到自己將要伺候的,是那個世上最尊貴的男人,女孩們大多十分憧憬。
進了宮之後的首要一件事,便是要分住所。
這是皇後與太後老早就安排好的。
太後的侄女竇芳儀和皇後的胞妹沈婕妤分別是正五品和正四品,住的離皇上的乾清宮最近,分別住永壽宮和景仁宮偏殿。
永壽宮的主位是貴妃南挽月,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這位與竇錦兒一樣,都是針尖麥芒的性子,也不知道會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
另一宮的正經主子是宋淑妃。她曾是當今陛下在王府時的側妃,在鄭氏被廢之後,她母家示弱,晉升皇後失敗,屈居景仁宮。
而司月的位分是正八品選侍。對於她這種意外混進來的,位分比較低,住所自然也偏僻了許多。
她住在偏北的鍾粹宮,與其他人相比極偏僻,又簡陋了不少。宮殿略微有些舊了,好久都沒有翻新,距離陛下的寢殿遠了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好在,這個宮殿沒有主位娘娘,這就免了每天繁瑣不堪的請安客套。
與她同住在偏殿的是上屆秀女,也就是陛下剛剛登基那年進宮的江氏,從六品貴人。她是翰林編修之女,也是太後母家——竇家的姻親,是以早早被提溜進宮。司月觀她性格和氣大方,想來是個不錯的鄰居。
搬進她的右偏殿,大致收拾了一下東西,用了些宮內的例菜,就這樣過了半天。只等第二天去中宮拜見皇後。
第二天一早,江貴人主動邀司月同去。
“你便是司大人的女兒?我父親總說司大人是美髯公,你果然也是個好看的!瞧瞧這身段,嘖嘖嘖…”
江貴人長得明明是恬靜的長相,鵝蛋臉,細眉毛細眼睛,不料卻是個話嘮,要不是礙於初次見面,已經要伸手往司月腰上摸了…
司月震驚,她以為自己思維已經離經叛道,萬萬沒想到這宮內藏龍臥虎,宮規森嚴之下還有這般奔放的女子……
江貴人見司月呆呆的不說話,只當她是初到宮中想家,不適應宮內的嘈雜與冷待,越發想抱抱寶寶。
見四下無人,江貴人湊近司月,輕聲道:
“別以為住的離皇上近有什麼好的,好的宮殿競爭大,指不定怎樣勾心斗角……南貴妃雖傲氣,卻是直來直去的性子。說到底宋淑妃小心眼兒,才是最難相與的……”
司月哭笑不得,到底誰才是新入宮的毛丫頭。連忙制止她:“噓——隔牆有耳!”
江貴人不傻,司月新入宮,分配來的掃灑丫頭底細不明,她立刻止住了話題。
正了正儀態,又飛速撲過去,“我這是安逸太久了。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在司月僵硬的神色下,江貴人親親熱熱地挽住了司月的胳膊,二人一道出了鍾粹宮,倒好像密友一般。
(司月:那個,我們是不是今天剛認識……而且我們不是應該宮斗斗得死去活來嗎!)
鍾粹宮離坤寧宮差不多是最遠的了。即便她們早早地出了門,卻還是最後幾個到的。
司月站在新秀女的隊列里,向皇後行了大禮,之後便得了個落後的位置,可以坐下,這都得益於皇帝的嬪妃不算多。
沈宜君像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整個人都不大精神的樣子。
“諸位妹妹既進了宮,往後便是一家人了,一定要和睦相處,互相理解……”司月瞧她倒像是強打著精神。不過,即便換了她,突然多了這麼多小三小四,她也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娘娘這話說的好。只是某些人,一進宮就開始挑三揀四,折騰來折騰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南挽月扯了扯嘴角,輕飄飄地撇了竇錦兒一眼。
原來是梅雨季潮濕,竇錦兒住的偏殿牆上滲了水,剛才正吵著要搬宮。 “竇妹妹,這宮里空閒的宮殿倒是不少,可是卻沒有一個離陛下更近了。”沈宜君揉了揉太陽穴,勉強扯了個微笑。
“皇後娘娘,這不難辦。”竇錦兒笑得跋扈:“只需讓喬姐姐與我互換寢殿即可。”
“你!”喬貴人氣得站了起來,“求皇後娘娘做主!臣妾入宮以來,還未聽過如此荒謬之事!”
竇錦兒卻不以為然,欣賞著自己新做的丹蔻:“有何不可?你我同為陛下嬪妃,論品階,我還比你高一級,不過交換一下寢殿,原來喬貴人竟是如此吝嗇之人。”
喬貴人是當年陛下南巡時帶回來的商戶女,憑借一張俏臉爬了床,資歷雖老些,也就占個早。雖是老人,但嚴格意義上來說,地位遠不如身為承恩候之女的竇芳儀。
所以此刻,即便喬貴人受了欺辱,也沒有嬪妃願意站出來為她伸張正義,而皇後不願惹太後發難,也願意賣竇錦兒一個好。
“喬妹妹,你看……”皇後看向喬貴人,雖是疑問,語氣溫和卻不容置喙。
喬貴人咬碎了一口銀牙,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臣妾聽從皇後娘娘安排。”
沈宜君嘆了口氣,對喬貴人寬慰道:“竇妹妹是府中唯一的女兒,她從小便是被家人千嬌萬寵,這一點本宮閨中都曾有耳聞,並不是針對你。合浦最近上貢了不少珍珠,本宮新打了一副頭面,待會你帶回去。”
就這樣,竇錦兒如願以償地鳩占鵲巢,拿下了永壽宮的左偏殿。 司月不禁唏噓,無寵妃嬪的待遇便是這樣嗎?感謝喬貴人的開學第一課,她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司尚書官居閒職,同樣沒有背景的自己,在這後宮中恐怕也要被揉圓捏扁,掙不到一點好的資源不說,時不時還得被踹一腳。
來路,該如何呢……
8,侍寢
誰也沒想到,嬪妃們爭破了頭也沒搶到的頭一回侍寢,竟是被司選侍搶了先。
當天晚上,司月被裹成了個被卷,送到了皇帝的寢殿。
鄭越一直忙碌到很晚,才想起來自己今天還翻了妃嬪的牌子。 至於為什麼翻司月?大概是因為他夙興夜寐批折子,精力些許不足……,對那些含羞帶切貼上來的美人兒無力招架,想著叫一個沒什麼性趣的路人甲。
無厘頭的理由。
才不是因為…對那看起來就在心里罵的很髒的小娘子有點好奇。 他不由得想起了留牌子那天司選侍咬牙切齒的表情。那丫頭還以為自己沒看出來。
司氏……司仲源的女兒……
哼,還挺有意思的。
鄭越掀開珠簾,噼噼啪啪的聲音驚醒了迷迷糊糊的司月。
一想到她今天來的目的,司月忍不住屏住呼吸,直到一雙修長的手掀開被子,露出里面的瓷白色的巴掌臉。
兩人視线交錯,司月有些別扭,這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君,要相伴一生的男人。
想想他們為數不多見得這兩面,沒有一面是話本里那樣的才子佳人、郎情妾意。司月有點幻滅,年少時粉紅色的想象,此刻仿佛全都碎成了渣。
只是伴君如伴虎,司月內心提醒著自己遵循禮制,低眉問安:“陛下萬福。”
“嗯。”鄭越輕聲應道,一邊開始寬衣解帶。疲憊了一天,他只想速戰速決,抓緊夢里會周公去。
司月有些尷尬,她手腳還被捆在被卷里,也沒辦法下去伺候他,但是這樣干看著別人脫衣服也怪怪的……
“害羞了?”鄭越笑了,看著直挺挺恨不得昏過去的司月,又仿佛得了幾分趣味。解開被卷上的綁帶,布料散開,露出只穿著肚兜的司月,“朕會溫柔一點的。”
司月平時看著有些瘦小,但脫了衣服卻該有的肉都有。纖腰長腿,一身皮子欺霜賽雪(這都歸功於她不愛出門)。司少卿和司夫人都是江南人士,皮膚都不錯,司月自然也差不了,皮膚細的連毛孔都看不到。
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可是鄭越覺得,一身干干淨淨的皮膚,能讓人的興致提高不少。
“司選侍……脫了衣服似乎比穿著衣服更好看……”
沒錯,本來只是個清秀佳人的司月,裸露在空氣中,頓時增了三分姿色。柔嫩細膩的胴體在昏暗的燈光下發射出柔和的光,她的身段很精致,平日里埋沒在錦緞中看得不甚清晰,如今被剝光了,像是一副圖卷被真正展開來,顯露出玲瓏的曲线。
鄭越只著褻衣,上了床榻,撐著手伏到司月身上。“平常你家長輩都怎樣喚你?阿月?”
鄭越問道,他可不希望這個黃毛丫頭又和自己撞名。
“…月兒。”司月臉上快要燒起來了,只像個蚊子一樣哼了一聲,身子隨著鄭越撫摸過的地方微微顫抖。
還好,不是阿月(越)。
司月整個人有些僵硬,她的腹部以下都貼著鄭越,大腿還被他坐住,大面積的皮膚貼合著,她從未與異性這麼親近過,不敢亂動。
肩膀被摸得酥酥癢癢的,有點像伸完懶腰之後過電一般的松快。 感受到鄭越湊近她的頸窩,與她似鴛鴦交頸,親吻舔舐著她的耳垂,氣息噴在她的皮膚上,是微微的、濕潤的熱氣。
甚至他逐漸勃起的硬物,也貼在她的雙腿之間……
鄭越輕笑:“放輕松,司月。”他還是喜歡這樣叫她。
司月在心里吐槽,那你還問我小名干嘛?
不過面上是不敢顯露出來的,她只是垂著眼眸,盯著鄭越的胸口。 他的褻衣微微敞開,露出還算白皙的肌理和半點茱萸,又讓司月更不自在了。
兩世為人,可沒有人教過她怎樣應對男女關系啊(`Δ′)! 鄭越輕輕解開她的肚兜,露出還算豐滿但不太大的胸脯。這個大小他很喜歡,一只手能握的下,又不太小,捏起來也蠻舒服的。
這樣想著,他已經不由自主地開始揉捏起那雙鴿乳,把它揉圓捏扁,指尖輕輕在那一點櫻紅上畫著圈。
司月的感覺很奇怪,胸部又癢又漲,奶球被肆意地揉捏著攥弄,又麻又痛,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嚶嚀,隨後是忽然燃起來的熱意。奶頭變得越來越硬,像個小石子似的。
身下也感覺癢癢的,開始逐漸被蹭得火熱。
鄭越觀察著她的反應,熟練地低下頭,吮住一邊的乳頭,舌尖圍著繞了個圈,隨後直直地往乳孔里鑽,惹得司月抖著身子一陣驚叫:“啊!別……”
鄭越卻更大聲地吸吮起那點紅豆,弄得司月格外羞恥,腿心也有一種又濕又熱的感覺。
鄭越床上不是第一次進新人了。房事的和諧也是協調後宮的重要手段,雖不必要,但鄭越也會給點人文關懷,對處子一向是好性兒的。
他的大手在司月身上游移,四處點火,帶過腰窩處時,弄得司月又不安地輕顫幾下,咕唧一聲,冒出來一泡水來。
鄭越戲謔地看著她,把手伸到她的雙腿之間,摸到了一手的濕濡,便也開始脫下褻褲:“看來你已經准備好了。”
司月的腰肢輕顫,身子被激得發紅,臉上也騰地一下紅了。那水是哪來的,教引嬤嬤早就教過了。
她竟然這麼容易就對他情動了。
而這時,她也第一次見到了男人的性器。深紅色的肉龍又粗又長,怕是她一手才將將能環住。莖身上血脈盤虬,顯得有些猙獰。
男…男人身下那物,竟這麼丑陋的嗎……
鄭越裸露著下半身,用手擼了擼,使它硬的更徹底,然後分開司月的雙腿,對准了那個禁閉的粉紅色小口。
“開始會有點疼,忍一忍。”
鄭越手臂從後面環住,按住司月微微往後縮的身子,主動吻上了她的唇,伸出舌來與她的小舌共舞,極盡溫柔繾綣。
司月開始後知後覺的害怕,那粗壯的硬物光是抵在上面,就磨得她的穴口生疼,眼里也泛出水光。見鄭越放緩了動作,她剛想松一口氣,卻見他猛地一挺腰,那根尺寸不俗的性器便就著潤滑頂了進去。
“啊!”司月被他插入地措不及防,嚶嚀含在口中欲出不出,撕裂的痛感驀地蔓延開來,她眼中立刻漫出兩包淚。
“啊!唔………”鄭越吮吸著司月半張開的小口,雙腿夾住她的腰,不顧身下女孩的弓腰閃躲,繼續向前開辟,直到頂到一個合攏的小口,才停下來。
9,紅鸞帳暖
司月痛得眼淚吧嗒吧嗒掉。
早知道捅破處女膜這麼痛,她就是劃爛了臉,吃螃蟹出一身的疹子,便是讓人笑話,她也不要進宮……
便是嫁不出去!她也不要嫁了!
nnd,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司月閉上眼睛,心中默念,不生氣不生氣,氣壞身體沒人替…… 鄭越看到她禁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淚珠,不時地顫兩下,咕嚕一下,又落下一滴淚來,劃過順滑的青絲,沒入枕頭里,心中頓時產生了一股憐惜之情。
他輕輕吻上司月的唇,身下也沒有著急動,而是忍著抽插的欲望,舌頭描摹著司月薄薄的唇形,然後微微一使勁,撬開了司月的唇關,伸出舌尖與她共舞。
見司月剛才被他點燃的身體,現在直挺挺地像只咸魚,被他一松開嘴,呵出兩口香氣,又一抿嘴,擠出兩滴眼淚。
這是真的疼壞了吧。鄭越啞然失笑,伸手刮了刮司月的鼻子。 卻沒想到她忽然睜開眼睛,眼睛被淚水浸得發亮,埋怨地瞪了鄭越一眼。
嗚嗚嗚,她以後一定不要當寵妃,只侍寢了一回,她就再也不想來了……
“哈哈哈!……”鄭越一愣,然後大笑著直起身,手臂往下攬住司月的腰把她抱了起來,背對著坐在他的腿上,鼻尖能聞到她後腦勺帶著一點點水汽的發香。
“你這個小妮子還敢這樣看朕。朕好意寵幸你,給你雨露,倒成了朕的不是了?”
一邊揶揄,一邊胯下輕輕用力,往上頂插著埋在里面的龍根。她的穴里被痛得繃緊,夾的他都有點發疼。穴里雖然吃不下,動不了,但同眼珠一樣委屈得呼呼冒水,不然他的龍根都快被她絞斷了。
“我沒有……可是…嗚…好漲,撐得我好痛……嗯哼~……”司月哽咽著狡辯,她被高高地架起來腿兒,沒有著力點,被迫向後仰倒著靠在他胸膛上,這個姿勢,像是被整個人種進了他的懷里,渾身上下肉貼著肉,讓她又羞又不自在。
只覺得渾身都在發軟發脹,隨著頂弄泄露出的嚶嚀聲都軟了又軟,七拐八拐,像小鈎子撓在人的心上。
他每次一說話,一笑,胸腔的振動,都傳到了她緊貼的後背上,癢得她欲死不能。要不是因為他是陛下,皇命難違,她簡直想推開人就跑了。
鄭越一邊笑,一邊逐漸使力,陰痙被浸得裹滿了粘滑的淫汁,抽插越來越容易。清亮的水液帶著幾縷血紅往根部流下來,被鄭越用床頭白色的絲帕抹去,又抽出柱身,在司月的穴口蹭了蹭,似是無意地劃過陰蒂,司月渾身一激靈,身下的小口輕輕開合,竟是自個泄了……
“這下可是舒爽了?”鄭越把她掉了個個兒,正面對著自己。銜著小嘴嘬弄兩口,舌頭伸過去,這次司月倒是乖乖地張嘴迎他進去了,任他在她嘴里攪弄,手掌在她光潔的後背和臀部來回滑動,壞心思地鑽進了腿縫里,指腹的薄繭勾起一陣陣戰栗和哼唧。
司月被動地回應著,這次肚里沒含著個鼓脹的東西,倒是讓她有一絲爽快。兩人的舌頭糾纏不休,直至雙方都喘不過氣來,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一吻末了,帶出的口涎從嘴角溢出,拉出淫靡的銀絲。鄭越喘著粗氣,往上抬起司月的兩條大腿,架在頂端,讓司月環住自己的脖子,再松開手,任她落下去狠狠地釘在龍根上。
“嗯~……”司月被忽然的下墜刺激得一縮,撲向前抱住鄭越的肩膀,卡到三分之二處便動不了了,痛意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脹和麻,她的耳根變得很燙,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被操的。
鄭越有些氣悶地扇了兩下司月的屁股,“小騷貓,給你爽了,就開始夾朕,不讓朕進去。再不濟也得讓朕插到宮口才是。”
說著,他吻上司月的乳首,雙手扶著她的腰往下按去,直到又碰到那個圓形的肉環,大部分陰痙都在里面了,開始抽插他的龍根。
“唔……”司月的感覺很怪,脹脹的,痛痛的,但過了那種撕裂的感覺之後,還能忍受,而且剛才出了很多水,有了潤滑之後,還有一種…癢癢的感覺,刺激處還想要他插的更深的衝動。
“朕聽聞,薄嘴唇的人都很薄情……”鄭越一邊緩緩抽插,一邊用手指撫摸著司月的嘴唇。“怪不得你個小沒良心的,自己爽了就不顧朕還硬的發疼。”
“若論薄唇,陛下不也是嗎。”司月出了一身薄汗,氣喘吁吁,反駁到,“難道,陛下對我們後宮姐妹……都是虛情假意不成?”
“呵,司月,我們倆很像。”鄭越沒有說是或不是,而是似是而非地答了這樣一句。氣氛有點凝住,又仿佛是錯覺。他勾了勾嘴角。
他們倆都很冷情,看似不爭不搶,事不關己不關心。但私下里占有欲還很強。。
這樣的人,不動情思還好,一但生出些愛意,便是天崩地裂,鬧得死去活來難看極了……
簡稱披著理智皮的戀愛腦。
不過也許任何熱度都是會消散的,就好像他如今也“博愛”地雨露均沾,到處標記撒種。而司月,據他查到小時候真有個青梅竹馬的異性朋友,不還是認命跟元霆定了親,最後又不得不進了他的後宮在他身下承歡?
年少不可得之物,那就讓它留在心里,身體上的歡愉,只要不成為自己的牽絆,算不算愛算不算情,又如何呢?
鄭越抿著唇不語,只是越發大力地抽插,又每每在頂到宮口時收了力,弄得司月肚子酸得很,渾身戰栗著流了一榻的水。
司月的臉因為情潮而有些紅,正好掩飾她此刻的不安。可能是頭腦被激素衝昏了,她竟然對皇帝反唇相譏…
而且他們之間只見了一面,根本沒到能開玩笑或諷刺挖苦的地步…… “薄情些也好吧……兩情至深,情深不壽。”司月干巴巴地找補,卻破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她內心發誓多說多錯,既然不善言辭,以後宮規森嚴,她索性閉麥好了……
鄭越愣了愣,似乎是想著什麼事情,面色松動,隨即爽朗地大笑起來。 “司月,朕開始喜歡上你了。”
“那嬪妾,便多謝陛下的喜歡了……”誰信你的鬼話。
鄭越猛地吻上司月的唇,側過身,長臂一攬,將司月圈在懷里,另一只手纏上她的軟腰,按在自己的腰腹處,兩人緊緊交纏在一起。
一邊輕輕吮吻,身下抽插的速度陡然增加,配合這親密接觸的軟滑皮膚,讓人直想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囊袋隨著撞擊彈到嫩的臀肉上,只覺得渾身都要隨著酥癢的濃情融到一處去。
“嗯……”司月不受控制地叫出來。起先只是覺得小肚子里又酸又脹,沒過一會,穴內開始涌出熱流,又癢又麻,過電的感覺開始遍布全身,越演越烈,猛地噴出一大股水液,盡數澆在鄭越的分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是鄭越還絲毫沒有鳴金收兵的意思,只好蜷緊腳趾,張著口急促地小口呼吸,任自己漂泊在情欲的海洋里,隨波逐流。
鄭越此刻看著司月懵懂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
腦海中忽然閃過多年前的畫面。
“南舟哥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就是……人太聰明反而會對自己有損傷,過於沉迷和執著的感情不會持續長久,這樣的人都很容易得心病。所以蓉兒,有時難得糊塗,也不要過於交付自己的真心。”
“南舟哥哥你這個人太不真誠,我不要和你玩了,欸,我哥來接我了。”
“別,那我只對你一個人交付真心好了,你不許嫌我。”
“好吧好吧,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
鄭越無奈地笑笑,似乎是襲來的回憶太過美好,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了很多,連動作都輕柔了不少。
他難得的好興致,和這個丫頭聊天他感覺還不錯。只是回想著舊人,身下與新人纏綿,還是有一絲若隱若現的心虛。只低頭舔弄這司月的胸乳,動作得更加熱烈。
司月也不知道怎麼了,聊了沒兩句,鄭越就又一心撲到了耕耘上面,只是不知是不是錯覺,只感覺落在她胸口的吮吻是那麼的珍重。
紅鸞帳暖,春宵一刻值千金。
又抽插了大概一刻鍾,直插的司月軟成了一灘水。
直到鄭越低吼著在她身體里射出一股濃精,她才愣愣的看向鄭越。 “陛下……”
“嗯?”
“是涼的。”司月半張著口,小腹微微起伏,她伸手隔著肚皮,仿佛在摸那種從沒見過的白色液體。“您那物那麼熱,可是噴出來的東西是涼的。”
“傻瓜。”鄭越忍不住笑著撓了撓她的下巴,喘著氣,抽出巨根來,一時間,堵在里面的花液和精水沒了阻隔,淅淅瀝瀝地流了出來。
“可惜了,朕的子子孫孫。”鄭越挑眉,從旁邊的架子上抽出一塊布巾,擦了擦身下的龍根,又體貼地另抽了一塊給司月擦拭身體。
司月此刻還在情潮中沒有清醒,任鄭越為自己服務,也沒有起來服侍他。
“起來了,小懶豬。”鄭越推了推她,揚聲叫全德進來更換被褥。 司月愣愣的起身,更衣,然後被鄭越抱在懷里。
鄭越摟著她的腰,吐槽道:“司選侍未免太過瘦小,該多吃點才是。” “哦。”司月悶悶地回應著。她頭腦還不太清楚。
“不過也好,抱起來會輕巧不少。”鄭越一把把司月打橫抱起,扔在床的里側。
這意思,是允許司月留宿,也是他對司月很滿意的象征。
而他則在外側躺下拉過司月的小手摩挲著。 觸手皆是滑膩一片,可見平時保養地很好。
“在家時,司尚書一定很寵你吧。”
“嗯……”司月含糊著應著,盡管困意襲來,也不敢怠慢。
其實老爹他更寵母親,對她多半是放養。
要不然也不會莫名其妙地把她的親事錯過去啊喂!
“往後的日子,朕會替司尚書好好照顧你。”也不知鄭越是有心還是無心,也許是出於愧疚吧?只聽他這樣說得。
“陛下對每個女子,都是這般允諾嘛?”司月側過頭看著他,眼角還帶著一絲未退去的紅暈。
鄭越微微慍怒地拉過她的腰:“睡覺!”
司月偷偷笑了一下,她實在太累了,在那個龍涎香味的懷抱里閉上了眼。
10,素蓉與請安
第二天鄭越起得很早,司月的睡眠比較淺,所以也被他起床的聲音吵得跟著醒來,睡眼惺忪地直起身,見鄭越已經更衣准備上朝,不情不願地也跟著翻身下床。
司月自覺地接過宮女手中的衣物,按照指導伺候著鄭越起床。由於她是新任秀女中的頭一位,倒是沒人敢怠慢她,盡心盡力地指導她如何伺候皇帝。
鄭越去上朝之後,她便帶著侍女出了乾清宮,一路步行朝著鍾粹宮走回去。
早晨起得太早,過道上還沒有什麼人,只有些掃灑婆子在清理道路。 慢悠悠地走了得有一刻鍾,對於司月這個死宅來說已經精疲力盡了,才遠遠地看到了鍾粹宮的門口。
走進一瞧,只見一綠衣女子站在自家宮殿大門口,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見她們走過來,便展眉笑了笑,上前問道:“打擾了,請問是這宮里的小主嗎?”
司月見她衣著不俗,便也客氣地回到:“見過姐姐,我正是住鍾粹宮右偏殿的選侍司月。”
“姐姐不敢當,你叫我素蓉便好。”鄭素蓉笑了笑,道出自己來的目的,“我正愁會不會打擾了你們,我想借點皂莢。實在叨擾,只是內務府離我的住處實在太遠了,侍女迷糊,又已經將衣服浸上了。”
司月注意到她手上的木桶,里面堆著不少衣物。心中不由得疑惑。 她身上的料子是上好的姑蘇絲綢,頭上只簡單地插了一枚玉簪,款式是素雅的梅花,可那玉質水頭兒卻是極好的。
這樣的條件,卻要自己洗衣服,甚至皂莢還得親自到隔壁來借? 雖然疑惑,司月卻還是喊侍女進去取了皂莢給她。
侍女是她從家里帶過來的,叫南兒,比她還小兩歲,還是個黃毛丫頭。但老實肯干,從小跟著司月長起來的,性子也和她很契合。
“多謝了。”鄭素蓉接過皂莢,竟是從兜里掏出幾顆銀稞子來要塞給司月。
司月連忙推拒:“不過一碗皂莢,你拿去就好,我初入宮闈,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下次有需要幫忙的,還望素蓉姐姐不吝賜教。”
鄭素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被司月抓著手收回了銀錢,只好道:“我就住在西邊的翠雲館,你要是不嫌棄,大可以來找我。”
與素蓉道了別,司月便回到寢殿,疲憊了一晚上,倒頭便躺在了床上,直睡了近一個時辰,到了給皇後請安的時辰才起來。
本來她該下了龍床就去坤寧宮里立規矩的……但幸而皇後體恤,推說照顧二皇子辛苦,她也疲乏,免了司月的早起,早早讓人等在乾清宮外,只讓她回去休息片刻,待請安時一並進行了。
繼後人很寬和,不拿捏妃嬪,每三日到坤寧宮一聚,也無需早起,巳時到殿內候著即可。
司月皮膚薄,禁不起鉛粉折騰,平日里也不愛上妝,於是簡單地換了一身得體又不扎眼的淺藍色衣服,與江貴人一同聊著天,去往皇後宮中。
鍾粹宮雖然離乾清宮遠,但到坤寧宮卻是距離短了很多。不一會兒,便遙遙看到了坤寧宮的門口,姹紫嫣紅開遍,相繼進入宮內,也不乏有人放慢腳步,在牆外多說兩句悄悄話。
司月只見一個湛藍色窄袖,石榴紅旋裙的年輕女子,身子裊娜,從她的反方向一路氣勢洶洶,前呼後擁地涌過來。
她視力估計是蠻好的,自一見到司月的身影,本就跋扈的人,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腳下生風,臨近了門口也沒停下,直直朝司月逼近。
離近了仔細一瞧,原來是大關系戶,陛下的嫡親表妹竇芳儀。 竇錦兒一路虎虎生風速度極快,搶在司月前面到達了門口,又上前幾步,抱臂擋住司月的去路,挑釁般地揚了揚下巴,紅唇微挑,“你就是司選侍?不過如此。”她上下打量了司月兩眼,雖衣著普通,面容素淨,不十分奪目,卻無處可指摘。由此更惱怒了。
“寡淡乏味。不就是先被陛下召幸而已?長路漫漫,往後怎樣,可不是這一時半刻的榮寵,就能說明什麼。”
“竇妹妹說得是啊,妹妹姿容無雙,想是我們女子,見了都要臉紅半晌呢。若是陛下,不知得喜愛成什麼樣。”江貴人笑著打趣,身子微微往司月面前擋了擋。
竇錦兒沒什麼心機,只是盲目自信又酸的不行,想要出了這一口氣。見司月的朋友都捧她,雖然也知道不是真心贊賞,但讓他們低頭奉承她,也覺得找回了點面子。
“司選侍雖一鳴驚人,可不要沾沾自喜,我表哥最討厭輕浮膚淺的女人了。”
“姐姐教訓得是。嬪妾一定恪守本分,絕不敢自命不凡。”司月一臉小綿羊的溫吞樣,淺笑著回應,一副任人欺辱的樣子。
“算你識相,”竇錦兒滿意地冷哼一聲,倨傲地整理儀態,一甩頭進了宮門口,紅色的裙擺綻出花來,留給司月一個充滿王霸之氣的背影。
司月與江貴人對視一眼,小聲交談。
“她穿花盆底還挺穩的……”
“我穿運動鞋都沒她走得快啊哈哈……”
“運動鞋?那是什麼樣?……”
她們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因為人不多,所以像司月這種低位嬪妃也有座位,只是與江貴人隔了幾個人,只好暫時分開,各自入座。
司月與周邊的幾位寒暄了沒幾句,沈皇後和宋淑妃便一前一後走了進來,中間還有抱著小皇子的奶嬤嬤。
“臣妾/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待沈宜君已入座,宋淑妃與眾妃嬪自發地起立福身,待獲准平身後又各自落座。
“快要入夏了,雖然天氣還不算熱,但蚊蟲已經日益多了起來。本宮讓內務府准備了些香茅和艾葉,待今日大家散了例會便分發下去……”
“我來遲了,請娘娘責罰……”南貴妃行色匆匆地進來,臉色有點臭,但認錯態度還算不錯。
沈宜君有點無奈,但也哭笑不得地讓南貴妃落座,居然一點都不生氣。這令司月內心驚嘆。
沈宜君作為這紫禁城里的女主人,先是繼續給自己的一眾下屬們解決了一下生活問題,又是讓妃嬪們保重自身,才好伺候陛下……話題七轉八彎,才繞到了司月身上。
“我聽說,昨兒陛下寵幸了新入宮的秀女?”這個話題還是宋淑妃先提起的。
沈宜君聞言也抬起頭,在人群中精確地瞄到了司月的位置。
“司妹妹,昨晚可累著了?看著現在精神還不大好。”
“謝娘娘關懷,嬪妾惶恐。”
司月乖巧地站起身,皇後身邊的珍珠姑姑遞了蒲團,司月給皇後行了大禮,得了賞賜,又挨個給高位的妃嬪請安。
只第一個,司月就人傻了,只見南貴妃一手支著下巴,撐在桌面上已經睡著了……
司月強裝作淡定地福身問好,然後逃也似的轉向了宋淑妃,還沒等屈膝開口,宋淑妃又爆發出一陣打鳴一樣的笑聲,連沈宜君也忍俊不禁。
(司月心里苦,她們真的是按劇本演的嗎……)
“貴妃她一向嗜睡,連太醫都沒辦法,司選侍不必拘謹。”還是沈宜君開口救了尷尬的司月。
“什麼嗜睡症,我看她分明是酒吃多了,半夜不睡現在當然困了。”宋淑妃又開始捂著嘴笑,聽起來與南貴妃倒是也關系不錯。她受了司月的禮,也從手腕上褪下來一只羊脂白玉的鐲子,擠擠眼睛小聲問:“留宿了?”
這里的留宿是指留在乾清宮過夜。按照規矩來說,承過寵之後是要回自己的寢宮,皇帝心情好或者嬪妃得寵,才能在龍榻上睡一整晚。
司月反應了一下,臉熱著點了點頭。
“可賜藥了沒有?”
藥自然指的是避子湯。侍寢之後,當天晚上或者第二天一早,就會有公公來問要不要留(嗣)。
“未曾。”
顯然鄭越對她是有幾分喜愛的,給了她孕育龍嗣的資格。
宋淑妃聞言拉過司月的手,親自把鐲子套上去:
“叫了幾次水?”
“兩…次……”如果說剛才司月只是羞恥,那麼此刻就是羞憤欲死。在宋淑妃熱切的目光下勉強開口,司月覺得自己的臉一定快熟了。雖然宋淑妃的聲音不算大,可是離得近的幾位大佬們全都聽見了……
她甚至看到皇後捂嘴了!
“淑妃,你不知羞,別為難年輕人。”南貴妃終於悠悠轉醒,看著司月手上戴的鐲子,不甘落後,摘了手上的紅寶石戒指,勾勾手指,像招呼小狗一樣叫司月:“過來。”
“說得好像你自己多老成一樣。”宋淑妃瞪了她一眼,擺擺手放司月過去。
南貴妃眯著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拉過司月的另一只手,活像淑妃摸過的那只她嫌棄一樣,套上赤金嵌玫瑰紅累絲琺琅戒指,順手捏了一把司月的臉。
滑滑的,軟軟的。
再看司月表面上一副兔子樣,眼珠卻又黑又亮,坦然地看著她,沒有怯懦的感覺。
她輕笑了一下:“他是會喜歡。”
是會喜歡這樣的。一直都是啊。
司月有點摸不著頭腦。她?他?誰?
但是她也乖順的沒有問,只是讓南貴妃抒發了一下感情,然後像動物園里的猴子,被輪到孟貴嬪面前展示。
孟貴嬪的樣貌沒有南貴妃那麼有衝擊力,可是看著也是妍麗端莊,一身略暗的煙紫色,顯得成熟了些,卻還是溫柔小意,頗有姿色。
她是最後一位主位妃嬪。所以待司月十分客氣。
她贈了司月一把蜀錦的團扇,湘妃竹柄,雖不如南、宋二人財大氣粗,卻也一看便十分名貴。
之後與一眾低位妃嬪問了好,司月總算結束了展出,得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與高位妃嬪請安時倒是沒那麼大壓力,一來司月這只小蝦米不值得大佬們留意,二來坐到了那位置,氣場的控制力還是有的,不管高不高興,總得擺出一副大氣寬和的樣子。
只是回轉過身,面對一群婕妤、才人、美人,還有如她的選侍、采女,一道道目光如有實質,是見了搶食的天敵才有的眼神。
噴火龍一般竇錦兒,雖然笑眯眯但是看起來就老謀深算的喬貴人,嘰嘰喳喳問她話的鄰座唐秀……
司月表示我社恐頭都大了。
由於皇帝的妃嬪不算多,事情也不多。不到半個時辰便讓她們各自回宮歇著了。
一散會就屁滾尿流地拉著江貴人潤了,臨近宮門感覺空氣都變新鮮的了。
“司選侍留一下。”悲情魔音響起。
司月:我很好啊,好很我啊……
11,嫖他
皇後今天精神似乎還不錯,笑意盈盈地招呼司月,司月只好逆著人流,從隊伍末尾走上前去,在沈宜君面前福身:“娘娘。”
沈宜君伸手把司月扶起來,並叫侍女玳瑁給司月搬了個繡墩,讓司月直接坐到了她身前。
“宮里的生活可還習慣嗎?”沈宜君看著司月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只化作一句尋常的關心。
“回娘娘的話,嬪妾在宮中一切都好,住處很合心意,各位姐姐待嬪妾也都很寬厚。”司月低著頭,恭敬地說著場面話。
“是本宮的錯,只是……唉,其實我也能看出來你並不喜歡宮廷生活。你年紀還小,在這種地方,肯定會覺得悶的。”
沈宜君內心覺得愧疚,她自己已經被這後宮捆地喘不過氣,卻還是拉著一個花骨朵一樣的少女再入泥潭。“如今木已成舟,我也不能放你出宮回家。只是你如果不開心了,或被人找了不痛快了,大可以來找我,本宮自會為你做主。”
司月看著沈宜君眼里的憐惜,有些不明所以,連忙稱謝。難道皇後娘娘是看自己和她的妹妹差不多年齡,愛屋及烏產生了愛憐之心?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司月感覺皇後娘娘很溫柔,像個大姐姐一樣。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姐性+母性光輝的雙重buff?
只是沈婕妤似乎與皇後娘娘並不親厚,不知道是不是宮里住著小皇子的原因,甚少見到沈婕妤來皇後娘娘的坤寧宮,反而見她頻頻往南貴妃那邊跑。
正心里偷偷想著,側殿傳來嬰兒的哭鬧聲。沈宜君朝玳瑁點了點頭,玳瑁便示意底下人,幾息的功夫,乳娘便抱著一個兩三歲左右的嬰孩進了門,給沈宜君和司月行了禮,規規矩矩地站著一邊聽候。
司月這才發現,皇後宮里的侍婢規矩都很好,不僅禮儀到位,做事利索,連腳步都又輕又快,效率極高。
“把二皇子給我吧。”沈宜君看著啼哭不止的兒子,按了按眉心,張開雙臂。
小皇子伸著小胳膊,嘴里喊著母後,甫一到皇後懷里,沒等人哄,便漸漸止了啼哭,用小奶音纏著皇後撒嬌。
司月見狀,只覺得不便多留,便起身告辭。
沈宜君抱歉地笑笑:“原是想和你說些體己話的。只是不知怎麼,今天竟惹了這個冤家哭鬧不休。讓你見笑了。”
她看著懷里正在扭股糖、吵著要母親教他讀書的鄭瑞麒,有點頭痛地把他放在地上,只吩咐了侍女珍珠,從庫房又給司月拿了賞賜。
司月攥著袖口里皇後賞的藥膏,紅著臉,帶著端著賞賜的宮人回了鍾粹宮。
司選侍頭一天侍寢,皇後娘娘賞了七盤子珠寶珍奇,這消息一出來,不由得讓新晉的妃嬪們更蠢蠢欲動。
司月在宮道上走著,心里卻想著之前皇後對自己的頻頻叮囑。 “你昨晚初次侍寢,這藥膏你拿著。你還差半年才及笄,看著又身弱,怕是還沒長開。陛下他……不容易消受的。不及時塗藥,怕是私處要發炎的,尤其讓侍女給你檢查有沒有撕裂的地方。不管是本宮還是誰給的東西,你要找個信得過的太醫看過了才能用……”
心里想著,漸漸便走到了住處附近。一進門,便見杜嬤嬤笑著迎上來,打了水給她淨手,然後道:“小主,江貴人來找您聊天,已經等了您近一盞茶了。”
除了南兒,她還帶了乳母杜氏。司月一歲周歲之後便一直由她照看。 一老一小雖不如其他大丫鬟麻利機靈,但對司月都是頂好的。在司月看來,雜活兒由宮里分配的丫鬟干,近身伺候的,只要忠心便好。
待她梳洗打扮好,進到花廳里,江貴人便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對著司月一陣噓寒問暖:“我一結束就想同你一道回來的,只是沒想到你被皇後娘娘留下了。怎麼樣怎麼樣?第一回侍寢感覺如何?”
司月哭笑不得:“江姐姐,你不是也侍過寢,干嘛要來問我。” “真實客觀的評價,需要積累無數人的口碑嘛!”江貴人振振有詞。“不過該說不說,咱們陛下可真是器大活好啊。有沒有享受到?”江貴人一副吃瓜群眾的樣子,壓低聲线趴在司月耳邊蛐蛐:“欸我跟你說,這女人啊,不能只顧著取悅他人,要愛自己,哪怕是皇帝,你也得操著嫖他的氣勢去睡……”
司月也沒完全聽懂江貴人在說些什麼,但她完美地抓住了“器大活好”“嫖他”這兩個詞語。雖然有的沒聽說過,但是逐字拆解完,配合江貴人意味深長的笑,還是臉紅了一下。
“既然你對陛下這麼贊不絕口,為什麼不爭寵,讓陛下多寵幸你呢?”司月反問到。
“那倒大可不必,”江貴人皺了皺鼻子,“雖然他擱現代也算個優質男了,但一根公用黃瓜大伙爭來爭去有什麼意思?不知道會不會得病……不如獨自美麗,活出自己的風采,其他的,隨緣就好……”
江貴人又開始講她聽不懂的話了。
但有一點,司月很贊同,隨緣就好,爭來爭去,最後只會爭得頭破血流,還不一定能爭得上。
12,荒淫之事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由於上次的盡出風頭,次日司月就又在御花園被一頓挑釁、圍觀,其中不乏有想要結交或取經的,尤其是一些家世不好的秀女,不管是假意真情,都熱情得讓人難以招架。
自那之後,除了給皇後請安,司月經常閉門不出。她以前就不愛出府,自己在家也有事做,只有偶爾和江貴人一起聊天打發時間。
這天,江貴人來月事肚子不舒服,整個人像條蔫掉的魚,在房中貓著,已經快入夏了,還裹著被子不出來。司月打趣她貪嘴吃多了涼西瓜,又不記得自己的小日子,她不肚子疼才怪呢。
“哎呀,討厭你,你這風一吹就倒的體型,我就不信沒有痛經的時候!哎呦……”
司月連忙討擾,拿出讓杜嬤嬤煮了半個時辰的小黃姜撞奶,哄著江貴人用下後躺回去睡覺。自己轉身回了右偏殿。
經過了一個多月的相處,司月和江貴人儼然成了好朋友,以至於本就朋友少的司月,竟覺得沒了她,心里空落落的……
臨帖女工做多了也沒什麼趣味,況且各人都在忙著手里的活,沒人陪她聊天。
畫畫不是她所長,江貴人又剛睡著,她在屋子里也不能大喇喇地彈琴吹笛子……
司月無聊的心靈無處安放,突發奇想,想去找找那位借皂莢的女子——素蓉。
“翠雲館?”宮女小奚十分疑惑,“那地方還在戲台子那邊呢。小主去那里做什麼,那一帶好像是冷宮的區域啊。”
冷宮?司月心下疑惑。
莫非,那位綠衣女子竟是被鄭越厭棄的妃嬪?
可是見她儀態萬千,神情磊落,且不說這樣的妃子如何會失寵,就是真的遭了難,在冷宮的磋磨下安能鮮妍依舊?
司月提了兩包杜嬤嬤從小廚房做的點心,一路詢問著前往。
果真那地方處於乾西五所,是冷宮的范疇,一路上連磚縫里都生出來雜草,荒涼得很。
司月和南兒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了半天,才撞到了大戲台附近。 見著了大戲台,離乾西五所便近了。他們正摸索著,忽然聽到了一陣不同尋常戲腔的咿咿呀呀聲。
“啊…啊啊啊啊呀……爺…妾身要受不住了……啊……”
戲台上空無一人,要不是傳來的吟哦太過淫靡,簡直要讓人覺得詭異,只當鬧鬼了。
司月順著風聲回頭,只見假山後面一對赤身裸體的男女交迭在一起,那男子的臀部不停地聳動著,隱約可見一黑紅粗壯的物事,在女子的雙腿間進進出出,帶出無數白色的飛沫。
一旁的司月和南兒從未見過如此荒淫之事,一時間愣在原地,跑也不是,留也不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二人竟公然幕天席地,視宮規與無物…… “小騷貨,整日里屁股扭的那麼騷,是不是早就想被我操了?”那男子嘴里說著羞人的葷話,身下越發用力地大開大合。
“啊!爺慢啊啊啊!!………丟……丟了……”只見那女子渾身都泛起一股淡淡的粉紅色,她的脖子止不住地後仰,像一只瀕死的天鵝一般,隨後整個身子一抖,癱倒在男子懷里。
13,撞破奸情,被按在假山上強奸
吧唧一聲,南兒提的糕點掉在了地上。
那男女的目光立刻警惕地跟了過來,然後發現了避無可避的司月。 真?大型社死現場…
待司月看清那女子的臉,更是三觀收到了嚴重的震蕩。
這……不是喬貴人嘛……
喬貴人美眸一轉,與那男子附耳幾句,只見那男子眼中興味越來越足,最後竟是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後背,大笑起來。
司月:md,神經病吧
司月拉起南兒轉身跑路,卻只見那男子身形一晃,轉眼之間,一個堅硬又…有點彈性的胸膛,便攔在了司月眼前,而她沒刹住車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鼻子好痛…
“美人兒主動投懷送抱,爺的魅力還真是令人嘆服。”
哪里來的自戀狂啊喂!司月後退兩步,後面卻伸出一雙裸露的藕臂,猛然一推,她又直挺挺地撞進那男子懷里。
“小姐!”南兒被帶得一個踉蹌,跟著撲到地上,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剛要爬起來拉司月,卻被喬貴人以簪子抵住了脖子,笑眯眯地威脅道:“小丫頭,不想死就老實點。別說是你,就是你家小主,只要公子想,也別指望活著離開。”
喬貴人看著纖細,力氣卻不小,司月被二次撞擊撞得鼻子一酸,一陣頭暈目眩間,淚水刷地流了下來
司月被禁錮在那男子懷中,眼見著那男子分出一只手來,將南兒一掌劈暈,索性也不再掙扎。
本來男女力量就懸殊,這顯然又是個會武功的,她並沒有興趣表演蚍蜉撼樹給他們取樂。
“我道是誰,原來是司妹妹……”
喬貴人身段不豐,但卻嬌小有致。那少女般潔白玲瓏的身段,妖妖嬈嬈地扭過來,反差得令人血脈噴張。她將散落在地上的萱草色的衫子,一件件地穿好,靠近挑起司月的下巴:“司妹妹,撞破了我們的好事,該怎麼懲罰你好呢……”
“……我沒興趣泄露你的秘密,況且紅口白牙,沒有人會相信……” “呵呵,司妹妹,你也知道的,這種事情嘛……見不得人的。” 喬貴人衝司月輕輕吹了口氣。一陣香風拂過,她故作疑惑,眼神又似少女的天真,又像狐狸的妖媚:“要是你出賣了我們,豈不是要不好?我聽說,這世間只有兩種人會保守秘密,一種是死人,另一種……你知道嗎?司妹妹~…”
“你冷靜點,你!你干嘛,啊!……”司月驚恐地發現喬貴人竟開始解她的腰帶,她欲後退卻被男人抵住,退無可退,又掙脫不看他鐵鉗一樣的手。
“一種是死人,另一種當然是共犯!哈哈哈!……”喬貴人笑得花枝亂顫,趁機在司月的左乳上畫了個圈,又輕輕點在心口的位置,俯下臉,眼神像勾子一樣:“司妹妹,你還小,你不懂,這深宮寂寞,心里和身上總是空落落的。”
“不過等齊公子操服了你的小騷穴兒,難保你不會滿心滿眼都想著,與我們共赴極樂,哈哈哈!”喬貴人刮了刮司月胸口的軟肉,咯咯咯地笑著。
一件,兩件,她的衣衫被脫得只剩小衣,而她被那男子雙手舉過頭頂,只能不安地扭動著身軀。
她被那句“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嚇得心跳如擂鼓,雖然嘴里還在強裝冷靜地勸他們回頭是岸,但她的後背又貼著那男人鼓脹的胸肌,被他饒有興味地貼近,將那緊張的心跳聽了個完完全全。
“啪”地一下,齊亦一巴掌打在了司月的臀上,“別扭了,小美人,看得我都硬了。”
司月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只見他光天化日之下還赤裸著身體,身下那一坨物事已經腫脹著隱約抬起頭來。
話也孟浪,人也粗鄙!
“無恥!”司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絲毫不知道自己狼狽的模樣沒有絲毫的威懾力。不僅如此,更像一只被雪水打濕的小白狐,奶凶地衝著人齜牙發狠,卻由於戰五渣的實力而讓人覺得可愛可憐。
美人酥胸半露,雪膚細腰,肩膀的比例不寬不窄,從背後看,肩胛骨隨著抽泣輕輕顫動,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
一雙藕臂又細又長,小巧的瓜子臉上,瓊鼻微紅,一雙眸子因為痛感而淚盈盈的,就那麼看著他,也讓齊亦心中涌起一股奇異的萌動。
如此妙人,叫他只想捧住她的臉,將自己的氣息沾滿她。讓她的眼里不再是憤怒和譴責,而是無奈的嬌嗔,是欲拒還迎的依賴。
叫他直接頂到了司月的屁股。
他將司月的雙手在頭頂舉著,拽著司月向假山里走去。
“你們要干什麼?!”司月徹底慌了,厲聲喝到。一但被帶進去,更是發生些什麼都看不到。
“干你。”齊亦漫不經心地應道。他雖縱欲,卻也從沒像這樣急切,此刻他只想快一點將自己的雞巴插進這個小美人的屁股里,頂的她嚶嚶媚叫,亂作一團。
“穢亂後宮,罪不容誅!我勸你及早停下,方有悔過的機會……” “如果我放過你,你能保證今天的事情不會被別人知道嗎?”那男子似笑非笑,“但是只要你乖乖讓我插一插,今後我們便再不會為難你。”
“怎麼樣?”
司月冷汗都下來了。
她若是答應了,這二人作風放肆,又似乎非等閒之輩,若來日被人檢舉捉奸,這男子未嘗不會遷怒上她。
可若她不答應也沒辦法,惹急了他們,他若是真奸淫了自己的身子,即便大聲呼救,她也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兩害相權取其輕,她只能選擇給他們當遮掩奸情的內鬼!
那男子見司月遲疑了一秒,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道:“看吧,你不會。”
“不!我保證!我保證不會說出一個字!”司月慌張地搖頭,眼看著快哭出來了,“我可以給你們立字據,若是你們出事,大可以檢舉我!”
“哈哈哈!……”司月被後心處傳來的震動激得更緊張了,只見那男子從背後伸出一臂,牢牢圈住司月的腰,牙齒輕咬了一下司月的耳垂,輕笑著說:“似乎很合理……可是我不信。”
他一直在欣賞司月驚慌卻強裝冷靜的樣子,明明嘴唇都在微微發抖,卻義正辭嚴,又拋出方案來和他談判。
只是很可惜呀。
“小美人,你的方案似乎可行,只是我這個人一向討厭麻煩,又是個下流色坯。睡了你一絕後患,二圖愉悅,這你又要如何說服我呢?”齊亦齜著一口白牙笑得肆意,拍了拍司月的臀瓣,發出一聲脆響。
“所以,只有把你也弄髒,才能保證你的小嘴不說不該說的話了……”他的話音剛落,便將司月按在假山上,身下的物事早已硬如鐵杵,不顧她哭喊著不要,探索著她的身下,尋到某個小口,一下插了進去。
很緊,但很順滑,沒有任何阻礙。
他的那物像是被細細的羊腸勒住了一樣,身下的女子更是敏感地要命,僅僅是在臀瓣上摑了一掌,便顫顫巍巍地吐出來一股股清露。
他的內心反常地有些遺憾,不能做她的第一個男人。
他向來只操熟女,不僅是因為她們騷媚軟爛,像熟透的蜜桃,也因為操起來不用負責。
他平復了一下矛盾的心情(和被勒到的一絲射意),埋在司月體內的肉棒開始緩緩抽插起來。
下身又癢又漲,司月緊緊地咬著下唇,不敢出聲,生怕自己不小心溢出呻吟,刺激到這個禽獸。
明明是齷齪下作的事情,可不知道是因為緊張刺激,還是因為這是她破處後的第一次性愛。沒有了撕裂的疼痛,她好像覺得這種事……確實讓人越陷越深,欲仙欲死。
好像飛了起來,渾身的血液翻騰著快意,兩條腿都沒了支撐的力氣。 司月羞憤欲死,他卻像是更得了趣似的,一手用力扼住司月的細腰,按在假山上,硌得肚子上都擦破了皮。
一會大力抽插,一會又轉著圈地按摩著,腰臀聳動著,肉浪擊打,他看著司月臉上閃過糾結、掙扎、迷茫的神色,只覺得有種征伐的成就感。
粗硬的肉棒擦過某一絲軟肉時,司月渾身一抖,忍不住叫出聲來。 “啊!……”
“操,騷貨…”他被夾的暗罵一聲,肉棒抽插地更快了些,對著那個凸起的小點猛烈地進攻著,不一會兒便肏得司月軟了腿兒,顫抖著噴出來一股透明的水液,兜頭淋在他的肉棒上。
14,3p亂燉
水液滴滴答答地流下來,順著白皙的腿流到地上,腳邊低矮的爵床草郁郁蔥蔥,葉子上沾著的不知道是露水,還是從女子身體里流出來的香津。
司月被握著腰,脫力地趴在假山上。
她的感覺很奇怪,後入的姿勢,卵袋拍得私處又癢又麻。穴里被磨地發燙,明明已經攀到了最高峰,快感已經緩緩跌落,可有一個粗糙的點還是酸得不行。
每次肉棒尋找著觸感,狠狠碾在上面,都激得她不停顫抖。她只覺得穴深處越來越酸,越來越酸。
她像是一塊吸了水的海綿,被狠狠地擠壓,直到某一個臨界點,像大水開閘一樣,狠狠地泄了出來,她感覺自己在顫抖著哭叫,眼前已經被淚水模糊,而齊亦也快速抽插兩下,抵著她的穴深處射了出來。
過電的感覺從尾椎骨一直蔓延到全身,有一瞬間都感覺到了心跳的停滯。四肢百骸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舒爽,大腦被性高潮的浪潮衝得一片空白。
齊亦看著司月迷茫的模樣,成就感十足地親了親司月的唇角。 司月很快就一副暴雨催折的樣子,可他的欲望還沒平息。
司月被他從後面抄起雙腿抱起來,大喇喇地把雙腿間的蜜谷暴露在空氣中,肉棒在她的小縫里極快地進進出出,只覺得像泡在了一汪熱水里。
忽然,齊亦覺得肉棒根部傳來濕漉漉的軟滑觸感。
定睛一看,卻是喬貴人跪在他的膝邊,細軟的小舌舔舐著二人性器的連接處,甚至舌尖卷起二人的吟液,用頭輕輕蹭著他的腿。
第三次高潮很快來了。這次雖攀升得慢,但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極致的快慰中,司月已經被操得迷迷糊糊,忍不住隨著肉棒的抽插跟著哼哼起來。
“嗯…嗯嗯嗯!!……呼……”
而他為了聽到司月的呻吟,示意喬貴人剝開她的小衣,“照顧”一下司月的上面。
喬貴人早已難耐地不知該去何處發浪。得到主人的指使,忙站起身,解開司月的肚兜,露出兩只鴿乳,輕輕揉捏起來。
“唔……嗯…嗯…不要揪啊啊啊………”在喬貴人惡劣的整蠱下,司月在激素上頭的飄然和尖銳的痛感之間來回跌宕,一會迷糊,一會清醒,想要崩潰地大哭,卻被身下越來越快的搗弄戳地喘不過氣,只留下斷斷續續的呻吟。
“妹妹別哭,姐姐是看你這里粉嫩嫩的極美,才忍不住想愛撫的。”喬貴人吐著舌頭,轉著圈舔了一口司月左邊的乳尖,又微微側著頭湊上去,和司月接吻。
看著司月在缺氧的刺激下變得暈乎乎的,雪白的臉頰上也印上兩坨酡紅,身體仿佛在興奮中放松了警惕。
喬貴人得意地勾唇一笑,手指輕輕捏住司月右面被冷落的櫻桃,輕輕一提,小紅果快速充血,司月張口欲喊,卻被激得失了聲。
她又驟然松開,用中指的指甲彈了彈。
“啊啊啊啊——”乳波蕩漾,甚至帶動了整個饅頭跟著搖晃。司月被尖銳的痛意激得想蜷縮成一團,可是一縮,就會感到下面不斷打樁的東西像是要隔著肉插進她的肚皮里,嚇得她抽噎流淚,開始劇烈地掙扎。
喬貴人伸出雙手,握住司月的乳肉,開始由內向外地轉圈揉弄:“哎呀,司妹妹可真是嬌氣。你那乳頭那幺小,不腫起來,怎麼好給爺吸吸你的騷奶子呀?”
喬貴人將自己剛穿好的上衣也脫了下來,袒露著兩只小白鴿湊上來,將兩人的乳對到一起摩擦,發出一聲滿意的喟嘆。
“爺還道你這個騷貨識趣,看來是騷奶子癢了,掐腫一些好方便你自己磨吧。”齊亦呼吸粗重,看著喬貴人一邊用自己被吸腫的櫻桃去磨司月的,一邊拉著茫然的司月,讓司月用手指去摸她那泛濫的蜜穴。
“呼,呼,別揪尖尖………”司月感覺自己就像在火上烤一般,極致的痛意過後,是無限的癢意,像無數只螞蟻順著她的乳孔舔舐啃咬。
“不要再弄了……夠了…夠了……放過我……”
喬貴人的一絲挑逗,都能激得她渾身發抖,讓司月忍不住開口求饒,卻只引得喬貴人變本加厲的玩弄,握著司月的手指進去她里面,帶著纖長的指頭在里面抽插。
弄到舒爽時,又流著口水,湊過來與司月交換津液嘬弄著她的唇瓣騷叫。
兩個美人在自己面前淫戲,一個是自己偷香多次的情婦,一個是新強占正插著的小娘子,換哪個男人,嘴上再說著不恥,等真體會到也得失了理智丟了魂,只差點將可憐的嬌兒操壞了。
他將司月掉了個方向,讓她的屁股半坐在假山石上,雙手捏了捏滿是紅印的奶子,雞巴從前面一插到底。
“難受……已經沒有水了——”司月微微張著嘴,好像是下意識地呢喃,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這個角度插的格外深,他的雞巴深深地埋在她的體內,喬貴人從背後抱著他,用乳肉蹭他發騷,硬成小石子的乳頭磨得他癢癢的。抽插了數百下,直到司月已經被玩弄得暈了過去,才噴出來一股滾燙的濃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