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天堂之戰5營救——交戰——轉場

　　 哈爾西先生推開了房門，從5樓一躍而下，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停車場中央。

　　 下一刻，足足二三十個身著黑色制服的人員紛紛從停車場四周的黑色高級轎車里鑽了出來，他們每一個都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不露出任何一寸皮膚，頭上更是覆蓋著充滿詭異科技感的全覆式頭盔，他們緩緩靠近，將他圍在了中間。

　　 毫無疑問，這些就是隸屬於聖靈情報部門特殊編制的“黑衣人”們。

　　 “……你們來的是真他娘的快啊，我歇腳還沒有五分鍾……”

　　 哈爾西收起了臉上的愁容，大大咧咧的打了個哈欠——他就是這種性格，事前瞻前顧後、胡思亂想……一旦真的出了事，該溜須上馬的時候，他反倒會安心，甚至敢抽空打個盹——這也許就是聖靈中好多人拿他沒辦法的原因。

　　 見這個令他們頭疼的“大麻煩”並不打算反抗後，“黑衣人”中領頭的那一個朝其他人微微點了點頭，而後他們一擁而上，連拉帶架，把哈爾西先生關到了其中一輛黑色轎車的後座上。

　　 旋即這輛暗藏玄機的高科技產物立刻變了形狀，沒過幾秒的功夫就變形成了一架造型奇特的太空梭，而哈爾西所處的後座空間，也被那散發著詭異光澤的似金屬又似玻璃的透明材質所封閉，變成了一間獨特的牢房。

　　 只看這兩項，就知道這艘特制載具的科技工藝，起碼領先了哈爾西剛剛“征用”的那艘太空梭好幾個世代。

　　 黑衣人的“首領”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位子上，只見他和通訊器另一頭的部下說了幾句，輕輕點了點頭，背靠著座椅放松了起來，順帶也摘下了頭盔。

　　 “龍二？”

　　 哈爾西意外的發現他居然和這隊情報官的小隊長認識，而且交情還不淺。

　　 或許有記性好的讀者還記得當初在戰情室，遇到精靈外交侮辱時爆粗的那個華裔情報官，嗯哼，就是這位……

　　 “嗨……”龍二回頭看了他一眼，用又好氣又好笑的聲音說道：“麻煩鬼……你可知道你這一趟旅程有多驚天動地嗎？”

　　 “哈哈……”哈爾西無奈地干笑了兩聲，“我猜卡洛將軍都快氣瘋了吧？”

　　 “呵呵……”龍二做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是……也不是……”

　　 “草！”

　　 哈爾西當場暈菜，他是真的受不了這些情報部的老謎語人，“老哥，都這個時候了，就別整那些有的沒的了吧，死也讓我死的明白？成不？”

　　 “別急，我只是負責把你送過去，等會自然有人會接待你的。”

　　 “嗯？誰啊？”

　　 “百夫長‘魅影’。”

　　 “沃日！”哈爾西又是一聲粗口，“別別別！老哥！能換個人不？”

　　 他現在只感覺頭上一涼，如果非要說有誰是他現在不想見的話，毫無疑問就是這個自己的引路人大哥——兼那份傳送卷軸的失主——百夫長‘魅影’——威戈先生。

　　 “哦，親愛的兄弟，這個我恐怕做不了主……畢竟，這是‘魅影’主動要求的——自打他一個小時前剛回來的時候，就向我們情報部反復強烈地申請，希望能讓你在見卡洛將軍之前先跟他‘談談’。”龍二抖了抖肩膀，表情充滿了戲謔。

　　 “……”哈爾西先生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望向了車頂。

　　 ………………

　　 數小時前……

　　 正當聖堂教國艦船上的軍人一臉眼紅地看著那些出身低賤的登陸軍登陸到了這個美麗的星球，愉快地給那些長耳朵異端注入聖素的時候，他們不曾注意到，雷達上有一個小到幾乎看不見的陰影，竄入了這個星系一測的小行星帶中。

　　 一艘通體漆黑，燈光全滅的戰列艦正靜靜地伏在一顆小行星後，不斷地用她稀疏的視野和艦橋內部的光學望遠鏡，觀察著114514行星一側足足有200多艘的聖堂混編艦隊。

　　 “ ‘魅影’大人，我們已經安全抵達了預定位置……接下來……”

　　 胡子花白的年邁艦長聲音中略帶著些擔憂，當聖靈徹底接管、整合了整個第二象限星域軍事力量的時候，作為星海中一名小有名氣的自由戰列艦艦長的他，也在許多朋友或明或暗的游說下，以一艘雇傭兵艦船艦長的身份加入了聖靈的聯合艦隊當中，接受統一調遣。盡管他履歷豐富，且極度信賴著這艘大幅改裝，被他視為“婚艦”的戰列艦。但是單艦靜默航行，潛入到敵軍幾百艘艦船的射程之內，況且戰艦上還未搭載足夠的戰斗人員……這種極端的處境多少還是讓他的心情有些不安。

　　 現在稍微支撐著他的，就是艦橋里坐著的這位大人，一身華貴的法袍和渾身的魔法首飾，暗示他是一位能力強大的法師，還有胸口的那枚展示著少許猙獰意味的紅色勛章，代表著他是那個“勢力”中不可多得的高層與精銳。

　　 （這應該不是一次自殺行動吧？）老艦長心中忐忑地想著，他承認：之前自己和船員們確實是沒有多加考慮，就被這次任務豐厚的報酬吸引了——那價格可是足以買下十艘同級戰列艦呢，當然也能夠讓自己的“婚艦”能夠得到更加先進的改造，不至於讓他和她在這場即將到來的大戰之中淪落為最低級的炮灰。

　　 瞅了瞅艦橋地板上那透著點點微光的精美法陣，艦長的心又稍稍回落了點。

　　 （相比那個組織不會輕易派這麼高級的人員來送死的……再不濟，這位大人布置的法陣也能將我們艦橋內的所有人帶走，連同她的主腦一起……前提是……他有足夠的時間吟唱……）

　　 至於自己艦船上的躍遷裝置，他實在不敢指望——一旦自己被發現，只要對面艦隊的指揮官稍有常識，都會立即啟動大規模躍遷干擾器來滯延己方的轉移……就算經過改造的自己“婚艦”的護盾和裝甲再怎麼高於同水平的戰列艦，加裝了數個五級反應堆後的機動能力再怎麼出色，也不可能熬過對面艦隊的一輪齊射。

　　 “好，關注一下那顆行星的動向，如果檢測到高強度的阿爾法諧波，或者是色譜為紅色的靈能反應……”

　　 身著華麗法袍的百夫長“魅影”站起了身，從氣質上來，比起戰士來說，他更像一個知識淵博的學者，讓別人很難想象他是怎麼擢升為“那個勢力”最高戰士階級的“百夫長”的。

　　 剛從冥想中蘇醒了過來的他，晃了晃腦袋，臉色顯得有些蒼白。雖然心里對自己那個不聽話的後輩滿是埋怨，但真的出了事，他還是奮不顧身地向將軍們申請，並自告奮勇地單獨承擔了這次的營救任務。

　　 好在，他的 “特長”足以應對這次的混亂局面……那可是正面作戰能力低下的他，被組織破格提拔成為“百夫長”的重要仰仗……

　　 ……

　　 回到另一邊，一艘通體金色的碩大泰坦艦正鶴立雞群地鑲嵌在聖堂教國的艦隊之中，而在她的艦橋之中，則充斥著與聖靈那方完全不同的輕松氣氛。

　　 “塞頓元帥，您預支的貨物已經抵達，剛剛清點完成，100個沒開封的長耳朵。”

　　 一位中年軍官湊到一個一身掛滿了勛章的年輕將領耳邊說道。

　　 “嗯，不錯，馬克那小子還算知恩圖報。”年輕的元帥連頭都不回一眼，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中年軍官心里又暗暗罵了這個趾高氣昂的家伙幾句，而後也不由得感嘆：“有一個紅衣主教的老爹確實是np，毛都沒長齊就可以穿上元帥的軍服，隨便空降到一艘主力的泰坦上，頤指氣使地指揮幾萬熱血海軍男兒和幾十萬陸軍馬鹿為他辦事。”

　　 不過他還是強忍著心中的不快，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那，元帥你看，那些其他一同運上來的，呃……劣質精靈，是不是可以讓艦隊里的小伙子們……？”

　　 “哦，那些低等的貨物，你們隨便處理吧……記得吩咐下馬克，讓他的陸軍留下足夠能動的，給我父……呃，給弗朗西斯紅衣主教送過去就行。”

　　 “是！”中年軍官離去的步伐顯得愉快了不少，不過他心中還是沒能扭轉對這個紈絝子弟的惡劣印象……

　　 （要不是高層收到情報說聖靈的艦隊與強者按兵不動，沒有進攻這片星域的打算，你這個官二代還想來前线這里鍍金？呵！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畢竟，讓一個原本意氣風發的泰坦艦長讓出舒適的艦橋，還要像下人一樣地為一個紈絝子弟辦事，但凡是個人都沒辦法拋卻心中的怨氣。

　　 然而這時，艦橋內刺耳的警報卻挽留住了他的步伐。

　　 “114514行星上傳來了異常靈能波動，圖形分析為紅色！！！是聖靈！！！”情報人員轉頭喊道。

　　 “什麼！！！聖靈！！！怎麼會在這里！！！”年輕人一瞬間嚇得面無土色，連手上把玩著的異星虎紋瑪瑙都嚇得掉在了地上。

　　 “有多少？是什麼級別？”相比起來，這艘泰坦原艦長的心里素質明顯更好，而且也更有威望，這一點，從艦橋內軍人們或鄙夷、或信任的目光就能略知一二——大部分人都看向了自己的老領導，等待著他的指令。

　　 “靈能波動等級為13級，目標數量暫時為1個，等等……報告！！！靈能反應……消失了……正在分析中……”

　　 “波形分析結果出來了……是某種特殊的傳送方式……目標已經逃走了……推測終點是聯邦第二象限的某處殖民星球。”

　　 “……報告，登錄部隊的4號運輸艦反映他們艦體內部遭到襲擊，幾百個精靈莫名消失了。”

　　 “……報告，在星球叢林的某處發現了聖靈遺棄的太空梭，推測目標是用這東西潛入到這顆星球的。”

　　 “草！”驚魂未定的官二代大聲吵嚷到，“你們這群廢物干什麼吃的？連有人越過了戰列方陣潛入了星球都不知道！！！”

　　 似乎是想掩蓋剛剛自己的失態，這位紈絝子弟的臉上此時盡是歇斯底里的怒火。

　　 “長官，那艘太空梭是聖靈一方特制的，有反雷達塗層，而且很有可能是從小行星帶接近……”一位情報人員嘗試辯解道。

　　 然而此舉不但沒有獲得某個官二代的理解，甚至還起到了反效果，這個紈絝子弟直接掏出了腰間的手槍，大聲嚷嚷著的同時揮舞著手中的危險玩具，要斃了這個頂嘴的家伙。

　　 老艦長眼里露出了惡心與鄙夷的眼神，當然更多的還是感到可悲與可笑——那小屁孩甚至連槍上的保險都沒想起開。

　　 然而正當他准備出言制止的時候，真正的危機到來了。

　　 “報告！！！艦隊六點鍾方向，出現未知艦隊！！！數量……數量……”

　　 另一位情報人員的牙齒甚至打起了戰，“數量……6……6……626艘！！……”

　　 “艦種……全……全都是……戰列艦……全都……有聖靈的紅色標識……”第三名情報人員的表現稍微好些，但也好不了哪兒去。

　　 “什麼！！！”塞頓小元帥和艦長齊聲吼道，同時兩人身體某處均分泌出了些許含有尿素的液體。略有不同的是，一人分泌出來的液體是從臉上的汗腺冒出來的，且尿素含量要低很多，而第二個人分泌出來的液體，尿素的含量則要高些，並且還是從雙腿之間的某個器官中噴發而出的。

　　 “600多艘戰列艦！！！”艦長將這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情報在嘴里咬牙切齒地咀嚼了一遍，說真話，他的第一反應是在做夢。

　　 自己這邊只有200多艘太空艦船，而且還是混編艦隊，戰列艦的數量只有約總數的一半，盡管有自己的這一艘泰坦，但是要怎麼跟足足600艘的龐大戰列艦艦隊打？

　　 （難……難道是提前在這片小行星群中設定好了艦隊航標，群體折躍過來的？）

　　 他牙呲欲裂地盯著雷達上艦隊後方那密密麻麻、不斷靠近的紅點，又下意識地看向了另一邊：躍遷預警雷達沒有任何反應，說明這些家伙不是折躍過來的……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片小行星帶里怎麼可能藏的下這麼多的戰列艦？！！！）他心中怒吼道，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在排除了所有可能後，剩下的那一種，就算再不願意相信，也是無可辯駁的真相。

　　 況且，這一點在現在也已經不重要了。

　　 “報告艦長！！！偵測到高能反應！！！他們的主炮正在充能！！！”情報人員的吼聲如重錘一般地將艦長從震驚拉回了現實。

　　 而監視器畫面上那無數越來越亮的光點，則更把他的臉色映襯地越加陰沉。

　　 “他們開火了！！！他們開火了！！！”

　　 “是千兆級動能巨炮！！！”另一位情報人員的嗓子都快要撕裂了。

　　 無數璀璨的光點在暗淡的星空中扯出一道道美麗而又危險的軌跡，向著聖堂艦隊的方向高速地襲來。

　　 “預計還有15-17分鍾，敵軍的第一輪炮火就要抵達我們的位置了！！！”

　　 “暗物質反應堆提升到最大功率需要時間！！！艦長！！！我們的艦隊來不及機動……”

　　 “……我們完了……”尿褲子的小元帥帶著哭腔捂住頭呢喃到。

　　 “這是個陷阱！！！”通訊設備中陸陸續續傳來了其他艦長的驚呼。

　　 “……棄……棄船……嗎？”

　　 “你他媽瘋了嗎？失去了戰艦的裝甲和護盾，你難道拿你的那身破皮囊來接他們的千兆巨炮？”通訊頻道中甚至傳來了激動的謾罵。

　　 “全體艦船，180°轉向！同時讓主武器充能，提前鎖定目標，准備調整方向後立即開火！”泰坦的原艦長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文件，撲到指揮台前，重新扛起了自己之前的職責——這艘泰坦的艦長，同時也是這支艦隊的原總司令。

　　 ——逃已經逃不掉了……見鬼……對面的戰列艦究竟是什麼配置？居然航速比他艦隊中的巡洋艦還要快，而且已經進入動能巨炮的有效射程了……根本別想拉開距離靠光矛的射程白嫖戰損。

　　 由於陣列密集、互相干擾的緣故，艦隊群體躍遷至少需要20分鍾的時間，而且還不能開火或者機動，在這種距離的遭遇戰中已經足夠對面艦隊對他們造成毀滅性打擊了……

　　 然而他不能接受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像頭豬一樣地死去，就是死，他也要崩掉對面一顆大牙。

　　 也幸好，對面艦隊配備的是需要時間才能擊中目標的動能巨炮，而不是像自己艦隊那樣主要搭載的是能量光束武器，在注定的死亡到來之前，他們仍有開火反擊的時間……動能武器雖然殺傷力和毀傷效果（DPM）要比能量武器高很多，但是卻沒有能量武器那種可以立即消滅目標的“瞬時性”——他們仍有敵人做出有效反擊的權利和機會。

　　 “海軍男兒們，為教國獻出生命的時刻到了！我將和你們一起戰斗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向你們保證，你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將載入聖堂的聖殿，成為萬世傳頌的英雄！！！”他扯著嗓子對全體艦船廣播道：

　　 “英雄，就是會毫不猶豫地寡不敵眾！！！”

　　 “是！”無論是這艘泰坦的艦橋內，還是通訊器的另一端，無數的熱血海軍男兒都被他們司令的話所激勵，開始了他們絕境中的反擊。

　　 ……不過，這之中也夾雜了一些不和諧的雜音……

　　 “威克斯艦長！！我命令你立刻啟動躍遷引擎！！！”剛剛還像丟了魂一般的官二代此刻卻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得，對著這位打算奮死反抗的老艦長大吼道。

　　 “什麼！！！”聽到這種混賬話，威克斯艦長立刻扭過了頭，要知道躍遷可是需要艦船用全部的能量來供應的，這樣一來就意味著在這場本就實力懸殊的遭遇戰中，還要犧牲這艘不可多得的泰坦的火力。熱血上頭的他此刻雙眼通紅，也顧不得去忌憚什麼紅衣主教的狗屁兒子了，那對如銅鈴般的雙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威嚴，讓官二代的氣勢一頓。

　　 艦橋中難得地寂靜了幾秒。

　　 “你是要讓這艘泰坦脫離戰斗序列？”艦長再一次發問道，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還有些許的不善。

　　 而自以為抓住了一线生機的官二代此時也好不容易調整好了情緒，開始用陰沉的口吻回道：“你他媽沒聽錯，威克斯艦長，讓你手下的那些大兵們把他們的艦船聚集到泰坦的前方，然後立馬給我把這艘該死泰坦的躍遷引擎啟動……”

　　 “……你是要拿他們的殘骸和屍骨做人牆，給你的逃命爭取時間？”威克斯艦長牙呲欲裂地說道。

　　 “這他媽也是‘你的逃命’，威克斯艦長！！”塞頓小元帥毫不退讓。

　　 “你他媽！！！”威克斯艦長一把衝了過去把這個年輕人提了起來。

　　 “……你也有家人的吧！威克斯艦長？”然而此刻這位雙腳離地的年輕人，卻好像忽然鼓足了勇氣，用陰冷的話語強行撲滅了他心中的怒火，“……如果我父親因為你的抗令，而失去了他唯一的一個兒子，你知道他會怎麼做！”

　　 “……”威克斯艦長的臉上閃過痛苦的神情，他呆愣著地看著大屏幕上部分已經回轉完畢，正陸陸續續開始主炮充能的護衛艦、驅逐艦們，還有那些稍顯笨重一些，正在回轉艦體的巡洋艦和戰列艦們，那上面可都是些棒小伙子，熱血青年，卻要為了……

　　 有幾艘艦船，甚至還航行到了泰坦前，想要主動為他們的旗艦擋下那可怕的動能巨炮……即使他還未曾正式地下達那個自私的命令……

　　 （對不起……）

　　 也許內心不願意承認，但他的潛意識卻已經接受這個可恥的計劃了……

　　 全長4000多米，通體黃金的聖堂泰坦渾身發出了朦朧且迷醉的光芒，與之形成明顯對比的，則是她艦首那逐漸暗淡下去的超巨型等離子主炮。

　　 ……

　　 而在另一邊的聖靈戰艦上，則是另外一副緊張的景象。

　　 “‘魅影’大人，您這是……”老艦長看著這個從剛才突然就開始大汗淋漓、面色蒼白的大人物，那怕看到周圍的星空中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現了無數的強力“援軍”，此刻他的心中還是不禁泛起了波瀾。

　　 “我沒事……只是消耗過大了……”魅影強行驅散了自己大腦的眩暈感，咬著牙無視了全身魔力回路過載的疼痛，他抬眼看了一下前方那些在自己魔力控制下的，幾乎已經要與聖堂開始近距離交戰的“艦隊”，用焦急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雷達觀測員，“還沒有動靜嗎？”

　　 “是的，大人，那顆行星自從剛剛的……特萊條普反應……之後，就沒有再發出類似的波動了，那座島上也沒有任何的飛行物突破大氣層。”

　　 “草！”文質彬彬的法師發出了一聲不符合他身份的唾罵。

　　 （安德萊格！你現在他媽到底在干什麼？無論救沒救到人，他媽的都是時候該走了！你他媽還想把自己搭進去不成？你爺爺我是不是也得給你墊背啊！）

　　 “……等等！”魅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大吼一聲，“你說特萊條普反應？！！”

　　 “是……沒錯……”那個情報人員似乎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

　　 “光譜圖型！我看看！”魅影甚至強忍著劇痛站起了身，焦急又期待地說道。

　　 “叮~~~”屏幕上迅速展現了一副復雜古怪的圖案。通常來說，不借助儀器的話是很難從那圖形上提取到有用的信息的，但是我們眼前久經這方面培訓學習的百夫長兼高級法師顯然是個例外。

　　 誰知道，魅影看到了這張圖形後，卻是眼珠一瞪，血絲瞬間占據了瞳孔周圍的所有空間——他當然認得，那是自己親手制造的煉金產物啟動後所產生的能量波普圖形。

　　 “噗——！！！”他狂噴一口鮮血，向後摔倒在了椅子上。

　　 “魅影大人？！！”老艦長慌亂地跟艦橋內的醫療官一起圍了上去。

　　 可憐的百夫長只來得及發出半句最後的指令便昏死了過去。

　　 “立即……躍遷！”

　　 （……你個狗日的安德萊格！偷老子的傳送卷軸也不說一聲！！！）當然，這句已經到了喉嚨邊上的痛罵他並沒有來得及在昏迷之前說出口。

　　 ……

　　 百夫長“魅影”：

　　 在加入聖靈之前，他曾是某個土著星球上，某個著名魔法世家的一員。一出生就可享受到許多魔力資源的他，年少就展現出了令人驚異的天賦，而經過多年遠離家族的歷練後，他逐漸修習出了兩門“得意之術”：一是他輔修的煉金技術，經過他獨道的工藝手法改進後，可以造出令同行嫉妒，效果非凡的煉金道具；至於另一個嘛，則與他的外號息息相關，同時也是他們家族傳承了千百年的悠久魔術……說起來，他在加入聖靈後給自己新取的名字——‘威戈’，其實取自他們家族姓氏的同音變體來著……

　　 ……十分鍾後……

　　 “你•說•什•麼？！！！！”威克斯司令的頭發根根的倒豎了起來，“……幻！！！象！！！！”

　　 與他超大聲的怒吼所不相符的，是艦橋內人員，或輕松、或憋屈的反應，但他們心里有一個共識：他們現在暫時安全了。

　　 “……是的，司令，我們被騙了……”

　　 “是幻象！全他媽都是些幻象！！！”——來自某位劫後余生，情緒亢奮的艦長。

　　 “我們……我們還活著？……安全了？”——來著某位膽小的艦長。

　　 “真丟臉……”——這應該是某位有著強烈自尊心的艦長。

　　 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在這幾個月的時間中，某位百夫長在組織的建議和指導下，狠狠地惡補了大大小小軍用艦船方面的知識，還看了無數相關的影像，將各種艦體移動、轉向、開火，甚至是爆炸和解體的畫面都深深地印在了腦海中，才能釋放出如此以假亂真的幻象。

　　 而滿腦子想著絕境反擊的他們，直到那無數美麗的動能巨炮炮彈在他們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詭異地直接穿過了他們艦船的能量護盾，徑直接觸了他們的艦體，卻沒能造成任何實質傷害時，才恍然大悟。

　　 “報告司令，在幾分鍾前，對面艦隊的後方傳出了躍遷反應……經過分析，是一艘經過特殊改造的高速戰列艦……”

　　 威克斯司令被氣得滿臉通紅，他終於明白了，對面那數量龐大的艦隊在這次突襲前為什麼不裝備聖靈們一貫喜歡使用的能量武器，而是換裝成了需要時間才能擊中目標的動能巨炮。

　　 他也明白了，為什麼那片小行星群中能“藏”下如此多的太空巨獸。

　　 他更明白了，為什麼敵軍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戰力碾壓下，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開啟廣域緊急躍遷干擾裝置。

　　 “咣——！！！”威克斯司令一拳砸在了指揮台上，震得屏幕都抖了三抖。

　　 “我們被人像玩猴子一樣地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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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時間後，聖靈處於亞空間的大本營中。

　　 一架太空梭緩緩地從深紅色的傳送門中駛出，漂浮到了片赤紅的大地上。

　　 此時的安德萊格正耷拉個苦瓜臉，坐在太空梭的後座上，即使隔著厚重的透明合金，這片象征著榮耀與溫馨的家園還是讓他產生了些許的溫馨感，畢竟，他曾在這里宣誓、受訓、生活，認識一個又一個新的兄弟姐妹，與他們喝酒談天。這里，是他曾經發誓要守護的地方。

　　 不過，幾分鍾之後，窗外突然出現的一張表情猙獰的熟悉大臉就把他從回憶中徹底拉回了現實。

　　 “……威戈老哥……”安德萊格整個人都麻了。

　　 “你個小逼崽子！你他奶奶的！”外表斯文儒雅的幻術法師此時竟像是下水道的流氓一樣爆著難聽的粗口。

　　 “翅膀硬了！有能耐了哦！還違抗軍令！還偷老子的傳送卷軸！？那可是需要清點上報的戰略級物資！你回頭給老子把一萬字的情況說明給我補上！少一個標點符號我他媽剝了你的皮！”

　　 哈爾西甚至感覺威戈老哥的唾沫星子穿透了厚厚的透明合金障壁，直接飛濺到了自己的臉上。

　　 “你個牛逼的能人！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敢做的？你可知道老子親自去兩位將軍面前求情，才被允許出擊，去救你個憨批臭石頭？為了放出戰略級的幻象，老子渾身的魔術回路都差點被燒廢了。”

　　 “結果呢，去你媽的！撲了個空，你人早就跑了！！！我跟個小丑一樣擱那兒表演！整活兒！玩魔術！耍雜技！走鋼絲！！！在200多艘戰艦面前走鋼絲！！！我叼你媽的！！！”

　　 安德萊格低下了頭去。

　　 “你自己說說！你這叫什麼？！簡直就是肆意妄為！簡直是為所欲為！簡直是……”

　　 “……年輕有為！你他媽！！！真是！！！年輕有為！！！”

　　 太空梭停了下來，而前座隸屬於情報部的兩人則痛苦地憋著笑。

　　 “……兩位兄弟能否行個方便，能不能讓我單獨跟這個家伙聊一會兒……”不過當威戈偏過頭去朝著情報部的兩人搭話時，他又恢復了原來那副儒雅隨和的樣子。讓人捉摸不清他剛剛到底是直抒胸臆還是單純的演戲。

　　 “咳咳……聊天可以，單獨可絕對不行，卡洛將軍可是特別叮囑過的，任何人都不能和哈爾西百夫長有物理上的接觸，我們必須得看著。”龍二清了清嗓子，板起了臉。

　　 “ok，ok。”威戈心中一喜，他剛剛的請求其實也暗含了部分談判的技巧，故意抬高要求來讓對方回絕，然後再提出自己本來的要求以讓對方接受，現在他原來預期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重新扭轉了頭，用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態度，壓低了聲音對著車里的犯錯小伙認真地說道：“小癟三，這幾天你可得老老實實的待著……要是有將軍或者情報部的人過來，你可得好好回答，端正態度，承認錯誤……我在外面看看還能不能想些辦法，發動點人情關系，搞個請願書什麼的……”

　　 “其他的事你就別管了，海倫和你其他的幾個小老婆有我關照著呢。好好待著，有空我會帶她們去禁閉區看你的……”

　　 “大戰馬上要開始了……用人之際，將軍們應該不至於……實在不行，那只有看看能不能為你爭取到戴罪立功的機會了……”

　　 哈爾西感覺自己的眼睛里進了點沙子，情不自禁的開始低下頭揉揉眼。

　　 “咳咳……”然而，就在這時，龍二卻狠狠地咳嗽了幾聲，打斷了這難得的男人間的溫情。

　　 收到了提醒的威戈下意識地偏頭，卻發現在自己的側面不到一米的地方，居然有個人正用一只手斜倚著太空梭的車門，另一只手叉著腰，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而他……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

　　 “劉波……部長……”而等威戈看清了來人的面孔時，他的心又猛地提起，眉頭也不禁緊縮了起來。

　　 劉波……華國血統，情報部建立時吸納的最早一批成員之一……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著可怕的嗅覺和對異常情報近乎敏感的直覺。

　　 威戈聽說早在自己加入聖靈之前，這個男人便已經坐上了情報部一部副部長的位子，聆聽……記錄……甚至參與到了聖靈最高領導層的決策之中，這其中固然有將軍們對情報部工作的大力扶持，但也少不了他們對劉波本人能力的欣賞。

　　 聽說他當初被吸納進聖靈，還是因為在“墟界”之中接受到了“王”的殘魂引導，相當於受過“王”的親自召見，這在聖靈之中可是一份不得了的殊榮……尤其是“王”在那場大戰中已經隕落的現在。

　　 所謂的墟界，其實就是死靈的世界，當一個生物的肉體被消滅之後，如果沒有被妥善地安置，那他無處可依的靈魂就會不可避免地被拖入墟界之中。幾年，或是幾十年，幾百年之後——視這個靈魂中殘留的執念而定，會被墟界消化，化作最基本的靈能粒子，重新流入這個宇宙中新誕生的某個……或是某幾個……甚至某群生物的身上……華國的文化中有個意思相近的詞：“投胎”……

　　 只不過與之不同的是，這個所謂的墟界並沒有什麼管理者，全靠宇宙的本能在運行。而已經被消化在墟界的靈魂也並不像華夏神話中提到的那樣，嚴格地執行“一對一”轉世的規則，而是可能會像碎片一樣撒入許多許多人的靈魂中，就如同某個黑色段子結尾所說的一樣：“你的孩子現在活在世界各地”……

　　 作為一個被擁有強大靈能的 “王”直接從墟界征召進入聖靈的“死靈”……作為聖靈公民之中最為特殊的一類存在，劉波本人的性格可謂是十分不討喜，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幾分瘋氣，相當地不合群……不管是偶爾出席社交場合也好，還是接到了情報部傳來的可疑消息，帶頭搜查自己兄弟姐妹們的物品時也好，劉波都表現的不像一個與人為善的人。

　　 “瘋子”“大蟲”“黑虎”“笑面虎”，聖靈的兄弟姐妹們私下總是這樣稱呼這個不討人喜歡的情報部副部長。

　　 但考慮到他的靈魂足足在那片荒蕪的墟界之中孤單地迷失了數百年，性格多少有點問題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聽說早在他加入聖靈之時就表現得十分桀驁不馴，令幾位將軍十分地頭疼……嗯，特別是那時剛剛上位、正經營著百廢待興的組織的卡洛將軍。不過經歷了一段時間的磨合後，劉波反而越來越受他器重了？就好像他那糟糕的性格完全沒有影響到他向上攀爬的官路似的，甚至還做到了情報部的二把手，也不知道將軍們的心里都在想些什麼？

　　 言歸正傳，看見了來人的身份後，威戈的心里浮現了一絲絲的意外和緊張。

　　 （據說他不是應該在席爾巨企執行偵查任務嗎？怎麼提前回來了？）

　　 不過這位情報部的副部長似乎並沒有與他為難的意思，只是衝著他微微頓首，便將目光移向了車中的安德萊格。

　　 威戈好像看見，劉波的瞳孔里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精芒，猶如盯上了獵物的毒蛇。

　　 （壞了，這家伙，莫不是專程來……）威戈的額頭上不禁滲出了冷汗。

　　 猶豫片刻，他還是挪動著因魔術回路躁動而陣陣發痛的雙腿，選擇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劉波部長的視线。

　　 威戈感覺到劉波的視线移動到了自己的身上，同時，他也親身感受到了，剛剛這位情報部副部長眼中一閃而逝的精芒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現在的眼神，確實如同一個發現了獵物的獵手。

　　 “呵……”少時，劉波的嘴角忽然漏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他抬起頭，直視著威戈的臉，略帶幾分帥氣的臉上揚起了比剛剛看熱鬧時更加陽光一些的笑容，似乎是在等著威戈率先開口。

　　 這無疑給了威戈大法師一些無形的壓力，片刻之後，他還是忍受不了這越發沉悶的氣氛，按訥不住開口了。

　　 “劉部長，還請我冒昧問一句……請問您……方不方便透露一下……關於安德萊格的處理結果……”

　　 眾所周知，在聖靈之中，只要是已經發生，或是已經決定下來的事，沒有什麼是情報部的人不知道的，尤其是他們的幾個頭頭，那可是享有著和將軍們同級的最高級情報權限。

　　 “哈，這個嘛……”收回了凌厲視线的劉波，雖然帶著滿面的笑容，但口上卻好像還是一密不透風的樣子。

　　 威戈的心里雖然焦急，但畢竟是有求於人的一方，自然也不敢出言催促。

　　 “嗯……違抗軍令，擅離職守，私自征用戰略物資……”劉波將背部靠在車門上，緩緩細數起了安德萊格的“光輝事跡”。

　　 威戈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稍稍偏過頭去，雖然他也知道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放到宇宙之中的任何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里面，這種行為都可以讓一個人吃不了兜著走……但他還是想要為自己這個小老弟做些什麼……

　　 可他沒想到，劉波部長卻忽然話鋒一轉。

　　 “……但……其實這些都不是主要問題。”

　　 （？）

　　 震驚之中的威戈回過了頭，卻正好對上劉波部長凌厲的眼神。

　　 “他最大的過錯，是不該在路邊順手采花。”

　　 劉波用食指輕輕敲擊著這艘先進的太空梭，然而令所有旁觀者咋舌的是，僅僅是他略帶力量的輕輕敲擊，竟然使這艘先進科技造物的表面產生了明顯的凹痕。

　　 （曾經聽別人說起，劉波的身體接受了卡洛將軍的秘密定制生化改造，擁有了堪比星河利維坦的肉體強度，看來這個傳聞……）

　　 （……不對，當下最重要的是理解他話中要表達的東西。）

　　 “采花？”

　　 威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身為高階法師、知識面甚廣的他雖然可以在這里跟這位有著華人血統的劉部長用中文做一些快速的交流，卻還是一時沒辦法完全理解中文的博大精深。

　　 不過當他注意到車里的安德萊格尷尬地別開了腦袋時，他一瞬間明白了。

　　 “……好你小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那閒情逸致！”威戈大表哥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這樁風流趣事，反而變成安德萊格最大的錯誤了？甚至比違抗軍令貿然出擊都顯得嚴重？

　　 威戈略帶疑惑地向著“情報源”輕瞄了一眼。

　　 ……劉波部長那嚴肅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