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染——第八章（中）
commission for 薩拉&伊萊&瓦爾
by 愛吃肉的龍仆
注：（1）之前的章節可在我的作品列表中找到
（2）本文的角色，情節與玩法等設定均由委托者制訂
（3）這一部分內容為清水，主要是過渡劇情
3
一片漆黑中，維爾斯睜開了眼。他謹慎地環顧四周，嘶嘶吐著蛇信，試圖弄清楚自己的處境。在地牢中發生的意外逐漸在腦海中回閃，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敗。
可惡，我居然會被區區教會擊敗。
我這是在哪？被囚禁起來了？感覺好詭異。
當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團光漸漸升起，驅散了無邊無際的黑暗。在柔和亮光中，山巒般的龐大身影漸漸浮現，竟是一頭身披銀鱗的巨龍。他雙爪交疊趴在地上，雙翼收攏於背，形貌高貴，動作優雅，臉上卻帶著與之不相稱的詭譎笑容。
“很高興與你見面，小家伙，我早就想和你談談了。”
仰望著面前的銀龍，聽著那威嚴厚重的嗓音，維爾斯微微戰栗，心中生出本能的畏懼，不過他並未因此亂了陣腳，頭腦飛速運轉。“我猜這里不是現實世界。”他咕噥著，“我是在做夢嗎？如果是的話，這種感覺未免太真實了。”
“我欣賞你的鎮定。”銀龍俯視著維爾斯，“事實上，這里是一片靈魂空間，你也可以把它當成夢境，兩者在本質上很接近。”說著他揮了揮爪，落地鏡般的光圈隨之浮現。透過光圈可以看到一間狹窄昏暗的小屋，屋內維爾斯被綁在木椅上，耷拉著腦袋，看起來陷入了昏迷。在他對面藍霜坐在另一把木椅上，似乎正在閉目沉思。
“你的肉體此時正身處教堂的地下室，等待教會的審判，靈魂則被我暫時剝離，邀請到這里。”
“邀請？應該是囚禁吧，這一套我很熟悉。”維爾斯搖了搖頭，“我不清楚這是你的真身，還是法術創造出的假象，也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有什麼目的。”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如果你聽從我的安排，你就能保住小命，不僅如此，將來還有機會東山再起。如果你拒絕，這周內憤怒的信徒們就會將你掛上絞刑架。除了我沒人能救你。”
維爾斯不願相信這頭可疑的巨龍，然而眼下他確實想不出自救的辦法。“我似乎別無選擇。”他聳聳肩，“既然是要做交易，我想知道你的身份，至少告訴我一個稱呼。”
“你可以稱我為亞眠。”銀龍不緊不慢地低語著，“簡而言之，教會里有我的人，能幫你脫身。”
“我需要支付怎樣的報酬？”
銀龍眯起眼睛，巨大的龍頭垂下來湊到維爾斯身前，看起來一口就能將對方吞掉。“脫身之後你繼續做你的商會會長，發展你的地下產業。”他凝視著維爾斯，細長豎瞳攝人心魄，“不過你在暗中要聽我指揮，協助我完成我的計劃。”
盡管本能告訴維爾斯這頭龍能輕而易舉地碾碎他，他卻毫無畏懼之意——他意識到自己對亞眠來說具有利用價值，而在交易中，利用價值才是真正的力量。“聽起來就像一份賣身契。”他扭動細長的蛇身，與亞眠拉開距離。
“也有可能是友好的盟約。”亞眠抬起頭來，“具體是什麼取決於你的表現。”
“無論是什麼，都好過死在這群愚蠢的信徒手里。”維爾斯毫不猶豫地說。
“不虧是商人，知道如何將利益最大化。”亞眠揚起嘴角，“你會喜歡這場交易的，畢竟我與你有一些類似的愛好。我對你們的藥物與榨精機械很感興趣。”
“這可不像一頭銀龍會說的話，畢竟傳說中他們都是高潔偉大的存在。”維爾斯諷刺道，“你果然是冒牌貨。”
“或許吧，這不重要。”
“你打算何時幫我脫身？這才是重點。鎮長與警衛隊那邊我用錢就可以擺平，引導小鎮輿論也不是什麼難事，你只需要幫我處理好教會的信徒。”
“別急，我自有安排，會保住你的命。在那之前，你還有另一個麻煩要處理。”
聞言維爾斯皺起眉頭。“你打算坐地起價？”
“不，這是你之前欠下的債。”亞眠搖搖頭，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殘酷微笑，“現在是時候償還了。”
4
瓦爾在山林中飽餐一頓後，天色已經暗下來。夕陽沉落，一輪彎月取而代之，在繁星的簇擁下懸掛夜空。他在安耐鎮北方的群山中找到一處偏僻的山谷，決定將它當成暫時的棲息地。盤旋著降落到山谷中央的草地上後，他蜷成一團，出神地望著黑黢黢的山壁，心里紛亂如麻。
接下來我該何去何從？
回去找獵龍者算賬，奪回我的巢穴？不行，我現在還太虛弱，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相比之下，那群該死的蛇人更容易對付，我必須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除此之外，還有那位對我施以援手的神秘同胞……
瓦爾對亞眠沒有好感，甚至帶有本能般的抗拒，就好像對方是某種不潔之物。不過亞眠終究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會盡自己所能來回報。
那家伙應該還在鎮上吧？
還是趕緊把人情還清為好，我不想和他有更多瓜葛。
瓦爾思忖著，打算找機會與亞眠見面。就在這時，熟悉的話音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晚上好，瓦爾，請原諒我這麼晚才來聯系你，處理教會里的雜務占用了我很多時間。”
“我正想找你呢。”瓦爾不動聲色地用意念回應道，辨別出這個聲音屬於亞眠，“相隔數十里還能將信息傳遞給我，你果然有兩把刷子。”
“畢竟之前在地牢中時已經在你身上留下了法術印記。”亞眠的聲音中帶著微微笑意，“借助這個印記，我還能邀請你來會面。”
“會面？”
“簡而言之，我正身處一處靈魂空間。如果你願意，就能在我的引導下以靈魂形態參與進來，這樣就能解決你體型太過龐大，不方便進入安耐鎮的問題。”
即使對於巨龍來說，靈魂法術也是高深莫測的領域，傳說中只有遠古的銀龍能完全精通此道，這進一步加深了瓦爾對亞眠的懷疑。脫離肉體的靈魂極易受到影響，陌生的靈魂空間更是充滿了不確定因素。
“別擔心，只是一場親切友好的交談。”似乎是覺察到了瓦爾的疑慮，亞眠的聲音再度傳來，“如果我心懷不軌，在地牢中就完全沒必要救你。退一步講，即使遇到了不測，你也有能力從靈魂空間中脫身，不是嗎？身為巨龍這點小事還是能做到的。”
如同亞眠所言，瓦爾對自己的力量有信心，再加上他急於和亞眠撇清關系，一番考慮後，他決定接受對方的邀請。“我明白了，開始吧。”
“好的，我會為你提供引導。”
伴著亞眠的話音，瓦爾閉上眼睛。他集中全部魔力，將自己的靈魂與肉體一點點剝離，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好似意識從七竅中徐徐滲出。如同墜入夢境，現實世界逐漸溶解，消散。在無邊的混沌中，瓦爾游蕩著，追逐亞眠留下的魔力痕跡。就像一滴水落入水潭，他最終融入了那片靈魂空間。他感覺自己又有了實體，緩緩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廣闊的黑暗，以及在黑暗中綻放微光的銀龍。
“你就是亞眠？這是你的本體嗎？等一下，這種感覺……”
瓦爾站起身來，眉頭緊蹙，雙眼死死盯著神情平淡的銀龍。盡管對方有著高貴的形貌，他還是能感知到對方身上流瀉出的汙穢魔力。“你……你是亡靈？”他弓起背，擺出一副迎戰的姿勢。
正常的生物死亡後，靈魂便會消散，回歸世界的循環，然而這種規則也有例外。極少數的生靈在生前因為承受了過多的痛苦，亦或者有著太過強烈的執念，靈魂受到扭曲，變異為亡靈。即使肉身已經化為塵埃，它們依然偏執地殘留於世，不計代價地追求著它們在生前渴求的東西。在大陸上，亡靈往往被視為瘋狂與邪惡的存在。
“不虧是我強大的同族。”即使身份被拆穿，亞眠面不改色，細長尾巴悠閒地搖曳著，“雖然我的實力已經大有長進，還是被輕而易舉地看穿了。”
“但是……巨龍化為亡靈之類的事，我只在龍族的傳說中才聽到過。”瓦爾搖搖頭，“我還以為它們都是假的。”
“我也希望它們是假的，否則我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的境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畢竟都是些陳舊的往事了。”亞眠呢喃著，嘴角帶笑，雙眸卻黯淡無光，“現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接下來你打算怎樣做？除掉我嗎？”
有一瞬間瓦爾確實產生了這種念頭，不過他沒有付諸行動。“無論你是什麼，我都不會恩將仇報。”他坦白道，“我只希望能還清欠你的人情，之後便與你徹底斷絕關系。”
“沒問題。”
“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我願意答應你一個要求。”
“在龍族的禮節中，這著實是一份大禮，對此我表示感激。”說著亞眠站起身來，朝瓦爾低頭致意，“不過先別急，在談正事之前，我還有一份小禮物要送給你。”
隨著亞眠揮動龍爪，他身旁的濃重黑暗開始消散，一個渺小的身影漸漸浮現，赫然就是蛇牙商團的會長維爾斯。他一臉疑惑地望著亞眠，隨後又看到了不遠處的藍龍瓦爾，立刻大驚失色。“難道說你口中的債是指……”他雙目圓瞪，連聲音都開始發顫。
“沒錯。”亞眠微笑著俯視他，“沒有人能在招惹龍族後全身而退。”
“等等！你不能把我交給他！咱倆是交易伙——”
維爾斯還未把話說完，一條銀白的鎖鏈已經憑空出現，緊緊纏住他的吻部，讓他無法言語，只能發出無意義的低鳴。
“這是維爾斯的靈魂。”亞眠將目光轉向瓦爾，“現在我將他交給你處置，你可以用他宣泄你的怒火。”
不得不說，這份禮物讓瓦爾十分受用，他早就想找這只混蛋蛇人算賬了。“那我就不客氣了。”他一邊說一邊朝維爾斯步步逼近，豎瞳中充斥著不加掩飾的憤怒。驚慌失措的蛇人先是朝亞眠投去求助的目光，發現對方無動於衷後便開始扭動蛇身，拼命朝遠處的無邊黑暗逃跑。
“跑快點兒，你這卑劣的爬蟲，否則就要被踩成肉泥咯。”
瓦爾嗤笑道，不緊不慢地跟在維爾斯身後，巨大的龍爪起起落落，每一次都距離對方更近。維爾斯頭也不回地奔逃著，一時心驚膽戰。他竭力開動腦筋，試圖想出逃脫升天的辦法，可在那之前，大小與他身體相近的龍爪已經從天而降，不由分說地將他按倒在地。他如蛆蟲般在龍爪下掙扎扭動著，無法動彈，只能任龍宰割。
“抓到你了。”
瓦爾感受著爪下那軟弱無力的觸感，嘴角微微上揚。他一點點加大力道，蛇人隨之哀嚎。
“唔——唔唔——”
思維變得支離破碎，遭受碾壓的痛苦充斥全身。維爾斯在龍爪下抽搐著，神情扭曲，眼睛幾乎要從眼眶中蹦出來，雙臂與尾巴狂亂扭動。在漫長的黑市商人生涯中，他曾多次命懸一线，然而與死亡如此接近還是第一次。只要巨龍放下爪子，他便會像遭受重壓的番茄般爆裂，粉碎，化為一攤血肉模糊的汙泥。盡管此地並非現實世界，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意識到那同樣意味著結束。這一刻他已經無法思考了，整條蛇完全被恐懼吞噬，隨之而來的還有懊悔——他確實不該招惹巨龍，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吧。”
回想起自己在地牢中經受的一切，瓦爾面露慍色，頓起殺心。然而在他用龍爪將維爾斯碾成肉泥前，一層光罩已將維爾斯包裹，承受住了他的力氣。他愣了一下，轉頭質問身後不遠處的銀龍。
“你不是說要交給我處置嗎？”
“當然。”亞眠緩步來到瓦爾身旁，“我只是感覺就這樣死去未免太便宜他了。”
“你有何高見？”瓦爾悶哼一聲，龍尾不悅地揮動著，龍爪依然牢牢按壓著維爾斯。
“既然他冒犯了巨龍，與其一死了之，不如讓他留著這條命來償還。”亞眠面帶微笑，聲音卻讓人不寒而栗，“在余生中他要以仆從的身份，盡其所能侍奉巨龍。”
“我不認為他會乖乖聽話。”
“等他有二心時再除掉他也不遲。”說著亞眠揮了揮爪，解除了束縛著維爾斯吻部的鎖鏈，“你知道該怎麼做吧，小家伙？”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閱歷豐富的維爾斯已經大概弄清了局勢。他對亞眠把自己當成交易籌碼一事感到不滿，也不願淪為奴隸，不過身為商人，讓利益最大化才是關鍵，眼下低頭示弱就是最好的選擇。“當然，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低聲下氣地哀求道，“從今以後我便是龍族的仆役。蛇牙商團的人脈，財產，機械與藥物方面的技術等都將用來服侍龍族。”
瓦爾心頭的憤怒並未消散，依然想要將維爾斯置於死地，然而當對方提起商團的技術時，他下意識地回想起那場詭異的春夢，被榨精機械包圍時的愉悅歷歷在目，欲求不滿的空虛感更是刻骨銘心。
如果殺掉他……是不是就無法嘗到那種……
這個念頭在瓦爾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不由遲疑起來。身旁的亞眠抓住了這個機會，將瓦爾的爪子輕輕抬起，“我相信他不會讓你失望的。”他輕笑著在瓦爾耳畔低語著，“請拭目以待。”
春夢中的淫靡畫面再次滑過腦海，在瓦爾心中蕩起一片躁動的漣漪。他深呼吸著，努力將注意力拽回到正事上。“但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惡氣。”他皺眉盯著俯身趴在地上的蛇人，龍爪攥成拳頭，“他在地牢中對我做過的一切將是我終生的恥辱。”
“我能理解。”亞眠點點頭，“這家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在這方面我有個建議。龍族的禮儀講究以牙還牙，他對你做了什麼，你便如數奉還給他。”
事實上，瓦爾曾多次產生這種想法，只是沒有機會實施，眼下亞眠恰好為他提供了絕佳的場所——在靈魂空間中，只要付出足夠多的魔力，就能將想象化為實物。他集中心神，龍爪拍擊地面，魔力的漣漪向外擴散，整個漆黑空曠的世界隨之扭曲變幻。眨眼間，兩龍一蛇便像是到達了另一個地方——銀亮的方格金屬板整齊排列，鋪滿天花板、牆壁與地板。奇形怪狀的機械臂從四面八方延展出來，臂上連接著各類榨精器械。毫無疑問，這是瓦爾依照自己曾受辱的地牢幻化出的領域。
“祝你玩得愉快。”
看到瓦爾采納了建議後，亞眠滿意地點點頭。維爾斯則面露苦色，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他甚至放棄了爭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沒有能用來談判的籌碼。在他身後一堵石牆從地下升起，牆上的鎖鏈好似有生命的活物，自動朝他撲來，纏滿雙臂，胸腹與尾巴，將他以十字形牢牢禁錮在牆上。
“你一定沒料到自己也會落到這種下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