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師與我 還有拉面
“今晚也是去那家拉面店?”
以一種比起師生交流來說更近似於家常的語氣,熊朝 武這麼對辦公桌後面的男人說。
然後現年四十二歲,中年離異的單身男士(其實有偷偷在和學生兼養子談師生戀),箱根縣當地一家私立學校的職稱教員,19屆C班的擔任教師,身高187cm體重140公斤性趣愛好是穿白襪的可口中年胖熊但近來覺得年下系也不錯的棕黃色毛牛獸人——說這麼長一串話我都要斷氣了——若居 雄也暫時把視线從文書工作上移開,扭頭看向自己的養子。
“是啊,已經肚子餓了?我這邊就快寫完了。你一個人先走也沒關系的啦。”帶著方框眼鏡的牛獸人溫和地笑著(他這麼做的時候臉看起來更圓潤了),用先前壓教案的手掌朝趴在辦公桌沿上的年輕黑熊做了個揮趕的動作。
“不要。我等你一起去啦。”
想也沒想地回絕了養父的話,黑熊接著伸手擺弄起桌上的小擺件起來,他感覺這東西有些眼熟。
“啊,老s——老爸,這個模型我記得是...岩戶那個吧?”說到一半又有些別扭地改口,武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了那個造型是【混沌爆炎 阿蘭.咒眼】的黏土人小手辦,然後黑熊注意到底座上用燙金的字體標注著:20年限定再版新年特別抽選 no.777號。
聽見養子的話,牛獸人只能再次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重新把視线投向他。“是啊,他今天在化學教室里和其他學生炫耀這個,正好被我撞到了,等周末再還給他。怎麼了?”長得有些傻乎乎的牛大叔偏了偏腦袋,奇怪地望著熊。
武重新把那個正做出釋放混亂箭動作的白毛狐狸小人放回桌上,臉上浮現了一副懷念的神情。
“只是突然想起來,我和老爸你開始同居的契機正好也是因為岩戶打算搶我抽到的【阿蘭收藏】特別款啦。”
回憶閃回
有些頭疼地看著面前東倒西歪躺了一地的小混混和學生們,若居雄也又轉頭看那個滿臉“我只是路過”的家伙——如果牛獸人不是親眼看著這只黑熊把二十來個小混混全打趴了,說不定真的會相信他。
“說說原因吧,熊朝同學。”
【白幕】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學校外面那家文具店買巧克力棒中了贈品,然後岩戶同學想要向你買但又出不起價,就叫人來威脅你賣給他?結果你把他們全放倒了?”牛獸人開始覺得頭不疼了——他全身都疼。
雄也下意識摸了摸褲兜,然後以一種烈士獻身般的悲壯語氣說:“多少?老師我買下來可以吧?”他不這麼做不行,不然挨打的學生家里多半不會善罷甘休的。這是他的學生,他當然不能眼看著對方惹麻煩。
“80萬。”那只耳朵剛夠著若居胸口的黑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接著不假思索的回答。聽見答復的雄也手一軟,差點把錢包掉地上——他本來是打算掏兩張諭吉的,一張拿來買下對方手里的贈品,另一張就當是他個人給年級第一的獎勵。
“h、ha、八十萬?”/“才八十萬?!”中年教師的聲音都在發顫,以為這位好學生是在獅子大開口想訛錢,卻發現地上原本已經灰溜溜爬起來准備跑掉的那位岩戶同學,一只鬣狗獸人用更為驚異的聲音喊了起來。
“喂熊朝——呸呸,阿武同學,真的只要八十萬嗎?!”以一種近乎於獻媚的語氣,那個學生討好地湊到雄也和那個叫熊朝武的學生旁邊,這麼急切的問著。
“你的話就500萬。”簡短的一句話就讓犬科動物的耳朵和尾巴都聳拉了下去,鬣狗連身上的塵土都沒拍就失落的走掉了,然後黑熊又把臉轉回來,重新面對著已經傻眼的指導老師,那只傻乎乎的胖牛。
雄也吞了吞口水,把已經抽到一半的福澤諭吉又重新放回了錢包里。然後看著那只在自身種屬里頗為罕見的瘦小黑熊把那張燙金的獎券放進胸前的衣袋里——與之同時的,學校主樓的大鍾敲響了三聲。
晚上七點了。
【我記得這個熊朝好像是....】這麼在頭腦中想著,現年42歲離異的單身中年教師說出了有些危險的話:“那個,熊朝同學今晚就在老師家過夜吧,現在已經沒有巴士車了,你走夜路回家太危險了。”
直到看見對方那副詫異的神色,若居才想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話:現在可是夏天,晚上七點的時候天還亮著呢。在這種情況下他一個獨居的中年大叔卻聲稱不放心學生走夜路要學生在自己家留宿——完全是想要【消音】吧?
牛獸人吞了吞口水,想要改口說出錢讓學生打車回家,但還沒開口就被那只黑熊打斷了。
“好啊。”熊朝 武這麼說著。
閃回結束
強行按捺住了胸口泛起的嘔吐欲望,即使已經是第五次來吃這家的拉面了,熊依然不能習慣拉面的那種油和鹽的暴力。
最上方幾乎是整塊叉燒的肉量,淺淺浸沒在棕褐色湯汁里的豬肉切片在頭頂暖色燈管照射下泛著油膩的光澤。而將其埋沒了大半的是豆芽和香蔥——即便這樣依然無法掩蓋住碗內容裝物的油膩感,兩塊對半切開的玉子燒貼著碗沿,同樣淺沒在了豬骨濃湯里面。
深吸了一口拉面散發的油膩香氣後,武拿起了煎餃和炒飯旁的碗筷——慢慢的,慢慢的。
先從喝湯開始,深褐色面湯流淌在舌頭上時熊的眼淚就流出來了:那味道幾乎是咸的快要發苦了,但同時又裹挾著極致的鮮味,讓人舍不得吐出去,不如說是比起吐,更渴望著吞咽才對。即使它帶著苦澀的鹽味,帶著悶住胸口的油膩也做不到把它吐掉,那是成癮的鮮味。
沒工夫擦臉上的淚水了。黑熊把湯匙壓進了面碗里,接著用另一只手握著的筷子挑起了一筷拉面,連同那匙毒品一般的湯一同送進了嘴里:那種極致的鮮與苦又來了,這次還帶著面條本身的厚重感——那種被牙齒切斷後還要在口腔里,在舌頭上彈跳一次的筋道,接著又從斷口釋放出面粉本身吸納的美味——不同於面湯本身那種裹挾著油鹽暴力的滋味。
那是能稱得上一聲“清淡”的味道,就像是味增湯里的豆腐一樣,些微的咸,些微的鮮,卻不帶分毫的油,比先前那種直擊生存本能和神經中樞的味覺暴力來說可以忽略不計的味道。
但這份味道卻比面湯更叫人上癮:這麼說可能有些繞口,但說穿了就是窒息後所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氣——它甚至都不需要有味道,只需要能讓頭腦從那份暴力中清醒過來就好了,那是失控中的虛幻掌控力,是頭腦,是心的安慰劑,只要一嘗到它就能從鹽與油的暴力里暫時回過神,重新意識到自己——熊無法拒絕這味道。他不能拒絕面湯的味道,自然更拒絕不了這味道。
已經吃到成為生活的一部分的若居自然無法理解身邊那只小熊的感受——也許在十年前可以?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這碗拉面就像是人要呼吸一樣自然,要是吃不到的話,或許他真的會窒息也說不定。
就實際來說的話,這碗面甚至都說不上味道好——哪怕是強調鹽與油的日本拉面也不會做到這麼過分的程度,但它就是這麼叫人上癮,你只要吃上第一次,不管你是吐了也好,是病了也好,是反胃也好惡心也好——第二天晚上一定會准時來吃第二次。
如果這天沒能吃到拉面的話,那份極致衝突的味道就會在頭腦里瘋狂膨脹,直到占據所有的思想,讓人什麼也做不到——甚至連睡覺都不行,只要閉上眼,那碗泛著油光的面就會浮現在眼前了。那不是能用食欲來解釋的東西——即便把自己吃到嘔吐的程度也無濟於事,那是大腦,是動物的本能在渴求著支配,渴求被那種鹽與油分的暴力所強暴,並且越來越渴望更多。
光是看一眼熊朝和若居的碗差別就知道了:如果說熊所用的是通常人認知里的大碗,那若居面前的就是無論誰不會認知成“餐具”這一概念的東西了——那只能被認為是洗滌用的“水盆”而已。甚至連湯都不是同一個水准的——熊所吃的至少還能被勉強認為是可食用的東西。
牛獸人的盆里即使硬要說是食物的話也不會被認為是【拉面】,而是華國那邊的一種被叫做【油淋面】的東西:那單純是黑褐色的凝固油脂里面裹著大量的面條團塊而已,但若居只是面不改色的吃著,就好像他在吃某種食物一樣。
熊和牛都沒有說話,只是發出進食時的噪音,直到每一個碗,每一件餐具都被二者的舌頭舔舐到能夠反光的程度。熊朝喘息著解開了制服的扣子,露出了自己已經被撐到形成一個完美球形的腹部,深黑色的絨毛里隱隱能看到些許淡粉色——那是皮膚被強制拉伸後留下的痕跡。而牛就沒得這麼從容了——那份“東西”單論質量就超過了6升,若居必須盡力放輕呼吸才能吸入足以維持心跳的空氣——在塞進了那麼多油與面粉凝固物後,他的胸腔已經沒有多少空間可以讓肺盡情擴張了。
仍然沒有人發出聲音——甚至這家店的店主都沒有出現過,空氣里只有若居痛苦的喘氣聲和武短促的打嗝。他們一直休息,或者消化到有能力走動為止,然後這對父子互相攙扶著站起來,掀開店門口的布簾離開了。
然後在路旁燈的燈光照拂下,掛有【蘇氏食屋】的飯館關門了。
癱倒在沙發上撓著自己肥軟的腹部,黑熊又打了一個泛著油膩的嗝。若居也很想躺著,但他吃的太飽了,只能靠著沙發背墊,短促地喘氣,牛雙手捧住了自己幾乎要越過膝蓋的巨大腹部,小心翼翼地撫摸著。
“下次還是、嗝....別去了吧。”
“是嗝————————————————啊。”
【黑幕】
“所以你又在搞你那些變態小愛好了?”某個女性的聲音這麼問。
“阿蘭收藏的收入全額歸你。”
“我什麼都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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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