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趙靈過上了每天煉煉丹,殺殺人的悠閒日子,實力也是四平八穩地一點一滴積累著。
一轉眼,趙靈已經八歲了。
八歲,凡靈境九階,差一步抵達玄靈境,這個成績,就算放眼整個修真界……也只能算是中規中矩。
如果再考慮到是與那些修仙世家豪門的後代們相比較的話,甚至是有些差勁。
再加上趙靈本身加倍地小心謹慎,因此什麼波瀾也沒掀起過,日子就這麼平淡如水地過著。
而這,正是趙靈最想要的結果。
穩住發育,別浪,是目前趙靈立身處世的座右銘。
……
“誒?少爺,這只發簪是你的嗎?喜娘從來沒見過這種樣子的簪子啊。”
陪著趙靈長大的喜娘,與趙靈的關系愈發親密,有什麼問題也是想問就問,絲毫沒有考慮到,從趙靈的舊衣物中突然搜出一件從未見過的神秘首飾,而其結果是“某位與少爺私定了終身的富家小姐的定情信物但天意之下這對苦命鴛鴦終究天各一方謹以此物聊寄相思之情”的可能性。
“啊,那個啊,那個是澤州產的簪子,是我一位朋友送給我的……喜娘想要簪子嗎?明兒我陪你上街買去。”
按理說,對於這種意義比較敏感的主人的隨身飾物,下人本不該多嘴,但趙靈也是從來沒擺過架子,畢竟他過去都是獨來獨往,從沒有對人呼來喝去的習慣。
當然,那種“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在趙靈的記憶中,那只不過是蕭若雪臨別時為了表示謝意送給自己留作紀念的,並不存在什麼別的意思。
畢竟,誰會對一個連臉都不肯露的身份不明的男子表露心意呢?況且甚至連是不是男人都不知道。
趙靈仍然是輕輕地接過那枚簪子,重又打量了一番。
那枚簪子比起青城山一帶的總體要粗一圈,簪頭略微鼓起,通體呈黃綠色,看到它讓趙靈又想起澤州壯觀遼遠的大荒丘澤,與圍繞著荒連城所展開,多方勢力糾纏在一起的暗流涌動。
但那些東西對於“凡靈境九階”的趙靈來說,都還有些遙遠,因此趙靈決定暫時不去想它們。
但思緒一但擺脫了那些錯綜復雜盤根錯節的利益糾紛,腦子里頓時浮現出來的卻是一道揮之不去的美麗倩影。
趙靈還記得送別那天,那個女孩兒一把摘下了發髻上的簪子,纖纖素手拽著那根簪子,在空中輕輕劃過一條悠揚回旋的曲线,一頭飽滿的烏瀑頓時如水銀瀉地般滑散,三千青絲輕柔地搭在肩上,在夕陽的余暉下格外動人。
趙靈將它簡單包裹一下,放進了櫃子里;他這個人總體上還是比較講義氣的,所交的朋友不多,但每一個都是真心相待。
“好呀!那喜娘先謝過少爺了!”
喜娘的歡欣是真心的,她彎腰摟住九歲的趙靈,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趙靈感到右頰上溫潤柔軟地一貼,同時襲來一股動人的香氣。
剛過豆蔻的少女,顯然還不太能理解這個動作其中蘊含著怎樣的意味,在她眼中趙靈始終還是那個無論何時都要她照顧的孩子。
而表面上還是個小屁孩兒的趙靈,其實心理年齡可能已經接近九十歲了,在他眼中,喜娘無非是他孫女……不,重孫女那一輩兒的。
“重孫女”一頭撲倒在“曾祖父”的懷里撒嬌……對於這日常的一幕,趙靈在心里大致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喜娘,我出門了。”
“嗯,路上小心……”
……
以上,便是趙靈躲在黃家後廚旁的茅草垛里時,心中回憶起早上發生的事情。
明明剛出門的時候,還給人一種“我是出去辦正事”的正經感,真不知道要是讓喜娘知道自己早早地出門離府,就是為了現在和這麼個黃毛丫頭縮在茅草垛李,真不知道會怎麼想。
至於為什麼要躲起來……那當然是因為犯了事啊。
趙靈低頭看著懷里這個身為“罪魁禍首”還洋洋得意的黃毛丫頭,氣喘吁吁,雙頰紅撲撲地,腰上、膝蓋彎兒、胳膊肘里被茅草刺撓得,止不住地亂動,簡直是生怕外面的不知道這里面躲著人。
天哪,就算你要玩兒捉迷藏,起碼也有點對捉迷藏的尊重好伐?
作為老江湖過來人,趙靈實在是恨鐵不成鋼。
突然,黃雲苓“咯咯”笑了兩聲,在趙靈的懷里“欲拒還迎”,本來就不大的茅草垛更是被她蹬得快原形畢露了。
趙靈總感覺自己被整得跟個猥褻犯似的。
就在這時,視野一下子明亮了起來,趙靈下意識眯縫起眼。
“黃雲苓,你給我出來!”
趙靈打量著眼前叉腰站立的女子,雖然身處逆光的剪影里,但一身絳紅色的雲裳仍是瞧得分明,兩臂上垂下兩條長長的霓練。
雲苓在這個人面前終於不敢胡鬧了,吐了吐舌頭,低著腦袋乖乖站在一邊。
趙靈也乖乖縮著脖子,跟在雲苓後面。
……
雲苓是趙靈的未婚妻,也和趙靈差不多歲數。
而那名身著絳紅色雲裳的姑娘,名叫雲麝,是雲苓的同胞姐姐,年紀與喜娘相仿。
所謂“長姐如母”,雲苓這個調皮搗蛋的混世魔王,在雲麝面前也不敢造次。
兩人剛從茅草垛里出來,渾身上下跟個刺蝟似的,雲麝彎下腰,一雙柔荑仔細地在趙靈身上挑揀,把趙靈渾身收拾干淨之後,再去收拾雲苓身上。
先賓後己,趙靈以“九十歲”高齡的眼光評價,雲麝這妮子也算是“待人有道”。
等把兩人收拾出個“人模樣”之後,雲麝右手一攤。
“交出來。”
雲苓“糊里糊塗”地問道:“交什麼啊?”
“還裝!父親書房里那支雲州的雪毫彩雲筆,不是你拿了,還能有誰?”
“嗯,是我拿了。”
雲苓一反常態,爽快地回答道。
雲麝一時也沒料到這丫頭竟然招得如此痛快,下意識說道:“那筆呢?”
沒想到雲苓嘿嘿一笑:“‘筆’還能在哪兒呢?當然是和‘紙’在一塊兒啊。”
雲麝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我一會兒不看著你,靈台宣也讓你拿了去!”
雲苓的這一招“調虎離山”之計,趙靈在旁邊是看得一清二楚,心想,這算啥,後邊兒能氣死你爹的事兒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