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入骨的寒氣彌漫四散,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幽冷浸骨入髓,怪異的魔物全都顫抖著哆嗦聚攏,似乎被這凌冽的幽寒刺激得無法動彈。懸浮於黑霧中的綠火燈籠沒有一絲溫度,被一只蒼白的玉手輕輕拽住飄蕩的鎖鏈,手臂的主人一頭琥珀色長發,卻是結滿了陰冷的凍霜。標准的西方美人臉沒有一點表情,仿佛最鐵面無私的判官,高挑有形的身體著裝著性感緊致的貼身皮衣褲,雙腿內側的禁地卻是詭異的向外凸起一塊,好像多了一節不屬於女性的器官。金發女人自陰影中走出來,裹著一張黑氣森森的怪異斗篷,上面烙印著奇異又不明意識的符文,隨著逸散的寒氣閃閃發光,仿佛這空間中所有的幽冥深寒都是由它產生的一樣。
“這是……‘獄靈斗篷’!”失聲尖叫的曲婉莘捂住了嘴,比起看到眼前這幽靈般出現的女人,她更驚訝自己是如何脫口而出這件斗笠的名字。那仿佛是深深烙印在她腦海中的、不可磨滅的記憶,甚至精確到了上面的每一枚符文每一點花紋……以及它的作用。
將生物的屍骸重新注入意識,讓他們可以如神話故事中的亡靈那樣靠著腐朽的身軀再度站起來;或是將游離並未完全消散的靈魂凝結,使他們以可視的幽靈形態為己所用。
這件帶有神嗣力量的斗篷是自己父親遺留下來的道具嗎?
而她真的是……我的姐姐?
但我怎麼只感覺到了斗篷的熟悉,對她卻沒有半點兒……
“你凍著孩子們了,女人。”雪莉將撐著門欄的腿慢慢放下來,眯起眼睛衝著憑空浮現的人影冷哼著,好像並沒有被對方的氣勢給嚇倒。她伸手摳住堅固的金屬門板,咬牙狠狠一拽,在刺耳的響聲中竟是硬生生地將整塊足足有她近三倍大的門板撕扯了下來,咯嘣一聲架在了那些發抖的詭物前,替它們擋住了呼嘯而腐臭的寒氣。“還說不是為人類效力,就這麼將你的同伴引到這兒來了~曲婉莘,我剛才就應該直接扭斷你的脖子!”
雖然知道眼前的雪莉是格斗好手,但她這輕松的徒手拆門依然驚得曲婉莘張大了嘴巴:她現在展現出來的力量,比起那日在荒原跟自己戰斗發揮的勁力有之過而無不及。
“不,雪莉……她,她不是婉莘帶來的!婉莘甚至不知道……不知道……”
咯啦~咯啦咯啦咯啦~
兩人的對話被詭異的鎖鏈碰觸聲打斷。一言不發的女人揚起肩上的斗篷,衝著渾沌的黑霧輕手拂過,陰氣彌漫,冷風習習,飄渺的符文溢散出的幽光化作了一道道殘破的鎖鏈,接二連三地纏繞在一團團被吹開的霧氣上。被禁錮的霧氣就這樣被條條鎖鏈固定成了人形,又從它們虛無的手中分出黑霧凝結成了刀劍斧錘的模樣,只是眨眼的功夫,十幾具身纏鎖鏈,宛若幽靈般的人形鬼影就這樣滿滿當當地站在了女人身體四周,無聲地齊步向前,將兩名少女圍了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就和自己莫名出現的記憶一樣!撒豆成兵,聚氣成影……斗篷上的每一枚符文內都封存著數目不一的亡魂,將它們以鎖鏈的形式變化出來附著在這些霧氣上,就會形成可以實質接觸的鬼怪!震驚之余,曲婉莘也趕緊擺好了戰斗的架勢,一身的汙垢跟惡心的粘液幾乎要被附近的寒氣給凍成固態,倒像是給她穿上了一層淫液斑斑的冰甲。少女緊張地想要開口跟眼前的女人溝通一下,滿肚子的話卻老是卡在嘴邊根本說不出來———對方那冷漠淡然的眼神,完全不像認識她的樣子,令她一腔火熱的驚疑情緒無從發泄。
“從剛才我就一直覺得哪里不對勁……曲婉莘你這家伙,之前那副被干壞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對吧!”
“呃……雪莉,其實本來婉莘是想……”
呼啦一聲,橫掃過來的鐵門帶著迅猛的力道,讓話都來不及說完的曲婉莘拼命弓身趴下才避免了被砸碎的厄運。少女在地上打了個滾迅速起身,看到單手扶門的雪莉就像抓著塊大泡沫一樣輕松地吹了吹口哨,而門的另一端則重重壓著兩團完全變形的黑氣,抖動的鎖鏈被鋒利的門切口幾乎碾斷,連帶著剛形成的幽靈也虛無消散了大半。
“和一般活物的手感沒什麼差別嘛,用力碾起來一樣能碾得碎。”
“雪莉你……你等等!”
話音未落,金發少女便咣當一聲將比自己高大得多的金屬門擋在了身前,朝著鬼氣女人的方向就頂門蠻橫地衝撞了過去。仿佛一只開足馬力的推土機,門邊的棱角在沾水的地板劃出了好幾道絢爛的火花,接連撞上了那些迅速靠攏企圖阻擋她突進的幽靈。
咣!咣咣!!!
腐朽的寒氣反復衝擊著厚重的金屬門,竭力將它層層凍結,腐蝕。連續撞斷了好些鐵鏈,碾碎了好幾道化實的鬼靈後,剩下的鬼靈總算在距離女人兩三米遠前的位置壓住了對方的勢頭,使出現了不少裂紋的門停止了前進。但轉瞬之間,雪莉就從那門後一躍而起,跳出數米高度直接扒在了天花板不知何用的管路上。她雙腳蹬著天花板,一聲爆喝直接扭斷了整個管路,飛快地扛著那節和她身體一樣粗的金屬管砸將下來,呼啦一聲就將最近的一具鬼靈砸了個稀碎。金發少女不帶喘息地抱起夯實的管道,以摧枯拉朽之勢衝著眼前最後的幾個鬼靈以及女人猛掃而來,揚起一片飛濺的水花後,頃刻便掃中了她希望命中的目標。
刺耳的刮擦聲下,幾道被碾成團的鬼靈在洋溢的水光中消散,好似沒有重量的女人卻輕飄飄地躲過了迅猛的掃擊,後退幾步貼在了牆壁前。雪莉抬頭啐了口唾沫,舞起好幾米長的管道踏步向前,呼啦一聲將粗壯的管壁橫掃在鋼筋混凝土的牆上,雖然刮下了大片的碎石,但依然被女人靈巧地起身跳開。女人凌空踏住管道的一端,抬腿衝著灰塵撲撲的金屬管伸腳一點,幽綠色的堅冰順著她的腳尖蔓延而出,順著管路飛快地凍結向了抓著另一端的雪莉,迫使她不得不松手跳開到一邊。
趁著雪莉暫緩了進攻的腳步,女人一抖寬大的斗篷,又是憑空浮現的一圈圈鎖鏈鎖住了附近延綿的黑霧,但這次卻是變出了許多體型更小的四足鬼靈,仿佛一條條靈敏的獵犬。鬼犬們無聲地張開了模糊的大嘴,蹦跳著越過了一片殘渣廢墟前仆後繼地涌向它們的目標,轉瞬之間便爬滿了金發少女的身體。雪莉不停地在地上打滾亂甩,但總是在甩掉幾只後,又被更多的鬼犬摁倒,鋒利又虛幻的黑色獠牙一口一口狠咬在她的身體上,緊致的衣褲沒過多久就被咬拽得破破爛爛,雪莉的神色開始變得痛苦,不少外露的肌膚也被冰冷的腐氣蠶食得開始變烏發黑,漸漸地開始有些招架不住鬼犬群的侵犯了。
轟!!!~
耀眼奪目的炫光伴隨著轟鳴的爆炸聲,一只白皙的手拽住了雪莉溢血的胳膊,將她拖離了被驚擾的幽靈堆。雪莉瞪著眼睛扭過頭,卻看到了曲婉莘翹立與頭角間的尾巴,又蓄力出了一枚粉色的魔力炮彈,隨即便帶著強勁的閃光飛射而出,像涌動的潮水卷襲向那些又准備撲上來的鬼犬,將它們悉數轟散得不見了蹤影。
“你……”
“有什麼事兒一會兒再說,先把眼前的……敵人應付掉。”曲婉莘咬著對方的耳根輕言細語地說著,眼神依舊緊緊頂著前面同樣看向了自己的女人。“婉莘知道,雪莉你來這兒是有目的的,而且對婉莘沒有敵意對吧?”
“……你到底推理出了什麼?”
“要是咱們能平安地出去,婉莘會跟你解釋的……快!”
兩人的悄悄話說到一半,站直了身體的女人終於又用那毫無感情的嗓音開了口:“你……乖乖靠邊。可以的話,我的身體不想傷到你。”
”但你同樣會帶著婉莘去悉尼的瓦爾里德集團總部不是嗎?至少讓婉莘知道你究竟怎麼了可以麼,曲~婉~芸~姐姐?”試探著問出了一句心中最大的疑惑,曲婉莘無視了身邊雪莉詫異的目光。這個名字是那幾個黑人告訴她的,盡管光是曲婉芸這三個字就讓少女泛起了一股濃密親切的熟悉感,但眼前的這個女人,她至始至終都沒從她的樣貌和眼神中讀到哪怕一絲親人的感覺。只是因為女人剛才的那句話,曲婉莘不想放過任何线索,哪怕希望渺茫,她也想探尋出自己的過去,還有她親人的過去。
“‘執刑者’艾默拉,你說的曲婉芸,我不認識。”女人的聲音沒有起伏,只是單手托著揚起的斗篷,上面的道道符文都在閃閃發光。“我不會重復第二遍,你想和她一起抵抗……那就一起接受代價。”
女人說完,四周的空氣似乎又變得冰冷了幾分。斗篷輕揚,纖手翻轉,又是幾道幽冥的鬼影浮現在她身邊,而這一次,它們本就混沌的身前端著一把把模糊的棍狀物,手臂卻一前一後地握著兩端,那姿勢令曲婉莘感到了幾分不安,卻一時間沒想起代表著什麼———
“閃開!!!”
砰砰砰!
雪莉的高叫聲和刺耳的槍聲幾乎同時響起,曲婉莘被她的魔族同胞猛地推開,重重摔倒在邊角的廢墟堆中。她呻吟著翻了個身,總算反應過來那鬼影幻化的分明就是持槍的現代士兵,她慌忙扶著石塊站起來,一眼就看到了舉著大石塊擋在面前的金發少女,而她的另一條胳膊則留下了一道完全貫穿的槍眼,鮮血順著那手指粗的傷口溢流而出,已經流滿了半條手臂。
“雪莉!”曲婉莘驚叫著上前攙扶住了她,心有余悸地一陣哆嗦:她雖然能清楚地知道子彈的威力,卻一直都理解不了它們造成的效果。對少女這樣的魅魔來說,尋常的槍械子彈充其量不過是難以躲開的碎石子,除了能讓她感覺到些微的麻木外幾乎沒有造成傷害的可能,更不要說身體素質比她看起來還強硬的雪莉了。但眼下的這些鬼魂顯然是完全不一樣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誕生於那件神嗣之物的超自然怪物,即使是強大的人形魔物也無法強硬招架它們的力量,無論物理層面還是精神層面。同樣的棍棒刀劍,凡人制造的金屬武器幾乎不可能切開她們的皮肉,但這些鬼影模擬出來的兵器就能產生作用,在它們面前,魔物和人類一樣,似乎沒有什麼天生的種族優點。
如果只是舞刀弄槍,興許還能鏖戰一番……但話又說回來,誰能想到那斗篷制造的亡靈,還能與時俱進地幻化出擁有絕對火力優勢的熱兵器呢?
等等?亡者幻化的熱兵器……怎麼好像,自己以前在哪兒……
砰砰砰!!又是一陣激烈的槍響,猛烈的子彈傾泄在石塊上,打出了一道道冰凝的裂口。顧不得胳膊上的傷口,雪莉咬著牙將石塊狠狠踹向開槍的幽靈士兵,又從地上隨意抓起一塊差不多大的碎石橫在它們面前。“轟掉它們!還有別把牆炸塌了,我可不會你那該死的遠程法術!”
如夢初醒的曲婉莘慌忙點頭,立刻豎起尾巴開始凝聚魔力,粉色的魔力彈很快就從尾根浮現,被她小心控制著濃度,讓其既有破壞性,又不至於把這狹小的空間給完全炸毀。透過石塊間的縫隙,少女衝著那些連彈夾都不需要換的幽靈士兵狠狠轟出了魔力炮,震耳欲聾的響聲後,好幾團黑影消散於無形,又攪動得地下通道一陣顫動,散下了漫漫土粒跟塵埃。但硝煙退散後,艾默拉卻不見了蹤影,到處都是濃郁死寂的黑氣,甚至連擁有不小夜視能力的曲婉莘都快看不清數米外的東西了。兩人背靠背地挨在一起,無心再顧及其他,只能全身心地專注於眼前的困境。
咯啦~咯啦~
又是一陣鎖鏈盤旋纏繞的聲音,反應依舊迅速的雪莉當即將沉重的石塊橫在了聲音傳出的方向,同時一腳掀起一塊足球大小的鐵板飛砸過去。清脆的割裂聲後,一排凜冽的彈雨又傾泄而下,不斷將石塊打出了一個個逐漸腐蝕的窟窿。曲婉莘集中精神,正欲繼續凝結魔力如法炮制對付那些幽靈,忽然看到好幾片細鐵鏈包裹的黑霧團越過石塊掉在她們身邊,思緒尚未跟得上大腦,晃爾的幾分熟悉的感覺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令少女瞬間失驚尖叫著一把拽住了雪莉的胳膊。
“臥倒!!!~~”
幾乎是本能地,曲婉莘揮動尾巴將那幾片霧團用力掃開,剛收回尾巴,劇烈爆炸產生的酷寒浪潮就將她們連帶著附近的石塊一並吞噬。少女痛叫著推開壓住自己的碎石,只覺得身體上好幾處部位刺冷得要命,而擋在她前面的雪莉則比她更慘,渾身都在逸散著死寂的寒氣,甚至那剛被洞穿的胳膊也被黑色的堅冰給凝固了起來。
“咕……這是手榴彈吧?絕對是吧!?這幽靈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怎麼連手榴彈都幻化得出來啊!”
齜牙咧嘴的雪莉捂著胳膊大叫著,剛想站起身來,又被一陣接踵而至的槍林彈雨壓得抬不起頭。她只得弓住身體拉著少女連連後退,滿臉焦躁地繼續喝到:“我不管她是你姐還是什麼妖魔鬼怪,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吧!知道那些幽靈到底還有多少花招!?”
曲婉莘搖著腦袋,將自己最堅硬的翅膀張開互助她們,佝僂著身體隨著雪莉繞過幾段欄杆,朝著更深處的通道躲避著:“婉莘……不知道現在怎麼跟你解釋,雖然確實有些印象,可、可……”
“婆婆媽媽,猶豫不決,格赫羅斯族怎麼會有你這麼窩囊的魅魔!”
雪莉的叫罵聲還未完,眼前的黑霧又響起了嘎噠的鎖鏈絞合聲。曲婉莘不斷地在心里叫苦,空間這麼狹小,連完全打開翅膀的余地都不怎麼夠,完全限制了她所有的優勢。再加上這些幽靈根本沒法蠱惑……
蠱惑?
聚團成型的鎖鏈已經近在咫尺,曲婉莘卻一下推開了雪莉站到了最前面。努力瞠視著眼前的幾名還未有動作的幽靈,她的雙瞳粉光浮現,向目所能及地將幽靈們應該是頭部的位置狠狠掃視著,拼命感應著從它們那飄渺的虛體上反饋回來的魔力。
原本已經舉手端槍的幽靈恍惚地停下了動作,晃晃悠悠地跪伏在了地上。
真的有效果!
又有一些破碎的片段在曲婉莘的腦海中閃過,仿佛幾曾何時,她似乎對著不同的亡魂做過同樣的事。被糾纏的記憶折騰得愣神的少女不由得停下移動,呆滯地伸出雙手看著手臂上反射出自己眼睛的粉色微光,直到一聲驟然響起的悲鳴才將她兀地拉回了現實:原來除了眼前的幾個人形幽靈,更大的一團黑霧還隱藏在陰影中。仿佛鱷魚般的爬行狀幽靈張開了前端的大口,精准地咬中了她身邊的同伴胳膊,雪莉在痛苦的呻吟中被狠厲地拽入了黑暗深處,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從少女身邊完全消失不見。
“!!!雪……”
“你,也換個地方好好睡一覺吧。”
幾道刺骨的鐵鏈隨著那平靜的語調在瞬間從少女的身後襲來,將她的手足死死困住。驚叫的曲婉莘在倉惶中扭過頭,卻只看到了衝著她迎面蓋來的那件寬大的斗篷,她視野的最後光芒停留在了那幽光閃爍的符文上,隨即便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一時間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東西。
……
“~唉?”
沒有感覺到疼痛和不適,也沒有什麼異樣跟難耐,曲婉莘慢慢睜開眼睛,卻看到又是那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空間,參天的金屬棱柱層層疊嶂,延綿進黑暗望不見盡頭。她緊張地從地上爬起來,四下張望了一陣也沒有看到其他任何人……或是曾經看到過的鬼魂。
我這是……又死了嗎?
曲婉莘咽著口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和脈搏,發現和上次不一樣,她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溫度以及心跳。驚疑不定的少女不知所措地抬起腿小心翼翼地向前踏出一步,碰觸到了實質的地面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她的心稍微平復了一點,也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等在原地,索性試探著拂開身邊的黑霧,選了一個方向就這樣慢慢向前走去。
呼~嘶~呼~
沒走幾分鍾,若有若無的鼻息聲立刻吸引了少女的注意,曲婉莘一下站定身子,就近靠在一座棱柱邊,雙手抱著胳膊蜷縮起來。和上一次被槍殺後來到這里不同,雖然對這死寂的未知領域依舊有著強烈的屬性感,但四周的空氣卻是詭異非常,前一步走過時還仿佛置身冰窖,下一步邁出卻又似伸出炎壁沙漠。忽冷忽熱的溫度令赤身露體的少女難受地蹙緊了眉頭,她這才又發現身體上原本的汙垢跟精斑也全都消失不見,連幾道剛留下的淤青也都恢復如初。還沒等她細想,胳膊無意識地碰觸到了身邊的巨大棱柱,刺入骨髓的寒流瞬間就從接觸的皮膚蔓延開來,差點就令曲婉莘失聲尖叫。她踉蹌地趕緊退開幾步,卻馬上又透過翻滾的黑霧看到了一片起伏的褐黑色表皮,上面蓋著濃郁的毛發,和獅子的毛皮有些相似,但碩大的體積根本在黑霧中望不到邊。拼命捂著嘴巴的曲婉莘蹲伏下來,被眼前的這堵肉牆嚇得不敢再動,生怕自己弄出了什麼聲音驚擾到這發出鼾聲的龐大怪物。
然而,專注於眼前露出冰山一角體型的曲婉莘,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一道白皙的肉須正悄然無聲地從她的後腦探了過來。
嘶!!~嘶嘶!!!~
毫無戒備的曲婉莘直到粗壯的白色肉須猛然纏住了她的腰腹才回過神來,尖叫出聲的少女一下被揚起到了半空,頃刻絞緊的肉須令她的四肢被死死束縛動彈不得,感覺胸腔都快被巨大的力量給壓裂開來。
“咕啊啊啊!!嗚……這……嗚呃!!!”
視野前的黑霧快速消散,一張散發著腥臭的血盆大口映入了曲婉莘的眼簾,和她手指一樣粗的尖牙嘀嗒著幽綠的粘液,比她整個人都長的舌信有著醒目的分叉,噗呲一聲像猛烈的皮鞭扇在自己光滑的胳膊出,機會立刻就在她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紅印。曲婉莘吃痛地嗚聲呻吟,總算看清了偷襲她的龐然大物是一條比她大腿還粗的白色巨蟒,但自衛的想法剛從腦海中浮現時,尖銳的蛇牙便精准地一口扎進了她被擠緊的胳膊,毒牙上的粘液立刻就流竄進了少女的身體,令她的整個思緒都在刹那間凍結了下來。
“嗚呃……身體……好……麻……咿嗚嗚!!”
巨大的蛇信子蜷曲著將少女從自己纏繞的身體間拽出來,在空中搖曳著就要將她整個吞下。曲婉莘本能地伸出唯一能動的尾巴,拼命纏緊幾根粘滑的毒牙,把自己勉強卡在了蛇口處,昏沉的眩暈感令她眼花繚亂,身體肌肉在快速地失去大腦的控制,但裸露的肌膚卻陡然變得敏感無比。粗糙的舌面全方位地包裹著曲婉莘的身體,令她覺得自己正在被一張大毛刷碾磨著細嫩的肌膚,尤其是縫隙較大的腿間被柔軟的舌肉填塞滿當,更是刺激得她肥美的陰唇很快就不再干燥平坦起來。
“嗚嗚……呃咕……嗚呃呃……”
拼命拽扯吞咽的蛇信卷得曲婉莘嬌聲不斷,蔓延至全身的酥麻感令她的尾根一陣又一陣地發軟,修長的尾巴在抖動中慢慢地從蛇牙間脫落,一點一點地吊著她劃向深不見底的蛇腹。曲婉莘頭朝下的努力睜開眼睛,卻只看到了粘滑的蛇身內壁跟自己滑落得越來越快的身體,她竭力驅趕著不斷襲來的困意,拼命將體內還能調動的魔力全都匯集在頭角間,好不容易終於凝聚出來了一枚不穩定的魔力彈。就在曲婉莘的尾巴即將完全脫落之際,轟鳴的魔力炮帶著悶響砸在蛇信上,震顫著炸裂開來。
嘶嘶!!!~吱嘶嘶嘶嘶!!~
受傷的巨蟒嘶鳴著將少女吐出嘴,揚起厚實的蛇身狠狠扇在了她已經麻木了大半的身軀上。曲婉莘重重摔倒在地,嗚咽著捂著胳膊上的傷口費力地站起來,雙腿抽筋般地戰栗不止。零距離的爆炸余威震得她雙耳發聾,渾身的幽綠唾液冒著焦糊的熱氣,將她四周的空氣都汙染得腥臭無比。少女口齒不清地呻吟著,天旋地轉的感覺愈發強烈,令她像是喝醉了那樣晃悠不穩,扣緊的腳掌仿佛踩在了棉花堆上,亮麗的美眸也漸漸失去了焦點———只有依舊清醒非凡的觸感維持著她的意識,使她不至於因為麻痹而直接到底昏迷過去。
這條蛇……到底是……
呃……腦袋,好暈啊……
得……趕緊……離開……
“嗚呃!!!!~”
一條強壯有力的獸臂自黑霧中突然閃現而出,正面一爪糊在了少女搖搖欲墜的身軀上。曲婉莘帶著悲鳴再度被掀飛,咯噔一聲摔向了臨近的一座棱柱,跟先前第一次碰觸完全相反,酷熱的灼燒感瞬間燙紅了她的豚骨跟後背,令她帶著火辣辣的刺痛哀叫著一路滾落在地。曲婉莘“嗚哇”地咳出了一大口鮮血,渾身的力氣都被這一爪拍散了大半,抽搐著再也爬不起來。巨大的陰影很快就占據了她的全部視野,還能清晰感受到疼痛的少女被一只碩碩大的爪子給輕松抓了起來。詭異的是這獸爪看起來雖似鷹雕,但腿節卻又粗壯得宛如豺狼虎豹,巨爪內側帶著一簇簇絨毛般的軟須,相互研磨著卡住了曲婉莘被壓扁的乳房和哆嗦的小腹,深深地擠陷著玉珠和鮑蕾上的嫩芽。
毒素滲透下,肌膚的敏感程度被夸張的放大了。只是被這樣抓著,曲婉莘就覺得身體疼痛難忍,而本就經不起挑逗的性器官更是在擠壓中帶來了令她喘不過氣來的異樣快感。
“你~不是亡魂……”
一聲悠遠又中性的吞吐聲,令臉色開始變得潮紅的少女震驚地抬起了頭。四周的黑霧隨著那古老的聲音悉數退散,那掩藏在陰影中的巨獸終於露出了全貌:近十米高大的身軀猶如遠古化石中的猛獁,厚實的毛發層層覆蓋,仿佛一件可以抵御千錘百煉的鎧甲。巨獸的四肢健足使它的身體更顯強壯,下身前端的毛層中隱隱能看到幾塊垂吊的飽滿,似是代表雌性的乳房,然而在它後足之間卻又翹立著一根近一米長的恐怖陽具,倒是令它的性別更加難以捉摸。在巨獸的尾部,白色的粗壯長尾焦躁不安地甩動著,攪起了陣陣陰風,尾巴的末端依舊散發著些許燒焦的青煙,紅色的蛇信子不時從中吐露而出,顯然那就是剛才差點將少女吞噬掉的“巨蟒”。
但令曲婉莘驚恐的是,她依舊看不清巨獸的頭部———或者說,那只是一團被更加濃郁的黑氣包裹的飄渺之物,唯有星星點點的綠色幽光從中散射而出,仿佛一片張開的單色萬花筒。
“活人~不屬於這里……”
慢條斯理的聲音充斥著不容置疑的威亞,令四周本就混沌一片的陰影更加深邃了幾分。曲婉莘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難堪得要命,因為即使是被蛇毒侵蝕得如此麻木遲緩,她依舊能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少女竭力張開嘴,想要在這詭異的巨獸對自己繼續做什麼前說些什麼,同時努力地估算著她需要用多大的魔力炮才能將它暫時逼退:“不是婉莘自己想來這里的!婉莘無意冒犯,更想盡快地離開!這位……神獸……閣下?您如果能替婉莘指條離開的路,婉莘馬上就走絕對不會在這里繼續驚擾您的!”
連對方的眼睛都看不到,最拿手的魅惑術就無從施展,更何況少女也不覺得自己能魅惑得了這只不名狀的巨大怪物。
“婉莘……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混沌的黑氣團偏離了方向,仿佛是巨獸扭開它的腦袋在進行某種思考。詫異的曲婉莘頓時聯想到了她支離破碎的記憶———難道這怪物也和自己的身世有關……甚至就是她的父親鼓搗出來的東西?
啪!~
“嗚呃呃!!!!~~~”
緊抓身體的巨爪突兀地將少女拍向地面,又砸得曲婉莘幾乎骨裂筋斷,不知名的巨獸將爪子壓在她身上,慢慢地來回搓揉,仿佛在把玩什麼有趣的玩具。也許在它看來,自己使出的力氣已經非常小心,但對被碾壓的少女就是完全不一樣的體驗了。鷹爪內側的軟肉鈎擠進了她潤潮的小腹,就像一排扭動的跳蛋給強硬塞入其中,整片爪面從四方八方揉擰著少女的肌膚,讓她感覺自己就像被無數雙手拼命擠壓柔軟的身軀。曲婉莘鼓脹著眼睛狼狽地在地上被反復推揉,除了昏天黑地的眩暈感和擠壓的難受感外,逐漸被肉須盤踞滿懷的蜜穴也接連將異樣的快感傳輸到她的腦神經,折騰得她根本無法思考和做什麼回應。
只是被這樣把玩揉捻著,曲婉莘就已經快神志不清地高潮了。
“嗚呃……呃請……別……別推了呀呃呃……”
“噫……嗚嗚!……”
把玩了一陣後,黑氣團由上而下地逼近了在地上抽搐的少女,收攏的巨爪重新張開,將壓住的肉體倒個翻身,如同好奇的小孩在撥弄軟棉的蟬蟲。曲婉莘緊膠牙關嬌聲不斷,壓變形的美乳間擠滿了軟突的肉須,隨著身體被翻動,一端爪節完全岔開了她的大腿,深深卡住了膩滑的陰唇。痙攣的蜜穴被填塞滿當,又被從外部狠厲地擠壓,激凸的刺激下,快感終於蓋過了少女的恐懼。她緊繃的大腿抽搐著夾住了勾鐮半的巨爪,滿面潮紅地微伸著舌頭弓起身子,早就無力的雙手軟綿綿地折疊掛在腰腹之間,濃密的淫水一股腦地順著肉棱間的褶皺傾泄而出。
“噫噫噢噢噢噢噢!!!!!”
眼皮微翻歡愉浪叫的曲婉莘嘀嗒著滲血的口水,腰臀朝上地迎來了絕頂,小半米高的淫泉浪花組成了香溢的水幕,洋洋灑灑地沾滿了巨獸的腿爪。巨獸頭部餛飩的黑氣團內層的幽光閃爍了幾下,又用爪子隨緣撥弄了兩下少女柔軟的嬌軀,看起來興趣怡然:“淫胚子,你弄傷了我的尾巴———”
“嗚嗚……對……不起呃嗯嗯嗯……”
虛脫了的少女癱軟在地用力擠出了道歉的話,卻是再沒力氣反抗分毫。體力迅速流失後,這片死寂空間的侵蝕感也愈發強烈,曲婉莘覺得自己在飛速消耗的不光是體力,也有自己的活力跟生命。經歷了剛才的大高潮,尚未冷卻的蜜口還在一張一合的噴擠著熱烈的淫歡泌液,稍縱即逝的賢者時間,令恐懼再度占領了大腦的主導高峰。少女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以活人的身份踏入了這片猶如神話中冥界一般存在的地域,而這不知名的巨獸則更像是管理跟駕馭亡者魂魄的孤高存在。從巨獸剛才對她名字的反應來看,或許自己的父親曾和它有過交集,但現在,早就回憶不起過往的她如何應付對方毫無善意的窺伺?
———她已在劫難逃。
“除了執掌引魂燈籠的亡域之主及其信徒外,沒有活人能不經允許踏足這里。”凜冽的黑氣團驟然膨脹,尖銳的巨爪再度將曲婉莘牢牢抓起。少女張著嘴無聲地悲鳴著,連說話的力氣都快被剝奪干淨了。“只有死人才能看清我的樣貌……活物,就在我的尾根深處成為永世的養分吧。”
“咕啊……噢呃呃……”
被巨爪隨意地拋向天空,又被那翹頭的蛇尾一口叼住。曲婉莘無力地抽搐著,再度面對那黑洞的蛇腹卻毫無辦法,分叉的蛇信子頂住她柔軟的腰臀,搖曳著將她頭朝下地整個吞入,粘滑的內壁在蠕動中不斷鎖緊,把囊中的尤物帶入了無法逃離的黑暗深處。在重力的作用和蛇壁的研磨下,大腦開始缺氧的曲婉莘終於斷掉了最後一根維持意識的思弦,只有維持著本能的蜜穴還在活力十足地來回收張著,跟不斷碰觸它的粘壁激烈地親吻著,衝著它們像是刷粉牆那般吞吐著。
“嗚……呃嗚……嗯呃……”
隨著最後一聲氣若游絲的呻吟消失,曲婉莘徹底失去意識,在無盡的吞咽研磨中完全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