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三章】那朵花與憧憬之人——阿賀野
作者:雲漸
10月2日
“咚咚”兩聲簡短的敲門後,熟悉的紅白衣服來到面前,泡上一壺茶放在我面前。
我松了口氣,或許矢矧醬並沒有生氣吧。
接著,紅白身影拾起今天的出擊計劃表,在上面劃了幾個記號,走出門去安排事宜。
在這段期間里她一言未發,喂,我傷得這麼嚇人,都沒有任何表示嗎。
看來果然還是生氣了。
矢矧畢竟是女孩子,雖然性格直爽,但也會有不想讓人看到的一面。但昨天我卻在她入渠的時候赤身裸體地闖了進去,如果是像金剛那樣的女孩,一定早就……
投懷送抱了吧……
不對!我的大腦回路一定是壞了。
如果是鈴谷那樣的女孩,一定會邀請我共浴……額,也不對!
咳咳,如果是像瑞鶴那樣的女孩,早就派遣99式艦爆向我俯衝了吧……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靠在椅座上,用白色軍帽的帽檐深深地壓住視线。
腳步聲回到辦公室,我用眼角的余光望著那紅色的裙子,回想著昨晚入渠時的畫面,喃喃道:
“如果我能用某種方式補償你的話,就好了。”
“誒嘿嘿嘿……”突如其來的笑聲,嚇得我腰一軟,直接掉到了桌子底下。
“大……大姐?”
我從桌子底下探出腦袋,抬眼望了望,果然是滿臉紅暈的阿賀野,此時此刻她正眼珠忐忑地轉動,右手不安地撫摸著後腦勺。
“提督桑,突然要補償阿賀野的話,那,或許能一起去參加廟會,也不錯呢……”
“等等,我沒有下達秘書艦更換的指令啊!矢矧……矢矧呢?”
阿賀野這才想起來,她支吾著:“話說今天一早矢矧就出門了呢,她說,提督最近很想念姐姐大人,於是阿賀野就來啦!嘿嘿嘿……”
我把頭縮回來,冷靜思考了之後,決定不再追問。重新整理了一下裝束,咳嗽一聲道:“既然如此,今天就拜托阿賀野了。”
“嗯~ ~嗯!”阿賀野滿意地點點頭。
“總是把你派遣在遠征隊,真的很抱歉,廟會的事情,提督一定會好好准備的。”
男人就當言出必行。
“真的?太好了!提督桑,浴衣里面不可以穿內衣,這一點阿賀野可是知道的哦!”
居然有如此福利?
“橋,橋豆麻袋!我對日本的風俗不太清楚,但是去廟會,和誰去都合適嗎?”
“當,當然,如果要祈福的話,和喜歡的人一起去,更好呢。”阿賀野咬著手指甲,眼巴巴的看著我,一副很可憐的樣子。
“看來,提督還是要重新好好選擇一下呢。”我故作深沉,用手托住下巴。一下子讓阿賀野慌了神。
“提督,那,如果要選擇一個喜歡的人,那會是誰呢?只能,選鎮守府里的哦!”
我心生一計,收斂住臉上隨時可能逃逸的笑容。
“嗯,鎮守府里的話,我覺得認真的女孩子很討人喜歡呢,朝潮很可愛。”
“不行,朝潮還是小孩子,必須選年紀和提督接近的!”
“唔,清爽率直的飛龍也很討人喜歡的。”
“也不行,飛龍已經有多聞丸了!”
“那我選擇蒼龍,蒼龍的身材配上寬大的浴衣真的很不錯誒。”
“不行不行,必須選……嗯嗚,必須選……穿白色上衣和紅色裙子的!”
阿賀野面紅耳赤地說,急的直跺地板。
“我選能代,會做家務會照顧人,能帶最棒了!”
“不行不行不行,能代是我的,提督你不可以搶走!”
“矢矧,又帥氣又忠實,陪伴在身邊就很有幸福感!”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矢矧也是我的!提督總是打我妹妹的主意,門都沒有!”
“那就……”
“事先說好,酒匂也是阿賀野的!!!”
“喂,你是後宮之王嗎?”
“總之,啊,真是的~ 總之就是不可以選……”
我都差點忘了鎮守府里並沒有酒匂。
惡作劇應該夠了,我故作正經地問道:“……能再給一點提示嗎?”
“那,就只有最後一條提示了哦……提督君,一定要好好考慮……提示就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那個人……”
話音剛落,有人敲了敲執務室的門,隨後走進來的是翔鶴。
她手中捧著一個布包,對我說:
“提督君,特魯克港口的秋日祭已經開始了,不少提督和艦娘們都去後山的廟會游玩,翔鶴想起您可能沒有准備浴衣,所以特意為您縫制了一件,還請您百忙之中務必試穿一下。如果不合身,再帶過來讓我幫您改修。”
“啊,啊……這真是,非常感謝。”
有一些吃驚,我收起了剛才猥瑣的笑容,非常鄭重地起身,雙手接過來。
說起來,翔鶴也是白色上衣和紅色裙子呢。
一直溫柔可親,又嫻靜優雅。
平時遠在天邊,此時此刻卻在眼前。
我也不知怎麼了,就這樣望著她,脫口而出:“呐,翔鶴,我可以邀請你一起去廟會嗎?”
翔鶴輕輕地半捂著臉,有點羞澀地說:“啊啦~提督君,要是早一點對我說的話……”
誒,難道已經有了別的安排了嗎?
說話間,阿賀野突然抹著眼淚小跑著衝出了辦公室。
糟糕,本來只想開個玩笑,適當的時候就收住的,誰曾想一不小心把阿賀野姐惹哭了。
我趕緊向翔鶴說了聲抱歉,但是追出門時,卻找不到阿賀野的身影了,我只好一路跑到她的房間。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此時三姐妹都在。
阿賀野淚汪汪地,鴨子式坐在能代的床鋪上,把臉埋在能代的胸間。
能代用手溫柔的撫摸著大姐的後腦勺,一邊柔聲安慰著,隨後注意到了我的到來。
矢矧穿著黑色背心,手戴著露指拳套,看到我在門口,上前來一把揪住我,拖進屋子。
“這樣戲弄阿賀野姐,提督會覺得很開心嗎?”
矢矧豎起劍眉,擰住我的手腕。
好疼,但是不能喊痛,也不能賠笑。
確實很諷刺,但是男人在喜歡的女人面前,個個都是百折不撓的英雄好漢。
“其實是因為,我……唉,其實是因為我沒有浴衣啦。”
“那為什麼拿到浴衣,又說要邀請翔鶴呢?”
我疼得冒冷汗,但還是搖頭否認:“那也是玩笑,其實,和誰也不會去的……明明兩個人相約一起去祈福什麼的,卻心里知道彼此的心願不一致……同床異夢,徒增悲哀而已。”
“提督的行為,我無法理解。”她直言不諱地說,仿佛帶著失望,“即使心願不一致,只要傳達到在意的人的心里,不就有機會去改變了嗎?”
真不愧是矢矧啊,現在稍微有點能夠理解,為什麼任命你為秘書艦時,會有那麼多人抗議了。
這樣的正確的你,固執的你,會有所改變嗎?
如果能穿著浴衣,那濃密低垂的睫毛,含苞待放的後頸,虔誠脫俗的神態,又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呢?或許,像我這種笨蛋一定會深深陷入那樣的沼澤中不能自拔吧。
只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這種情況下開口了。
我回到現實中,下定決心道。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是來邀請阿賀野一起去廟會的。”
能代反對道:“提督君,您在能代心里的信譽已經破產了,所以我是不會讓阿賀野姐和您一起去的哦。”
沉默的矢矧似乎也在宣告著,這一次她不會與我站在同一陣地。
“那就讓你看看身為一個男子漢的覺悟吧。”
本來,不想這樣做的。因為這一招殺傷力是在太大了。
即使全世界都與我為敵,只要祭出這一招,也足以逆轉乾坤。
走到能代的床鋪前,從床下抽出搓衣板,將它平放在阿賀野面前。
對不住了,讓你們開開眼界吧。
隨著冷哼一聲,我用睥睨眾生的氣概脫掉了軍帽和上衣,赤裸上身。
——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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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日
如同往日一樣。大建,又失敗了。
海霧朦朧的天邊,曙光若隱若無地淹沒在一片灰暗中。只有飢餓的海鷗還在不明朗的天空盤旋鳴叫。
特魯克港的這片海域,比我更加優秀的提督們,是以怎樣的心情守望著這片海的呢?
我沿著海岸一直走出港口,來到了間宮的餐館,早上空無一人,我獨自點了份烏冬面。
“提督,還合您的胃口嗎?”間宮擦了擦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非常不錯呢,對了,你知道泊地最近的秋日祭活動嗎?”
間宮想了想,說:“啊,是有這麼一回事呢,說起來,翔鶴還在山上裝扮神社的巫女呢。”
我往嘴里送著面條,心想著原來這才是沒有邀請到她的原因麼……翔鶴的巫女裝,理所當然地十分合適呢。
“今天,矢矧小姐來過了。”
我心頭一凜。意識到她有話要說,於是放下筷子。
“她問我,有沒有針线。”
“針线……”
“一般來說,鎮守府的艦娘們,衣服大多是由鳳翔桑縫補的,要是雷電曉響那些孩子,我倒是也不會奇怪,但是精銳的阿賀野級,她們的衣服很少遭到無法修復的破損。所以我擔心,是不是她受了很重的暗傷,沒有在入渠時修復好……那種可能,也是會有的!”
心情沉重地吃完面,謝過間宮。
“提督君,一直以來多您的關照了,請多保重!”
街上沒有行人,我徑直走向鳳翔的房間。
如果鎮守府有誰需要縫補衣裳,那麼只需要到鳳翔這里就能得到幫助。
一切都很安靜,廊上散發熱氣的火爐,遠征隊那幫孩子們的衣服掛在窗台外的架子上,往屋內望去,能看到第六驅逐艦隊的手書掛在牆頭——
當時,那群小家伙圍著我,興致滿滿地炫耀這作品,我卻不願意讓這歪歪扭扭的字掛在提督辦公室里。
鳳翔,卻如視珍寶地掛在室內。
矢矧似乎剛剛睡醒,身體依偎在鳳翔的膝側。我心里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如釋重負地坐在廊下,近乎奢侈地聽著那溫馨的對話。
“……這幾天,提督君做了很多孩子氣的事情,不知為什麼,我卻沒辦法對他生氣。有很多次,本來很生氣,但是一想到他對著阿賀野姐下跪時的樣子,卻又忍不住笑了。躺在床上會笑,醒來見到他也會笑。我感到害怕,害怕一種名為幸福的感覺會從回憶的傷口里迸裂出來……害怕提督會改變我以前的樣子,那種軟弱正在吞噬我,總有一天會軟弱到不敢告別這樣幼稚而又糊塗的日常。呐,鳳翔桑,我,我該怎麼辦啊……”
“男孩子對女孩子做出很過分很幼稚的事情,那意味著什麼,你是知道的。”鳳翔平靜地繡著衣服上的花紋,面帶微笑說,“在我眼里,你們都像孩子一樣,矢矧醬是,提督君也是。心中總是對自己抱有著對大和的憧憬,追求那種溫柔而強大,優雅而正確的信念。但是,那種信念不是來源於自身,而是來自於別人。這其中,並不包含自己的意志。”
“我做錯了嗎?”
“不是哦,矢矧。錯的不是憧憬,而是因為憧憬而否定了現在的自己。”說到這里,鳳翔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悲涼,她撫摸著矢矧的長發,聲音溫柔的如同天鵝絨一般。“提督君也犯了同樣的錯誤,鎮守府不會因為有了大和而變得強大,正好相反,大和也好,鎮守府也好,是因為有了提督君才會變得強大。而提督呢,也一定會因為某個人而變得強大……只是那個人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而已。”
矢矧抓住鳳翔的手:“……但是,無論是金剛,翔鶴還是大和,矢矧都沒有守護好。這樣的我,又能為提督做到什麼?”
終於,我按捺不住地站起身來,憤怒和理智在此刻達到平衡的冰點。
“既然如此,我解除你作為秘書艦的職責,矢矧。你從來就不需要對我做出任何承諾。但是唯有一點我必須在這里告訴你,前世的誓言,你已經比任何人都更完美地做到了!”
矢矧對我的突然出現很驚訝,她站起身來,以凜然的目光直視著我,每當我偷偷摸摸接近她的時候,都會被這樣子注視——這一次我沒有再心生膽怯。
或許,我應該走過去安慰兩句的,但最後,卻只是從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照片。
那是在佐世保的某位提督朋友寄給我的。
“這是我在佐世保的某位提督朋友寄給我的。你前世的慰靈碑就在大和的身邊,那群發起侵略的混蛋家伙們……認可了你的守護。你用最決絕的死亡證明了你的意志,或許談不上強大,也談不上正確,但是那一切都與你無關,那是提督應當負的責任!去他媽的過去,去他媽的理想!現在,我不會容許你為了那些荒唐的執念放棄自己的幸福!”
矢矧的長發在秋風中恣意飛舞,堅定的眼眸中是不曾流露過的軟弱。
“你又知道我的什麼……”
“我知道你會因為提督的愚蠢而發自內心地笑,即使我一輩子就只知道這一點,我也會為你愚蠢一輩子。我喜歡你,矢矧。任何人反對也沒用,如果大和反對,就休怪我無情連她一塊娶了!”
大氣凜然地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忽然感覺到有哪里不對勁。就連鳳翔也好像意識到有某句奇怪的話語混進去了,面色復雜,我結結巴巴的挪動了一下嘴唇,最後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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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4日
第二天上午,矢矧再次敲響了執務室的門。
她一如既往地走過來,即使沉默,卻也還是忠於職守地接過了遠征和出擊的計劃表。
“放下吧。”我說。
“您不需要協助了嗎?今天的出征任務也很重。”
“我會迎接新的秘書艦。”我對著鏡子整理儀表,背著身淡然地說道。
矢矧的笑容消失了,她有些不安地望著天花板。
“我以為,您會收回成命呢。”
“我一向言出必行。”
“矢矧讓您生氣了嗎?”
“是,有點生氣,更多的是擔心。不過,這與命令無關。”
“那是為什麼呢?”
突然想起了敲門聲。
“請進。”
戴著軍帽,身材高挑的金發女人走了進來,她的目光里是包含熱切和期盼的眼神。
矢矧驚訝地張開嘴:“這,這是……”
“德意志俾斯麥級Nameship,Bismarck就任。”她行了個軍禮,黑色皮靴在木板上踏出鏗鏘有力的回響。余光注意到了還在我身邊站著的矢矧,眼中閃過一絲不快,“提督,您的艦隊紀律有些松散呢,讓我從頭教教你吧!”
我點了點頭,示意她接手安排工作。
矢矧低下頭去,她放下文件,默默地離開了。
一天的忙碌結束後,我和Bismarck共進了晚餐。
其實,金發女孩無論是目光還是眉宇,都相較矢矧更為銳利幾分,但不知為何,卻總能感覺到有股柔軟的心情在躲躲藏藏。
“說起來,我沒想到你會來我的鎮守府。”我開口道。
“我、我也沒想到您會讓我任職秘書艦……”
“今天做的不錯哦。”
“Danke!明天,我也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一定哦!”
“哈哈,那很好。”
“其實,還是有原因的……來到您的鎮守府。”
“是什麼原因呢?”
“您在軍方注冊的姓名,使用的是德國人的名字。丟勒(Durer)少將。”
“然後看見我本人之後,是不是有點失望?”
“不,或不如說,比想象中還要開心。”
她的聲音忽然變小了,臉蛋也有點紅撲撲的。
我莞爾一笑。
“提督,您做的晚飯味道很好,明天也請給Bismarck准備三餐!”金發女孩心滿意足地說著,她拿下衣架上的軍衣,對我說:“今天辛苦提督了,不過,夜戰會對皮膚不好,我是不會去的喲!”
我點點頭,今天白天出擊地並不頻繁,她只升到了15級。
“我晚上要去廟會,你可以叫上萊伯勒一起去玩一玩。”
“唔,我回去問一問她……呐,admiral。”
“嗯,怎麼了?”
“明天見。”她揮了揮手,高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淺淺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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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5日
我心情沉重地完成了一天的任務。
事務休了,天色已經黯淡。
是兌現對阿賀野的承諾的時候了。我走到衣櫃前,打開日式衣服的抽屜,那里面躺著翔鶴為我手工縫制的嶄新的浴衣。
阿賀野今天穿著淡黃色的和服,她等在去集市的路口,像一朵天然的野花。手里提著一個小小的籃子,見到我之後開心的招了招手。
“提督,沒有忘記阿賀野,真是太好了!”
“健忘的姐姐大人也沒有忘記我,真是太好了啊。”
“真是的,提督又笑話我。”
“和服,很漂亮。”
“啊!謝謝提督,糟糕,阿賀野,有點開心!”她捂著臉叫道。
走在上山的路上,遠方的焰火在空中依稀亮起,又漸次消散。特魯克港其他鎮守府的艦娘們也都紛紛聊著天,來到各個鋪面,驅逐艦們興奮地玩著射擊游戲,秋日祭一派欣欣向榮。
“該不會是期待了很久吧。”
阿賀野點點頭,我才注意到她的腳步很小,很輕,左手一直拉住我的衣角。很緊張的樣子。
“這是,給提督的。”
我掀開小籃子上的藍布,“好精致的糕點,這是能代做的吧!”
“誒嘿嘿,一下子就被識破了,可是,阿賀野也出了一份力的!”
我嘗了一口,糕點像軟糖一樣有彈性,甜甜的餡里面用了話梅,使糕點絲毫不膩。不得不承認,好吃的東西總是能讓人心情大好……就像阿賀野級姐妹一樣。
“那這個呢?”我指著紅布包裹著的物品。
“嗯,是能代釀的桂花酒,她說翔鶴在神社當巫女,雖然沒有時間去看她,但是帶一些禮品讓我代為探望。”
“能代真是很細心的好孩子呢。”我這樣說著。
阿賀野文靜地回答道:“總是這樣做一個好孩子,能代其實也很辛苦呢。”
但是,無論怎麼想,這樣的能干女孩也不會壞掉的吧!
“對了,提督君,我們先去參拜吧!”
神社的石階前站滿了許多人,因此稍稍耽誤了一點排隊的時間。
該許願了,我雙手合十,希望能擊破秋季限定海域。
嗯,再補上一條,丙級勛章也可以,希望能迎接秋月到我的鎮守府。
轉眼看了看阿賀野,她眼睛閉的很緊,像是很用力地在許願,應該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心願吧。
因為還要去見神社里的翔鶴,所以我們看完煙火之後,便從另一邊走下去,那里行人已經很稀少了。
結果,阿賀野腳下一空,就這麼直直的摔下來。
我躲閃不及,只得手忙腳亂地去接住她。
阿賀野的身體軟軟的,像棉花糖一樣。
捏在手里意外的有松軟,又彈性。
當我意識到手中捏的部位分外飽滿後,我才猶豫著問道:
“阿賀野,該不會是真的……沒穿吧?”
她緊張又乖巧的點點頭,眼珠游離不定,回避著我的目光,表情很生動。
“下面,也沒穿哦。”
“啊……啊。”
“要摸摸看嗎?”
我有些頭疼又有些好笑:“喂,會著涼的。”
神社後院里,我們見到了身著巫女服的翔鶴,她束起了頭發,給人一種“啊,改裝前的樣子就是這麼美麗”的感覺呢。
“這是吾妹能代讓我帶過來的桂花酒,請笑納。”
翔鶴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承蒙佳品,非常感謝。”
“唔,那個竹筒是什麼,是求簽的神符嗎?”我看到翔鶴身邊放著的竹筒,非常感興趣。
“啊啦,提督君,要試著抽一根嗎?”
阿賀野搶先道:“要的要的,我和提督君都要抽一下感情運勢!”
阿賀野:中吉
翔鶴看了一眼我,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隨後才轉而對阿賀野恭喜道:“阿賀野,你和喜歡的人,會成為親密無間的一家人哦。”
緊緊地把這只簽放在胸前,阿賀野幸福的樣子幾乎快要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提督:大凶
翔鶴面露難色,看著這張簽,最後還是非常小心的選擇措辭告訴我說:“提督,在和喜歡的人相守之前,可能會遭遇幾場大的災禍。”
我一頭黑线,有些不情不願地接過來看了一眼。不過果然是一點也看不明白,放回竹筒。
“不過,只是作為參考,提督君,不要把這種事情太放在心上哦?”翔鶴安慰道。
我作勢要倒,阿賀野則捂著嘴笑了。
“喂,這不是丟勒麼,不忙著夜戰,怎麼還有時間來廟會玩啊,還有,陪在你身邊的那個是個什麼檔次的艦娘啊,哈哈哈!”迎面,一位同在特魯克港的某位提督走了過來,不懷好意搭話的樣子,似乎在試探我鎮守府的底細。
阿賀野聞言,立馬感覺到了敵意,她躲在了我背後,雙手握住我的袖口。
“過獎了,我也聽說您府上的阿武隈夏活立功,前幾日才剛剛二婚,恭喜恭喜。”
“正是正是!老弟貴府上沒有大和大鳳,不知這婚艦預定又是哪位啊?”
我嘆了口氣,知道他在嘲笑我,便在心底思念著那個身影,朗聲道:“您不妨猜猜看,這只艦:眉黛如畫,英氣凌於嬌美;眸盈似血,颯烈不掩溫柔。風吹薄命誓不悔,血染紅衫身不退;舉世紅顏皆藺草,唯有此花向天飛!”
那位提督皺起眉,思量些許,問道:“扶桑?”
我搖搖頭,目光回到阿賀野身上,只見她也呆呆地看著我,單純無邪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思量,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握緊我的手松了幾分力氣,最後放開了。
“回去吧。”我柔聲說道。
回去的路上,竹林兩旁已經沒有行人了。
秋日祭的熱鬧漸漸消減。
我望著阿賀野問,“今天,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嘛?”
她撥弄著靚麗烏黑的長發,說:“嗯,這是阿賀野最最最開心的一天啦,看煙火很開心,祈福很開心,求簽也很開心,提督陪著阿賀野,所以最開心啦!”
她左顧右盼,突然指著不遠處樹林中的一朵白色的花朵道:“提督,快看,好漂亮!”
山嶺上的夜霧越來越濃,原來不知從哪傳來淡淡的花香,在月色之下,顯現出來,從內里透出詭異的淡淡靛藍,著實分外清艷。
阿賀野望了我一眼,輕聲道:“提督,能摘下來送給阿賀野嗎?”
那朵花距離山路不過20米遠,實在太過美麗,我並非不忍心去采摘,只是如果真的送給阿賀野,或許與之一起送出的,還會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里面。
我在猶豫。
夜已經深了,空氣中的溫度在不斷下降。
阿賀野沒有穿內衣,如果太久停駐,可能會感冒。
簡單的考慮後,我撥開濃密的潮濕的草叢,任憑雙腳被露水打濕,走向那朵花。
接近了,我伸出手去采摘,突然身軀一晃,腳下所踩的落地詭變倏起,伴隨一片“咯吱咯吱”的聲音,只能看見幾顆散落在地上的樹枝裂痕叢生,眨眼已陷入小腿,伴隨一陣刺耳的怖響,地面突然破碎。
是陷阱!
阿賀野尖叫一聲。我趕緊伸手扒住光溜溜的泥土牆壁,但是土塊紛紛落下,無處著力。
摔得頭暈眼花,就在意識模糊不清時,卻看見了驚悚的一幕。
這是一個獵人捕捉野生動物的陷阱,這深坑之中,還密密麻麻放置著許多木質尖刺。
我運氣實在是很好,只稍微劃破了衣服,距離最近的一顆木刺正好頂在胸口,沒有刺破胸膛。連一絲疼痛也沒感覺到,像是有什麼東西厚厚地,護住了我。
“提督,提督君!您沒事吧?”阿賀野帶著哭腔,趴在上沿衝我喊。
這個陷阱大約有三米半深,沒有繩子大概沒有辦法上去。
我的頭很暈,意識也有一點模糊,只能對阿賀野說:
“呐,阿賀野,不要哭,提督沒事的。這里太冷了,你快點回去,叫矢矧和能代來救我,帶上繩子,把我拉上去,就可以了。”
我看不清她的臉。
“嗚嗚,提督君,堅持住,阿賀野很快就會回來的。”
“下山時不要再摔跤了哦。”
她抹了把眼淚,小心的環顧了一下四周,離開了陷阱。
盼望著和女孩子一起被困在絕境里,然後相濡以沫的故事的人,一定是腦子有病。
嗯,倒霉的只有我就夠了。
說起來,是因為求簽的結果不幸命中了嗎?
我吃力地靠在冰冷潮濕的泥土壁上,扯下撕破的浴衣,身體有些不聽使喚,但隨即發現胸口內側還有一個護身符般的繡花香囊,口袋里裝著不知是艾草還是別的什麼香草,這個小東西,替我擋了一次穿刺。
在昏暗的天光下,我仔細分辨著,這是一個手工縫制的護身符嗎?這上面繡的花,是萩花嗎?還是說,翔鶴在送給我浴衣的時候,就已經放了一個護身符進去了嗎?
不,不是的。
我頭痛欲裂,但是隨著那些意象匯合在一起,阿賀野,秋日祭,矢矧,針线,鳳翔……這些小細節此時此刻全部在心里交織成了密不可分的畫面。
那個家伙,明明不會這種細活的啊。
久久撫摸這上面刺繡的萩花,我第一次感覺到了願望是多麼不可啟齒的秘密。
——希望,把自己,藏在,你心口。
原來你是明白的啊。
原來你的願望是和我相同的啊。
好喜歡你。
我用全身的力氣抱住那枚護身符。
好喜歡你。
我忘記了寒冷和黑暗,抬起頭望著朦朧的天光。
好喜歡你。
一邊喜悅地笑著,一邊糊里糊塗地流出眼淚。
好喜歡你……
矢矧。
我不能凍死在這里。
矢矧。
我還要回到鎮守府,想跟你說好多的話。
矢矧。
還要看著你為我擊破敵軍,看你帥氣地帶著酒匂回家。
矢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