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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時】作繭自縛

【光時】作繭自縛 未遠川雪眠 32070 2023-11-17 17:18

   【光時】作繭自縛

  01

   「——那好。程小時,如果你真的打算矯正你這衝動的性子,那就仔細聽清接下來我說的話。從明天開始到之後的一個月,你的訓練就從未經允許不能自慰開始。如果實在有需求,那就必須來向我請示,讓我來協助解決。聽明白了嗎。」

   這小子是要公報私仇嗎?

   看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陸光,程小時眼珠一轉,倒是笑得狡黠:「哼哼,知道啦!陸光你可真夠貪心的。原來我程小時的美色已不夠你貪圖,還想要調教我是吧?行~誰叫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呢?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都按你說的辦!」

   雖然用一通甜言蜜語輕松應付下來,但在心里,程小時依舊不以為意。

   而此時此刻,他還尚不知曉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

   >>>

   其實一開始,只是認認真真地想要「痛改前非」。畢竟他這次闖的禍實在太大,就連程小時自己,事後想起來,心中都滿是後怕。

   事情的起源不過是次稀松平常的委托:一個普通中年男人委托他們給學生時代的初戀帶話。自從照相館的特殊業務開辦以來,兩人已做過不少類似的任務,對此早已輕車熟路,所以進入照片之後,聽陸光說要晚上九點對方才會下班同他見面,竟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供自己揮霍,再加上此地離圭都很是遙遠,程小時從來沒有來過,他便開始東走西逛,消磨光陰。

   雖然陸光一直在照片外對他念叨你別亂跑,說不定會碰到危險,但程小時天天聽月月聽,早就對陸光的念經有了免疫力。恰好此時,他在街上偶然撞見一位美女姐姐大撒招聘傳單,程小時好奇接過,卻從美女姐姐的眼神里看出不對勁,皺眉把傳單打開一看,里面竟夾帶了一張求救小紙條。

   程小時當場就不淡定了。他全然不顧陸光勸阻說這是傳銷團伙,摩拳擦掌便要行俠仗義。結果沒想到真如陸光所說,美女姐姐也是騙局的一部分,程小時被牽著鼻子帶進人家老巢,雖說反應機靈,發覺不對轉身就跑,但他終究是雙拳難敵四十手,被人家暴打了一頓,丟進小黑屋。

   程小時從小就怕黑。在世上活過了二十來年,還必須要在有光的地方才能睡著。要麼留一盞燈,要麼干脆不拉窗簾,但此時此刻小黑屋是名副其實的又小又黑,鴿籠子一樣地困住了他。再加上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和陸光賭氣,現在無論他如何呼喚,也沒有聽見陸光的回應。如今虎落平陽山窮水盡,真的是不知要如何是好。

   ——還好在最絕望的時候,陸光的聲音響起來了。

   「陸光!我靠!你小子剛才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

   「我剛才一直在查附近的歷史衛星地圖。現在,程小時,你冷靜一點聽我說。你接下來有且只有一個逃跑機會。一個小時之後,他們會去吃晚飯。他們料定你在黑暗里無法掙脫繩子,所以不會留人看守。在你八點的位置有一套園藝工具,里面有園藝鏟,很鋒利,你可以用它劃開繩索。從儲物間里出來之後不要回頭,按我說的方向跑,一路跑,不能停,知道了嗎?」

   程小時連忙點頭,在黑暗里按陸光的指示摸索。成功掙開繩子後,他找准時機,一路過關斬將,頭也不回地跑出了人販子老巢,一竄出小巷就抱住了在街頭執勤的交警叔叔——交警也是警——聲淚俱下地控訴人販子的罪行,總算是被交警叔叔送到了派出所,脫離了險境。

   他沒來得及在晚上九點的時候去找人家姑娘。但在既定的歷史里,委托人本就因為其他事情沒能和她見面。只能說還好沒有改變事件的重要節點,也還好委托人給的照片不止一張,在下一張照片里,程小時再也不敢自作主張,老老實實地帶到了話。

   從結果來看還是好的:不僅成功完成了任務,還給委托人賺到了榮譽獎狀。但被陸光一通數落是絕對免不了的了,程小時想,因此他從照片出來之後乖乖坐在原地,任由陸光大步走過來揪著他的領子一番痛罵。

   「程小時,你知不知道你這次的舉動究竟有多危險?我三令五申告訴過你絕對不能自作主張節外生枝,要完全聽從我的命令,可你呢?你每次都不聽!我們約定好的三項規則總是被你拋在腦後!真以為自己能穿梭時空無所不能是吧?你能不能掂量掂量自己的輕重?你考沒考慮過如果這次十二小時之內你出不來會怎麼辦?如果委托人就這樣被你坑在里面,直接改變人生軌跡了怎麼辦?你負得起別人一整個人生的責任嗎!這次是把你救出來了,下一次呢?你以為你永遠都會這麼幸運嗎?你以為你每次都會大難不死嗎!?」

   程小時被吼傻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也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陸光一把將他推在了沙發上,沉著臉走開。

   這次我是真的惹到陸光了。他悻悻地想。陸光雖說平日里總板著臉,但程小時知道,他的搭檔兼戀人實際上脾氣相當好,平日里有些小吵小鬧,睡一覺也就過去了。但那天陸光盯著他的時候,深藍色的瞳孔簡直鐵一樣冷,程小時是真正首次領略了陸光作為搭檔,暴怒起來有多恐怖。

   他自知理虧,連著做小伏低了好幾天,希望能讓陸光早點消氣。但這法子沒用,因為從那以後陸光再也沒有搭理過程小時,幾乎就像這小子不存在一樣,任憑程小時在陸光面前聲淚俱下舌燦蓮花,他只是眼觀鼻鼻觀心,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對程小時除了無視還是無視。

   程小時皮糙肉厚,認打認罵,就是受不了陸光不理他。陸光整整三天沒和他說話,他被逼得發瘋,到最後心一橫,拉下老臉向陸光諂媚道:「要不這樣吧,小人這幾天經過深刻反省,痛定思痛,為了彌補錯誤,願意把屁股獻上任您處置,陸光大人您就別生氣了行不行?」

   陸光轉過身去,換了個姿勢看電腦,依舊無視程小時。

   程小時控訴:「你這是冷暴力!一日夫……夫百日恩,你怎麼能這麼忘恩負義?」

   陸光切換網頁。

   程小時說:「我求你了陸光,我求你了,成嗎?你別不跟我說話,我真的知道錯了……」

   陸光發送郵件。

   程小時氣急敗壞,一把抓住陸光,把頭塞進他懷里亂蹭。他今天就不信這個邪了,他不信陸光這樣都不理他!

   但程小時終究低估了陸光的耐性。身體上的反應固然是起了——他還不正經地想要伸手去揉——但陸光依舊沒有搭理他的意思。程小時心道這樣都不理我是吧,行,陸光,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段,竟看准機會,直接捉住眼前這只手腕,一口含住了陸光的手指,並且直接從指尖吞到了根部。

   「……」

   程小時眯著眼睛,用舌頭輕舔著陸光修長潔白的手指,甚至刻意地用舌尖在陸光的指縫里滑動。陸光想一把收回手去,但沒收成,因為指尖被程小時一口咬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光那張缺乏色素的俊臉比剛才紅了一些。

   「……哪來的狗。」

   陸光嫌棄地皺起眉頭。程小時則喜笑顏開,搖頭擺尾:「終於跟我說話啦,陸光,汪汪汪!」

   他拉長了聲音同陸光撒嬌:「我是狗我是狗!好陸光~好主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狗一般計較好不好?程小時可以是狗,但你要是氣壞了身子怎麼辦啊!哎呀陸光,別生氣了,我說咱倆就一炮泯恩仇了吧——」

   陸光低下視线看他。程小時眼睛眨巴眨巴,擺出一副賣萌模樣。

   良久,陸光嘆了口氣,摘下眼鏡:「去把門鎖上吧,時候不早了。」

   >>>

   一場翻雲覆雨之後,程小時窩在他懷里,陸光則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懷里毛茸茸的頭。程小時雖然被搞得屁股很疼,但還是甕聲甕氣地問:「不生氣啦?」

   卻只聽得頭上一聲冷哼:「看你表現。」

   「我真知道錯了……那怎麼辦呀,要不我發個毒誓?我程小時從今以後痛改前非,陸光指東我絕不往西,如有違逆——」

   見他一把從自己懷里爬起來,真是作勢便要指天發誓,陸光一把將他按住:「別說沒用的,程小時。口說無憑,要是想讓別人相信你,就拿出行動來。」

   「那……那你想個法子吧。」程小時說,「你也知道我這個性格他就是,有的時候比較熱血,有點小衝動……」

   「性格有問題,那就做性格矯正。」

   「行行行,性格矯正!」他連聲說,「那你來監督我,你幫我改!我程小時保證改好!」

   ——再之後,就是陸光的那句話了。

   雖然和陸光已經成為了戀人,但他們平日里並不經常做愛。與其說是禁欲派,更不如說陸光本來就不是需求旺盛的類型,更多時候是程小時懇求陸光喂飽這具青春年少不知饜足的肉體。但總這樣向陸光索求,哪怕厚臉皮如程小時也有點受不了——更何況他在這檔子事上其實挺害羞的——所以在每周約定的做愛時間之外,很多時候他都會躲在浴室或者房間里,背著陸光偷偷打手衝。其實還被抓到了不止一次。

   所以,如果程小時仔細想想,他就會發現陸光那天的發言是有預兆的。可程小時如果能發現這個,他也就不再是程小時了。當時他滿腦子都是如何討陸光歡心,所以直接一口答應,渾然沒有想過接下來他付出的代價究竟會是什麼。

   結果他第一天就差點失敗。

   程小時遠遠高估了自己的耐力,也低估了雄性激素能將一個人折磨到什麼境地。他更沒有料到的是,陸光竟會拒絕他的請求,而且平日里所有軟磨硬泡的手段居然全部失效,無論他威脅還是懇求,來軟的還是來硬的,陸光只是冷著一張臉,說:「不可以。如果你第一天就挑戰失敗的話,以後這種事就別找我。」

   當天夜里,他被泛濫的情潮折磨了大半夜,直到拂曉才恍惚睡去。

   這還僅僅只是一切的序幕。

   從第二天開始,程小時發現陸光開始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以往都是他繞著陸光打轉,這倒新鮮,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了——陸光居然會在他洗澡或者上廁所的時候守在門口,嚴格限制他在里面的時間。至於原因還是一樣:因為要監督他完成挑戰,不能讓他找到機會偷偷打手衝。

   可他程小時是多機靈的人,總有破綻可以被他發現。加上已經被強行禁欲了兩三天,程小時實在難耐,逮到陸光整理照片發件的空檔,他迅速溜進衛生間,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一番,之後神清氣爽地從衛生間里走出來,剛好碰上快遞小哥夾著快件離開,還殷勤地來了一句:「您慢走,下次再來啊~」

   哼著小調走進屋里,卻對上了陸光一張冷臉。程小時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強擠出一臉笑:「那個,件都發完了?還有什麼活讓我——」

   「程小時,你跟我過來。」

   程小時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陸光與他擦肩而過,徑直走上了樓。程小時盯著陸光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半晌,發現自己的腿有點挪不動了。

   最近以來,他漸漸摸清楚了一個規律。陸光用這種這種腔調,這種冷得能結冰的聲音說「程小時,過來」,就絕對沒有好事情。基本都是要折騰他,尤其是在晚上。可現在是白天,他左思右想,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事,或許只是我多心了。

   他惴惴不安地走上了樓,看到陸光背著手站在屋里。

   「程小時,手伸出來。」陸光說,「雙手。」

   程小時不明所以地伸出了手,而後猝不及防地發出一聲痛呼——竟是陸光抬起了手,用一把塑料尺子狠狠地抽向了他的手心!

   程小時痛得連忙往回縮手:「臥槽,陸光你……」

   「不許縮手,站好!」

   天氣預報上說今天要下雨,天色也陰了整整一個上午。陸光站在光线淡薄的房間里,從程小時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直覺陸光的臉色冷得駭人,簡直就像是一層冰霜覆在他臉上似的。

   「我說過不許犯禁的吧,程小時。怎麼,你是覺得我沒辦法收拾你嗎?」

   ……他是怎麼發現的?

   程小時這被抓也抓的突然,陸光搞出的陣仗又如此厲害,他一時間被嚇傻了,既不敢頂嘴,更不敢轉身就跑,只能是犯錯的小學生一樣靠在牆邊瑟縮著身體,囁嚅半晌,都沒發出聲音來。

   不過他最後還是很小聲地狡辯了一下:「什麼犯禁,我沒有……啊!!」

   尺子毫不留情打在他掌心,又是一聲極清脆的巨響。

   「你身上的味道,別人沒辦法發覺,但我能聞得出來。」

   「什麼味道……陸光你狗鼻子……」

   第三下。

   程小時手也疼心里也委屈,小聲說:「可是……可是我都三四天沒擼了,你想憋死我啊?」

   又是一尺子打在手心上。

   「為什麼不向我請示?」

   「我……我這幾天都說了好多次了,你不同意我有什麼辦法……疼!」

   「因為我不同意,你就自作主張?我說了不許犯禁就是不許犯禁,程小時,你為什麼總這麼不聽話?」

   又一下。程小時紅著眼眶,強忍著不掉下眼淚。

   「知道錯了嗎?」

   程小時咬著牙:「知,知道了……」

   啪。本來就敏感脆弱的手心已經腫了起來。

   「錯什麼了!」

   「我不該那個……嘶……」

   「說清楚點!」

   「我不該……我不該不經陸光的允許偷偷打手衝……」

   「大點聲。」

   程小時漲紅了臉,扯著嗓子重復了一遍:「我不該……我不該不經陸光的允許偷偷打手衝!」

   第十下。雙手麻得厲害,疼得像要燒起來一樣。陸光終於放下了尺子:「長不長記性。下次還敢嗎?」

   「不敢了……」

   「下次再這樣就繼續打,打到你有記性為止。」

   程小時吸著鼻子說:「知道了。」

   陸光沒再說話,離開了。但他的臉色依舊非常不好看,程小時雖然這一天疼得連拳頭都不敢握,卻無論如何都不再敢去觸陸光的霉頭。晚飯過後喬苓夜跑,路過的時候進來溜了一圈,看到程小時這雙慘兮兮的手,還關心地問:「程小時,你這倆爪是怎麼了?燙的?」

   但當時陸光就坐在他的身邊,卻一直沒有出聲,似乎並不打算幫他圓場。程小時沒有辦法,只好絞盡腦汁打哈哈,推說自己不小心炸了廚房,把喬苓糊弄走了。

   在衛生間里給自己塗藥膏的時候,程小時覺得屈辱又難過。二十出頭的成年人了,卻在自己家里被人當小孩子一樣地打手心,對方甚至還不是自己的家長——我爸我媽當年都沒有這麼打過我!但是他又不能發作。畢竟要求也是他提的,錯誤也是他犯的。雖然他真的覺得這不是什麼大錯,可……可畢竟那是陸光。什麼事都認真得讓人抓狂的陸光。

   他一定真的很生氣,程小時想,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對我的。陸光可從來不是喜歡動手的人。

   >>>

   於是接下來幾天,他都沒敢再犯——當然,或許也是沒了那個再犯的條件——就這樣,咬牙硬捱到第七天,他終於等來了陸光的恩典。

   這些天來,旺盛的情欲和體內的空虛感幾乎要將他燒死。程小時就像沙漠里干渴的旅人,終於等來了甘霖。而且還不僅僅是被允許可以做那麼簡單,或許是因為之前程小時的手還沒好利索(自稱),陸光竟主動說,要用自己的手撫慰他。

   程小時本來大喜過望,卻沒想到陸光的撫慰竟給他帶來了更殘酷的折磨——因為就在程小時即將射精的時候,陸光突然松開了手,轉身擦干了手掌。

   「……陸光?」

   「今天就到此為止,程小時。如果覺得不夠的話,明天再來找我幫你吧。」

   「可是……陸光,起碼也要讓我射出來……」

   陸光蹲下來,輕輕地摸了摸程小時的頭發:「很難受嗎?」

   「嗯……嗯。所以陸光……求你……」

   「那接下來的事,我允許你自己做。」陸光說,「就在這里自慰,在我面前射出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做,那就要等到明天了。但明天我們要做委托,可能會很忙,要我幫你的話或許會來不及,就要等到後天——」

   「我做……!」

   想也沒想,程小時便脫口而出。但說完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麼條件。

   程小時不可置信地看著陸光的臉。在輕紗般柔和的月色里,陸光的面容依舊顯得潔白而冰冷,沒有一絲波瀾。簡直就像不是在要求他做這種羞恥的事,而僅僅是在問他明天早上吃什麼一樣。

   「那就開始吧。」

   程小時從來沒有當著任何人的面自慰過,哪怕是面前的戀人。更何況,陸光此時此刻還用一種審問般的眼神注視著他。

   「可是……可是我的手還沒好呢。」

   「我看挺好的,剛才在我身上亂摸的時候一點沒閒著。」

   「但,但你別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你能轉過去嗎?」

   「該做的都做過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而且,程小時,」在薄暗的夜色里,陸光輕輕地挑了挑眉,「你現在明明比剛才更興奮了,不是嗎?」

   「……我沒有!」

   誠實的身體卻出賣了他。被強制禁欲了一個星期,此刻的性器確實漲得難受,大量的先走液從鈴口里溢個不停,沿著柱身向下流淌。

   「能辦到的。」他說,「我相信你。」

   突然之間,陸光的聲音又變得溫柔起來。仿佛被戳中了某個死穴,程小時發出了一聲幼犬般的嗚咽,終於不情不願地握住自己的性器。他此時的手法還稱不上有什麼技巧,又粗暴又生澀,也不會刻意去照顧敏感的囊袋和冠狀溝,只是隨隨便便地,堪稱虐待般地擠壓自己的陰莖。陸光對他這種自慰方式明顯感到意外,但還是沒說什麼,任由程小時自己亂揉一氣,最後筋疲力盡地射了出來。

   積攢了一個星期的精液很濃,釋放的時間也要比以往更久。程小時射精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可憐無助。陸光伸出手指,用指甲在他的鈴口上輕輕刮擦了一下,程小時渾身巨震,不明白陸光要做什麼,迷茫地抬起頭看他。

   陸光把指尖的精液沾在他嘴唇上:「嘗嘗。什麼味道的?」

   也不知道怎麼就順從了他的奇怪要求,程小時想。但他的舌頭先於大腦動了:「……好苦。」

   「從明天開始多吃水果,就不會那麼苦了。」

   「嗯……啥?」

   陸光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抽出一張濕巾。他在這種時候做事也很細心到位,連程小時不小心濺到褲子上的精斑也擦得干干淨淨。

   「你看,這不是做到了嗎?程小時,這次任務完成的很好。」

   「……嗯……嗯。」

   程小時遲鈍地應著,任由陸光的手伸進他潮濕的頭發里。

   「好乖。」他又摸了摸小狗的頭,「睡覺吧。」

   程小時躺在床上,只覺得頭暈腦脹。他不太清楚究竟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陸光一會臉沉得嚇人,一會又溫溫柔柔地揉他的頭發,最後居然還像夸小孩子一樣說他很乖。但他一直很喜歡被陸光摸頭,甚至有的時候會刻意用頭往陸光懷里蹭,因為很開心,所以他就模模糊糊地睡著,不再去深思了。

   >>>

   但他此刻還沒有意識到,今夜發生的一切已經徹底改變了他們。

   從這往後的一個月里,他仍有數次懇求陸光讓他釋放欲望,但每一次,陸光都只要求他在自己面前自慰,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而這一個月以來,陸光總是會用那天打手心之前跟他下命令的語氣喊他過去。他一開始磨磨蹭蹭,因為知道被陸光這麼喊,不是犯錯了就是陸光非說他犯錯了,總之就是會被陸光折騰。但是陸光後來發現他故意拖拉,又開始因為他晚來對他加量地「懲罰」,他沒有辦法,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隨叫隨到。

   程小時其實沒他自己說的那樣長記性。

   他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有一陣子又被陸光連續禁欲了四五天,他又沒忍住自己發電,結果再次被陸光抓住——還是當場逮捕。當然又是被狠狠地打了手心。然而這還不算結束,就在陸光剛走開,他一個人在衛生間里用涼水鎮靜雙手的時候,竟又遠遠地聽到陸光喊他:「程小時,過來。」

   一股寒流從腳底竄上天靈蓋。程小時害怕地想,陸光不會逼我用被他剛抽完的手自慰吧?他沒有那麼變態吧?但他又不敢不去,因為不去的話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只好戰戰兢兢地走到樓上,卻沒想到陸光只是抱著醫藥箱,拍拍身邊讓他坐過來。

   陸光居然要給他上藥。程小時想,這小子總算是良心發作了一回。

   上藥的時候,陸光的動作很小心,眼神也很溫柔。台燈昏黃的光线為陸光雕塑般线條硬朗的臉鍍上一層金邊,程小時出神地看著他,心里明明委委屈屈的,卻因為實在太心動,無論如何都恨不起面前的家伙。

   陸光用棉簽細細給他的傷痕塗完了藥膏,塗完之後還輕輕吹了吹。程小時看陸光半垂的眼,看他色素缺乏卻茂密修長的睫毛蝴蝶振翅般扇動,感覺自己的心也癢癢的,好像可以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原諒他了。

   「對不起。」陸光說,「我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沒,沒事。」程小時聽到自己語無倫次地說,「我皮糙肉厚的,經……經打!」

   陸光突然抱住他,用額頭貼著他的。兩個人臉頰貼著臉頰,陸光身上那種令人覺得安心的冷意傳來。鎮痛藥膏的薄荷味充滿了鼻腔。程小時的腦子「嗡」地一聲響,在陸光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陸光將他壓在身下,回吻了他。

   接下來幾天,陸光又是總喊他過去。但這幾次喊他過去都不是為了折騰他,而只是叫他做一些普通的事,甚至有的時候要給他獎賞。但事出反常必有妖,程小時本能地覺得不對勁,思考著陸光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可怎麼研究也沒想通這是在搞什麼陰謀詭計。

   直到他有一天,又看到那個冷著一張臉,讓他自慰給自己看的陸光。

   不知為何,面對著這個陸光,程小時雖然脫下褲子時還是不情不願,卻在這一刻,感覺到心中一直懸著的大石落到了地上。

   >>>

   程小時從那天開始陷入精神錯亂。

   他根本摸不清陸光的脾氣,有的時候陸光喊他,他屁顛屁顛過去以為有好事,結果卻被陸光一通收拾。有的時候他感覺大禍臨頭,定要遭陸光一番折騰,但陸光叫他過去,卻只是心平氣和地問他吃不吃這個。

   甚至有一天,他被一句「程小時,你過來」千里迢迢地喊過去,聽到的卻是:「來,程小時,握個手。」

   程小時直接炸了毛:「不是陸光,你真他媽的把我當狗了是吧?」

   陸光面不改色地重復:「握手。」

   程小時翻了個白眼,敷衍地用手握住陸光的,晃了兩三下:「行了吧?」

   陸光點點頭,隨後從口袋里掏出了什麼東西,放到了程小時的手上。程小時打開手心一看,居然是一小塊抹茶威化,上面稀奇古怪地寫了一堆日文。

   「……哎我說,不帶這麼玩的啊!咱們當初只是說好的要矯正我性格,可沒說要讓你把我當狗養吧?」

   陸光很嫌棄地皺起眉:「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給你好吃的不要?某人想當狗,我還懶得溜呢。這是上個月的委托人讓喬苓送來的禮物,說是什麼宇治抹茶,特意從日本帶過來的。就剩最後一塊了啊,你要是不要就還我。」

   程小時說:「那你就不想解釋一下,為什麼給我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塊了嗎?……哎陸光你給我站住!!」

   兩個人從樓上你追我趕,一路打鬧到了樓下。程小時仿佛早已將自己被當狗一事扔在了腦後,只是一直纏著陸光要他那份威化,直到陸光經受不住他的糾纏,告訴他其實門口櫃台的快遞紙箱里還有一盒,程小時才作罷。

   傍晚的時候,他抱著餅干盒,悠閒地蜷在沙發上刷手機。而陸光也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坐到他旁邊翻開那本即將讀完的偵探小說,程小時一邊吃威化一邊看他,突然覺得陸光看起來也很好吃。

   也許焦渴總是這樣來得不講道理。

   更何況,程小時知道自己一直以來想要的都不是欲望,或者說,不止是單純的欲望。他想要和陸光更親密地相貼。他想要被陸光親吻——如果說有什麼能夠讓程小時每次都願意忍受雌伏的痛苦,那就是因為在他們做的時候,陸光總是會吻他的脖子和嘴唇,不停地愛撫他。

   但他們一個月都沒真刀真槍地做了,而上一次被陸光親吻也是好幾天前的事了。

   從搭檔變成戀人已經過了很久,但程小時依舊很少能從後面獲得快感。他畢竟是個男人,又不是天生浪蕩的身體,甚至於他心甘情願地被陸光上,也僅僅是因為陸光想要做上面的那個人罷了。

   雖然他知道一定又是很麻煩,很疼,而他到最後還會哭得很厲害。但他今天,此時此刻,是真真切切地想念起了陸光。

   02

   「……陸光。我想做。」這一天夜里,程小時終究鼓起了勇氣,「不是前面……是後面。就是,想和你做……我們能不能……」

   「後面嗎……」陸光沉吟片刻。

   「那今天不如試試用後面自慰吧。只用手指的話,對你可能太難了。不過預料到了這個情況,我已提前准備一些道具,等一下你就試試吧。」

   程小時的表情僵在臉上。

   「可,可是……」他囁嚅著說,「陸光,我想和你做……我不想再自己一個人……我們很久都沒做過了……」

   「我也忍得很辛苦,程小時。」

   他一把抱住陸光:「那還等什麼!還不快點來做,陸光,我好想你啊——」

   但他又被推開了:「現在還不行。不過如果你這次成功用後面高潮,我們就可以做。這樣一來,今天就是做兩次。嗯……就當做對你的獎勵,程小時,怎麼樣?」

   「陸光,你居然用這種事跟我談條件——」

   陸光正色:「一開始說要改掉壞毛病的是你,可不是我。還是說程小時,你真就這麼沒耐心沒記性,好不容易堅持了一個月,就這麼打算前功盡棄?」

   「我……行!陸光,你有種。」

   陸光面不改色心不跳:「東西我放在衛生間里了,你想好了就下樓來。」

   程小時也就硬氣了十分鍾。十分鍾之後,還是灰溜溜地走進了衛生間。他本來做好了又被陸光嘲諷的准備,卻沒想到,陸光只是讓他脫掉褲子坐在馬桶上,平靜地把灌腸針筒遞給了他。里面的灌腸液溫溫熱熱,顯然是剛剛配置好的。程小時又是氣不打一處來,因為這簡直就像陸光算好了他什麼時候會下來似的。

   但很快,程小時那本就少的可憐的尊嚴與羞恥,在後穴被振動棒頂進來的時候就蕩然無存了。從始至終,陸光全程都沒有幫忙,只是倚在洗手台邊,靜靜地看著他。

   他的戀人看起來體面極了,一雙眼睛也是那麼沉靜無波,相比之下,程小時實在是太狼狽了。他早已渾身濕透,從鬢角到下巴,從前襟到後背都沾滿了汗水,腳踝抵著馬桶邊緣,腳趾頭因為疼痛不停地蜷縮著,脆弱的性器和後穴全都在白熾燈下一覽無余。

   ——從陸光那里,應該能很清晰地看到我的下面在怎麼把振動棒慢慢吃進去的吧……

   一個念頭在程小時的腦海里閃過。

   我簡直漸漸不再像個人了。而是像舞台上的一件裝置,或者馬戲團里表演雜技的動物。他難過地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實在是無地自容。

   為什麼陸光突然間會這樣對我呢?好像從向他提出那件事以來,他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是不是一直以來,他其實對我意見很大?陸光實際上是不是根本不喜歡我,是我強行要追他,強行和他上床?而他只是因為人比較好,所以不會拒絕我……仔細想想,我以前確實也總愛惹他生氣。陸光說他也忍得很辛苦,是不是還有別的意思呢?

   疼痛和恥感讓現在的程小時變得十分脆弱,也不知道是因為第一次吞下這種尺寸的異物,還是因為心里越想越難過,在他握著振動棒自己頂到最深處的時候,他居然直接哭了出來。

   「……陸光……陸光……」

   他一邊自瀆,一邊低聲抽噎,呼喚著陸光的名字。可就在他以為陸光會在那里一直看著,直到他射出來為止,卻不知何時,陸光突然關掉了他振動棒的開關。

   程小時在淚水里睜開眼。而後,一個溫暖的胸膛貼上了他的臉。聞到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香味。陸光低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怎麼哭得這麼厲害。太疼了嗎?」

   「……陸光,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前都是我不好,你能不能不要……不要怪我……別折騰我了,我真的很難受……不要討厭我……」

   到了最後,程小時已經說不出話,只是靠在陸光的懷抱里抽泣。平日里身材高大,長手長腳的漂亮青年,此刻卻像是一條渾身濕透的狗,不停地在主人的懷里打著哆嗦。

   而在這種強烈的哀傷和絕望感里,快感卻再度升騰起來。竟是陸光多日以來第一次屈尊降貴,一邊愛撫他最脆弱最敏感的部位,一邊親吻他的眼睛。

   「我怎麼會討厭你。」陸光的聲音里稍微帶著點無奈的笑。

   「真的嗎……」他吸了吸鼻子,「可是你都不……不跟我做……」

   「不是說好了,你完成任務就做嗎?」

   「嗚嗚……」

   「算了。這樣就可以了。」陸光嘆息道,「畢竟已經能夠完全把東西插進去,算你及格了。」

   陸光拉著他的腳腕,放下他的腿,又把程小時的整個身子轉過來。程小時抱著馬桶的水箱,感覺陸光從後面抱住他,正慢慢壓在他身上。陸光灼熱的部位抵住了他的腰。仿佛是期待已久似的,在被這樣頂著的時候,他的屁股也情不自禁地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陸光稍微在臀縫里磨蹭了幾下,插了進來。剛剛被道具徹底開拓過的後面柔軟滑潤,竟讓這次進入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加順利。

   心里明明知道,男性的後穴並不是設計出來用於接納陰莖的地方。也知道,被插入會覺得疼痛是理所應當的。但相比剛才生澀難耐的疼痛,此刻由陸光給他帶來的疼痛,卻讓他覺得十分安心。

   一邊感受著陸光緊湊頻繁的動作,程小時一邊輕輕搖擺著腰肢。也許是因為對於兩個成年男子來說,衛生間里實在是過於狹小,缺氧讓程小時的腦子漸漸一片空白。之前的所有不安和恐懼仿佛都飛到了九霄雲外,他又開始覺得陸光確實是非常,非常地喜歡他。

   幸虧沒有和陸光面對面做,程小時想,如果現在兩人面對面做,我們一定會看到彼此的臉。陸光的皮膚又白又薄,總被他戲稱小白臉。而這張小白臉一有情緒波動往往就紅得要命,就像現在一樣——就連現在探到他嘴里,被他吸吮的手指都是粉紅色的。

   不過他們兩個平時做愛都很沉悶,就像現在一樣,他不說話,陸光也不說話。陸光不說話的原因是他平時就不太愛說話,而他不愛說話的原因是,在這種時候他想說也說不出來。程小時這種時候甚至不太愛喘,一到此時更是漲紅了臉咬緊牙關,只有到快射出來的時候,才會不停地小聲叫陸光的名字。

   「……程小時。」也許正是因為這個,他突然聽到陸光說,「如果覺得實在難以忍耐,你可以試著叫出來。有時候叫出來會好受一些。」

   「那……那我要叫什麼啊。老……老公?你那里……好,好大?」

   ——不太確定剛才陸光是不是笑場了。

   但能夠清楚地聽到陸光刻意的咳嗽:「這個……這個就不必了。不要說這種眾所周知的事,程小時,說點有新意的。」

   「還眾所周知呢,除了我以外,還有誰知……啊!那我……那我也……不會說啊……」

   陸光的身體又壓下來了,低沉的聲音伴隨著高熱的吐息:「主要是你自己的感覺。剛才你說的話,重點是我。但要修行的是你,不是我,我只是在幫你訓練。在這個訓練過程里,我是次要的,你甚至不必在乎我的想法,好嗎?程小時,你的感覺才是最主要的。比如說……這里,這里,還有這里。被碰到的時候感覺怎麼樣?會覺得舒服嗎?還是難受?」

   說這話的時候,陸光的手在他身上輕柔地流連。四周極其安靜,燈光又非常昏暗,程小時只覺得被他撫摸過的膝蓋,腿根,肚臍,肋骨直到胸口,熱得都像要融化一樣。他不受控制地蜷起身子:「嗯……」

   他的回答很小,很細。是從鼻子里發出來的。雖然知道在這種時候,陸光總會對他特別溫柔,但現在的聲音溫柔得也太過分了……

   「我就知道。因為每次摸這些地方的時候,你的腳都會不受控制地亂搖。而且里面也會夾得更緊,就像膝跳反應一樣。……不過,舒服的話得說出來才行,程小時。」

   「嗯,嗯……陸光……很……很舒服……」

   「具體來說,是怎麼樣的舒服?」

   「是……是乳頭……很舒服,里面……後面……也,酥酥的……漲漲的……嗯……」

   本來以為,交合的痛苦是難以避免的。但此時此刻,從早已麻木的疼痛之中,新奇的歡悅像海潮一樣漸漸涌起,居然連陰莖在體內肆虐的感覺也讓他開始心生眷戀。

   「那是輕一點比較舒服嗎?還是用力一點比較舒服?快一點,還是慢一點?」

   「都……都可以……哈啊……陸光,只要你喜歡的話……我都好……好喜歡……對不起……陸光……嗚嗚……」

   「都說了,我的感覺……我的感覺不重要。程小時,你選一個……」

   「那選,選後面的……」

   「慢一點,用力一點?」

   「對……就是,對……就是這里,再深一點,陸光……前面也……也不要停下來,幫幫我吧……陸光,陸光……」

   乳尖在陸光的指腹里可憐地彈動,抵在地板上的腳趾也不自覺地蜷縮起來。陸光不停地在他的身體里律動著,從快到慢,從淺到深,仿佛正隨著褻玩乳頭的方式調整自己的節奏。身體密合處潮濕的摩擦聲越發響了,程小時天昏地轉,眼冒金星,隨之而來的,竟是一種嶄新的,被盈滿的快樂。這種快樂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直到最後,陸光竟把全身的重量都死死地壓在程小時身上,隨即迅速地整根拔出,又再即將抽離穴口的時候向里狠狠一頂!

   前所未有的強烈刺激。二人同時攀上了頂峰。

   簡直連大腦都被燒壞掉了。程小時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甚至都沒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他居然就這樣射精了?從被陸光進入到高潮,全程都沒被照顧過的性器,居然僅僅會因為後面的刺激,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射出來嗎?

   「你看,我就說你很有潛力。這不是很順利地只用後面就射出來了嗎?」

   事畢之後,陸光把他抱到了地上。程小時早已被搞得筋疲力盡,就連一根小手指都抬不起來,像一只大洋娃娃般倒在陸光懷里,任他用熱毛巾擦洗自己的身體。

   「陸光……是不是,是不是今天之後,就一個月了,那從明天開始我就可以……」

   「我可沒說過就這樣結束。」

   「什麼??」

   「不過從明天開始,要求的頻率會高一些。」

   「這,這樣的話……」也可以。畢竟他已經為這一個月的禁欲吃足了苦頭,如果陸光允許的機會能稍微多一點的話……

   >>>

   直到第二日來臨,程小時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程小時可以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想要的完全不是這一千八百度大轉彎——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平日里總是假正經的陸光居然會強行按著他給他打手槍,還一天搞了三次,看這架勢是還要搞第四次,程小時簡直像受摧殘的嬌花一樣捂著褲子瑟瑟發抖:「可陸光我也沒說我想要啊!」

   陸光一臉正色:「我本來就說從今天開始,要求的頻率會高一些。而且我還不知道你嗎,程小時,你明明就很想說又不敢說,否則為什麼一整天都看著我?」

   程小時心說你這麼好看我不天天看不是浪費嗎,但這話又沒法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只道:「那我以前也天天看你啊!不……不是,我真沒有那個意思。」

   陸光說:「我覺得你有。」

   程小時絕望地抹了把臉:「救命啊。親愛的陸光同學,那哪怕是有我也真的不勞煩您老了,這福氣太重了,我程小時真是……吃不消了。」

   他這話是認真的。程小時感覺陸光這性格是不是多少有點極端啊。否則怎麼有人要麼就禁欲整整一個月,要麼一搞就突襲我,還一天做了三次?而且這三次都只是收拾我,他倒還是那面無表情的一臉死相,做完就走。我靠,他該不是什麼狐妖轉世,來吸我陽氣的吧?

   「所以你承認了。」

   「我承認什麼了!」

   程小時軟著腳往外跑,卻又被陸光一把抓住,按在沙發上,直接不由分說地吻上嘴巴。他被親得暈暈乎乎,有氣無力,過了一會兒,又難堪地一邊捂著臉,一邊在陸光手上射了出來。射完之後,陸光竟還柔聲問他:「感覺怎麼樣?舒服嗎?」

   他漲紅了臉,不敢說舒服,也不敢說不舒服。陸光到底從哪里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他為什麼會這麼熟練啊!

   而見他不說話,陸光卻道:「原來是這樣。看來你的閾值已經有提高了,單純刺激前端已經不能滿足你,那——」

   程小時哆嗦著抓住陸光探進他前襟的手:「舒服……太舒服了……我,我真的不行了……腰疼……」

   陸光隔著T恤輕輕揉了揉他的乳首,滿意地聽到程小時喉嚨里壓抑的喘息。高潮過後的身體處在最敏感的時候,哪怕一點點小刺激都能引得程小時渾身劇顫。

   他滿意地抽手起身:「那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但也只是今天到此為止了。接下來的半個月,程小時發現陸光對他的折騰似乎是愈演愈烈,就像要強行開發他一樣,一有機會就從後抱住他開始亂吻亂摸,甚至有一次他在暗房里洗照片的時候,陸光竟趁他不備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一把攥住了他的要害。

   程小時渾身一激靈:「陸光你干嘛!」

   陸光把頭放在他肩膀上:「來看看你照片洗得怎麼樣了,需不需要幫忙。」

   他話說的雲淡風輕,但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正經。程小時的手簡直握不住相紙,匆忙地扶住顯影池的邊緣:「這……這種時候就別玩了陸光……等,等我把照片洗完。」

   「你洗你的。」陸光說,「我不打擾。」

   ——可這樣子哪里不打擾!

   但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程小時絞盡腦汁想甩掉陸光的時候,感應門鈴不合時宜地響了。快遞小哥在門口扯著嗓子大喊:「哎,有人在家嗎!你家的快遞!」

   桌子下面,陸光的手指正抵著雁首下面最敏感的那一圈,用指腹細細地勾勒著此處的輪廓。那算得上是程小時最脆弱的地方,每次一被陸光碰到那里,他就直接理性蒸發,停止思考了。

   不過今天他表現得還不錯,竟能靠著陸光的肩膀,壓住了聲音:「有……有快遞!陸光,哈啊……你……快去拿……別弄了……等,等下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門關著呢,他又看不到我們。你小一點聲,他就不會知道咱們在這。他會直接把快遞放在門口的。」

   「我……你……」程小時終於沒忍住罵他,「以前怎麼沒發現……發現你這麼……啊……變態!」

   「近朱者赤。」陸光輕輕地說,「平日里某些人沒少在我干活的時候突然撲過來。這回是不是理解了被打擾工作的感受了?」

   「陸光……你他媽……你,你這……小心眼……」

   他們聽到快遞小哥走進了屋子:「有沒有人在家?真沒人啊!沒人我放門口了啊!」

   暗房里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快遞小哥回身,看到從暗房里迎面走出來的陸光。

   「不好意思啊。」陸光背著手說,「剛才在屋里洗照片,機器聲音太大沒有聽到。您就放在那吧。」

   「哦,好的。」快遞小哥說,「但是有個EMS要本人親手簽收一下。」

   「麻煩您幫忙寫一下名字,寫程小時就行。我這邊手上還都是藥水,沒法簽。」

   快遞小哥也沒多想,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筆:「行。」

   陸光目送快遞小哥離開。暗房里的機器仍在嗡嗡地響。他走到櫃台後面,從下面的紙巾盒里抽出一張紙巾,擦干了自己剛剛弄髒的手。不知為何,雖然仍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卻總讓人覺得現在的他十分地愉快。

   >>>

   程小時因為這件事真的生氣了。洗完照片出來,他一句話都沒和陸光說,徑直走過去拆快遞,分膠卷。但在傍晚的時候,聽到那句「程小時,過來」,他的身體竟又不受控制,比大腦還優先地動了起來。回過神的時候,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他已經站在廚房里了。

   陸光正在廚房里等待開水燒好。他一邊磨著咖啡豆,一邊頭也不抬地說:「發現了嗎,程小時?你比原來聽話多了,現在走過來,也不問要干嘛了。」

   程小時說:「那你要干嘛啊。趕緊的。我警告你今天不許再對我干亂七八糟的事,要不然真的一拳頭打得你滿臉開花。」

   「其實沒什麼,只是想測試你的反應速度。」陸光說。

   程小時原地翻了個白眼,轉身便要離開。沒想到卻被陸光叫住:「先別走,獎勵還沒給你呢。」

   行吧。我就看看他有什麼新花樣。程小時轉了回來:「怎麼,想哄我啊?我可不吃這一套啊,除非給我來個大的。」

   「那也行。反正你最近表現都不錯,所以我才想給你獎勵。你說吧,程小時。你有什麼想要的。」

   程小時略一挑眉,計上心來。剛才不耐煩的表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笑嘻嘻的臉孔:「那陸光~~主人~~能給人家買個PS5嗎?」

   程小時,你少在這得寸進尺——陸光肯定會這麼說。

   卻沒想到,陸光竟沒有立刻接話,而是認真地想了一會,隨後慢慢點了下頭:「也不是不行。」

   程小時看著陸光一邊說一邊拿起手機,直接瞳孔地震:「別別別陸光我我開玩笑的!!別浪費錢!!現在又沒有貨!!」

   陸光說:「是嗎。那你再想一個?」

   程小時開始滿懷期待:「那我能看你穿女仆裝嗎?」

   「……我還是去找黃牛問問吧。」

   程小時連忙撲過去,一把按下陸光劃亮手機的手:「別陸光我真不要了!!有那個錢干什麼不好非要給黃牛上供,你說咱們兩個每天苦哈哈地攢錢給包租婆還房租容易嗎!!」

   陸光說:「三次機會,還有一次。」

   程小時耷拉著臉:「那我也想不到啊。實在不行,陸光你親我一下算了。」

   「也好。難得最近這麼聽話,程小時。我覺得至少可以親兩下。」

   這是太陽打北邊出來了還是陸光被什麼東西附身了?程小時不可置信地想,眨巴眨巴眼睛:「真的啊?那能不能親三下?」

   「……可以。」

   「四下?」

   「程小時,坐地起價了啊。」

   「那就三下就三下。」

   因為太喜歡被陸光親吻了。所以一想到要被陸光親三下,他好像又忘記今天遇到過什麼很過分的事情了,只是閉上眼睛,緊張地撅起嘴唇。

   時值黃昏,廚房里灑滿了柔美的夕光。燒水壺跳閘,發出嘟一聲輕響。陸光向前走了幾步。程小時感覺到自己下唇那處小小的干裂被濡濕了。

   舌尖纏繞舌尖,嘴唇貼緊嘴唇。程小時整個人倒向陸光,被陸光一手抱住了腰,一手捧著後腦勺,感覺自己像是變成了一朵棉花糖,軟綿綿甜津津,腳也像是懸空,猶如踩在了雲朵上。陸光像是比以前更會接吻了,他暈暈乎乎地想,雖說以前和陸光接吻也很開心,但和現在有些不一樣。從未覺得好像這樣……好像掉進蜜罐子里了一樣。

   漫長的,夢境般的吻。程小時天旋地轉,大腦停止思考,感覺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陸光嘴巴里苦咖啡的味道。以前他總嘲笑陸光這就是喝中藥。現在居然覺得味道也不錯,程小時想。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他吻我啊。

   一吻結束,程小時軟得又要站不住。他心想完了,我成面條人了,卻聽到陸光在他頭頂輕輕笑了一下:「程小時,你腳麻了?」

   還未等他回應,又是一吻接上。

   在第三個吻結束之後,陸光拔掉燒水壺電源,繼續去沏他的咖啡。程小時則感覺自己退出廚房好像是用爬的,他的手他的腳,他泛紅發腫的嘴唇和他化掉的大腦,好像都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他傻樂了整整一個晚上。這天遇到喬苓又來串門,看到程小時坐在沙發上對著空氣傻笑,驚恐地問:「程小時,怎麼了你這是?吃傻藥了?」

   陸光依舊十分淡定:「別管他。」

   「嗯嗯不用管我,嘿嘿嘿……」他起身往廚房走,一邊走還一邊哼歌,「有什麼事跟陸光先說!我想起冰箱里有西瓜,給你們兩個切一下~你愛我,我愛你,啦啦啦啦啦啦啦?」

   喬苓更加驚恐萬分,幾乎坐立不安地吃掉了程小時後來遞過來的西瓜,在交代完委托之後逃也似的從照相館里跑出來了。完了完了,她當夜輾轉難眠,程小時這是真的瘋了……

   >>>

   不知不覺兩個月過去了。這兩個月來,他們也沒閒著,遇到了合適的任務就會接下。仿佛最近的訓練確實卓有成效,兩個月來,程小時的工作完成得堪稱兢兢業業,而陸光的「訓練」也就沒再加碼,只是還讓程小時完全摸不清規律,到了最後,程小時干脆放棄抵抗,陸光說什麼就是什麼,說要怎麼弄他,就怎麼弄他吧。

   夏天快結束的時候,兩個人相約一起去看新上映的超級英雄電影。那天他們到的比較早,程小時便說要去買奶茶,陸光則負責進電影院取票。不過恰好碰上休息日,附近的連鎖奶茶店又上了網紅新品,生意尤其地好,程小時擠在滿屋子大人小孩里等了快半個鍾,直到快開場了,才拿到他的奶茶。

   他趕忙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電影院門口趕,但在快到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遠遠地看到陸光坐在電影院的台階上,一個人,不,不准確。他雖然獨自坐在那里,但是懷里卻抱著一條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小狗。一條體態圓潤,皮毛光滑的柴犬,頸上帶著紅色的牽引繩,證明有主。但現在,牽引繩的另一端卻握在陸光的手上。

   程小時此人平日里並沒有什麼動物緣,或者說是貓憎狗嫌都不為過——他也覺得很委屈,但事實就是如此。就連之前陪喬苓去貓咖玩的時候,他也是同行所有人里最不討貓喜歡的那個,甚至都沒有一只貓肯讓他抱。而與他形成強烈對比的是,陸光則是極討動物喜歡的類型。喬苓還沒少拿這個跟程小時開玩笑,一天到晚地說程小時,你能不能跟我們光光學學,不說像他那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至少也別讓學校里的小貓小狗一看到你扭頭就跑吧?

   現在陸光又開始在那招貓逗狗了,程小時想。其實往常看到這種情況,他肯定也會玩心大起地跑過去,即使小狗不願意理他,他也有辦法狂搓狗頭並且不被咬手。

   但這一次,他不知為何停住了腳步,只是在那里看著。

   他看到陸光從口袋里掏出牛肉粒,剝掉塑料包裝紙,喂給柴犬。昨天他倆在超市買的促銷大包裝。柴犬吃掉了牛肉粒,美滋滋地舔著陸光的手。隨後,不遠處有個女生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她看起來體態高挑,青春靚麗,穿著一身運動裝,應該是出來跑步的。陸光把狗繩交給了她,兩個人在階梯上說了幾句話。隨後,女生牽著柴犬離開了。程小時的手機響起鈴聲。

   他大夢初醒一樣地按掉手機,喊陸光的名字。程小時走了過去,又開始和陸光喋喋不休,說今天奶茶店的人多到怎樣一種夸張的地步,他排隊排的有多辛苦。

   「可你剛才怎麼一直在那里站著?」

   「我沒有啊,我才剛過來。」

   他隨口扯謊的樣子完全沒躲過陸光的眼睛。陸光看出了他的心思,但覺得有點好笑:「剛才那個女生只是臨時有事,我幫她看了一會兒她的狗,順便說了兩句話。你別多想。」

   「我多想什麼了?」

   「是嗎。那走吧,該進場了。」

   程小時和他走進了影廳。在一片黑暗里,陸光伸過手來,和他十指交握,仿佛是在安慰他一樣。

   ——可越是這樣,程小時越是覺得心里酸溜溜的。當然不會隨隨便便吃路人女生的醋了。那這到底是為什麼啊!他想不明白,莫非是……該不會……我不會是在吃那條狗的醋吧!!這可太離譜了。我的獨占欲也沒有多到這個地步吧?

   結果因為糾結自己到底有沒有真的吃一條柴犬的醋,程小時心不在焉地看完了大半場的電影。

   其實在來看電影之前,他完全對這個系列的故事一無所知,也沒搜過劇透,純粹是為了出來和陸光打發時間的。沒想到這部電影講的竟是超級英雄內戰,過去的好兄弟因為理念不合大打出手,在電影結尾分道揚鑣。

   也許是因為觸景生情。在等待彩蛋的時候,程小時偷偷轉過頭去看陸光的臉。

   此時此刻,他的腦袋里充滿了毫不相干的事情。他突然在想,我和陸光搭檔的根本原因是我們有彼此互補的超能力。但我的能力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被陸光引導開發的。可以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現在我程小時賴以立身的一切,都是陸光給的。

   ……那有一天,如果我們也因為理念不合分道揚鑣的話,會發生什麼?

   首先他在想自己的能力會不會被陸光收走,但答案是否定的。應該不會,也不可能。但陸光一定會離開他的身邊。而他程小時——他突然發現,他沒有任何不讓陸光離開他的辦法。

   如果是平凡的夫妻,會有婚姻這種神聖的誓約鎖住彼此,但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注定無法成為合法伴侶。當然也不可能有後代。而如果是普通的合伙人,也會有股份一類的東西保障合作,但照相館的生意只不過能讓他們糊口,更別說發大財了,而且陸光看起來,也像是完全不在乎身外之物的類型。

   陸光會真的離開他嗎?陸光離開他之後會再去開發別人的超能力嗎?他是可以被替代的嗎?

   或許有一天我們彼此分開,多年以後再重新相逢,到那個時候,會不會有第二個更年輕更聰明更默契的程小時跟在他身邊?

   他突然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為哪怕再往深想一點,強烈的疼痛就從胸腔里翻涌上來。

   陸光此時正在手機上尋找等下要去哪個餐廳,並沒有注意到此時戀人的視线。屏幕幽幽的光线照亮了陸光銀白的頭發,俊美的側臉,和那雙海冰般的蒼藍眼睛。他果然還是那張八風不動的撲克臉,我就知道。程小時想。但他這副樣子也那麼好看。不如說陸光怎麼樣都很好看。

   ——我們真的能夠永遠在一起嗎?我要用什麼辦法才能讓彼此不分開呢?難道只能用愛?我可以保證我對他的愛永恒不變。但陸光呢?

   程小時一直認為他們的關系只是一種抱團取暖。但就算是取暖,程小時也隱隱覺得,其實只是他單方面地再向陸光索求溫暖。陸光對他是不可替代的。但我自己……我好像一直沒什麼用,也幫不上什麼忙,總是在給陸光添麻煩。

   ——其實,我真的想做陸光的戀人嗎?我的意思是,那種平等的,互相尊重的,俗世理想中的戀愛關系……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如果不是的話,那我想成為的究竟是什麼?

   >>>

   程小時陷入一種巨大的茫然。在這種茫然中,他稀里糊塗地和陸光吃過了午飯,逛了書店。程小時又從超市里提了一袋吃的,而陸光則一手提著剛買的書,一手抱著一盆小吊蘭,兩人就這樣在夕陽里肩並著肩,慢慢往照相館走。傍晚柔和的熏風帶著潮濕的植物香氣吹到他們的臉上,橋下的河水靜靜流淌。程小時在這片柔美的黃昏里陷入恍惚,突然想起了前幾天,在同樣的時刻,陸光曾那樣甜蜜地吻他。他回憶起了那種飄飄欲仙的快樂。

   ——可這一切真的發生過嗎?這種程度的幸福是我配擁有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的嗎?還是說,這是某種不幸的前兆呢?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哭泣聲。

   程小時和陸光同時停下腳步,看到橋頭的一片健身廣場上,有個小孩正站在樹下,孤零零地抹著眼淚。是個小男孩,髒兮兮的,只有一個人。

   「怎麼了?」他問小孩,「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你和誰一起來的?是走丟了嗎?大哥哥帶你去找警察叔叔?」

   小孩搖了搖頭,指指樹頂:「我,我沒事……是,是貓貓……大哥哥,求求你了。你能救救這只貓嗎?」

   程小時抬頭看向樹頂。一只油光水滑的胖胖奶牛貓正縮在樹梢上喵喵叫。從皮毛和體型來看,似乎並不是流浪貓。應該是這個小孩的貓吧?小孩帶他的貓出來玩,結果不小心貓竄到樹上下不來了?

   他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陸光。陸光卻搖了搖頭,示意他離開。他知道陸光向來不愛多管閒事,樹又很高。實話實說,程小時自己也沒多大把握。

   但此時此刻,一個想法卻在幽深的腦海里猛然咬住了他。

   如果我現在不聽陸光的話會怎麼樣?

   這是不行的。程小時的理性這樣告訴他。首先,陸光一定會發怒。預料之中。因為每次我自作主張,他都會生氣。

   但在此之後呢?他猜不到。

   ——又或者說,我其實知道,只是……

   也不知道被什麼驅使著,程小時聽到自己一口應下的聲音。小孩子睜大了眼睛,破涕為笑,而陸光在他身邊皺起眉頭,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不許去!」

   程小時只是甩開了他,當沒聽到似的。他自然也完全無視了陸光鐵青的臉色。

   放下手上的袋子,程小時三兩步走到樹前,輕輕一跳,便敏捷地向樹上爬去。他從小便是攀爬健將,十余年過去了竟寶刀未老,沒一會兒就爬了很高,眼看著就要接近那只奶牛貓了。奶牛貓不再喵喵叫了。程小時看到它的尾巴開始甩動。

   然後他就被奶牛貓踹了。

   不僅踹,奶牛貓還對著他裸露的小腿就是閃電般地一爪,登時便是一道長長血痕。程小時痛呼一聲,險些沒從樹上直摔下來。隨即,他就看到奶牛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下了樹——一躍而下——然後跳進草叢里消失了。

   而後來據小孩講,這是一只偶然遇到的野貓。他本來很想同這只悠游自在的奶牛貓玩耍,沒想到奶牛貓見他拔腿就跑,甚至直接竄到了樹上。

   03

   他被陸光連夜拎到了醫院打狂犬疫苗。一邊看著陸光鐵青著臉,接過醫生遞過來的生理鹽水,不耐煩地對著他的傷口衝洗,程小時一邊咕噥著:「那……那誰知道是流浪貓啊,那貓長得那麼肥……而且它蹲在樹頂一直喵喵叫,肯定是害怕才會那麼叫的啊。」

   「你就不知道多問一句?」陸光咬牙切齒,「那明顯就是只野貓,被嚇到樹上去的!而且就算不是,人家貓比你會爬樹得多了,你湊什麼熱鬧!」

   程小時按著針眼,泄氣道:「是是是,是我瞎湊熱鬧成了吧?」

   接種站離家很遠,一來一回,已接近午夜。也許是今天真的太累了,也許是狂犬疫苗的副作用,程小時哈欠連天,回來的一路上都沒精打采的,在地鐵里還差點把口水蹭到陸光肩膀上。但他沒有察覺到,在回來的路上,陸光又是一路沉默無言,只是用那雙幽深的藍眼睛一直一直看著他,仿佛是想用目光就把他的身體穿透一樣。

   忙了一天,渾身都是黏黏的汗。程小時一回家就急不可待地鑽進了衛生間衝涼。他一邊回想著今天一天遇到的亂七八糟的事,一邊囫圇地穿衣服,此時此刻正在洗手台前,把牙膏擠到牙刷上。

   陸光的臉突然出現在鏡子里。程小時拿起牙刷的時候嚇了一跳:「幽靈嗎你,穿牆進來的?」

   「你沒鎖門。」陸光平靜地說。

   「我馬上刷完牙了啊,刷完牙你進來洗。陸光你先出去出去。」

   陸光卻沒有說話,也沒有挪動腳步,就是一動不動地站在背後看他。

   然後,他看到陸光的手越過他的肩膀,指尖抵住他的喉結,在他頸子最柔軟的地方摸了一下。

   因為怕刷牙時的水濺到前襟,程小時現在上身還沒穿上衣服。夜已深了,通風口吹進來的風都是涼的,程小時的肩膀不受控制地瑟縮了一下。

   但也只是很輕的一下。

   他不再像以前那麼害怕了。也許是因為身體比大腦更早預感到了有什麼東西即將降臨的訊號,也或許是某些慣性正在一點一點地改變他。

   程小時放下牙刷,閉上眼睛,聽天由命似的感覺著陸光的手掌在他身上游移。隔著一層衣料,陸光的胸口正緊緊貼到了他的後背上。陸光的身體還是那麼涼,程小時想。要不是和陸光認識了這麼久,程小時簡直要懷疑身後的家伙不是恒溫動物了。

   「你今天是故意惹我生氣的,程小時。」

   突然的陳述句。程小時的身體明顯震動了一下,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陸光的手繼續摩挲著程小時柔軟滾燙的肉體,聲音卻和手一樣潮濕冰冷,像剛摸過一塊冰那樣。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在想一個問題,但一直沒有想明白。我曾經以為你只是大大咧咧,沒有記性。但這也是我最想不清楚的地方,因為你不笨,程小時。你其實很聰明,任何事只要你想做,你都能做到,而且一定會做的非常好,更別說犯很多低級錯誤了。」

   「陸光……」

   程小時的雙腿止不住地打戰。他的嘴巴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漏出喘息——兩個月的調教以來,他好像再也不能夠在這種時候忍住不發出聲音了。

   「你難道不知道有些事情不該做嗎?你難道不會像普通人一樣,知道什麼地方什麼事很危險嗎?不,你非常清楚。那究竟是什麼原因呢?我一直想啊,想啊,直到最近才漸漸明白。」

   也許這個時候他應該把陸光的手推開,至少在本能的驅使下,他常常是這麼做的。但他現在做不到了。因為就在剛剛陸光從身後貼上他身體的時候,他就已經捉住了程小時的雙腕,用一條布繩將其緊緊捆在了程小時的背後。所以程小時的手掌就算現在掙扎,也無法碰到陸光的手了。他只能碰到陸光冰冷軀體上最灼熱的那一部分。

   手指立馬蜷縮起來,像是被燙了一下。

   「你……你明白……什麼啊……」

   「我終於明白,原來你一直在刻意試探。你一直想知道陸光的底线在哪里。」

   「我……哈啊,我沒有……陸光你在……你又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陸光……啊……陸光……」

   在陸光的褻弄里,他又即將抵達快樂的頂峰。他情不自禁地呼喚著陸光的名字。

   可就在此刻,陸光突然停下了動作。

   「陸……陸光?怎麼了,怎麼突然……松開了手,快……快點呀……」

   「程小時,睜開眼睛。」陸光說,「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程小時睜開眼,鏡中陌生的臉孔映入眼簾。小辮子早就被解開,尚未吹干的黑發海草一樣濕淋淋地糊在他額前,那張臉面頰通紅,雙目失神,或許因為強烈的生理性刺激,正在不停地掉眼淚,嘴巴更是像想合也合不上,只能任由涎水沿著唇角往下滴落。

   程小時連忙想要伸手去擦,卻忘記了自己的手早已被陸光捆著,只能徒勞地在他的懷中扭動肩膀。完全一副備受折辱的狼狽痴態。尤其在他身後,陸光的臉依舊精致得一絲不苟,竟連一點點情緒起伏的樣子也沒有。

   如此鮮明的對比令程小時倉皇地低下了頭。

   「不許低頭。」

   立刻被用一只手強行扳著下巴,程小時難受地說:「你,你他媽的……你到底要干嘛!」

   陸光的聲音突然拉近了。

   「你接下來要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臉,看著自己的表情變化。」輕柔的聲音在程小時耳畔纏繞,但話語的內容卻令他的脊背都繃緊了,「今天特意在這里做,就是要讓你把自己現在的樣子牢牢記住。」

   「這不正是你的願望嗎,程小時?因為目前為止的一切已經無法滿足你,你渴望得到更加過分的對待。但程小時,為什麼?」

   「什麼……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嗎,程小時,雖然你總抱怨我折騰你,但在我們兩個里,你才是更擅長折磨人的那個。」

   陸光發出一聲嘆息。他的食指撫摸著程小時過電般震顫不已的嘴唇,擦拭著下巴上的涎液。他的聲音那樣冰冷殘酷,動作卻柔情得幾近垂憐。

   「我,我沒有……陸光……啊!我什麼,什麼時候折磨……折磨過你——」

   又要抵達高潮了。可陸光的手再度無情地移開,程小時雙腿一軟,像蝦子一樣彎下腰去,膝蓋無力地抵著水槽下面的櫃子,慢慢地滑坐到了地上。

   很遙遠地,像隔著一層霧似的,陸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差不多了。」

   程小時不明白陸光是什麼意思,費力地扭過了頭。在即將到達天堂的一瞬間又被打進地獄,程小時的腦子已完全停止了運轉。

   直到他看到陸光用手指著某個地方,對他說:「用嘴。」

   「什麼啊……」

   「裝傻充愣不是好習慣。」陸光說,「別讓我再重復第三遍。」

   「我……可是……」程小時的聲音小得簡直要聽不見,「那你總得先脫褲子啊……」

   陸光的嗓音里帶著一點冷笑:「平時不是主意很正嗎,這種時候想不出辦法來了?」

   程小時輕輕地仰起頭。陸光褲子上的鐵拉鏈更近了,拉鏈的鎖頭隱隱露出了一點邊緣,在衛生間蒼白的白熾燈下,閃爍著金屬特有的冷光。他認命般地長出了一口氣,抬起下巴。

   ……好熱。明明自己的臉已經很熱了,但在面頰貼到那個地方的時候,程小時差點以為自己的臉會被燙傷。

   程小時以前從沒干過這檔子事,尤其是這麼屈辱地干這件事。他對著陸光拉鏈上的扣子咬了半天,下巴都酸了,口水浸得牛仔布都濕透,才勉為其難地讓陸光的褲子落到了膝蓋處。不過有個很搞笑的地方,陸光好像是忘記了自己還穿著四角內褲,在程小時問他「所以說是內褲也要我用嘴給你脫下來嗎」的時候,他手忙腳亂地自己扯了下來。

   程小時被他這個反應逗得樂了:「看這小臉紅的,陸光你真——唔唔唔!」

   ——結果就被陸光粗暴地封住了嘴,一路捅進了喉嚨深處。

   喉頭的軟肉從未被這樣惡劣地侵犯過,不住地發出生理性的痙攣。程小時的肩膀抗拒地亂扭起來,嗓子里也發出伴隨著強烈不適感的沉悶嗚咽。陸光這才向後稍微收了一點腰,好讓程小時留有舔舐的余地。

   程小時侍奉的動作艱難而生疏,很明顯是第一次被這樣侵犯口腔。但他現在的樣子,卻讓陸光十分滿足,甚至精神上的滿足要遠超肉欲的。

   畢竟他不知道已經多少次地想這樣對待程小時而不得。因為他的戀人過去卻一直抗拒,就算是他主動自我犧牲,先給程小時這麼做過也一樣。

   直到現在。如今的他甚至可以命令程小時更用心一點:「忘了我前兩天是怎麼做的了?程小時,我之前那麼細心幫你,你這麼敷衍我合適嗎?」

   「唔……」

   程小時委屈極了。你媽的,我都還沒算你前兩天強迫我的那筆賬,這小子居然還大言不慚!但他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苦著臉,一邊拼命地忍耐龜頭壓住舌根帶來的嘔吐感,一邊用變形的嘴唇艱難地勾勒著陸光的輪廓。

   「他,他媽的……你想做……你早說啊,用得著……咕嗚……剛才說那種莫名其妙的話,嚇,嚇我嗎……」

   「說什麼呢,聽不清楚。」

   陸光的腰猛一使力,向前送去。程小時又想說些什麼,但他含糊的聲音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全擠了回去,被頂得只能嗚嗚地亂叫。

   此時此刻,陸光一手撐著洗手台的邊緣,一手則插進了程小時的散亂黑發。從這個角度,他的後背完全地遮住了天花板上的光线,將程小時徹底籠罩在了自己的影子里。程小時根本看不清陸光的臉,只是感覺陸光的手抓得他頭皮生疼,但過了一會又會放開,一會又抓住,配合著他性器抽送的動作如此反復,簡直讓他分不清到底是施虐,還是愛撫。

   陸光倒是饒有興致地觀賞著滿臉是淚的程小時,覺得他現在這樣可憐又可愛,甚至堪稱嬌媚動人。尤其是程小時的進步依舊神速,剛才還只會用舌頭畏畏縮縮地在他陰莖上蠕動,現在則已經能夠從他的嘴巴里,聽到煽情的吮吸聲。陸光微微抬起頭,仰過身去,就這樣感受著程小時細致的侍奉。直到那個時刻到來。

   他沒有把釋放的前兆告訴程小時,程小時因此被猝不及防地嗆了一嘴。他其實也有預感,卻沒能有吐出來的機會,而他喉嚨太細,陸光插得又太深了,射精的時候幾乎卡在了他的嗓子眼里,連射了好幾股才堪堪能夠軟到拔出來。程小時只好被迫把陸光的東西都咽了進去。沒來得及咽下去的精液甚至倒灌進了鼻腔,從鼻孔里淌了出來。

   也許是因為這家伙平時真的不怎麼做,陸光的東西濃得幾乎糊住了他的嗓子,滿嘴都是黏黏膩膩的苦味。程小時一邊心想這小子還好意思讓我多吃水果,一邊被嗆得直咳嗽,氣得直罵陸光不是東西居然敢射老子嘴里,可他每罵一句,精液都會沿著下巴往他身上流淌,如此淫亂的模樣讓他的話失去了一切威脅力。

   陸光蹲下來,用手胡亂地擦了擦他的臉:「生氣了?可我只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操,那我前兩天那次不是道……道歉了嗎!」

   「那我也道歉。程小時,對不起。」

   程小時完全沒聽出他聲音里的一丁點歉意。他要被氣暈了,恨不得直接給陸光來上一拳,但手被綁著,又想踢他一腳,可腿也施展不開。加上關鍵部位又被陸光一把捏住,他剛想使勁腰就軟了,程小時有氣無力,只好說:「這回……這回可以了吧……可以你就……你就快點……啊……」

   一聲愉悅的喘息。

   他被陸光拉起來,坐在了馬桶上。陸光坐在浴缸的邊緣,他則把頭靠在陸光的懷里,享受著那雙手越發情色的褻玩。但就在他又將到達頂峰時,陸光竟再度松開了手,並且好像還刻意提防他提前射出來似的,用拇指壓住了他的鈴口。

   「哈啊……我操……陸光你小子……你小子到底……有完沒完!」

   卻再度被握緊性器,開始了下一輪的淫刑。

   連續三次被中斷高潮,程小時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他開始試圖耍一些小聰明。他想起自己的破綻在哪里了——他每次射精之前,都會不由自主地,連續而急促地呼喚陸光的名字。

   那麼,如果這次我忍耐著不喊他的名字,陸光是不是就會誤以為我還沒有到,我就可以射出來了?

   思及此處,程小時咬住了下唇。而仿佛察覺到了懷中小狗微妙的變化,陸光的手開始更加賣力了,甚至另一只手已經流連到會陰的下方,往里面探入了一個骨節。

   ……他今天會插進來嗎?

   經過這樣漫長的前戲,程小時如今的身體已經是完全發情的狀態。全身上下都變得非常敏感,就算是隨著陸光的動作不停地蹭到外套衣料的乳頭也勃起得厲害,更別說後穴的空虛感早已沸騰,仿佛每一個細胞都開始唆使他回憶起雌伏的快樂。

   ——我好想要。前面也想,後面也想。

   還殘留著雄性氣味的嗓子因為焦渴而無意識地滑動,程小時不住地用腳跟擦著冰涼的地面。只被兩個指節探進去還不夠,他還渴望更多的,更殘酷的,更滿盈的——

   停止。

   「陸……陸光……?」

   他剛才明明忍住沒有發出聲音來啊!

   「都這種時候了還不忘耍小聰明,程小時。」陸光說,「也許嘴巴可以騙得了人,但呼吸騙不了人。」

   程小時已經徹底陷入求而不得的狂亂。淚水不斷地從他細長優美的眼眶里落下來,這次不再是生理性的,而是純粹被折磨到了實在無法忍耐的地步。

   「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點……陸光……」他開始亂七八糟地求饒,「對不起……對不起陸光,你別……別再生我的氣了,我知道我今天不應該……不應該亂爬樹,不,不應該隨便……隨便吃醋……」

   「還有嗎?」

   「嗚嗚嗚……想,想不出來……我可能……可能還有別的事做錯了……但是陸光,你,你要告訴我,不要這麼對我……」

   「你每一次都這麼說,每一次都記不住。」

   「我下次真的不會了……我會……嗚嗚……我會很聰明的……不會忘記的……不忘,不忘……不再惹你生氣……不忘……」

   冷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你以為我只是為了折磨你嗎?我只是為了讓你記憶深刻,必須做得狠一點。你當然可以繼續求我,」陸光說,「但我只會在你適合射精的時候讓你射出來,程小時。」

   「可是……可是……陸光!我真的,真的很難受,你讓我射出來吧……我什麼都願意做……」

   「……什麼都願意做嗎。」

   陸光沉吟片刻,突然問:「那程小時,你這回也自己來吧?我可以把你的手解開。」

   程小時連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連聲道:「我想……我想!陸光,讓我自己來也可以!求你了……」

   陸光點點頭:「好。」

   他答應得這樣干脆,程小時反而愣在當場。他不會有什麼陰謀詭計吧?

   >>>

   「——但是,這次要加上一個條件。從解開手開始倒數十個數,數到一的時候必須射出來,不可以慢,也不可以快。如果提前或者延後射,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射出來之後還必須說,謝謝主人。做得到嗎?」

   陸光滿意地看著程小時點頭,然後給他解開了綁手的布帶。他知道程小時必然會答應的。

   畢竟他的程小時那樣聰明,當然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的余地。

   >>>

   其實今天的事情只是稀松平常,造成的後果也並不嚴重,他本來也不需要生這麼大的氣——更何況,陸光也真的沒有很生氣。程小時以前闖過比這嚴重十倍百倍的禍,他已經對這小子的闖禍能力有了相當程度的抗性。

   但在那個瞬間,在程小時甩開他手腕的時候,他在對視里意識到一件事。程小時在故意向他挑釁。或許換個說法也行,那個時候,他想看到陸光憤怒的樣子。

   可為什麼?

   在遇到程小時之前,陸光自認性格還不錯。強大的理性能夠壓住他尚未成熟的情緒,讓他在很多時候都能冷靜地處理身遭的麻煩。直到和程小時相遇。在與程小時相處的時候,陸光常常感到一種連自己都不理解的失控與煩躁,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那其實是他總想將程小時牢牢掌握在手心,卻不能如願所帶來的挫敗感。

   其實人的一生會經歷很多類似的時刻,往往很多許久都想不清楚的事,會因為日常生活中的一點意外就豁然開朗。而在被程小時用挑釁的目光看著,然後目送著程小時頭也不回地跳上樹的時候,陸光才突然明白,程小時一直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陸光總是在恪盡職守地扮演他理想中的角色:一個通情達理的搭檔,一個溫柔體貼的戀人。從小到大,他都知道這是俗世生活中被贊譽的美德,所以他一直以來,以為程小時想要的也是這個。

   但事實恰好相反。程小時渴望的從來都是他的瘋狂,他的憤怒,他的暴風驟雨,他的徹底失控。

   ——而我居然直到今天才明白這一點。

   >>>

   那就這樣吧,他想,如果程小時渴望著這樣的陸光的話。正如陸光之前所說過的,在訓練的過程中,他的想法並不重要,皮格馬利翁鑿向原石的每一刀都不是為了他自己,而只是為了更加接近他的伽拉泰亞。

   「十。」

   陸光放開程小時,站起身來。

   「九。」

   滿意地看到程小時的手迫不及待地自我取悅。他稍微有點蕁麻疹體質,以前同他做愛的時候,陸光就必須十分小心謹慎,才不會在他身上留下痕跡。而剛才的布繩他綁得太緊了,只這麼一會工夫,程小時的手腕上竟已浮現鮮紅的淤痕。

   「八。」

   陸光其實最近才發現,比起在床上,或者沙發上,他更喜歡在衛生間和程小時做。也許是因為在這里無論事前還是事後都更加方便,也許還有一些其他理由,比如說程小時最不喜歡在這里做,因為他總覺得衛生間不是應該做愛的地方。

   雖然性格更加活潑開朗,興趣愛好也更現充,但程小時在對於性的態度上卻保守得出人意料,甚至一開始只接受在床上和陸光做。把他開發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七,六,五。接下來會越來越快,程小時,你得有所准備。」

   刻意地加快了指令的速度,果不其然,程小時的動作變得更加慌亂。

   「四。三。二——」

   從那一天到現在有多久了?兩個月了。漫長的兩個月過去,程小時終於開始對他的一切要求都言聽計從。他愛這樣的程小時,當然不聽話的也愛,但現在的程小時漂亮得幾乎讓他移不開視线,因為唯有這時的程小時那樣溫順,那樣無助,那樣渴望得到拯救,那樣願意完全受人掌控。

   「一。」

   程小時高潮了。被寸止了整整四次的情欲終於得到解放,程小時渾身痙攣,在漫長的吐精之後直接虛脫在馬桶上。他的傑作此刻渾身滾燙,甜美誘人。由於再度沉溺於快感之中,程小時又像小動物一樣傻乎乎地吐出一點舌尖,那里柔軟鮮紅,泛著蜂蜜一樣的水光,陸光想,簡直就像懇求著別人將它咬下來一樣——

   陸光俯下身,將自己的身體壓在程小時的身上。晦暗難明的暗流此刻充滿了他的雙眼,程小時嗚咽了一聲,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你還差一句話沒說呢。」

   「……謝……謝謝……主人……」

   如今的程小時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了。陸光滿意地壓著程小時的大腿,以面對面的姿態享用了他的盤中美餐。

   程小時比較喜歡用後背位做,因為不用看到彼此的臉。但他卻喜歡這樣,因為這其實是他最能將程小時的痴態盡收眼底的姿勢。尤其是今天,程小時的雙腿在被他插進來的時候止不住地打戰,一邊哭一邊說著不要,因為才剛射過,因為里面還沒怎麼擴張。但很快,這具早已習慣陸光形狀的身體便柔馴地接納了他,薄薄的腰也開始隨著陸光拍打臀部的聲音,諂媚地搖擺起來。

   「陸光……嗚嗚……主人……」他神志不清,胡言亂語,「沒關系……用力……再用力一點……再進來一點……來吧,想怎麼對待我……都可以……再激烈一點……再疼一點,也,也沒有關系,因為,因為我——」

   陸光吻住他的嘴唇。所有呼之欲出的話被擋在了嗓子里,伴隨著被陸光的手掌揉捏胸口貧瘠乳肉的動作。疼痛,狂熱,震顫。程小時沉淪在無窮無盡的情欲深淵之中,感覺到身體里綻放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充盈感,簡直就像大腦里都開滿了花,花骨朵彈到頭蓋骨上,整個腦子都嗡嗡作響。

   往事在朦朧的意識里重疊。他突然想起不久之前,在這里和陸光說過的話。那天夜里,他們剛剛做完,他靠在浴缸上,陸光則坐在浴缸外面幫他清理身體,一邊往他身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舀水,一邊揉搓著程小時滿是泡泡的頭發。

   「程小時,最近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的身體更加契合了。」陸光說,「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代表我們之間的默契也更深了。」

   程小時閉著眼睛:「那我覺得咱們之前也蠻有默契的啊。」

   「不太一樣。我說的這種默契是更深層的默契。這種默契不是純精神的,」陸光頓了頓,「而和我們的肉體也有非常強烈的關聯。這種默契是必要的,因為無論是你,還是我,都無法獨立完成委托,所以某種程度上,我們的合二為一是必要的。」

   「合二為一……」

   「對。合二為一,我成為你的頭腦,你成為我的手足。」

   ——我成為你的頭腦,你成為我的手足。

   程小時終於明白了那個問題的答案。原來是這樣。原來我渴望的不是成為陸光的朋友,搭檔,或者戀人。我渴望的,其實是成為陸光的一部分。

   「……所以,我們無論誰都永遠不會背叛彼此。也不會一言不合,分崩離析,對嗎?」

   陸光像是因為他突然的問話愣住了。他沉默片刻,隨後,用額頭輕輕貼了貼程小時的。

   「嗯。我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程小時。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直到……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所以,答應我,程小時。」陸光一字一句地說,「你絕對不可以死。」

   我們常以為是皮格馬利翁制造了伽拉泰亞。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或許伽拉泰亞出世的命運早在皮格馬利翁誕生之前就已經注定,而他只是遵循著上帝的指引,向他的命運走過去罷了。

   而正如皮格馬利翁命運的意義就是就是伽拉泰亞,我命運的意義早已注定是他。所以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只要這是他的願望——

   只要這是程小時的願望。

   在與程小時十指交握,雙唇緊貼,幾乎骨頭和血都融為一體的時候,陸光這樣想。

   >>>

   秋天到來的時候,程小時腿上的傷痕已完全不見痕跡。照相館的生意一如往常,他們兩個也是老樣子,甚至二人之間的關系都沒有發生什麼變化——至少在白晝之下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直到夜晚到來。

   陸光在電腦上處理完了網店的訂單,然後走進暗房,將已經顯影完畢的照片與照片分門別類地整理,包裝好,再放進盒子里,打印快遞單。快遞員在准時約定的時間上了門,陸光便將包裹交給了他。

   「怎麼就你一個,他呢?」

   「樓上睡覺呢。」他說,「這兩天挺累的。」

   「最近的單子也不少啊。」快遞小哥了然地點頭,「這年頭了,照相館的生意能像你家這樣做得紅紅火火,也不容易。不過,年輕人精力旺盛,但平時也別太累了,要注意休息。」

   陸光說:「知道了,謝謝您,路上慢走。」

   送走了快遞員,陸光將照相館的門鎖上,走上樓去。他的腳步聲很輕,踩在樓梯上,幾乎沒有發出聲音。而此刻的照相館也很安靜,只要不去刻意在意的話——

   只要不要刻意站在臥房的門前,探聽里面傳來何種曖昧聲響的話。

   陸光推門,走進。屋里的黑發青年茫然地抬頭,眨了眨眼,用一種柔馴的眼神望著他。

   他的上身依舊穿著那件最喜歡的棒球外套,拉鏈也被結結實實地拉到了脖頸。而在棒球外套下方,青年竟未著寸縷,只是用一條鮮紅的繩索結結實實地束縛著軀干。赤裸的膝蓋與小腿就這樣抵在地面上。現在的天氣還好,陸光想。如果再晚一點天氣就會涼下來,那說不定就會凍到他了。

   「程小時,過來。」

   熟悉的指令,冰冷的聲音。青年像是被樹枝戳了一下的小狗,渾身都抖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沉默無言地——用膝蓋一點一點地爬行到了陸光的面前。

   陸光半跪下來,溫柔地撫摸著青年柔嫩的下巴。隨後,他的視线落在青年領口的拉鏈上。漫長流利的金屬滑動聲。棒球外套無聲地滑落在地上。三個月以來的種種悅樂在他腦海里閃過,事到如今,只要被陸光那冰冷的手掌輕輕碰觸,他敏感的身體就會做出反應。

   「看來預習完成的不錯。」陸光說,「那接下來就要正式開始今天的日課了。做好准備了嗎?」

   「……嗯。」

   在被撫摸臉頰的時候,他用雙手捧著陸光的手,輕輕地回答。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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