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章三 戰敗CG？]

　　 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再次暗下來了。

　　 “我還活著啊…”

　　 還以為頭被踩爆了。

　　 四周很黑。我試圖用魔法照明，卻發現自己的魔術回路好像被封印了，魔力就像河道被泥沙阻塞後的河水，只能釋放出連涓涓細流都算不上的一絲。

　　 忍著經脈仿佛要爆裂的酸脹感，強行點起一束小火苗，照亮了我當初認為的方圓一米的空間。

　　 看牆上和地上的大坑，我似乎依舊躺在被擊飛後的落點，不過身上笨重的盔甲不知去向，身下多了一床被褥和枕頭，枕邊還放著一張信紙。

　　 信紙上的字不出所料是用魔族語寫的，字跡看上去寫得很急，大體上還算工整。

　　 §§§§§§§§§§

　　 因為客房已經滿了，一時騰不出空，幸好還有多余的被褥，就只能委屈您在這睡一晚啦>﹏<至於身高和魔力回路的事情還請您不要驚慌，只是魔王大人為了防止您衝動傷人采取的保險措施●v●魔王城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呦

　　 明天會努力幫您爭取客房的！

　　 女仆敬上♡

　　 §§§§§§§§§§

　　 火苗熄滅，黑暗重新聚攏過來，我因為過度催動魔力而脫力跌回地鋪上。

　　 女仆小姐竟然為自己准備了這麼多東西，明明上午還差點殺了她。心中開始對她生出些歉意。

　　 魔術回路果然是魔王做的手腳？她竟然能做到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在她面前我弱小得就像個孩子。寶劍被踩爛了，魔法無法使用，身處魔族大本營，堂堂勇者卻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打敗我後卻沒有殺死我，她們想對我做什麼？

　　 我的理想、我的信念、我迄今為止的努力，都被她輕松地擊碎了。我的故鄉…還能活著回到那個地方嗎？不過說回來，就算回去了也會抬不起頭吧。

　　 ……

　　 等等，“身高和魔力回路”又是什麼意思？

　　 ……

　　 不知道哪里的鍾表機構不厭其煩地發出死氣沉沉的嘀嗒聲，除此之外便寂靜地不像人世之地。眼前是高懸在黑暗中的穹頂，向我傾瀉著無邊無際的絕望與孤獨感。無論做什麼都會被空曠的黑暗吞沒，無論怎樣感受都得不到一點回應，空轉的大腦不由得被一個個念頭占據，又很快過去，換上下一個，前赴後繼。

　　 “——”

　　 不過這種狀態很快就被一串細微的腳步聲打斷了。

　　 一個人影停在我的身側——不過我也不確定那就是個“人影”，畢竟橫穿了大半個大陸的我也沒見過哪里有三米多高的人形生物，我努力站立起來平視視线也不過剛剛到它胯部。

　　 抬頭仰望，一輪紫色的火焰恰時在我們之間點亮，我看到了她無表情的冷臉，寬松的可愛睡衣，深紫色的瞳孔，以及直垂到小腿的白發。

　　 大概理解女仆說的“身高”是什麼意思了。

　　 大腦還沒來得及檢索能改變生物體型的術式有哪些，火焰就毫無預兆地熄滅，同時衣領被一股大力抓住，將整個身體帶離地面。我在黑暗中無聲地抵抗，不過全盛狀態下尚且只有被連到暈厥的份，現在連魔法都放不出來的我更不可能對她造成一絲一毫的阻礙。我現在的樣子絕對滑稽得像只不聽話被抓住後頸的貓，瘋狂的拳打腳踢落在她光滑的手臂皮膚上就像76mm穿甲彈15°入射BB魚雷防護裝甲，而勇者的自尊還不允許我真的像貓一樣用撓的和咬的。

　　 魔王沉默地向某個方向走了幾十秒便停下來，把我扔到了一個柔軟又彈性極佳的平面上。

　　 經過窗簾的過濾，原本冷冽的月光照在大殿里就只剩了些朦朦朧朧的意境，讓人看不清任何細節，卻又能看出所有東西大致的輪廓。也多虧了這微弱的光亮，讓我很快認出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上午在大殿里見過的公主床。

　　 已經有我兩人高的魔王像尊雕塑似的抱胸立在床沿，腔調感覺很沒好氣。

　　 “我不管你有多少問題想問，又有什麼難言之隱，但是今晚你給我好好睡覺。這可是全魔王城品質最好的床鋪，而且有我陪著你，再玉玉就出去喝西北風，多大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的。…我最見不得人流淚了。”

　　 哭？我？

　　 抬手觸摸臉頰，發現雙腮確實有兩道尚未干透的淚痕。

　　 竟然被死敵看到如此不堪的一面…我的臉頰不由得有點發燙。

　　 “這這這…這不重要！倒是你把我扔到床上想干什麼！就算我的貞操被奪走了，精神也不會屈服的！”

　　 “…你是初中生嗎？還活在感覺是個女生就對自己有意思的心態里？我純粹就是看你抹著眼淚打地鋪太可憐了，要是不睡覺就再把你扔回去。別壓我被子。”

　　 身下的被子突然被抽走，我也跟著在床單上滾了兩圈。

　　 魔王背對著我躺下，床面傳來明顯的下沉感。

　　 我精神緊繃地盯了一會，見魔王沒有其他行動，才松了口氣，稍微打量起這個“放大”了的世界。

　　 二倍體型差讓她身上的每一處曲线都向我施加著比之前更強的衝擊力和吸引力，月光和公主床陳設共同營造的朦朧氛圍讓未經人事的我有些心跳加速。眼前的光景過於超現實，以至於我對自己的身份和一直以來堅持的目標都產生了些許迷惑。

　　 “我的身高和魔術回路都是你干的？”

　　 冒著被扔回地鋪的風險，我問。

　　 “是。在我完全信任你不會再有傷人的意圖之前就先委屈你保持這個狀態。不過不用擔心，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算了，想必就算抗議也不會有任何效果。

　　 “對了，”她頓了頓。“上午的時候是我衝動了，向你道個歉。不過你挨那兩下還真不冤，要不是我反應及時就出魔命了。”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真的是魔王？”我忍不住問她。

　　 說實話，我越來越難以將身旁的少女與教會的宣傳中那種妄圖征服世界、使大陸生靈塗炭的魔王重合在一起。

　　 會因為熬夜睡過頭，見到我若無其事地打招呼，打敗了我也沒有下殺手，反而關心我的情緒，甘願同床共枕，甚至因為暴打我的事向我道歉。

　　 完全沒有一點死敵的樣子。

　　 “我不像？”

　　 “嗯…至少，頭上要有一對角，背後再長一對蝙蝠翅膀…”

　　 “是不是還要殘忍凶暴、作惡多端？”

　　 “這兩點倒是符合…不不不這是你說的，我可沒提。”

　　 “…刻板印象。”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世界並不是大多數人想當然的樣子…在這里待幾天你就明白了。”

　　 “就不能放我走嗎…”

　　 “在·得·到·我·的·信·任·之·前，不能。”

　　 “那我怎麼才能讓你相信我？”

　　 這句話之後就沒了應答，不知道是不想回答，還是她真的困了。沒過多久側耳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