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12月15日,塞斯卡烏索揚大廈醫療大樓,氣溫-18℃,天氣:中雪。
雷吉娜已在醫院病房里躺了一個多月了,腿上的燒傷已基本痊愈,但走路還是有些不便。在她住院的這段時間,所有日常工作都由副官娜佳·沙波什尼科娃中尉負責,但具體忙些什麼,娜佳卻並不告訴她。
雷吉娜明白,自己已經被架空,丘爾金娜的任務是完不成了,等待自己的將會是和瑪麗安娜·葉戈羅娃一樣的命運,即便自己腿傷痊愈,也只是等待丘爾金娜的下一次玩弄而已。
其實在養傷的這段時間,她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她明白繼續回到夜鶯是不可能了,距離慈父的生日也只有十天時間,剿滅火種之子的任務是不可能完成了,現在想要自己和家人活命的方法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趕緊逃離!首先逃離醫療大樓,逃離烏索揚大廈,接著逃離塞斯卡,前往自己位於邊疆區的老家,再想辦法帶父母和親戚離開,去哪里無所謂,總之不能再待在烏曼了。
而今天是實行計劃的好日子。雷吉娜推算過,那名年輕的護士將會在中午12點的時候為她注射消炎液,這名乖巧的小姑娘這段時間已經完全信任了雷吉娜,對於她的指示可謂言聽計從,這是因為雷吉娜欺騙她說自己是夜鶯的高級領導,出院後可以安排她入職更好的工作。
事實上雷吉娜並沒有說謊,她的確有這樣的權力,但這僅僅限於過去。
中午12點的時候,那名女護士准時出現了,烏索揚大廈醫療大樓無論醫生還是護士都是軍隊編制,而且和夜鶯一樣全都是女性,畢竟來這里就醫的都是政府高官和軍隊的高級將領,五大三粗的漢子來接待顯然說不過去。而且這里上到醫生下到護士,全都是身穿軍裝制服腳踏馬靴,和夜鶯的區別在於她們的制服是墨綠色的,並且沒有配備羊皮冬帽,這是因為醫院中的她們不需要外出執勤,所以羊皮冬帽被輕便的船形帽所取代,也沒有外套的軍大衣,全身除了制服之外就是外穿的一件白大褂,同時臉上戴著口罩,以表明她們醫務工作者的身份。
那名年輕的護士推著裝滿藥品的手推車進入雷吉娜的病房,她戴著口罩,外套白大褂,頭頂船形帽,褂子下面是墨綠色的制服,下身是馬褲,腳踏一雙黑色的及膝馬靴,領口的徽章表明她的軍銜是中士。作為士官,她的馬靴和軍官有所不同:首先馬靴靴底是橡膠制成的,而軍官是真皮的,其次士官的靴筒較為寬大,並且是人造革,這和軍官馬靴緊貼小腿的真皮靴筒,有著明顯的質量上和美觀上的差距。
但這些雷吉娜不在乎這些,她知道想要逃離這里,一套護士制服是必不可少的。
當護士准備為她注射藥物時,雷吉娜提出要上廁所,她知道消炎液具有催眠作用,如果此時被注射到體內,那逃離行動也就徹底失敗了。
小護士果然沒有絲毫懷疑,她攙扶著雷吉娜,前往房間內的衛生間。雷吉娜的病房是擁有單獨衛生間的高檔套間,這符合她的軍銜與職位,這種特供制度一面讓她深惡痛絕,一面卻又令她一心向往。但這些都已是過去式,現在的她想著的是如何逃離,而做出這個決定後,也就意味著過去所擁有的一切全都煙消雲散。
在小護士將她攙扶進衛生間後,雷吉娜立刻在預先位置拿出了充滿乙醚的手帕,在小護士轉頭看向外面的那一刻,她握住手帕的右手猛然按在小護士的臉上,同時左手狠狠鉗住她的脖子,五秒鍾不到的時間,小護士便被放倒在地。
雷吉娜拽住小護士的腋下,將她拖往淋浴間,現在她需要這身制服。首先她將小護士的白大褂脫下,接著托起她的雙腳,將馬靴挨個脫下,小護士的馬靴由於靴筒寬大,非常容易便脫了下來,她的雙腳穿著一雙厚大的淺綠色毛巾襪,接著雷吉娜解開小護士的皮帶,將馬褲也扒了下來,最後脫掉的是上身的中士制服。
此時的小護士全身僅穿著白色的襯衣和襯褲,腳上踩著厚厚的毛巾襪。雷吉娜不敢脫掉自己身上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病號服,因為她不確定小護士衣服的尺碼是否適合自己?畢竟她比小護士高出了半個頭。
雷吉娜立刻將護士的制服和馬褲穿在身上,尺寸果然有些小,但也只好將就,再披上白大褂後基本外人也看不出來,唯一的麻煩是小護士的馬靴穿起來有些擠腳,雷吉娜不得不將自己腳上的襪子脫掉,赤著腳穿進去才勉強合適。
至於昏迷的小護士,雷吉娜自然不會傷害她,她將她抬入浴缸中,又利用注射器為她注入了少量鎮定劑,加上乙醚的作用,這足以保證她四小時內不會醒過來。
一切完備之後,雷吉娜戴上口罩,推著裝滿藥品和醫療器械的手推車,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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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大樓也是雷吉娜第一次來,之前她是在腿傷昏迷的狀態下被人帶到這里的,如今清醒過來走在大樓內,才發現這里宛如迷宮一般。她發現這里除了護士和醫生,竟然也有夜鶯,她們站立在通道及入口拐角處,警惕著來往人群,充當著安保人員的角色。
為了不引起懷疑,雷吉娜一直推著手推車進入電梯,在這里她發現自己身處大樓的23層,而整座大樓足足有50層。
但不管怎樣,只要到了電梯,就離出去不遠了,她隨手將按鈕按到了1層,這時她發現,原來1層還不是電梯的終點,在數字1的下面,還有-1至-10層。
“原來還有地下設施……”雷吉娜思考著片刻,覺得這和自己無關,所以也沒有胡思亂想,只盼望著趕緊到達一樓,然後離開大樓。
在到達10層的時候,電梯停了,上來的是兩名醫生模樣的年輕女子,雷吉娜從兩人腳上的真皮馬靴上看,她們應該是軍官,更令她驚訝的是,兩人白大褂縫隙間的皮帶上,竟然還掛著裝著馬卡洛夫手槍的槍套。
醫生居然配槍?!雷吉娜不明白她們的身份,只看到其中一人將電梯按鈕按到了-5層。接著,兩人開始了對話……
“真沒想到對付火種之子還有這招。”其中一人說道。
“不過代價是不是大了一點?畢竟整個塞斯卡有將近四百萬人啊!”另一人說道。
雷吉娜注意到兩人領口的軍銜都是上尉,雖然也戴著船形帽身披白大褂,卻沒有戴口罩,但怎麼看她們都不像是醫生,似乎是某個機構的研究人員。
“慈父希望在他生日當天能夠完成所有准備工作。”
“唉,那我們可就要加班了。”
兩人繼續交談,不知不覺電梯已經到達了底樓,當電梯門開之時,雷吉娜推著手推車正准備離開,哪知其中一名研究員提醒道:“喂,同志,儲物間在負一層,你可別搞錯了。”
雷吉娜心中一緊,立刻重新回到電梯,對兩人表示感謝的同時當機立斷,按動了-1層的按鈕。
另一名研究員上下打量了雷吉娜一番,問道:“同志,你看起來有些年齡了,不像是新來的,怎麼還是護士的身份?”
雷吉娜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隔著口罩對兩人尷尬地笑了笑,然後緊盯著電梯門口。
兩名研究員互看一眼,似乎感覺到一絲可疑,一人上前拍了拍雷吉娜的肩膀,說道:“同志,能否和我們去一趟生物實驗室,我們想問你幾個問題。”
雷吉娜佯裝鎮定道:“有什麼問題嗎,同志?”
只見另一名研究員右手按在手槍上,問道:“本周的口令是什麼?這里除了病人都應該知道。”
就在這時,電梯門開了,-1層到了,但電梯內的三人此刻都僵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
兩名研究員再度互看一眼,緩緩掏出了手槍,對准了雷吉娜。雷吉娜只得緩緩將雙手舉起,心里盤算著脫險的方法。
隨著叮的一聲脆響,電梯門再度關閉,兩名研究員依舊舉著手槍緊盯著雷吉娜,似乎在等到了-5層後將其帶到該層某個地方進行審問。
“別緊張,同志。”雷吉娜面對著兩人,將後背朝著手推車方向移動,她早已看准了手推車上的一大瓶白磷試劑,在電梯下降到-2樓的那一刻,她用臀部將其從手推車上擠掉,白磷試劑立刻在電梯地板上碎了一地,煙霧瞬間彌漫整個電梯,兩名研究員由於沒戴口罩,只得一個勁地咳嗦,雷吉娜見狀立刻伸出一腳,將其中一人手中的馬卡洛夫手槍踢掉,同時撿起推車上的一瓶濃硫酸,傾倒在另一名研究員右腳馬靴的靴筒里。
慘叫聲立刻在電梯間內回蕩,雷吉娜迅速撿起地上遺落的手槍,用推車上一張厚厚的白毛巾將槍身包裹,對著兩名研究員的胸口各自開了一槍。由於毛巾的包裹,槍聲出奇的小,兩名研究員瞬間中槍倒地。而這一切雷吉娜僅僅用了不到半分鍾的時間。
隨著叮咚一聲響,電梯來到了-5樓,雷吉娜往外看了一眼,發現空曠的走廊上並沒有其他人影,於是她將手推車橫在電梯入口處,防止電梯門關閉,接著將兩名研究員的屍體拖到電梯拐角處的消防通道內,又返回將手推車推了出來。
由於電梯內煙霧彌漫,很可能會被警惕的夜鶯發現,於是雷吉娜在-5樓找了一個儲物間將推車和兩名研究員的屍體拖了進去,准備第二次換裝。兩名研究員的制服只有一人可以使用,另一人由於右腳馬靴被灌入了濃硫酸,靴筒現在都還在往外冒著濃煙,估計右腳已經被溶化了。
雷吉娜迅速脫掉了自己那一身護士的制服及馬靴,將研究員的那一套制服換上,隨後將兩具屍體隱藏在儲物櫃中。這一回制服穿在自己身上剛好合適,雖然腳上的馬靴稍微有些大,但並不妨礙行動。
雷吉娜從儲物間出來,披上白大褂,戴上船形帽和口罩,准備再次進入電梯前往1層逃離。可就在接近電梯的那一刻,另一台電梯的門開了,里面走出五名和她身穿同樣裝束的研究員,她們一看到准備叫電梯的雷吉娜,便問道:“同志,你往哪里走?別忘了現在是下午一點,上班時間!”
雷吉娜立刻答復道:“抱歉,我沒弄清時間。”為了不引起懷疑,她只得跟著這群人往實驗室深處走去,在閒聊中她得知,現在實驗室正在進行一項絕密的研究,嚴禁人員在辦公時時間外出。
言語間眾人來到了一扇鐵門前,領頭的研究員輸入密碼掃描指紋後,鐵門緩緩打開,雷吉娜看到,一座巨大的地下實驗室出現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