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迪莉婭為主的第三人稱視角)
迪莉婭快要吐了,她乘坐的依然是來時的那列火車,不同的是連客車廂也擠滿了人,原本並排三人的座位能擠下五個,過道里也水泄不通。她原本想給高層領導者單獨布置一間相對舒坦的車廂,但是神皇陛下不讓,說要和屬下們同甘共苦,所以作為白燭教臣的迪莉婭當然也是共苦的其中一人。此時此刻她和另外五個人擠在一排,左邊是神皇陛下和她的兩位女性隨從,右邊是碧安卡和那位男孩隨從,可憐的小孩看起來正在暈車,碧安卡正在照顧他。有座位就算是最優厚的待遇了,能站在客車廂的過道里也算相對舒服的,而大部分人擠在貨廂里,肩膀頂著肩膀,肋骨頂著肋骨,迪莉婭給貨廂關門的時候幾乎能夠感到她們的窒息,大小便也只能在原地解決了。所有人都想盡早下火車,迪莉婭卻祈禱著能這樣多行進一會兒。
“哪怕我們多坐十分鍾火車,也能節省大量的時間和體力,但我們應該很難就這樣行駛到終點,無論如何後半程也需要步行。”
碧安卡說:“很難說步行和坐火車哪個更消耗體力,我簡直沒法想象後面那列火車會擠成什麼樣。”
蘿貝塔和布萊歐娜帶領另一支部隊在後面,同樣的路线,刻意留出四小時的路程差。她兩帶領的部隊由16000名男性組成,都是前紅子彈黨成員,被一把火燒掉營地,領主被俘,作為釋放領主的條件而加入“卡琳娜三世直屬教會軍”。他們能被動員過來證明他們對波耶卡很忠誠,但波耶卡從他們身邊被分開了,同意被分開的還有他們的所有女性親屬,無論情侶還是父女都無法相見,他們唯一能見到的女人就是蘿貝塔和布萊歐娜,以及布萊歐娜僅剩的十幾個隨身侍從。
迪莉婭很擔心那群男人會叛變,雖然神皇陛下一再聲明男女平等,迪莉婭仍然覺得蘿貝塔處於危險之中。
碧安卡說:“別擔心了,要說叛變的話,這列車上也有一多半的女性是紅子彈黨前成員,但你好像根本就沒擔心自己。”
“因為她們是女性,更容易接受瑟米西沃安的引導,和神皇陛下同行是她們的榮幸!”
卡琳娜不高興地瞥了迪莉婭一眼,她暫時閉了嘴。和卡琳娜的相遇改變的不只是迪莉婭的旅途終點,更是她的人生走向,她和所有隨行者的命運。在見到真人之前,她心目中的卡琳娜公主是個可愛而可敬畏的人物,見到之後發現比自己想象中還可愛得多,但相對的,可敬畏的程度就比預期差遠了。但無論如何她仍是卡琳娜公主,也就是現在的三世神皇,迪莉婭曾一度懷疑她是假的,但現在徹底抹消了那個念頭,她能和伊維特和克拉芙蒂亞侃侃而談,開心地敘舊,而那兩人都是統治上百萬人口的超級教團領導者,比迪莉婭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領導者都強大得多。
旅途比迪莉婭想象中的更順利,也可能是沿途的大小組織都知道這群人是誰。她們不是獨立教團,碧安卡直接掛起教會燭光旗,沒有任何其他裝飾的純粹的黑底白燭旗,象征了她們對神皇陛下的忠誠。
“我快要憋不住了……迪莉婭。”
“直接排泄在椅子上吧,我的陛下。”
“什麼!?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可是我們所有人都是這樣做的。”
“我簡直想死!還有多久到達目的地?能不能早點下車?”
“不能,願瑟米西沃安保佑這列火車多行進一會兒吧!”
迪莉婭很開心地祈禱著,同時真的在椅子上進行排泄,同座的人很難厭惡地看著她,因為自己也沒好多少,小棉吐在碧安卡身上了,卡琳娜的兩位隨從女性也很無奈地在椅子上進行了小便,碧安卡似乎例假還沒結束,她的襠部有一些血,空氣里彌漫著難以形容的氣味。尊貴而可愛的三世神皇陛下正因極度厭惡而哭泣著。
“天哪!天哪!我再也受不了了!相比之下被經理團成員強奸之後關在籠子里的那趟旅行還算舒服的!告訴我吧迪莉婭,還有多久才能到達目的地!?”
………………
迪莉婭的祈禱似乎效果不錯,火車經過貝爾格萊德的時候停了兩分鍾,需要有人下去扳動道岔,沒讓任何人下車休息,很快就又繼續前進了。之前的路程是原路返回,但之後不會向西南移動,而是繼續向西北進發。經過貝爾格萊德之後幾個小時,迪莉婭和蘿貝塔進行了聯系,確認布萊歐娜沒有叛變或者轉而向黑山南下。
“沒有,布萊歐娜和我還算聊得來,盡管我前幾天剛揍過她一頓。”
“那就好。”
幸虧卡琳娜不怎麼喜歡自己看路,一路上總問迪莉婭“我們到哪了?”、“還有多久能下車?”之類的問題,迪莉婭就老哄她,告訴她“不遠了”或者“前邊那個好像就是目的地了”,其實還隔著十萬八千里。
火車又行駛了不知多久,可能從西伊斯坦布爾出發已經一天一夜了,沒人能吃飯,沒人睡得著覺,迪莉婭自己也困倦無比,連外面是傍晚還是凌晨都分不清,只看到天空半黑半白,掛著漫天的繁星。
迪莉婭突然被抽了一巴掌。
“啊!?卡琳娜!?”
“叫我神皇陛下!”
“神皇陛下!!!”
“我命令你停車,讓所有人下車露營!”
碧安卡也說:“我同意神皇陛下,就算我們有了火車這件代步工具,但不代表我們就要馬不停蹄地到達目的地。而且到達目的地後我們還要面臨更加危險的環境和數不清的辛苦勞動,我希望能以睡眠充足的狀態到達。”
迪莉婭知道自己確實太過著急了,於是命令火車頭停車,也通知蘿貝塔停車露營,十小時後准時重新出發。女孩們都高興壞了,簡直就像獲得了新生一樣,碧安卡還特地渲染說這是神皇陛下抽了迪莉婭一巴掌才爭取到的休息機會,卡琳娜感到自己又莫名其妙收獲了許多感激。迪莉婭沒法好好休息,帶領人手從最後尾的貨廂里把食物分發給所有人,她自己沒吃什麼東西,啃了兩片壓縮餅干,嚼了幾枚醃漬橄欖,吃完之後跪在河邊雙手捧著清涼的溪水,算是喝水也算是洗臉。女孩們在河邊洗衣服,把自己或別人的排泄物洗掉,洗完之後掛在附近樹枝上,很壯觀地連成一片。
小棉花先生說:“我在山坡上看到西面有個城市!”
“有燈光嗎?”
“好像沒有,只有建築。”
迪莉婭和碧安卡看了看地圖:
“是的,我們快到盧布爾雅那了。這是另一個中轉站,從這里我們應該向西南移動。希望之後一切順利,別遇上什麼不講道理的組織。”
盡管所有人都很累,迪莉婭還是派出一百多個人巡邏,十小時分兩班崗,所有巡過邏的人明天就有椅子可座。一切安頓好之後,迪莉婭驚喜地看到卡琳娜已經幫她把帳篷支好了,於是倒頭就睡,睡前只說了一句“有什麼情況搖醒我”。
………………
…………
……
[newpage]一大清早迪莉婭匆匆忙忙地組織隊伍重新擠上火車,火車開動了才收到蘿貝塔的消息,蘿貝塔說她們營地昨晚居然被襲擊了,只是對方人數不多,沒有造成傷亡,但是有些帳篷被破壞了,車廂也被炸壞了兩節,好在還能動,只是沒法裝人了,原本在那兩節里的人只能強行擠進別的車廂里。
“是不是附近的小組織想搶點東西走?你能看出他們的目標嗎?”
“沒看出來,他們好像純粹就是來搗亂的。”
“有點奇怪,不過別管了,讓你們的火車也出發吧,咱們的行程已經過一大半了,說不定真能一路暢通無阻地到終點去。用火車上的發電機把你手機充滿電,遇到有信號的時候咱們就聯系一下。”
“好的。神皇陛下對旅途還滿意嗎?”
迪莉婭往旁邊看一眼:
“非常滿意。”
“那就好,目的地見。”
………………
…………
……
[newpage]說是轉向西南移動,其實也只是大方向,火車還要再向西北移動一個多小時,真正轉向西南是從一個名為菲拉赫的樞紐城市。雖然車上依然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但是休息過後的女孩們還算精神,情緒也比較穩定。迪莉婭欣賞著窗外的風景,有聊無聊地聽著圍巾小姐講課,反正也都是她聽不懂的內容,碧安卡倒是很積極地聽著,很頻繁地問一些問題,對於同為學生的小棉花先生來說似乎是很低級的問題,他為她的屢次打斷而不耐煩,作為老師的圍巾小姐卻很耐心,披肩小姐也在為她解答,和她們平常急躁傲人的語氣相比恍如兩人。
兩側的山勢逐漸變高,景色變得漂亮起來了,今天的陽光很明媚,藍天白雲,迪莉婭甚至可以看到遠方的雪山。
“迪莉婭~~~!什麼時候可以休息?”
“神皇陛下,恕我直言,我們剛出發一個小時。”
“之後還有多遠?”
“之後應該還有十多個小時吧……”
“天哪!能不能讓我下車尿尿?”
卡琳娜自己也知道理虧,沒有了昨天抽迪莉婭一巴掌時的底氣,迪莉婭嘆了口氣說:
“唉,那麼就在菲拉赫停留片刻吧,我們要在那調度鐵軌。”
“太好了!!!”
火車停下的時候,卡琳娜從人縫里拼命擠出去上廁所,迪莉婭想擠出去保護她但是發現自己實在沒有那麼強壯的體魄,只能等她回來。這里已經有些偏北了,空氣有些冷,迪莉婭拉緊長袍衣襟等她回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羨慕神皇陛下可以下車休息片刻的特權時,迪莉婭突然聽到了槍聲!
………………
“保護神皇陛下!!!”
迪莉婭似乎突然具有了強壯的體魄,不僅自己衝出了車門,還把前面擋路的二十幾個人都推下了車!她意識到這里不安全,不僅卡琳娜身陷危險,整列火車都有被炸毀的可能!
“組織所有人下車!所有人!!!”
這是一座規模不小的樞紐車站,十多條鐵軌在這里並排。車門一開,女孩們用潮水般涌出來,迪莉婭把兩側車門都打開了,一側衝上站台,另一側直接跳下鐵軌,很快就部署在整座車站內,也占據進站大廳。車站里空無一人,看起來早廢棄不用了,很多鐵軌鏽跡斑斑,廣告牌也歪斜著,站台的磚縫里長著雜草,室內地板上散落著垃圾和雜物,牆上的彈孔和滿地的空彈殼隨處可見。
迪莉婭謹慎地端著她的突擊步槍,自言自語地說:
“這里發生過什麼……”
碧安卡說:“這里發生過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里正在發生什麼。”
“卡琳娜呢?”
琪婭拉帶著卡琳娜從衛生間走出來:
“神皇陛下很安全。”
卡琳娜說:“你們會不會是聽錯了?反正我剛才在小隔間里沒聽清,或者會不會是附近哪個年久失修的汽車輪胎突然爆了?”
迪莉婭心想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尷尬了,她把一萬多人從火車上折騰下來部署在車站里就是因為一個廢舊的輪胎爆炸?然而圍巾小姐很確定地說:
“是槍聲,我聽得清清楚楚,連射了三發。”
卡琳娜這才有些緊張起來:“會不會是昨晚襲擊第三師的那群人?我聽迪莉婭說蘿貝塔的營地被騷擾了。”
碧安卡說:“除了超級獨立教團或大規模民間武裝組織,很少會有組織會跨境行動。”
“跨境?”
迪莉婭說:“沒錯,我們剛剛跨過了一條國境线,昨晚我們安營的地方是斯洛文尼亞,現在這里……應該屬於奧地利了吧?”
“沒錯,是奧地利的領土了。”碧安卡看著地圖說。
迪莉婭說:“做好心理准備,如果我們真遇到了難以溝通的極端組織,那就只能放棄火車步行走完剩下的路程。”
“或者把對方一個不剩地殲滅掉。”碧安卡說。
安靜地等待了15分鍾,迪莉婭決定帶人去看看情況,她把碧安卡帶上了,帶了十多個人,向槍聲響起的方向移動。
迪莉婭說:“會不會是咱們一下子從火車里跳出來,把對方嚇跑了?”
碧安卡說:“不排除這種情況。如果對方只是個本地小軍閥,他多半是想搶火車里的東西,結果不僅沒有東西可給他搶,跳出來的還是一大群士兵,他也就沒必要冒險了。”
“既然這樣是不是回去繼續趕路比較好?”
“我建議你還是把對方找出來,問問他們開槍的原因,談判一下,保證火車能安全出站。你和蘿貝塔也聯系一下,讓她先別靠近了。”
“我有點害怕,帶的人多了怕驚動他們,帶的人少了怕遭遇什麼意想不到的情況。”
碧安卡笑了笑:“你變成白燭之後膽小了不少。”
女孩們在車站里擠得水泄不通的也不安全,更何況她們的火車比整個車站都長多了,所以迪莉婭讓少數女孩看守在火車兩側,更多的在站外待命。車站外就是菲拉赫城鎮,城鎮很漂亮,都是一些兩三層的小樓,只有少數被炸毀,大部分還完好無損,但看起來依然很久沒人居住了。
迪莉婭謹慎地向槍聲響起的地方移動,隱約看到一個人影,她和碧安卡帶人追過去,追到一家銀行里,沒看到人,只看到滿地的鈔票和三枚彈殼。碧安卡摸了摸彈殼,還有些溫度。
“該不會是有人搶銀行吧?”迪莉婭開玩笑地說。
“如果搶來的錢有地方花出去,那麼大概戰局還沒令人絕望到這種程度。”
“這里也射不著火車呀?有建築物擋著呢。說不定根本就不是針對咱們的。”
“別放松,別輕下結論,對方沒現身之前有一切可能。”
“作為顧問來說你和蘿貝塔一樣出色。”
“多謝夸獎————嘿!哪兒有個人!!!”
就在不遠處的十字路口,她們果然看見有個鬼鬼祟祟的女孩,絕不是自己帶來的部下,因為女孩少了一只胳膊,她們不記得波耶卡把任何殘疾人士也編入軍隊了。女孩穿著教會的長袍,肩上挎著一把突擊步槍,用僅剩的右手握著,但沒有指向她們,看到迪莉婭的靠近也只是緩步後退,沒有掉頭就跑。
碧安卡說:“別嚇著她,也許她也想跟咱們進行交流。”
“你說得對。”
迪莉婭干脆站住,讓身後的人也別端起槍,對獨臂的女孩喊一聲:
“我們只是路過這里,不打算傷害你們,也不打算被你們傷害,在這樣的前提下,可以讓你們的首領和我們溝通嗎?”
女孩直勾勾地看著這邊,絲毫沒有放松警惕。
“我們是三世神皇直屬教會軍,我是三世神皇陛下的白燭諫言者迪莉婭。能告訴我你們是誰嗎?”
碧安卡說:“看起來語言不通?”
迪莉婭用英語和意大利語和她交流,她都一臉茫然,有個隨行女孩會奧地利高地德語,也向她喊了幾句,依舊毫無進展。但是似乎進展又有那麼一些,也許她多少聽懂了幾個詞,表情沒有剛才那麼謹慎了。
“她可能聽懂了我們在說什麼。”迪莉婭說。
“你太樂觀了。”
對面的女孩用右手做了個手勢,讓她們在原地不要動,自己卻跑開了。迪莉婭有些發愣,她讓車站內外的大部隊往這邊移動移動,萬一出現什麼狀況也好照應。大約過了10分鍾,獨臂女孩又回來了,帶過來一小隊人。
其中為首的一個,雖然也還算年輕,卻有一頭灰白凌亂的卷發,眼角也有些皺紋,臉部很瘦削,大腿和肚子卻有些不自然的肥胖,她不是個漂亮的女人,迪莉婭作為女性在心里給對方這個評價,但她依然是領袖,盡管穿著和別人一樣的長袍也依然能看出來,通過氣質第一眼就能分辨出來了。
她會說英語,迪莉婭松了口氣,她們相互做撫唇禮。
“我們看到一列火車從南向北移動,不知道屬於誰,所以很謹慎。當我看到你們跳下火車的時候,幾乎認定你們是來襲擊我們的。最近我們和南面的勢力關系很糟糕,可以說是不共戴天了。”
迪莉婭說:“我們確實來自南面,但卻是東南,從東南向西北移動,之後要從這里到西南去。”
“也就是說,你們來自斯洛文尼亞而不是意大利?”
“斯洛文尼亞只是途經國家之一,這列火車是從西伊斯坦布爾發出的。”
“土耳其?”
“不是土耳其,看來你們還不知道東面發生的事情。這列火車以及里面的所有士兵直屬於神皇陛下。”
灰發女人笑了笑:“你們可以騙別人,但我卻是知道真相的少數人之一:神皇陛下根本沒有所謂的800萬軍隊,事實上她可能只有少數幾個隨身侍從,藏在沒人知道的地方。”
迪莉婭有些吃驚,這是少數人知道的秘密,對方是如何知道的?或者說對方是誰?在弄清這個問題之前,她暫且回答說:
“我不否認你的話,但我們宣誓效忠的不是那一位神皇,而是她的女兒,神皇卡琳娜三世!卡琳娜公主幾天前接受了自己的地位和使命,成為了新一任神皇,而我就是她的白燭諫言者,這位碧安卡也是。我們偶然間遇到了卡琳娜公主,成為了她的第一支軍隊,一切都使我非常榮幸。現在我們要在這里掉個頭,轉向西南,向意大利前進。”
“也就是說,你們不是從意大利來?你們不是塞布瑞娜的人對吧?”
碧安卡驚訝地反問:“綠燭塞布瑞娜?!”
灰發女人意外地說:“你們知道她?”
迪莉婭說:“誰不知道呢!我是說,我其實從小就是從意大利長大的,前一段時間逃難才到西伊斯坦布爾去,對我來說這次旅行是一次歸途。我對意大利境內的軍閥勢力劃分有所了解,聽說過塞布瑞娜從米蘭打到熱亞那,對抗政府軍,對抗大小民間武裝,占領意大利北部大片領土的事情。再和我多說說塞布瑞娜的事好嗎?你在和她交惡?”
“如果你說你們效忠於卡琳娜公主,她和你們在一起嗎?”
“沒錯,我們分為三個師,她恰好和我們第一師在一起。”
“那麼我想和她親自說話。”
迪莉婭看來碧安卡一眼,碧安卡點點頭。
“只允許你帶兩個人,所有人包括你都有接受我們的貼身安檢。”
“我同意。但是如果你們在騙我,或者只是擁立了一個假的公主,我會扒了你們的皮。”
迪莉婭很不友好地對她進行了貼身體檢,把她和她的兩個部下,包括獨臂的那個女孩,幾乎是押送到車站里的。
“神皇陛下,看看我們抓到了什麼?”
“嘿!我不是你抓來的!”灰發女人憤怒地說。
但是灰發女人也松了口氣,她看到的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卡琳娜。
“卡琳娜公主,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卡琳娜有些驚訝:“你是誰?我見過你嗎?”
迪莉婭正要發火,灰發女人說:
“你不記得我很正常,因為你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我一面。我是黑燭卡塔日娜,在你出生的時候我就已經是一名黑燭教臣了,但和神皇陛下的隨從教臣不同,我負責管理一個教徒據點,只有當神皇陛下游歷到我的據點時我才能和她相見,曾經她帶你也來過,但那時候你可能只有兩歲。”
“卡塔日娜?我好像聽說過你。你的據點在哪?這座城鎮嗎?”
“當然不是,請聽我說,卡琳娜公主,哦,神皇陛下。”
卡琳娜讓迪莉婭暫時放松警惕,女孩們可以隨意休息,但不要遠離車站。她和卡塔日娜坐在站台長椅上,少數人站在她們身邊保護她們。
“我不是個消息靈通的人,也不知道神皇陛下的軍隊為什麼會從土耳其來,但大概能猜到。我猜很多人都向東遷徙,企圖逃離戰區,結果被擋在亞歐交界處了吧?我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我可以想象得出來。”
“你猜得不錯,我就是在那地方被擁立為新任神皇的。我會告訴你我的事,但你先說說你自己的。”
………………
“好吧還是從頭說起吧。我曾經是一名據點教臣,戰爭之前手下管轄兩千多人,活動范圍在捷克斯洛伐克一帶。我們的工作很簡單,滲入城鎮,勸誘年輕或者年幼女孩入教,入教之後用教義進行洗腦,讓她們勸誘更多的人,同時也會送走一部分,人口運輸由經理團完成,一部分成為神皇陛下的隨身侍者,一部分被運往需要軍隊的地方,而大部分被送走的人,你們應該知道,被賣給人口販賣組織,換成錢之後被經理團克扣一部分,剩下的交還給教會,維持我們的傳教活動。神皇陛下消失之前經理團很弱勢,不敢私拿太多,神皇陛下又很依賴我們這些據點教臣,所以我們反而過得很富裕。”
“是的,當時教會確實就是這麼運行的。”
“但是神皇陛下失蹤以後,一切都變得不對勁了。我一開始其實不知道她失蹤了,我聽到很多傳言,說瑟米西沃安教會即將和金絲雀城建立友好關系,說這是神皇陛下為了公主的安危而做的決定。這讓我很難接受,金絲魔頭理應是我們勢必鏟除的敵人!但我不是從那時起宣布獨立的,而是幾個月後一群神皇陛下的隨從教臣出現在我的活動范圍里,不斷打聽神皇陛下的下落,我才知道傳聞不屬實。說實話我很不喜歡隨從教臣,莫名其妙的不喜歡。地中海北岸國家有很多我這樣的據點教臣,我算級別較高的,綠燭級和紅燭級也不少,她們聽到謠言之後都很失望,決定抗拒神皇陛下的‘決定’,宣布獨立,誓死也要和金絲雀城對抗到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群沒腦子的極端教團,經過五年多的混戰,要不就是被全殲了,要不就是放棄信仰成為普通人了,還有就是被更大的教團或者民兵武裝組織吸納,而更大的教團獨立的原因絕不會是因為憎恨什麼遠在天邊的金絲雀城。比如我,我在戰爭初期就吸納了很多小教團,我做著和之前一樣的事情,招募教徒,一部分擴充據點人手,一部分賣給經理團,賺錢養活自己。但是我發現經理團對我們的態度變得無比高傲,政府也開始不擇手段地打壓我們,你知道政府為什麼加大力度打壓我們嗎?這就是我不喜歡隨從教臣的原因!”
“為什麼?”
“因為那些隨從教臣為了尋找神皇陛下,從全球各地的其他據點借來了士兵,從印度尼西亞艦隊借來了貨輪,登陸地中海,入侵了地中海北部及一些中歐國家!布拉格是我們傳教的主要城市之一,我只會偷偷行動,但那群人不一樣,她們說是尋找神皇陛下,其實完全就是以燒殺搶掠取樂,她們把布拉格洗劫了!而且她們很不負責任,也不和我這個本地據點教臣進行任何溝通,很快就因懼怕報復而撤走了,或者可能在奧地利被全殲了,留下我們兩千多人不知所措。政府軍可不管你是隨從教臣還是據點教臣,也不管你是本地人還是從東南亞坐船過來的,他們用一切武力打壓我們,我只能飢腸轆轆地躲在山里。”
“後來怎麼樣了?”
“我不想死,所以我靠我的能力努力求生,我們更廣泛地滲透到大城市里,用更極端的方式進行洗腦,那些辭藻連我自己都知道是虛偽的,是錯誤的,是謊話,但我被逼到極點了,我必須騙她們!她們被我洗腦成了我最需要但也是最厭惡的樣子,當我需要錢的時候她們不惜偷搶、賣淫甚至讓我把她們當人口販賣掉;當我需要戰爭的時候她們就會拿起武器,不惜殺死自己曾經的親友。經理團賣給我槍,我組建軍隊和政府軍決一死戰。就在布拉格市郊,大約四年前的一場戰役,我們把政府軍的陸軍主力打殘了!哈哈哈,我甚至繳獲了他們一百多輛坦克和自行火炮!哈哈哈哈,在那之前我根本沒當過士兵,也沒上過什麼軍校,更沒指揮過戰爭!”
“等等,我聽說過這個故事,有個逃難者跟我講過,我想起來了!卡塔日娜,對對,他提到過你的名字。”
“從那以後政府軍就不是最大的威脅了,我以為會生存得安心一些,誰知那才是噩夢的開始。我從沒想過,我的一擊重錘打散了國家的民心所向,催生出一大群民兵武裝,七零八落地散布在郊區或山區,相互之間也對抗,但我卻是他們共同的敵人。我被迫繼續戰爭,消滅了一部分,吸納了一部分,把俘虜賣給經理團,又這樣繼續了一段時間,正在逐漸恢復實力的時候,居然又一次被衝擊了!”
“瓦蓮京娜?”
“是的!瓦蓮京娜!幾年前她來過我的活動范圍,四處打聽神皇陛下的下落,我看她行動不便還接待過她,給過她吃的。時隔四年她又出現了,帶著她的50萬大軍,把我們的戰場夷為平地!這些年來我和政府軍較量,和民兵組織較量,政府軍也和民兵組織不斷衝突,一切意義都不復存在,所有人都是敗者,就好比一群老鼠打架,卻被大象一腳踩扁了。我一開始不明白,她只是個隨從教臣,她怎麼可能有軍隊?後來我才意識到,亞歐交界處一定有大規模逃難者據點,她一定是到那地方去傳教了!我自認為洗腦能力很高,但和神皇陛下的隨從教臣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她們中的有幾位黑燭尤其突出,如果有機會的話恐怕能把魔頭金絲也洗腦成瑟米西沃安教徒!逃難者們都很絕望而恐懼,這些負面情緒恰好就是教臣們用來傳教的‘基本能源’,你在他們絕望時伸出援手,他們就會感激而臣服你,哪怕這份絕望追根溯源其實是你帶來的。”
迪莉婭想起了波耶卡的快艇,她發現自己似乎也在做著同樣的是。
“一名善於傳教的隨從教臣,身處充滿絕望氣氛的逃難者營地,會出現什麼結果?那就是瓦蓮京娜的大軍!我猜她不是唯一的一個。”
卡琳娜說:“你猜對了,我在西伊斯坦布爾見到了伊維特和克拉芙蒂亞,都管理著一百萬人的大組織,但目前沒有起兵的打算,只是進行一些耕種建設。”
“果然?但是瓦蓮京娜不一樣,她直接占領了首都,對所有人進行毫無自由的囚徒式管理,殲滅了所有民間武裝,然後居然也攻擊我!我被打壓得毫無落腳之地,被迫離開曾經的活動范圍,向南移動,進入奧地利。但是瓦蓮京娜野心很大,她也向周圍國家擴張,波蘭對她來說太廣闊了,德國她又暫時打不過,所以理所當然向南推進,幾個星期就占領了布達佩斯和維也納,一半靠戰爭一半靠洗腦,使人相信她是在以戰爭的方式結束戰爭,軍隊規模越來越大。我為了避開她,我的隊伍整個夏天都躲在阿爾卑斯山里,但是進入秋天之後越來越冷,我們不得不找吃的,只能繼續向南移動,到瓦蓮京娜尚未涉足的地域去活動。”
“也就是這里?”
“沒錯,一座空無一人只剩建築的小城市正適合過冬,何況我的隊伍越來越少,現在只剩兩萬多人,越來越好養活了。”
迪莉婭心里一驚,如此窮途末路的教團還能剩下兩萬多人,難以想象全盛時期有多少!如果剛才她直接圍過來,是可以把自己這只隊伍包圍致死的!
卡琳娜說:“剛才聽碧安卡說,你提到了塞布瑞娜?是怎麼回事?”
“啊,她是我近幾個月才剛接觸的,因為我不斷南遷,無論如何也會碰到新的敵人,小軍閥很容易被殲滅吞並,遲早會遇到大的,而她就是我們遇到的最大強敵。她說阿爾卑斯山是她的地盤,是她的後方根據地,希望我不要再向南推進了,但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們待在山頂上會被凍死。塞布瑞娜是綠燭銜位,我不知道她曾經隸屬於哪位黑燭,或者從一開始就不隸屬於誰,總之現在她幾乎控制了整個意大利北部,兵力雄厚,也占領了不少城市和耕地,轄區內有一千多萬人,我和她打過幾仗,也只不過是給她撓撓癢……”
“等等,你說她轄區內有一千多萬人!?”
“畢竟她占據了七萬平方公里的廣袤土地,而且管理方式比瓦蓮京娜更開明,這片區域本來人口就很多,後來又吸納了一些逃難者,區域里沒有戰爭,非常和平。”
迪莉婭沮喪地說:“早知道我們不該向東走,向北走到塞布瑞娜的領地說不定就能接納我們!”
碧安卡笑著說:“恐怕現在的你已經不滿足於去阿塞拜疆掃廁所了。”
卡塔日娜痛苦地說:“所以這就是我的情況,我生活在瓦蓮京娜和塞布瑞娜的夾縫中,而這個夾縫還是寒冷的雪山,就連這個雪山我都沒法安心地待下去,還要提防塞布瑞娜的襲擊。”
卡琳娜說:“放心吧,協調獨立教團之間的關系也是我的重要任務,把你們的關系協調好就能避免很多戰爭,就能避免無意義的死亡。”
碧安卡插嘴說:“兩個教團沒有勸你投降嗎?非要把你們全殲不可?”
“她們當然勸過,但我怎麼可能把一手創立的組織交給別人!?”
碧安卡小聲湊近卡琳娜的耳朵:“瞧,我的陛下,不要輕易許諾幫她們調和,這就是你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調和的那一部分。”
迪莉婭突然問:“剛才我聽到的槍聲是你們放的嗎?”
“神皇陛下不用為我們協調,事實上只要別管我們的事就可以了。”
“嘿,我在問你話,你們為什麼開槍?”
“我不是在射擊你們的火車。”
“這不是我們想要的回答。”
迪莉婭瞥了卡琳娜一眼,卡琳娜於是也說:
“卡塔日娜,告訴我們你的答案。”
卡塔日娜沉思片刻,最終放棄了隱瞞:
“今天不是一個防守的日子,我們的原計劃是要進攻,從這里出發。有個名叫烏迪內的意大利邊境城市,目前有七萬多人口,在山脈南側,地勢平坦,郊區有大片土地適合耕作,這個季節也一定有不少已經成熟的作物,倉庫里也一定有存糧。我們打算把它從塞布瑞娜手里搶過來。”
“你這是虎口奪食。”卡琳娜說。
“我有我自己的計策,我有特殊的人脈,這就是我開槍的原因,也是我不希望神皇陛下涉足的。我的三聲槍響是一種暗號,有一支戰斗力極強的隊伍打算背叛塞布瑞娜而和我進行合作,她們今天會抵達這里,考慮到人數多半也是乘坐火車。塞布瑞娜不知道這件事,但我也怕她其實知道了,她知道的話就會將計就計,偽裝成叛軍來攻擊我們。所以我們也不會傻呵呵地在車站夾道歡迎。我和叛軍聯系過了,我鳴槍三聲,她鳴槍六聲,代表一切順利。剛剛我沒聽到你們的回應,我以為你們是塞布瑞娜的隊伍。”
迪莉婭第一時間對火車頭下命令:
“把火車再向北移動一公里!如果這里真發生衝突,我不想讓咱們的火車被打壞。”
碧安卡也說:“這真不是一個合適的信號,槍聲太普遍而且容易引起歧義。”
卡塔日娜說:“多謝你們的理解。我不需要你們做什麼,我最希望你們做的就是什麼也別做。”
然而卡琳娜說:“既然你說塞布瑞娜什麼都好,為什麼會有人脫離她的組織?還是一支戰斗力很強的部隊?需要通過火車移動至少也有五六千人吧?”
迪莉婭說:“沒聽見嗎?我的陛下,不要試圖分析什麼,因為這和咱們無關。如果車站發生衝突就避一避,如果對方真是卡塔日娜的合作者就不用擔心,咱們只要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繼續趕路就可以了。我記得咱們的計劃是要對抗譚妮特。”
“不不,我要阻止這里的戰爭,這是我該做的事,也是只有神皇才能做到的事。”
“可是……”
碧安卡拍拍迪莉婭的肩膀,對她搖搖頭,迪莉婭也就不反駁了。
“靜候你的指令,我的陛下。”
卡琳娜有點不高興:“雖然意見不同,我還是希望你們有話就說。”
“不,沒有了。碧安卡,讓所有人都沿著鐵路向北移動,暫時撤出車站,觀察這里的動向。”
碧安卡說:“我現在和你同級,都是三世神皇陛下的白燭教臣。”
迪莉婭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麼,碧安卡笑了笑:
“沒關系,我知道你只是想有個隨時能差遣的可靠的人,我會照你說的做,你這個懶姑娘。”
火車逐漸向北移動,緩緩撤出車站,女孩們跟在火車後面走,也有一部分登上去。因為火車太長了,幾乎從這個車站銜接到北面的下一個車站,最後她們走出好幾公里,來到城市的邊緣,看到一座湖。她們還看到一些居住者,當然不是原來的住戶,而是卡塔日娜的士兵,也都是年輕女孩們,少數有三十多歲,傷痕累累,面黃肌瘦地曬著太陽。
“願瑟米西沃安護佑。”
“願瑟米西沃安護佑。”
在卡塔日娜的命令下,她們中的一些人拿起槍支趕往車站,據說一輛火車正在接近,這次確確實實是從意大利方向來的,有可能是叛離塞布瑞娜而與卡塔日娜合作的人,也有可能是塞布瑞娜將計就計率軍過來殲滅卡塔日娜的軍隊。
卡琳娜說:“我想去看看情況。”
迪莉婭很擔心,但她自己也想去,她不能自己去看情況而把神皇陛下扔在這兒。她讓卡琳娜緊跟自己,點出幾個人當保鏢,圍巾小姐和披肩小姐也理所當然跟隨著,擠進火車前面的防御型古斯塔夫里面。所謂“古斯塔夫”是一種微型自驅動軌道車,只有轎車般大小,和火車相比有明顯的加減速優勢,常用來逼停火車。而防御型古斯塔夫則被掛在火車首尾,隨火車一起移動,當遭遇進攻型古斯塔夫的時候,防御型古斯塔夫就會被放開以用來和進攻型古斯塔夫相撞。
此時此刻迪莉婭帶著她的神皇陛下坐上古斯塔夫,回到南面的車站。站台兩側壘起了不少防御工事,卡塔日娜的士兵用麻袋裝滿沙土砌成矮牆,架著機槍,每座工事後面躲著兩三個女孩,剛才可沒這副架勢,迪莉婭知道她們果然在西南向的鐵路下游還是安插了不少眼线的。
卡琳娜還在對自己乘坐的這只小火車感興趣,迪莉婭就聽到從南面響起隆隆的真正的火車聲。一列火車駛入車站,可能也有三四十節,也是以貨廂為主,車頭緩緩停在站里,車尾遠遠地甩出車站。卡塔日娜鳴槍三聲,車廂里有人鳴槍六聲,就和卡塔日娜說的一樣。
卡琳娜說:“看來是真正的合作者。”
迪莉婭說:“那對你來說沒什麼可開心的,那只能說明你要協調的是一大坨理不清的獨立教團之間的糾紛。”
而且迪莉婭看到了火車頭上的教團旗,她感到有點眼熟,一根傾斜的蠟燭正滴下一滴紅色的燭油。當第一個人從火車里走出來時,迪莉婭差點跳起來,但她沒來得及跳起來就被發現了,火車里的士兵們發現前方軌道上有一輛古斯塔夫,跳下車向她們跑過來!
圍巾小姐驚慌地說:“快啟動,快離開這里!”
迪莉婭說:“不用擔心,我認識她。”
“是你的老朋友?”
“不,是我的老敵人。”
卡塔日娜展開雙臂想和走下火車的人擁抱,但對方卻不領情,甚至徹底無視了卡塔日娜,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迪莉婭,徑直向她走過去。迪莉婭也從古斯塔夫里鑽出來,在一圈槍口的簇擁下向對方走去。走出火車的女孩長著一頭火焰般鮮紅的頭發,略微卷曲而帶著光澤,幼小的臉上有少許雀斑,矮小的身材使她看起來比迪莉婭還年幼,當她笑起來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本能地畏懼她。
“迪莉婭黃燭教臣,或者我該叫你,迪莉婭白燭大諫言者?”
“隨便怎麼稱呼我都好。我不知道該擁抱你還是一槍打爆你的腦袋。”
“那麼就來擁抱我吧。”紅發女孩張開雙臂。
迪莉婭走近她,和她抱在一起,抱著在耳邊說話。
“薇若妮卡,好久不見。”
“其實也沒有很久,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你的消息比我想象的靈通一些。”
薇若妮卡摟著迪莉婭的脖子踮起腳尖:
“如果我沒猜錯,我越過你的肩膀看到的那個女孩就是三世神皇陛下?”
………………
之後薇若妮卡向卡塔日娜進行了簡單的解釋。
“很抱歉我沒有第一時間向你問候,因為我看到了一個曾經威脅過我生命的人。”
迪莉婭也和蘿貝塔聯系:“繼續移動吧,我們在一個名叫菲拉赫的小鎮暫時集合,而且這里有一位咱們的老朋友。”
蘿貝塔到達的時候卡塔日娜又是一陣緊張,小鎮里擠著三輛運兵火車,四支隊伍,包括卡塔日娜自己的兩萬人,三世教會軍的第一師和第三師,還有薇若妮卡帶來的四千多人,加起來可能比小鎮曾經的總人口還多,布萊歐娜用她的經驗把不同部隊的女孩們安頓在不同區域,以免有人迷路而找不到大部隊,或者迷迷糊糊上了別的軍隊的火車。
蘿貝塔和布萊歐娜走進車站調度辦公室,這里是暫時的會議室,卡琳娜和她的白燭教臣們坐在這里,還有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她們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薇若妮卡說:“我必須祝賀你們,迪莉婭和蘿貝塔,成為三世神皇陛下的白燭教臣。哦,不,不用給我講你們的經歷,你們的經歷差不多傳遍整個戰區了。”
布萊歐娜說:“這聽起來是好事,我一直很害怕凱佩斯和波耶卡進入黑山的時候被當成侵略者,畢竟我沒跟著她們。如果我們的事跡傳遍整個展區,伊內絲大人也該知道她們是三世神皇直屬教會軍第三師。然後容我問一句,你和迪莉婭是老朋友?”
“我那時候只有八百人的部隊,迪莉婭只有一百多,我們攻陷了一座由政府軍把守的村子,在對待村民的態度上產生了分歧。我聯系經理團把他們賣掉,迪莉婭要保護他們,於是我們在村子里發生衝突,迪莉婭也動員村民對抗我,甚至打死前來取貨的經理團成員。我們分別的時候還算和平,雖然我和經理團的合作關系被這個小婊子毀了,但我還真不想耗費自己的子彈給經理團報仇。那時候我無法理解迪莉婭,以為她真心想拯救誰,後來聽到她的傳聞才意識到,她具有龐大的野心,她的內心深處沒想拯救任何人,只不過是想把一切能動的東西都變成自己的戰士。”
蘿貝塔很憤怒:
“嘿,村子是我們攻陷的,跟你沒關系,你到達之前我們不僅殲滅了守軍,還用一輛二戰火炮打敗了民兵武裝的公羊坦克!而且……”
迪莉婭打斷蘿貝塔,很友好地對薇若妮卡說:
“且不說你對我的毫無根據的誤解,你的隊伍看起來也龐大了許多?”
“是的,我那時說過我想回歸總教會,於是去找我曾經效忠過的綠燭教臣,結果發現她幾年前騙了我,她根本不是總教會,也不從屬於任何黑燭,她自己就是一名獨立教臣!也就是說我沒背叛神皇陛下,我當年是從一個獨立教團里再獨立出來的。前一陣我又找到她,她在波里諾國家公園一帶活動,你知道那里什麼也沒有,她帶著她的三千多人在森林里像原始人一樣打獵為生。我問她為什麼不搶劫,她說她沒有子彈,而且她得罪了經理團,無法獲得任何補給。我不想步她的後塵,於是和她做了交易,我把僅剩的子彈分給她的人,所有人由我指揮,搶劫了一個物資豐富的民兵聯盟基地。她們明顯更喜歡我的指揮,而不是那個只會讓她們獵兔子的綠燭,所以我帶走了她的所有人,組成了現在這支隊伍。”
蘿貝塔說:“我猜你把那個綠燭當成某頓晚餐吃了?”
“別把我想那麼壞,我只是品嘗了她的左眼球。之後我一路北上,把她當見面禮送給塞布瑞娜,因為我聽說塞布瑞娜和她有些仇恨,用這種方式使塞布瑞娜收納了我的隊伍。但是這段時間並不愉快,塞布瑞娜一直想把我的隊伍拆散,我一直在竭力抵抗,很不愉快,最後她也妥協一步,把我們安排到東北邊境的一個小鎮上防守。我不喜歡塞布瑞娜,所以派人向北探尋,很快認識了這位卡塔日娜黑燭教臣,決定和她合作。”
薇若妮卡的聲音很尖細,很符合她的外表,卡琳娜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最後居然捏她的臉,問她今年幾歲了。迪莉婭大吃一驚,真怕這個凶殘的矮子把神皇陛下的手指頭咬掉。
“神皇陛下,我今年14歲了,雖然我看起來很年幼,我一年前就迎來了月事初潮。”
看到薇若妮卡紅著臉羞澀地回答的樣子,迪莉婭差點把唾液和鼻涕笑噴出來。薇若妮卡惡狠狠地看她一眼,當然是在神皇陛下沒注意到的時候。
“你是個可愛的女孩。”卡琳娜說。
“神皇陛下的夸獎是我的榮幸。”
卡塔日娜焦急地說:“自我介紹之後再繼續吧,親愛的薇若妮卡,我想我們應該有正經事要說。”
“是的是的。但是等等,神皇陛下的軍隊也會參與行動?”
“神皇陛下企圖為我們調和,但考慮到安全問題,被我回絕了。”
“聽起來不錯。”
這兩個人明顯是在旁敲側擊地希望別人不要插手,迪莉婭自己也不想插手,但唯一和所有人的意願背道而馳的就是固執的神皇陛下。卡琳娜正要說話,碧安卡對她小聲說:
“陛下,我認為我們最好暫時不要干涉她們。正如伊維特大人和克拉芙蒂亞大人所說,你不具備談判的條件,無法允諾給誰任何東西,所以根本不可能幫她們談判。卡塔日娜是為了生存而戰,她絕不可能妥協;薇若妮卡背叛過很多人,還不清楚她的目的;塞布瑞娜最擅長開疆擴土,她不會輕易放棄一寸土地。綜上所述你認為誰會同意停止戰爭?我的建議是,不如讓她們先打一場,看看各方情況,之後從戰敗的一方下手,把她們拉到談判桌上。”
卡琳娜點了點頭,迪莉婭松了口氣,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一個勁地使眼色讓迪莉婭她們離開,迪莉婭想把卡琳娜拽走,卡琳娜卻說:
“我不會干涉你們,但我想見證你們的戰爭。”
“但是考慮到安全問題……”
卡塔日娜卻突然說:“好吧,但我們恐怕無暇保護神皇陛下的安全。”
“我不需要別人保護我,我有我的三位隨從的保護,當然還有我的白燭教臣們。”
迪莉婭心想這位尊貴的神皇陛下可能想象不到大會戰的慘烈場景。
薇若妮卡說:“既然如此我就說了。首先我認為我們在山地和塞布瑞娜展開會戰是不明智的,盡管卡塔日娜教臣可能已經熟悉了山地作戰,但是相信我,在阿爾卑斯山蟄伏過兩年的塞布瑞娜比你更熟悉,所以我們要盡量選在平坦地帶進行戰爭,平原作戰是她的軟肋,她的南面領土經常被騷擾。其次,塞布瑞娜已經脫離了搶劫、販賣人口、努力求生的階段,她高尚而自信,希望能把領地內的居民井然有序地統治起來,而這樣的前提就是保護好居民,如果保護不好,這一千多萬人就完全有可能推翻她。第三,我很確信塞布瑞娜還不知道她即將遭受進攻,她幾乎不怎麼防御北方邊界,最近幾天南面的戰事很緊張,所以我們事不宜遲。”
“綜上所述?”卡塔日娜問。
“綜上所述,我建議盡快行動,南下占領烏迪內北郊,走出山脈,深入平原。塞布瑞娜察覺後一定會盡快調動主力抵御我們,以她的反應速度,我們多半會在烏迪內和一支主力軍展開會戰,如果失敗的話就撤回來,如果獲勝就能在她的領地東北扎下牢固的根基。”
“也就是說,先迅速行動,閃電入侵,端掉少數守軍,之後做好完全的准備,抵擋主力軍的反撲?”
“是這樣的。”
“你建議什麼時候行動?”
薇若妮卡很堅定地說:
“現在。”
卡塔日娜點點頭,看了看表:
“你說得對,沒時間再睡一覺了。如果要轉移部隊的話,我看看道岔上有兩輛火車是不是還能開動……”
薇若妮卡不耐煩地說:“它們最好能開動,我讓你做過准備的!”
卡塔日娜的女孩們忙碌起來,把一些鏽跡斑斑的車頭車廂連在一起,組成火車,從岔路駛上主路。然後果然,在卡塔日娜的部下的指揮下,她的士兵紛紛登上火車,薇若妮卡也讓自己的人重新回去。布萊歐娜又是一陣忙碌,避免三世教會軍的士兵糊里糊塗跟著她們一起走了。
“把這座小鎮讓給神皇陛下嗎?”薇若妮卡問。
“神皇陛下本人和你一樣。”卡塔日娜說。
迪莉婭還沒明白“和她一樣”是什麼意思,但很快就明白了:薇若妮卡沒跟自己的士兵待在一起,而是只身一人待在卡塔日娜身邊,被卡塔日娜的士兵環繞著,簡直就像人質一樣。卡塔日娜為了確保薇若妮卡不會背叛,而特地用這種方式把她控制住。要求同行的卡琳娜也當然和她們待在同一節車廂,下車行動的時候也絕不會離開十米開外,說是受保護者,但其實也是人質。
卡琳娜說:“布萊歐娜,拜托你管理我們的士兵,讓他們待在鎮上不要動。”
“遵命,我的陛下,請你也小心自己。”
薇若妮卡的行動力是極強的,恰好卡塔日娜也是如此,所以從她們離開會議室到組織所有人登上各自的火車也才用了半個小時,這里說的“所有人”還包括卡琳娜和她的隨行者們。卡塔日娜拼湊出來的火車很破舊,看起來可能戰爭之前就沒用過了,她給自己和貴賓們准備的車廂是客車廂,爛海綿從座位上胡亂翹起。迪莉婭對座位安排提出了建議,卡琳娜坐在靠過道的位置,左右是圍巾小姐和披肩小姐,薇若妮卡靠著車窗,迪莉婭自己和蘿貝塔坐在她旁邊,碧安卡坐在卡塔日娜旁邊,另一側是小棉花先生。一切安排就緒後,火車逐漸開動了。
卡塔日娜的火車上掛著她的旗幟,黑燭教臣旗的旗面反而是白底的,旗幟底部印著一枚即將燃盡的黑色燭頭,但是燭頭上卻頂著幾乎占滿整面旗幟的黑色的熊熊烈火。
………………
…………
……
[newpage]薇若妮卡說:“現在是下午一點,我們只需十分鍾就會進入卡塔日娜的地界,但是這個季節她不會在北部山區布置崗哨,因為太冷太痛苦。她唯一以懲罰為目的的部署已經失效,因為我們叛變了。我可以保證進入地界之後的至少80公里路程都不會有人煙。”
正如薇若妮卡所說,火車跨過國境之後也沒看到任何人,沒有崗哨,國境线上也沒有哪怕一個守軍。進攻者們動用了三列火車,卡塔日娜臨時拼湊了兩列,帶上了她的五分之四士兵,三列火車從頭到尾加上間距足有五公里之長,如此高調的進犯沒引起任何注意,可見這是一條對方不太重視的入口,尤其卡塔日娜的破車廂又年久失修,駛過鐵軌彎道的時候發出球磨機一般震耳欲聾的噪聲。
“蘿貝塔我想念你盡管我們只分離了兩個晚上!”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沒什麼重要的事。”
“你說什麼?”
“我說沒事!”
“你說什麼???”
火車穿過一片叢林,駛過一段高架橋,穿梭在灰綠色和白色相間的山谷里,景色依然很開闊。偶爾路過一些小鎮,看起來也是空無一人,火車疾馳而過,幾秒鍾就過去了,但是讓迪莉婭和蘿貝塔興奮的是:兩側的廣告牌或路標上開始出現熟悉的母語,她們繞了一圈終於回來了!包括碧安卡和薇若妮卡在內的本國女孩們都不由自主地開始用母語交流,所有不懂意大利語的人都一臉不高興。
“你們在說什麼!?嘿!別瞞著我!”卡塔日娜敏感地叫道。
大約又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地勢逐漸開闊,沿途的村莊小鎮越來越多,逐漸連成一片。薇若妮卡用手機聯系前車,讓所有人都停下。
“從這里開始有人居住,也有守軍,一定已經有人注意到我們了。不想讓火車被掀翻的話,從這里開始步行吧。都下去!都下去!”
迪莉婭看到一些民居,遠處的田地里甚至可以看見人影,房前屋後的汽車也是在使用狀態的。三列火車停進一個大鎮上的車站里,並排駛入調車线,把南行主干道讓出來。所有人都跳下車,薇若妮卡的沉默增添了不少緊張氣氛。
薇若妮卡沉默片刻之後說:“這里離烏迪內只有十多公里,我們坐火車深入得足夠遠了。從現在起不引起注意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隨時可能遭遇襲擊……”
她的話還沒說完,兩個持槍女孩走進車站,顯然被這支軍隊的規模嚇了一跳:
“薇若妮卡教臣,你為什麼沒有守在北部山區?塞布瑞娜大人應該沒有允許你回來。”
“她確實沒允許,但我允許自己了。”
“你身邊是誰?等等,難道是黑燭卡塔日娜!?”
兩個女孩以光速做出各自的反應,其中一個舉槍就射,另一個第一時間扔掉槍投降。卡塔日娜的部下們把開槍的女孩射成篩子,迪莉婭有些遺憾,那是個漂亮的女孩。投降的女孩也被橫飛的子彈射中手臂,痛苦地尖叫著。薇若妮卡走過去,把滿身彈孔的女孩手里的槍踢開,然後對她的活著的同伴說:
“你能聯系塞布瑞娜嗎?”
“我……可以聯系她的秘書。”
“打開視頻通話!”
女孩掏出手機,撥通了視頻通話,幾秒鍾後對方接通了。薇若妮卡把手機搶過來,對畫面上的人說:
“我是紅燭薇若妮卡,我找塞布瑞娜。”
“這不該是你的手機!”
對方顯然意識到了嚴重性,把手機交給塞布瑞娜。迪莉婭隱約看到屏幕上出現一個面色有些蒼白的人臉。
“薇若妮卡,你背叛了我。”
“沒錯,塞布瑞娜綠燭。”
“你怎麼敢這樣?你該知道你的那點兵力和我的軍隊相比不堪一擊。”
薇若妮卡把攝像頭對准手機的主人,女孩跪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胳膊。卡塔日娜走進鏡頭,端起她的蠍式衝鋒槍,踩著女孩的後背,對准女孩的腦袋,女孩絕望地閉上眼睛。卡塔日娜卻把槍口移動到她的後腰,進而干脆頂住她的襠部,女孩更加絕望地叫起來:
“不!不要這里!求你了!!!”
卡塔日娜顯然和她語言不通,在鏡頭前扣動扳機。隨著一陣“噠噠噠”的清脆槍響,女孩股間冒出一股濃稠的鮮血,如觸電般痛苦地痙攣,尿液不受控制地流淌出來,和血液一起浸濕了褲子。卡塔日娜踩著女孩的後腰,問薇若妮卡:
“這位塞布瑞娜綠燭教臣可以用什麼語言?”
“可以用英語,就像和我說話一樣。”
卡塔日娜看向鏡頭:
“我們打過幾次仗,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交談。很高興見到你,塞布瑞娜教臣。”
“我倒是不怎麼高興見到你,卡塔日娜黑燭教臣。我曾經很憧憬你,在我低谷期的時候你的事跡鼓舞過我的精神,當年我在奧地利活動的時候,我和你甚至有過共同的敵人,鼴鼠返鄉團什麼的。那時的我北面被捷克人追殺,南面被亞力桑卓上校打得慘不忍睹,甚至一度對瑟米西沃安失去信仰,當我知道北方有一支強大的黑燭教團在橫掃千軍的時候,我知道我沒有被瑟米西沃安拋棄,她依然在指引我。現在一切都變了,就在短短一年多時間里,有兩年嗎?總之很短,總之一切都變了。我曾憧憬有朝一日和你相見,但是現在你是我最不想見到的人。”
“看來你想見到的是瓦蓮京娜?”
“不,我不想見到她,也不想見到你。如果你認為能奪走我的一寸土地,那麼就來試試吧。”
薇若妮卡摁掉通話,把手機扔到血泊里。卡塔日娜腳下的女孩已經死透了,薇若妮卡讓人把兩具屍體搬到一邊,以免部隊出站的時候絆倒。
卡塔日娜說:“我們必須盡快向南趕到城市,那里將有一場硬仗等著我們,與此同時……既然鐵路交通順利而安全,我要讓人把我的裝甲部隊也運過來!”
薇若妮卡催促她說:“盡快聯絡!希望能趕上一會兒的會戰!”
迪莉婭心想她們這是在用廉價的血肉之軀給貴重的裝甲車探路!迪莉婭在有些緊張,盡管這不是她的戰斗但她還是有些緊張,卡琳娜不理解剛才發生的事,不知道薇若妮卡為什麼要向敵人表明自己的到達。
碧安卡說:“如果你是一支四人的特種部隊,你最好神出鬼沒,但是如果你有兩萬多大軍,橫穿空曠的平原,提前問候可以體現出你的禮貌。”
隊伍排成幾隊長蛇陣開始急行軍,看到這一幕的居民們躲進屋里瑟瑟發抖,有些家門口還插著塞布瑞娜的旗幟,鑲著綠鑽的燭台上插著一根即將燃盡的蠟燭。
“他們看起來很愛戴塞布瑞娜。”卡塔日娜說。
“那也截止到今天了。”薇若妮卡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
…………
……
[newpage]塞布瑞娜的速度沒有想象的那麼快,卡塔日娜的大軍行軍20多公里,很順利地進入城市,打敗了僅有的一百多守軍,俘虜了其中90多個。薇若妮卡一點也不憐憫這些老鄉們,舉槍就要把所有人打死,被卡琳娜以神皇之名阻止,薇若妮卡一點也不高興。然而她們很快就不為俘虜的事分心了,另一個現象使所有人陷入不安:整座城市除了這些守軍之外空無一人!卡塔日娜隨便闖入幾個民居,灶台還是熱的!
“居民都去哪了!?”薇若妮卡質問一個俘虜女孩。
“我不知道!”
“看來現在我有了處決你們的理由。”
“請不要殺我們,薇若妮卡教臣,我們當過短暫的戰友,你前一陣加入我們的時候我們都很歡迎你。”
“所以告訴我,居民都到哪去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里應該居住著至少五萬人!”
“他們走了,塞布瑞娜大人下令把他們撤走了,大部分守軍負責帶領他們撤離,只留下我們少數人拖慢你們的進程。”
“可惜你們投降得太快,塞布瑞娜大概都沒想到你們這麼懦弱。有求生欲是好事,不如再和我多說一點,他們什麼時候離開的,怎麼離開,向哪個方向?”
“就在三個小時前,我們用防空警報告知民眾危險即將到來,把他們聚集在廣場上,有私家車的開車走,沒有的步行離開,少數行動不便的人可以坐軍隊的車。”
所有人都知道有私家車的是少數,經過幾年戰爭之後戰區內能正常工作的車輛已經不多了。
“然後呢?具體走的是哪條路?”
“路线不一樣,不是向西就是向南。”
薇若妮卡傳達給卡塔日娜,卡塔日娜氣得跺腳:
“沒有居民就沒有商業,沒有勞動,也沒有人給我創造稅收!而且最主要的,沒有居民就沒有人質!”
“平民隊伍的移動速度很慢,說不定我們能追上。西南向的公路有兩條,我相信帶隊者不會放棄平坦的公路而帶平民在土路上跋涉。我們可以追過去!”
“我們追哪條路?”
薇若妮卡環視四周,驚喜地找到兩輛摩托車,點出兩個哨兵,配備給她們手機,每人騎一輛摩托。
“正常人步行三小時的路程,摩托車只需要15分鍾。我給你們20分鍾,告訴我兩條公路上大概的平民人數。”
“遵命!”
薇若妮卡的部隊干練而年輕,有些可能才12、3歲,比迪莉婭還小,但凶狠殘暴的表情一看就是吃人長大的。西伊斯坦布爾的人說戰局越到西面越慘絕人寰,多半就是因為有薇若妮卡這樣的教臣存在。兩位哨兵走後部隊稍作休息,薇若妮卡十分鍾就接到了電話,是去南面公路的女孩打來的:
“我追上撤離部隊了,人數不是很多,大約三千左右,而且每個人都拿著槍。我猜這是剛剛動員起來的臨時武裝力量,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撤走,而是為了保護南面的另一座城市。這隊人走得很快,我猜他們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了。”
“知道了,你回來吧。”
薇若妮卡展開地圖向眾人解釋:
“盡管我們還沒交火,我和塞布瑞娜的戰爭已經開始了。她的遠程部署很有效率,她讓守軍動員平民,不能動員的向西撤走,有意願拿起槍的向南移動,但目的是組成防线,至於防线部署在哪,請看這里。從我們所在的城市向南大約20公里有一座歷史名城,之所以有名不是因為什麼教堂宮殿,而是因為整座城市就是一座巨大的星形堡壘。盡管堡壘是在冷兵器時代建的,但我們這樣的隊伍也算不上真正意義的現代軍事力量。”
卡塔日娜說:“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貿然靠近,恐怕只會憑空損失兵力對吧?”
“是的,他們還有一個小時進入堡壘,我們無論如何也追不上。所以我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暫時不管南面,追逐向西撤走的平民!一旦平民大部隊掌握在我們手里,整個省就是我們的,到那時候圍困一個三千人的星形堡壘易如反掌。”
果然薇若妮卡話音剛落,她就接到另外一個哨兵的電話,公路上有移動緩慢的平民部隊,只走出十公里遠,卻有多達好幾萬人,也有守軍同行保護,加起來不過兩三百支槍。
薇若妮卡指向西面的公路:“急行軍追上他們!”
………………
迪莉婭跟著部隊一起奔跑,回頭一看,她們的神皇陛下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
“你怎麼了,我的陛下?”
“我……跑不動……了……”
“我還以為金絲雀城的教育很注重體能?”
“那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跑一萬多米……”
“可是你的三位隨從看起來跑得很好,就連小棉花先生都堅持得很不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怪物。”
碧安卡說:“加把勁吧,我的陛下,是你說要到前线來目睹教臣之間的戰爭,你該想到一定會有這種情況。不要被卡塔日娜的大部隊落在後面,否則我們就會處在孤立無援的危險狀態。”
蘿貝塔對這位神皇有些不屑:
“我只希望,如果卡塔日娜戰敗,我們需要往回跑的時候,陛下能表現得比現在更持久一些。”
卡琳娜看起來快要被說哭了,迪莉婭讓她們閉嘴。
碧安卡說:“我們只是在開玩笑。幸虧凱佩斯不在,否則的話真難想象她會說些什麼。”
蘿貝塔說:“如果凱佩斯在,我們四位白燭教臣正好可以抬一張抬椅。”
“夠了,我說了閉嘴!”迪莉婭呵斥她們。
薇若妮卡在她們身邊跑著,她甚至沒有穿鞋,不像迪莉婭和卡琳娜為了奔跑而臨時穿上鞋子。
“很抱歉我的陛下,讓你受到這樣的折磨,但我們必須快速行軍。如果你想目睹戰爭,這就是戰爭的一部分,你已經目睹並且身臨其中了。”
“呼……呼……呼……還有多遠?”
“那取決於我們追的人有多快。另外你不該穿教臣袍奔跑,這會降低你的速度,而且不保暖,體溫散失很快。你該穿一身作戰服。”
“可我是神皇,我必須時刻注意儀表,穿鞋已經很不應該了……”
“正因為你是神皇,你可以改變一切東西。對於愛戴你的人,他們愛戴的是你,而不是你母親編寫的教義。”
旁邊的蘿貝塔湊過來:
“嘿!薇若妮卡,真難想象你也能說出這種有道理的話!不過別跟我們的神皇陛下套近乎了,她已經見過你是多麼殘忍的東西!神皇陛下最厭惡的就是無意義的殺戮!”
“什麼!?我沒有‘無意義的殺戮’,我殺死的是我的敵人!”
她們沿途又穿過一些大大小小的市鎮,也都空無一人,都隨著平民大部隊撤走了,守軍撤走時還倉促地設下一些地雷,沒對追兵造成任何實質損失。
這時哨兵又打來電話:“我看到平民部隊即將渡過一條河……”
薇若妮卡看看地圖:“看來他們真夠慢的,我們再有十分鍾就能追上他們了!”
“……但是不對勁,橋對岸有一支軍隊!我看到了塞布瑞娜的綠鑽燭台旗!”
“你沒被人發現吧?”
“沒有,我推著摩托車在田野里移動。”
卡塔日娜急忙讓部隊停下:
“全員休息五分鍾!我們的敵人雖然弱得像蝸牛一樣,但最終還是不自量力地出現了!前方兩公里就是我們的戰場,贏下今天的戰斗,整個烏迪內省就是我們的!!!”
“嗷————!!!”
薇若妮卡也舉起大話筒高喊:
“塞布瑞娜把她的女孩士兵們養得又白又嫩,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今晚我們吃烤肉!!!!”
“嗷————————!!!!!”
………………
幾分鍾後大部隊向西推進,迪莉婭見到了一副復雜而難以形容的場面:她們終於追上了撤離的平民部隊,所謂“追上”也就是說用望遠鏡可見了,同時也是步槍子彈的射程內。正如摩托哨兵所說,是數萬人的龐大隊伍,龐大而缺乏組織,畢竟是毫無作戰經驗和紀律意識的平民。前方是一條東西流向的河,盡管河水干枯但還是有不少淺灘,民眾依然要從橋上過去,橋梁八、九百米長,只有兩條車道的寬度,此時此刻橋上密密麻麻擠滿了人,但絕大部分人還在東岸等待擠上去,已經過橋的是極少數。
指揮者們爬上路邊一座三層小樓,用望遠鏡可以看到河邊的情況,河流東西都是廣袤的原野和稀疏的公路,只有緊靠河床的區域有些樹林,稍微有些遮擋了觀察者們的視野。而之所以說是難以形容的復雜場面,是因為河西岸集結著塞布瑞娜的大軍!她在這四小時內也通過汽車或者火車把精英部隊轉移到這里,此時也是浩浩蕩蕩如閱兵一樣。
卡塔日娜問:“薇若妮卡教臣,我認為這是對我們有利的局勢,但具體來說你認為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呢?迪莉婭教臣有什麼主意?”
迪莉婭一愣:“我?我和神皇陛下不參與你們的戰爭。”
薇若妮卡笑了笑:“但如果我們失敗了,以神皇陛下的腳力恐怕只會落入塞布瑞娜的手里吧?到那時候我不保證她會怎麼優待你們。神皇陛下也說對她毫無了解,甚至不知道她的來歷,不知道她曾隸屬於哪位黑燭教臣。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敢讓自己落到她手里嗎?”
卡琳娜明顯被說動了,有些緊張,滿臉寫滿了後悔,不該跟到這里來。蘿貝塔讓她不要聽布萊歐娜的話,但自己也沒什麼反駁的說辭。
迪莉婭說:“神皇陛下,既然你想成為神皇陛下,那就好好看看瑟米西沃安的教臣之間的戰爭吧。你在西伊斯坦布爾看到的那些只能算是溫和的戰爭,你馬上就會看到我說過的萬人平原大會戰了。”
蘿貝塔沉不住氣了:“如果你們讓我建議,我建議就這樣打過去!衝到河邊向對岸射擊,把橋頭堵死,把平民當人質,我很好奇對面會是什麼反應!”
“哦?蘿貝塔顧問,剛才誰說我是殘忍的東西來著?”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就眼睜睜地等著那群人過完橋躲在敵軍後面嗎?”
“第三迫擊炮連!”
卡塔日娜當即下令,在距離河西岸一公里遠的位置架起一大群迫擊炮,足足有八十多台,盡管型號各有千秋,但都是60毫米口徑的前裝式輕型迫擊炮,每台由三至四人操作。
迪莉婭說:“我怕這些炮從這里打不到對岸去,對岸距離這里將近兩公里!”
碧安卡卻突然說:“她的目標不是對岸!”
剛才擔當哨兵的女孩在薇若妮卡的命令下突然現身,反而成為傳話員,舉著揚聲器騎著摩托在河邊徘徊,民眾們這才意識到後方的追兵到了,驚慌地尖叫起來。
“所有人不准再過橋!否則我們將會炸斷橋梁,使橋上的人摔死!只要你們服從命令,我們不會傷害平民!再重復一遍命令:所有人不准再過橋!”
然而這只能增加民眾的恐懼與盡快過橋的強烈欲望,反而擠得更瘋狂了!傳話員又騎著摩托持續傳話三分多鍾,突然一聲槍響,一枚步槍子彈打中她的腦袋,對面首先開火了!
“開火!炸斷橋梁!!!給我開火!!!”
迫擊炮連的女孩們齊刷刷地開始操作,一個女孩把炮彈從炮口裝入,滑到底部,“砰”的一聲射出去,旁邊有個女孩用望遠鏡觀察落點,另一個女孩拿筆記錄,提供調整數據,還有一個女孩耐心地調整角度。盡管這只是60毫米高爆彈,但是如果類似的炮有80台,炮火覆蓋的區域也足以化為一片焦土。起初大部分炮彈都落在了河床上,打在水里或者砸在干枯的河床上,揚起一小股煙塵,但是兩輪之後就她們調整到了合適的角度,數百枚炮彈在十秒鍾內彈無虛發地落在了橋面上,把正在過橋的擁擠人群炸得血肉模糊!他們終於再也不敢過橋了,很多人甚至嚇得從橋上往下跳,跳進淺灘還好,有些跳到干枯的河床上摔傷或者摔死!
在連成一片的爆炸聲中,在一片血霧和煙塵中,原本平坦的瀝青橋面被炸得面目全非,但橋梁結構似乎難以用這種小口徑炮彈破壞,估計再射一萬枚也沒用。搬運炮彈的士兵們都可開心了,她們背包里的負擔減輕了不少。
卡琳娜驚訝地說:“為什麼雙方軍隊排列得如此密集!?而且相距只有兩公里!?這要是隨便射一輪多管火箭彈,不是死一大片嗎?”
薇若妮卡笑了笑:“我們如果有多管火箭彈,還用得著把八十多台班用迫擊炮擺一排嗎?而且我也確信塞布瑞娜沒那種裝備。”
迪莉婭也說:“如果任何一方有這種裝備,根本不會迫近到兩公里。記得嗎碧安卡,洛莎莉葉攻打亞力桑卓營地的那一晚,已經迫近到500米之內了,已經進入強機槍的射程范圍才打起來。”
“是的是的,洛莎莉葉大人雖然有遠程武器但又太過於重型了,只能用於轟炸目標城市,對於平原上的移動目標來說有些反應遲緩。”
薇若妮卡卻又陷入深思:“說到多管火箭炮,雖然塞布瑞娜沒有,但她的敵人卻可能有,我是說一直和她對立的那些南方敵人。”
迪莉婭卻說:“別小看塞布瑞娜!她管理的不是一個營地,不是一個普通的武裝組織,如果說她控制著一千萬人口,完全就可以說她統治著一個國家!而一個國家往往是有生產力的!不能想當然地認為敵人也像我們一樣所有武器靠繳獲和買賣,強大的敵人會自己制造武器!”
薇若妮卡有些不高興:“你的語氣好像比任何人都了解塞布瑞娜,而事實上你根本沒見過她!”
迪莉婭拿出一本筆記:“這是亞力桑卓留下的遺產,他曾是塞布瑞娜最大的敵人,這本筆記的大部分內容都是關於塞布瑞娜的!”
卡塔日娜雙眼放光:“把它借給我看看!”
蘿貝塔顫抖著指指河對岸:“先活過今天再說吧!”
可能因為卡塔日娜對平民的轟炸觸碰了塞布瑞娜的最後底线,她的精英部隊居然突然開始衝鋒!這群女孩當然沒有通過橋梁,而是直接跳下河床,涉過淺灘,如潮水般直衝過來,手里拿的都是AUG突擊步槍。與此同時西岸也用81mm迫擊炮進行還擊,射程比卡塔日娜的60mm小炮彈遠得多,但似乎數量不夠,轟炸間隔也很長,除此之外暫時沒出現別的能形成火力覆蓋的武器裝備,並沒體現出迪莉婭所說的“國家級生產力”。
卡塔日娜當即命令停止炮擊,以這種小迫擊炮的精准度,沒有繼續浪費彈藥的必要。
“薇若妮卡教臣,現在我們必須決定戰場的位置了!守在這里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她們要衝過河床大概需要十分鍾,我們可以讓工兵連在田野里挖一些散兵坑,然後我的五個機槍連可以組成一排火力防线。”
薇若妮卡說:“這也是一種方案,但我們就浪費了優勢,讓平民受到了保護。必須想辦法讓她們感到畏手畏腳,讓她們對抗我們的時候還要顧慮平民的安全。”
“你是說把平民控制在我們手里?”
“不,畢竟人數太多了,想要控制住他們就只能全部掃死,但那不知要浪費多少子彈。何況我們沒那麼快,從這里跑不到岸邊了,體能再強的士兵也承受不住長達一公里的‘衝鋒’。”
“所以你的建議是……”
“保持現在這樣,把平民夾在戰場正中間!對方想要衝過河保護平民,但我們不會允許她們爬上河東岸!”
“我明白了!我們確實要組織一波衝鋒,要衝到合適的射擊點!”
薇若妮卡說:“我帶我的人先上,你最後組織五輪炮擊,然後也跟上來!神皇陛下待在這兒就可以了,小心別被迫擊炮炸死就行。”
話音剛落一枚炮彈落在距離她們十米的田野上,所有人都濺了一身新鮮的泥土。薇若妮卡撣撣頭發衝下去,左手舉著大喇叭,右手握著一柄ARX160,用右肩頂住,毫不猶豫地往河邊衝鋒過去,她的部隊也和她一起衝鋒,田野上揚起一陣煙塵。
“這是敵人最脆弱的時候!她們會因保護平民而露出弱點!讓我們把她們變成屍體吧!女孩們!讓那些自身難保的小乳豬們知道自己有多脆弱!記得我們今晚的燒烤大會嗎?瑟米西沃安已經為我們點燃了篝火!看到了嗎?聽到了嗎?我們的炮彈已經開始把她們炸成肉醬了!但這還只是開始!衝啊女孩們!以戰神瑟米西沃安之名!!!”
薇若妮卡帶人猛衝到距離河邊兩三百米的位置,然而視野反而變得不開闊,從這里到河岸隔著一片茂密的樹林。薇若妮卡放慢腳步,她的四千多人在平原上衝鋒起來浩浩蕩蕩,衝進樹林恐怕很快就會被這片大自然的屏障吸收掉了。她讓部隊停在植被還不算太密集的草地上,向南北兩側分散開,緊張地看著樹林。安靜下來之後她甚至能聽到樹林里的喊話聲。
“誰在樹林里?”
薇若妮卡回頭一看,說話的人是迪莉婭!
“迪莉婭!蘿貝塔!還有這位……”
“碧安卡。”
“你們三個為什麼在這兒!?你們不是不想參與我的戰爭嗎?”
“我們不想讓神皇陛下參與,但不代表我們自己不感興趣。誰在樹林里?樹林里好像有不少人!”
突然一棵樹下冒出火舌,有人在向薇若妮卡的部隊開火!薇若妮卡趕緊趴下,趴在一條土堤壩的反坡後面。她身邊的一名士兵扛起火箭發射器,往樹林里射了一發,一聲轟然巨響後,藏有敵軍的樹木應聲而倒,槍聲也暫且消失了。
蘿貝塔說:“敵軍已經爬上河岸進入東岸樹林了!?”
碧安卡說:“不,不該這麼快。河床應該很難跑,跑上岸後還有一百多米樹林帶,她們不可能在五分鍾內跑過這一公里多的距離!”
薇若妮卡沉思片刻:
“感謝你們的分析,我猜到答案了,剛才開槍的不是從西岸衝過來的大軍,而是護送平民撤退的少數守軍。哈哈哈,沒錯,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大批平民因為卡塔日娜的轟炸而不敢過橋,不敢暴露在空曠的河上,所以堆在河東岸,但公路又容不下他們,所以只能被迫躲進樹林里。沒錯沒錯,我們眼前這片茂密的樹林里藏著好幾萬平民!”
迪莉婭問:“但這有什麼好處呢?”
“如果你是平民,瑟瑟發抖地躲在樹林里,樹葉能擋住我的視线但擋不住步槍子彈,如果這時我突然襲擊樹林,就從這個位置掃射他們,你會怎麼樣?”
“被你掃死?但那應該也只是少數人。”
“是的!而大部分人會驚慌失措,慌不擇路,在樹林里亂竄,踩踏,然後本能地跳下河床,從河床上橫穿過去!傻子才會走橋!河床很開闊,幾萬人可以分散開,散開之後密度變小,迫擊炮落到自己頭上的概率就會變低,當然他們不會分析這麼多,往河床跑是他們下一步的本能反應!”
碧安卡恍然大悟:“而敵軍部隊正在穿越河床,大批反向逃亡的平民會衝散她們,減慢她們的速度,如果平民里有傷者還會占用她們的急救資源!這時我們只需要——”
薇若妮卡不再聽她們分析,舉起大喇叭高喊:
“射擊!!!!!”
架在堤壩上的數十只輕機槍同時開火,子彈瘋狂射入茂密的叢林,同時薇若妮卡也不吝惜火箭彈,對准這道綠油油的自然屏障一通猛射!薇若妮卡還聯系卡塔日娜讓迫擊炮連對准叢林,不用刻意瞄准,總之要在橋頭東岸這一公頃的樹林里砸下一千多枚炮彈!粗壯的樹枝和細小的樹葉四散橫飛,高聳的喬木被炸中根部應聲而倒,密集的機槍子彈形成一張火力網,動能極高的子彈穿過層層枝葉射中她們根本看不見的目標。
馬上她們果然聽到數以萬計的哭喊和哀嚎,也有少數人躲在樹林里反擊,但很快被亂槍打死,剩下的就是手無寸鐵跋涉半天到這里來的平民!迪莉婭真怕樹林被整個點燃,就像在西伊斯坦布爾那樣,不過似乎前幾天剛下過雨,一切都很泥濘而潮濕。
“卡塔日娜教臣,讓你的迫擊炮停止射擊,我們要進入叢林了!”
“我也在帶我的先頭部隊衝鋒!就在你們正後方,不用在意子彈,我會補給你們!”
薇若妮卡左手舉著大喇叭,右肩頂著突擊步槍,邊射擊邊衝出反坡,向樹林發起衝鋒!幾千女孩齊聲呐喊著衝進樹林,這幅場景就連迪莉婭也看傻了,也情不自禁地跟著她們衝進去!
一切開闊的景象都消失了,泥濘的地面和茂密的灌木叢讓人幾乎喘不上氣,槍聲和慘叫聲卻仿佛更近,近在咫尺,仿佛和自己就隔著一兩株灌木,但又環繞在四面八方,無論哪個方位都在進行慘烈的殺戮!迪莉婭正往前走著,突然前方灌木鑽出幾個平民,他們是真的平民,看起來像一家人,一對父母帶著兩個和迪莉婭差不多年齡的女兒,他們前一秒還在互相鼓勵,鑽出灌木看到迪莉婭後都絕望地尖叫起來,迪莉婭想說自己和侵略者不是一伙的,但她還沒說出口,一串子彈打在他們身上。兩個薇若妮卡的士兵出現在迪莉婭身後,興奮地跑到中彈者身邊。
“這兩只小乳豬養得真好,看來沒參加過軍隊,也沒干過體力活!”
“標記一下,一會兒回來把她們的肚子剜走!”
“嘿,看看這是誰,黃燭迪莉婭?或者應該叫她迪莉婭白燭諫言者?”
“她在南方的村子里讓咱們吃過苦頭!把她打死沒人看見!”
迪莉婭端好她的CQA:“不管我是黃燭還是白燭,你們最好別和一個有槍的人開這種玩笑!”
蘿貝塔很快追上來,兩個士兵惡狠狠地看她們一眼,掃興地繼續衝鋒了,離開的時候還唱著剛編的沒調的歌:
“兩個女孩被打死~~~兩個女孩愛吃肉~~~~還有兩個女孩當上神皇的大諫言者~~~~~女孩們殺人~~女孩們流血~~~戰神瑟米西沃安帶領女孩們衝鋒~~~~~”
迪莉婭跨過屍體繼續移動,碧安卡也追上來。迪莉婭很慶幸自己穿了鞋,叢林間有些石子鋪成的小路,但也泥濘不堪,地面布滿樹枝和木屑,還有剛剛卡塔日娜砸下來的炮彈殼,除此之外就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小孩也不在少數,還有些被扒光了,被薇若妮卡的士兵們猥褻過。碧安卡跨過一個精液橫流的男孩屍體,露出難過的表情,迪莉婭心想她可能想到小棉花先生了。
蘿貝塔說:“薇若妮卡的士兵們簡直不是真正的女孩!她們是惡魔的化身!六年前如果讓她們去和魔頭金絲決斗,恐怕會把魔頭金絲啃成一具干淨的骷髏!”
迪莉婭說:“事到如今別以為自己很高尚了,我們看到她們殺人而震驚,但不代表我們自己沒殺過。”
薇若妮卡帶人衝進叢林屠殺平民,但被殺死的仍是少數,更多人果然如她所預料,狂奔向西,衝下河岸,拖家帶口地跑到空曠的河床上去。迪莉婭也湊熱鬧似地向西跑,聽到無盡的尖叫聲和吼聲,跑著跑著,她撥開一叢灌木,發現自己已經跑到樹林帶的西側。
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但也無比震撼心靈,灰白色的河床有七百多米寬,只有極少數灘塗有水,向北六、七十米就是被轟炸過的橋頭,可以看到橋下還有瀝青碎屑和摔死的人,向南五、六百米則是另一座橋,橋上架著電线,好像是鐵路專用。
而最令人震撼心靈的是河床上密密麻麻的幾萬人,已經徹底失去組織的平民們從森林中跑出來,跑進河灘,趟水過河,有的邊跑邊喊家人的名字,也有邊跑邊哭的,還有跑累了的小孩,孤身一人站在人流里無助地哭,當然更多人還是懷著充足的求生欲狂奔,身後的森林仿佛一只巨大的惡魔。
與逃亡方向逆向移動的是塞布瑞娜的精兵,人數比剛才望遠鏡里看到的還多得多,七百米寬的河灘從東岸充斥到西岸,人山人海,迪莉婭看到她們很多人也負傷了,而且是剛包扎好的新傷,紗布上還滲出血,薇若妮卡說這些是從南方戰場迅速調過來的,現在看來她們果然沒經過休息,從一個戰場直接轉移到另一個戰場。
“救救我們!!!”
“塞布瑞娜大人!!!!!”
薇若妮卡下令暫時不要出去,把機槍架在樹林和河床交界處,橫向排開,向河床里進行不間斷的射擊,消耗塞布瑞娜的士兵。卡塔日娜也把大部隊帶過來了,火力增加了許多,把一切能傾瀉出去的彈藥都傾瀉出去,也有人步槍子彈打完了舉著手槍湊熱鬧。
“彈藥補給!!彈藥補給!!!!”
迪莉婭一回頭:
“神皇陛下!?”
“嘿!你們還活著!”
“你來干什麼!?”
“目睹戰爭,就像我來這里的目的。”
碧安卡激動而又不安地抱住小棉花先生:
“你們不該到前线來,這里實在太危險了!”
一枚火箭彈砸在她們頭頂的樹冠上,樹冠就像禮花一樣被炸開,女孩們捂住腦袋,迪莉婭被一根粗壯的樹枝砸青了胳膊。
“神皇陛下!!!”
“我沒事!”
圍巾小姐說:“我們這些戰爭無關者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危險靠近戰爭?我們又不是戰地記者!”
“我要看到戰爭的打法!”卡琳娜堅定地說。
蘿貝塔沮喪地說:“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伊維特教臣和克拉芙蒂亞教臣不羨慕我們成為卡琳娜的白燭了——我們恐怕會和她一起死在這里!”
河床上的敵軍也向樹林開火,但是敵明我暗,進攻方有巨大優勢,而且就像薇若妮卡計劃的,盡管雙方已經短兵相接了,大量平民仍被夾在戰火之中,敵軍在逃亡平民的衝擊下無法組成戰线,也形不成有效率的火力網,零零散散的連和排各自為戰,但仍對進攻方造成不小的人員損失。很多機槍都被火箭彈炸毀了,一些企圖衝出樹林的部隊也被瞬間打成篩子。塞布瑞娜的士兵還向樹林發射燃燒彈,破裂瞬間燃起熊熊大火,但很快就熄滅了,也都是土制的武器,裝填的根本不是武器專用的燃燒劑,這些裝備一點沒有“精兵”應有的樣子。
“薇若妮卡大人!我們沒法衝出樹林去!”
“那就不要衝出去!在河床邊緣射擊!射的是平民還是敵軍都無所謂!平民最好打傷為止,讓他們成為累贅,敵軍直接射死!”
卡塔日娜也抓住她的肩膀:
“冷靜點!薇若妮卡教臣!我們的彈藥很多但也不是無限的!而且樹林不是理想的屏障,我們的人也損失得很快!”
“趁現在消耗她們的人數!只有現在是我們的最佳時機!!!”
“但是顯然消耗效率不是很高,我們的士兵浪費掉太多彈藥了,打死的敵軍可能還不到對方總人數的十分之一!”
即使十分之一也讓卡琳娜非常震驚了,十分之一也有好幾千人,可以說是非常殘酷的數字,河床上滿是屍體,還有因受傷而無法移動的活著的人。
然而樹林里也沒好多少,很多女孩以為樹木可以當做掩體,但實際上輕而易舉就被敵軍的AUG打穿了。敵軍也開始撤退,終於無暇理會四散奔逃的平民,也不再強攻樹林,但不撤回西岸,而是和東岸保持四五百米距離,在松軟的河床沙地上迅速挖出散兵坑,架起機槍向樹林反擊。這是非常微妙的距離,正好在火箭筒的射程內,塞布瑞娜給每個排都配備了至少四支RPG,不計成本地往樹林里狂轟亂炸,數不清的煙柱橫跨河床,數以百計的火箭彈扎進茂密的叢林中!
有士兵絕望地喊:“她們在屠殺我們!就像我們剛才屠殺樹林里的平民一樣!”
薇若妮卡怒吼:“當然不一樣!沒有什麼可比性!那群平民只能被殺,而你們手里有槍!!!如果你們怕被炸死,那就先打死可能造成威脅的人!”
她的憤怒而尖細的嗓音剛過,對方又用迫擊炮打過來一波燃燒彈,潮濕的樹林這下終於被點燃了,從中心燃起熊熊大火,火勢一旦形成,植物里的水分很快就會蒸發掉,纖維部分就會成為絕好的木柴。
“火勢蔓延開之前盡量再多消耗對方一些兵力!”
“我們根本打不中她們!!!”
卡塔日娜的士兵們無比煩躁,她們大部分人的裝備很簡陋。薇若妮卡因為常年征戰亞平寧南部區域,繳獲了大量ARX突擊步槍,幾乎保證人手一把,然而卡塔日娜卻沒那麼幸運,她逃進雪山之前遭受了部下的大規模叛逃,把她最好的單兵裝備都偷走了,現在她們手中只有和經理團交易獲得的AK101,還有比較多的就是蠍式衝鋒槍。塞布瑞娜大概看出了她們的弱點,所以把戰线部署在非常微妙的距離,使用9mm魯格彈的衝鋒槍打不到,AK101在這個距離又無法確保精度,卡塔日娜的萬人大軍躲在樹林里除了等死就是無謂地浪費子彈。塞布瑞娜早期在山脈北方活動,曾繳獲過一大批AUG步槍,這也是她軍隊里的主要武器,僅靠槍支自帶瞄具就能在精度上碾壓卡塔日娜,甚至能在500米外看清樹叢間鬼鬼祟祟的士兵。
薇若妮卡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雙方已經交火超過五分鍾了,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敵軍死亡速度遠不及自己預期,因為真正有效的火力輸出都是自己這四千多人進行的,卡塔日娜的大軍只是增添氣氛地胡射。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如果敵方徹底放棄保護平民,那麼這群平民在哪都無關緊要,剛才的計劃就不再有任何意義,進攻方就單純只是一群躲在樹林里等死的靶子!說到平民,此時大部分平民都已經成功逃到塞布瑞娜的戰线後方,當然僅限能動的那些,受傷不能移動的平民不再能得到援救,甚至可能其中某些被自己人的子彈打死了。
迪莉婭說:“我們面臨的畢竟不是政府軍,不是那些光榮的自我犧牲者,我們面對的是一名獨立教臣,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綠燭塞布瑞娜!筆記提到過她的幾次屠殺,她們也是一路吃人挺過來的!這樣的人不可能為了保護平民而犧牲太多利益,她只想收買人心,只需要讓活著的人以為她已經盡力而為了。”
蘿貝塔補充說:“她甚至不是本地人,而是從北方打過來的,筆記上說跟她南征北戰幾年的精銳士兵連意大利語都沒學會,這群平民跟她甚至都算不上同鄉人!”
卡塔日娜的士兵問:“我們還要繼續射擊嗎?我們唯一能射死的就是射程內的負傷平民!”
薇若妮卡高聲吼道:“別再浪費子彈了!屠殺平民既不能激怒那群變態也不能造成半點恐嚇!咳咳……”
火勢開始擴張開來,情況變得異常尷尬。包括卡塔日娜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紅發矮子犯了錯誤,但現在激戰正酣,絕不是個責難她的好時候。進攻方在樹林里損失了不少人,有些十分鍾前還在討論燒烤食材的女孩們現在親自變成了烤肉。火場附近的屍體被烤得很香,迪莉婭有種衝動想衝過去啃幾口。
卡塔日娜說:“趁著我們的主力隊伍還沒被射死或燒死,我們必須做出抉擇,要麼向東撤走,要麼向西衝下河床……咳咳咳……如果三分鍾後我們還在林子里,塞布瑞娜把鹽撒在我們身上就可以直接吃了。”
薇若妮卡只用三秒就做出決定:
“神皇陛下躲到安全地帶去,我們准備衝鋒!”
………………
迪莉婭感到這片樹林越來越嗆,在被燒死之前首先會被熏死,她帶領著非戰斗團隊往北走,也就是神皇陛下和她的所有隨從們。小棉花先生很堅強,但他明顯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慘烈的戰爭,碧安卡拽著他的手往北跑,他時不時還會說:
“我看到地上那個人還在動,好像還活著,躺在這里會被燒死!”
碧安卡說:“是的,會被燒死,你不想變成那樣就閉上嘴巴別說話!”
蘿貝塔和迪莉婭的意見產生了分歧,迪莉婭想向北移動到橋頭附近,畢竟公路相對平坦,火也燒不到。但是蘿貝塔認為應該一刻不停地向東撤,哪怕從樹林最茂密的地方橫穿過去也要走直线以最短路徑撤出樹林。兩個人的爭吵耽誤了半分鍾,碧安卡說:
“為什麼不問問神皇陛下呢?”
卡琳娜也沒有主意,問披肩小姐怎麼辦。披肩小姐看起來非常可靠,她認為迪莉婭的方案是對的。
“我們移動到橋頭,必要的話再移動到更北面的樹林去,兩片樹林中間隔著相當寬的道路,火焰多半沒法飄過去。”
圍巾小姐也說:“我們還能趴在橋頭看熱鬧。”
於是蘿貝塔妥協一步,七個人移動到橋頭。這是一座長近一公里的剛構橋,只有雙向兩車道,東側橋頭有相當一段路面被卡塔日娜的迫擊炮砸壞了,滿地都是碎裂的瀝青板和炮彈皮,散落著剛才擁擠在這里的逃難者們丟棄的物品,背包,鞋子,防身槍支,除此之外當然還有密密麻麻的屍體,或者血淋淋的屍體殘片。
“咳……咳咳!你們確定這里安全嗎?”蘿貝塔不安地問。
“塞布瑞娜沒理由進攻這里,或者說她不太可能把部隊從橋上派過來。”碧安卡說。
橋頭南側有一座石碑,上面刻著模糊不清的字母。卡琳娜實在跑累了,坐在石碑後休息。蘿貝塔正要不耐煩地抱怨,迪莉婭說跑到這里應該已經安全了。
“我們在這兒躲躲吧,而且也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看到戰場一角。”迪莉婭說。
這不是真的,因為這里很難看到河床全景,他們面前有一座常年高於水面的島嶼,生長了不少樹木,而這些樹木正好擋住他們的視野。他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到越發密集的槍聲。
碧安卡說:“煙好像沒吹過來,我呼吸舒服多了。”
小棉先生問:“石碑上寫了什麼?”
迪莉婭看了看:“看起來是紀念意大利軍隊英勇抗擊奧匈帝國的一場戰役,就在1917年10月30日,戰場好像就在附近。這個碑也有些年頭了,是在1987年建立的。”
披肩姐姐想了想:“1917年,第一次世界大戰打得正火熱。”
蘿貝塔說:“也就是說,今天不是這條河上第一次發生戰爭?”
碧安卡也看了看碑文:
“是的,我相信今天的戰斗不是這條河上的第一次戰爭,甚至可能也不是第二次,同時我相信也不是最慘烈的一次。”
倚靠石碑休息的卡琳娜傾聽著不遠處的槍聲:
“今天的戰爭完全可以成為最慘烈的一次——如果再繼續打下去的話!我的任務是阻止這些戰爭,但我什麼也做不到……”
蘿貝塔說:“你能到這里來目睹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沒有躲在北方的小車站里瑟瑟發抖。我不會再說你這是無謂的冒險,你雖然比我想象的虛弱,但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勇敢。我也許正在找回對你的崇敬。”
“謝謝。另外還有,你們認為我能不能爬到島上去觀察戰局?我會趴在樹叢里,躲得好好地看。”
圍巾小姐說:“如果敵方狙擊手恰好看見你,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腦袋,那麼你可能隨時會被爆頭。”
迪莉婭知道她是對的,但卡琳娜很執著。碧安卡正好隨身帶了一面三世教會軍的小旗子,迪莉婭說干脆就不要隱藏,趴下來防止彈片劃傷確實必要,把旗子舉在手里讓對方知道我們和卡塔日娜不是一伙的。
“沒問題。”
這是個大約三四公頃的小島,所有人都爬到島上,跨過一小段河床,河床里一滴水都沒有。島上的樹木更加茂密,卡琳娜趴在島嶼最西端,繼續觀察河床上的交戰情況。
………………
薇若妮卡最終還是留了些私心,她讓卡塔日娜的士兵先衝出去,她自己的部隊暫時作掩護。卡塔日娜知道自己這邊沒有精准的武器,確實也只能通過拉進戰斗距離來使自己的射擊變得有效,所以果然帶人衝出去,一萬多人在半分鍾內從樹林里盡數衝出,橫向也把戰线拉長,如潮水般向對面衝鋒過去!
然而士兵們衝下河床才發現,河床並沒有看起來的那樣干燥,很多地方非常柔軟,更不用說還要渡過一些有水的灘塗,除此之外滿地屍體也有可能把人絆倒,對於疾速衝鋒的士兵們還有另外一項威脅,那就是因懼怕對方掃射而陡然減速的前方戰友。
“不要害怕!衝過去!!!越快越不容易被射中!死的都是因膽小而停下的人!!!”
卡塔日娜這麼吼著,但她自己也不敢衝在前面。衝在最前排的士兵理所當然地紛紛中彈,士兵們很快就下意識地趴下,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改用匍匐前進。匍匐前進速度雖慢,但也大幅減少了中彈幾率,敵軍機槍也是架在柔軟的沙土堆上,射得也不是很准,陸續有人扛起機槍往回跑,跑回西岸的樹叢。同樣的樹叢東西兩岸都有,敵軍如果躲在樹叢里射擊的話就相當於把剛才的戰局反過來重演一遍,薇若妮卡也許又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轉守為攻的後果就是敵暗我明。卡塔日娜明顯也意識到了,心急如焚,不顧危險地爬起來,命令所有部下站起來快速衝鋒!
“她們已經開始撤了!她們害怕我們了!上啊女孩們!衝破她們的防线!追殺她們!!!進入樹叢追殺她們!塞布瑞娜本人也一定在後面指揮這場戰斗!”
激勵士氣的高呼不能提升河床的硬度,提升速度的效果也微乎其微,只能加快士兵們的體力消耗,有些人甚至累得趴在原地裝死以換取片刻的休息。
薇若妮卡也不能繼續掩護了,樹木燃燒產生的有毒氣體使她嘔吐了一陣,也把她和她的隊伍最終逼出東岸樹林。她也開始催促她的部隊衝鋒,也體驗到橫穿河床的艱難之處最,最泥濘的地方可以粘住雙腳,看似很淺的灘塗可能沒過脖子。但她的士兵還是更有素質,很快就追上卡塔日娜的部隊,邊前進邊射擊,一步步迫近對方的防线。當她們近到相距只有幾十米的時候,雙方開始扔手榴彈,手榴彈的數量之多就好像把對方陣地轟炸了一般,雙方死傷都很慘重。
敵軍似乎終於決定放棄河床,退守西岸樹林了,薇若妮卡知道這才是真正該追擊的時候。她讓卡塔日娜的部下們直起腰,邁開步子奔跑起來,盡快衝過河灘,衝到對岸樹林里,在那里和敵軍進行林地戰斗。
然而就在先頭部隊即將爬上西岸的時候,她們突然聽到一陣不祥的隆隆聲。女孩們感到不對勁了,停在河床最西側,呐喊聲也逐漸停止,不敢跨進樹林里。但這沒能延長她們的生命,就在片刻寧謐過後,河邊的灌木叢突然被整株推倒——————
從西岸的樹林里居然衝出一群坦克!!!
“遭遇敵軍裝甲部隊!遭遇敵軍裝甲部隊!!!!!”
“啊——————————!!!!!!!”
七八輛坦克呈一字形齊頭並進,後面還有第二排!最終樹林里衝出整整50多輛,完完全全就是一整個坦克營!包括兩位教臣在內的所有進攻者都看傻了!
在遠處觀察的迪莉婭也大吃一驚,沒想到塞布瑞娜居然把王牌藏在最後!這些坦克也不都是統一型號,其中20多輛裝備30mm轉膛機炮的ASCOD烏蘭戰車,十多輛搖擺炮塔的SK-105輕型坦克,十多輛潘德2型輪式裝甲車,最後居然還衝出來三輛豹2坦克!卡琳娜幾乎驚呆了,迪莉婭卻見過亞力桑卓和洛莎莉葉的坦克戰,盡管沒這麼多但也算見過,她知道坦克對於任何一個武裝組織來說都是寶貴的財產,這些堅硬的大鐵坨要用士兵的血肉之軀去保護!
迪莉婭說:“塞布瑞娜也舍不得動用坦克,她的步兵頂不住了才把坦克派上去。”
碧安卡用怪異的眼神盯著她:
“你在說什麼天真的話!?塞布瑞娜根本就不是被動的!她之前的一切頹勢都可以說是圈套,勸誘進攻方奮不顧身地衝下河床,河床地勢不平但卻視野開闊,不適合步行但對履帶或越野輪胎來說輕而易舉,一旦卡塔日娜帶人衝下來了,塞布瑞娜無疑就會下令坦克部隊出擊,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全殲所有兩萬多進犯士兵!”
薇若妮卡嚇得肝膽俱裂,坦克剛一衝出來就碾死了好幾個最前面的衝鋒士兵,被碾死的女孩都沒來得及尖叫,肉泥混合著沙土和骨渣沾在坦克履帶上。這些坦克機動性極佳,是一群靈活的龐然大物,相比之下舉步維艱的女孩們渺小笨拙不堪一擊,坦克可以變著花樣把她們殺死。除了用主武器轟死她們之外,更有效率的方式是使用作為副武器的機槍,50多輛高機動戰車在河床上瘋狂肆虐,機槍手在高速移動過程中一刻不停地掃射,履帶也碾死不少女孩,當然也壓爛了之前被打死的屍體,整個戰場通紅一片。
“用火箭筒!先打沒有裝甲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使用火箭筒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任何人剛一扛起火箭筒就會被打成一片血霧,但依然有人做到了,在被打死之前射出火箭彈,毫無准度可言。這些坦克看似亂跑實則有一定規律,時而交錯轉圈,時而齊頭並進,齊頭並進的時候就像釘耙一樣劃出幾道血印,交錯轉圈的時候就像絞肉機一樣對包圍圈內的士兵們瘋狂絞殺。
“卡塔日娜!!我們會死在這兒!我們完了!!!這都是我的錯,我對這種規模的戰役沒有經驗!!!”
“不要進行這種沒用的自責了!趕快躲進散兵坑里!”
一枚火箭彈射出去,射中一輛輪式裝甲車後輪,裝甲車無法移動了,附近兩個女孩打死機槍手,鑽進車身射死里面的乘員,對著從未見過的面板一通操作,不知怎麼射出兩枚“長釘”反坦克導彈,一枚射中旁邊一輛SK-105坦克,以端正的角度打中懸掛系統側面,伴隨著轟然巨響和明亮的火光,煙塵中飛濺出三只負重輪。而另外一枚沒打中任何坦克,徑直衝著卡琳娜這邊飛過來,擦著她們頭頂越過去,把大橋的一截橋面炸得粉碎!爆炸處的橋面就像被啃了一口,只有半米多寬的應急道還連著。
盡管戰車是寶貴的財產,一旦被對方獲得就必須盡快剿滅!另一輛SK-105坦克主炮瞄准無法移動的輪式裝甲車,一發高爆彈射出去,裝甲車瞬間化為一坨廢鐵,里面的女孩也在毫無痛苦的情況下瞬間化為兩具焦炭。
夕陽西下,西方的天空掛上血紅的晚霞,殺戮雖然還在繼續,卡塔日娜卻露出一絲笑容。
“我的裝甲部隊也差不多快到了。”
“你早該把它們運過來!”
“不,我把它們召喚過來確實遲了點,但這樣也確保了塞布瑞娜不知道它們的存在,如果知道的話,她就不會把這些寶貝們開出來。”
“所以它們在哪!?難道還在火車上?再晚一點就沒必要過來了,過來只能用來運回咱們兩個的屍體。”
“別沮喪,薇若妮卡教臣,按照我預想的時間它們應該已經到了,但我確實不知道它們會從哪個方位出現。它們絕對快到了,那是我唯一的財富,是我曾經輝煌過的印記,也是我作為一名黑燭教臣僅剩的尊嚴!”
………………
就在卡塔日娜話音剛落五秒後,她看到了她的裝甲戰車,薇若妮卡也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但出現的方式和所有人想象的都不太一樣。
就在公路橋以南半公里的河道上,橫跨著另外一座橋,是一座鐵路專用橋,橋上架設著電氣化機車高壓线。戰場基本就在這兩座橋之間的河道里,不曾有人注意到橋上有什麼。然而此時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薇若妮卡的裝甲部隊乘員們也理所當然注意到了,就在勝負幾乎已分的此時此刻,從鐵路橋東側的樹林里突然衝出一列火車!
“看啊!那是什麼!!!”
火車後面掛載的不是客車廂也不是貨車廂,而是數十節平板車,平板車上承載的,居然全都是進入戰斗狀態的T72坦克!這些坦克明顯不是一個時代建造的,出廠時間可能相差幾十年,屬於不同的衍生型號,但此時無一不是全副武裝,上下左右掛滿反應裝甲,成員就位,配備了充足的燃油和彈藥!
火車駕駛員也明顯大吃一驚,駛上橋面才看到右側這一大片慘烈的戰況,高速行駛的隆隆聲瞬間變成刺破鼓膜的刹車聲,就算如此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徹底停下。坦克乘員們似乎更快理解了河床上的現狀,此時火車仍有80km以上的時速,其中幾輛坦克突然向北調轉炮塔,經過兩秒鍾粗糙的瞄准,射出幾發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其中大部分都沒擊中,戳在柔軟的沙土地上,但有一發正中一輛烏蘭戰車前裝甲,盡管裝甲傾斜度很大,卻仍未防住穿甲彈的高速衝擊,輕而易舉被擊穿,細長的鎢芯“鐺!”的一聲刺入裝甲車正面,射出一個杯口大小的圓窟窿,坦克突然發出恐怖的噪音,從窟窿里迸出耀眼的火星,發出“吱吱吱”的金屬扭曲聲,最終從穿孔里冒出一股漆黑的濃煙,履帶也徹底停住了。艙門蓋被推開,一股更濃厚的黑煙冒出來,從艙門里鑽出一個坦克乘員,也只鑽出一個,姑且做出投降的姿勢,薇若妮卡衝過去一腳把她踹倒在地,步槍對准她的後腰射成馬蜂窩。
卡塔日娜拽著她的教臣袍:
“停下!離損毀的戰車遠點!彈藥架可能會爆炸!!!”
兩位教臣和幾名部下匍匐著滾回附近一個積水的坑里,塞布瑞娜的裝甲旅暫時停止了殺戮,把炮塔對准火車!
薇若妮卡大叫:
“你和火車駕駛員沒有半點聯絡嗎!?你的財寶們要變成一堆廢鐵了!!!別刹車!快讓他們別停在尷尬的橋上!以這樣的速度和車重大概至少需要一公里才能停下來,你的火車中部正好會被架在河上!”
“別擔心,別擔心,你該知道塞布瑞娜決不會下令開火!鐵路是戰區里所有人的生命线,沒有鐵路就沒有武器和食物,也許她有維修用的備用鋼軌,但她絕對沒有能力修一座橋!如果你是她的話,你會為了摔死幾輛敵軍坦克而把鐵路橋打斷嗎?”
薇若妮卡冷靜片刻:
“你說得對!但是別讓你的人在車上射擊了,平板貨車恐怕承受不起如此巨大的橫向後坐力!別刹車!盡快讓最後一節貨車通過鐵路橋!然後直接讓它們開下來,盡快投入到戰斗中!”
卡塔日娜撥通電話向火車司機下達命令,火車速度果然不減反增,迅速駛過鐵路橋才再次刹車。在遠處觀望的迪莉婭數了數,各型T72一共有83輛!也正如卡塔日娜所說,塞布瑞娜真的沒敢對鐵路橋開一炮!
蘿貝塔說:“我們剛才在北方的小鎮里怎麼沒看見她的這些存貨?”
碧安卡說:“她最好別讓我們看見,否則的話我會聯系布萊歐娜把它們搶走。”
火車最終在西岸停穩,剛一停穩就遭到了火箭彈和迫擊炮的狂轟濫炸,火車頭被炸得七零八落,駕駛員也倉皇地向南逃跑。但是後面運載的貨物可比車頭硬多了,炮手們把炮塔甩到後面,駕駛員把坦克轉90度,從平板車上一頭扎下來,扎下來的一瞬間不少平板車因右側失衡而脫軌,或者把軸承壓裂了,沒壓裂的也被迫擊炮砸壞了,但也算是光榮地完成了任務。八十多輛坦克齊頭並進,幾乎推倒了整片樹林,河邊的這些樹木本就算不上太高大,松軟的土質也護不住植物根部。最末尾的七八輛坦克直接向右衝下河床,邊移動邊射擊,把敵軍裝甲車向北驅趕。河床上苦苦掙扎的步兵們終於看到了生機,紛紛爬起來躲到友軍坦克後面,雖然真正掩護住的只是少數,但圍繞在己方坦克附近也能獲得精神上的安全感。
與之相對的,剛剛爬上西岸不久的防守方士兵還沒歇口氣,進攻方的數量更多性能更強的主戰坦克群就從樹林南部橫推過來!盡管迪莉婭看不到樹林里的坦克本身,但她看到一叢一叢的樹冠倒塌就能知道坦克推進到哪了。
“神皇陛下,我們差不多應該撤了,兩百米開外有一場激烈的坦克大戰,我們不能就這樣自以為安全地趴著看熱鬧!更何況……它們好像往北邊過來了!!!!”
對付樹林里的步兵不需要太多火力,又有一些坦克衝下河道。在主戰坦克的驅逐下,防守方的各式輕型坦克和裝甲車被迫向北快速逃離,只有三輛豹2坦克艱難地墊後,SK-105輕型坦克也是一邊逃跑一邊向後射擊,河床上充斥著尖銳的炮聲和轟鳴的爆炸聲,雙方互有中彈,反應裝甲被紛紛觸發。
卡琳娜剛想說“咱們不會被發現”,突然一輛T72M主炮里射出一枚9M119“映射”導彈,畫著蛇形越過三輛豹2坦克,蜿蜒著擊中前方一輛高速飛奔的SK-105坦克車身後裝甲!坦克突然發生距離的爆炸,明亮的火球幾乎把整台坦克都吞噬了,衝擊波震得卡琳娜旁邊的樹枝亂晃,但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整座炮塔被掀上天空十多米,拖著黑煙砸在她們身後十米的一塊石頭上!女孩們趕緊捂住腦袋,因為這塊沉重的鐵錠越過她們頭頂時灑下一堆炙熱的金屬碎屑。迪莉婭感到有東西落在自己手背上,咬緊牙關准備迎接燙傷的劇痛,不過遲遲沒有感覺,驚喜地發現那只不過是一顆牙。
迪莉婭說:“這個位置客觀來說確實很危險,無論會不會被發現!”
“嘿!我還沒說‘咱們不會被發現’這句話!”
在主戰坦克戰线後方,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重整兵力。剛才敵軍裝甲部隊的肆虐雖然不及一刻鍾,但打掉了進攻方20%的兵力,換算成數字將近四千人!單看卡塔日娜的損失,比例要比薇若妮卡的高得多。
“救治傷員!把傷員抬到沒被火災涉及的樹叢里去!還能戰斗的站起來!我相信塞布瑞娜本人就在西岸親自指揮戰斗!只要俘虜她就能趁早結束南下的戰爭!”
幸存下來的女孩們果然又一次站起來了,向西衝進樹林,跟在坦克後面追殺防守方步兵。防守方終於頂不住了,連人帶車迅速西撤,遠離河道。西面也是廣袤的原野,肥沃的田地里生長著一人多高的茂密雜草,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村莊或城鎮,為防守方重建防线奠定了優勢。防守方在後撤途中還迅速布置下一些地雷,企圖減緩進攻方的推進速度。
………………
迪莉婭走在路上,摔了個跟頭。蘿貝塔在她身後哈哈哈地笑起來:
“哈哈哈你怎麼能憑空摔跟頭!?”
迪莉婭也莫名其妙:“是不是哪爆炸了?”
碧安卡說:“我們沒聽見響聲。”
“我也沒聽見,但是我感覺腳底下晃了一下。”
披肩小姐說:“那該是多強大的核彈能炸得土地晃動?”
卡琳娜卻說:“該不會是地震吧?”
蘿貝塔不笑了,點了點頭:“很有可能。這麼說來我剛才好像也有點感覺。”
戰場向西轉移了,河床上和兩岸的樹林里布滿了屍體,加上雙方士兵和平民的,可能有一萬具之多,東面樹林火已經滅了,撲面而來的冷風也是炭味的,西面樹林基本都被推倒了,被碾碎的樹枝樹葉覆蓋著屍體,河道里有六輛損毀的戰車,其中兩輛是卡塔日娜的T72,滿地都是無人撿拾的武器,包括一些沒扛走的機槍和迫擊炮。
圍巾小姐說:“小心有沒死透的人撿槍向我們開火。”
小棉花先生問:“有什麼理由射我們?”
“不用有理由,眼看自己活不成了多拉幾個墊背的。”
七個人小心謹慎地橫穿過河床,順著輪胎印向西移動,他們不是孤獨的,卡塔日娜一直在後方留了一支小部隊,現在也追上來了。
迪莉婭問:“咱們去哪?還有繼續追上去看嗎?”
卡琳娜說:“只要薇若妮卡她們還在追,戰斗就不算結束,我想看到結束為止。”
蘿貝塔說:“我不知道她們還要追多久,塞布瑞娜撤退的速度可能比追兵快。”
碧安卡說:“她們還要追多久,取決於她們想要多少土地,同時也取決於她們什麼時候認為前方有塞布瑞娜的陷阱——塞布瑞娜被追急了肯定會找個巧妙的地形轉守為攻,只是時間問題。所以你問她們還要追多久,這關系到她們的貪婪和謹慎之間的平衡。”
此地向西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看不出哪有什麼地理優勢。此時天色漸暗,夜間作戰對任何一方都不好,薇若妮卡也害怕卡塔日娜的士兵把自己誤殺而死,部隊暫且停在一座空無一人的小鎮上。迪莉婭她們趕到時,大部隊已經開始烤肉了。
“神皇陛下!”卡塔日娜說,“你可以把你的軍隊用火車送過來了,最好占住烏迪內,以免對方夜里繞個遠把城奪回去。”
蘿貝塔說:“我們可不是你的士兵!不歸你控制!”
“喔!當然!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只是在向神皇陛下提出一個雙贏的方案。三世神皇直屬教會軍難道不想繼續南下嗎?那座雪山腳下的樞紐小鎮甚至沒有晚飯可吃,你們有自己的運兵火車,為什麼不到南方來呢?我們剛驅趕走了一整個城市的人,包括周圍大大小小數十個城鎮和鄉村,我們幾乎把整個省都占領了!平民撤走的時候連冰箱都沒拔,平底鍋里還有煎熟的雞蛋!從此以後這里就是我的領土,盡管平原只有幾百平方公里但依然是我的領土,我希望三世神皇陛下的軍隊成為我款待的第一批貴賓。”
碧安卡說:“我不發表意見,但我想闡述一個命題:一旦我們和平進駐烏迪內省,並且接受你和薇若妮卡——兩位侵略者——的款待,我們就會被視為與你們交好,也會被視為與這里的前任擁有者交惡。我們確實可以吃好幾頓飯,吃完屯糧還能吃今天戰死的女孩屍體,但我們的目的不是吃飯,我們要到更南的地方去,要到亞平寧半島的西南岸,這意味著我們要穿過平原,而這些區域絕大多數仍然屬於塞布瑞娜。也許她本可以平和地放我們過去,但當她知道我們受到侵略者的款待,進駐本屬於她的城市,吃著本屬於她的食物,她大概不會輕易放我們過去。”
薇若妮卡說:“你們有三世神皇,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迪莉婭知道她們在動什麼腦筋,沉思幾秒說:
“不,我不能同意你們的提議,三世教會軍今晚不會過來,我會讓布萊歐娜明早帶隊出發,乘火車穿過平原,不管你的還是塞布瑞娜的,我們不會停留,不拿一根面條,火車將會徑直駛向我們的目的地!就這樣,我做出決定了!”
幾秒後她又說:“你認為呢?我的陛下?”
卡琳娜說:“我認為迪莉婭說得很對。”
然而卡塔日娜又說:
“你們知道我在菲拉赫留了一些女孩,和布萊歐娜教臣待在一起。我剛才聯絡她們了,告訴她們我們取得的勝利。我告訴她們這里有充足的食物,今晚我們要吃烤肉大餐,我派回去一列火車接她們,趕在晚飯結束之前肯定能到。我猜現在她們也告訴你們的士兵了。這真是令人悲傷,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去吃烤肉,自己只能啃壓縮餅干,真可憐,誰叫他們是三世神皇直屬教會軍呢?當然我也希望他們有充足的壓縮餅干,畢竟你們隊伍里有一萬多名食物量消耗巨大的男性士兵。”
在場的三位白燭教臣面面相覷,卡琳娜堅定地說:
“你以為我的士兵會因為嫉妒一口烤肉而產生負面情緒?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思路才用這種方式威脅我……”
迪莉婭說:“我們同意你的提議。蘿貝塔,幫我撥通布萊歐娜的電話。”
卡琳娜驚訝地說:“什麼!?”
“嘿!布萊歐娜!你們那邊怎麼樣?…………下午看到從山谷里拖出一大群T72坦克?是的我們也看到了,就是它們戰勝了塞布瑞娜的守軍。…………是的是的卡塔日娜贏了,你也聽她的部下們說了?…………是的沒錯。嘿,呃,你和我們的士兵們在一起嗎?你開免提,然後把手機放在大喇叭旁邊,我要廣播。”
片刻之後布萊歐娜說:“我已經准備好了,士兵們在等你。”
迪莉婭清清喉嚨:
“請聽我說,姐妹們和兄弟們,英勇的卡塔日娜黑燭教臣和薇若妮卡紅燭教臣取得了偉大的勝利,今晚將宴請我們所有人!敵軍的士兵就是她們的戰利品,也是我們的晚餐,塞布瑞娜把她的女孩養得又白又嫩,現在躺得滿地都是,你們可以隨意挑選,男性士兵們甚至可以最後照顧一下她們,做個屍體按摩之類的。當然設宴的兩位教臣也把自己的士兵養得肉質不錯,也躺得滿地都是,你們可以親自過來對比一下,同時這里甚至還有不少沒參軍過的平民!你們今晚可以睡在空無一人的城市里,睡在民居里的柔軟床墊上,我猜你們很久沒有睡過床了,就算波耶卡也只能教你們用干枯的草葉做墊子。很抱歉我讓你們飽受火車之苦,現在是時候補償一下你們了!好了現在所有人聽布萊歐娜的命令,登上火車向南移動,我在這里等你們!記得對我們的兩位獲勝者教臣說感謝!”
迪莉婭又跟布萊歐娜交代幾句,掛下電話。卡琳娜仍一臉疑惑,小聲問她:
“你是有什麼計劃嗎?”
“不,沒有。”
“我們之後怎麼穿過塞布瑞娜的領地?”
“我不知道,很苦惱。”
“那麼你為什麼同意卡塔日娜的提議?”
“我們被威脅了,僅此而已。”
“什麼!?那也叫威脅!?我的士兵們難道不能忍受多吃一頓壓縮餅干,少猥褻幾具屍體嗎?”
蘿貝塔說:“我的陛下,你的士兵想要什麼?”
“他們想要什麼?我不知道……”
“如果他們自己隨時可能變成屍體,你所說的那兩句話可能就是他們最想要的東西。”
………………
…………
……
[newpage]卡塔日娜在塔利亞門托河西岸三公里左右的一處小鎮上布置一個連的兵力,然後帶著大部隊往回撤,每隔一公里就布置下一隊人,讓她們就近駐守在城鎮或者民居里,河流兩岸也駐上人,等回到烏迪內城市的時候,沿途布置下15個連的兵力。卡塔日娜也沒讓她們閒著,等到白天可以向南北探索,搜刮更多的燃油和食物。
撤回城市的大部隊果然扛了一堆屍體回來,薇若妮卡說要拿敵人的屍體開烤肉派對,這不是振奮人心的修辭手法而是一種真正的行為,能活著吃到烤肉的女孩們都高興壞了。宴會在郊外舉行,卡塔日娜的部隊倒是比較正常,首先從民居里尋找正常食物吃,從超市里拿出羊腿和豬排烤著吃,勉強嘗幾口人肉。薇若妮卡的部隊就是另一種極端了,迪莉婭又一次見識到了她的士兵處理人肉的熟練手法,她們每個人都掏出軍刺或者軍斧,兩或三個人配合處理一具屍體,解開衣服,剖開肚子,把不好吃的內髒都拽出來扔在田地里,腦袋也去掉,子彈也剜出來以防硌牙,剝開皮膚,切下大塊的骨骼肌,用木條穿了架在火上烤。有些創口很大,放血很徹底,這是最美味的狀態,也有的放血不充分,身體靠下的一面出現了屍斑,切肉的時候就選擇淤血不多的部位。隨著火車的轟鳴,布萊歐娜也帶著部隊到達了,好幾萬人聚在月光下和篝火旁邊狂歡,活著的人撕咬著死去的人的肉,當然她們還找到了酒。
卡塔日娜醉醺醺地說:“迪莉婭!你有這麼多強壯的男人!為什麼讓所有人都高興一下呢?”
“傳染病問題已經很嚴重了,我不想鼓舞它們肆意傳播。”
“如果你在意傳染病,我們就不該吃屍體。不過他們看起來確實奇怪,由男性組成的部隊,卻由瑟米西沃安的信徒們指揮……”
“神皇陛下不允許我們歧視男性。”
碧安卡也在勞動,紅頭發的小矮子走過去:
“嘿,你好,我叫薇若妮卡。”
“我叫碧安卡。”
“你身邊的這位年輕的先生……不打算介紹一下?”
“如果這就是你搭訕的目的,你可以走開了。”
“喔喔,不要這樣姐妹,我不知道你在獨占他……”
“我沒有獨占他,而是在保護他,他不屬於任何人,甚至不屬於他所服侍的神皇陛下。他不是用來處理性欲的!”
“別這樣,碧安卡,如果你的態度很明確,我不會碰他。我只是想和你成為朋友,你處理肉的效率真的很高。”
碧安卡正打算處理一個和小棉花先生同齡的女孩,是被彈片劃破喉嚨的平民,脫下褲子才發現是個男孩,只是頭發長了點。碧安卡剖開他的肚子,割掉他的內髒。
“你處理肉的效率真的很高,但你沒有移除生殖器。”
“為什麼要移出?難道你覺得不好吃”
“恰恰相反,我要趁新鮮生吃。”
薇若妮卡把小屍體的陰莖撥到一邊,割開陰囊,把兩顆小肉丸子揪下來,自己吃一顆,另外一顆塞進小棉花先生嘴里。
“吃吧,能加快你的發育。”
“謝謝。”
“碧安卡,我要讓你嘗嘗這個,把他的小花生放進你嘴里。”
碧安卡彎腰含住屍體的陰莖,薇若妮卡把手伸進男孩的肛門里,捅了兩下,從屍體的尿道孔里流出一股黏稠的液體。當然這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射精,畢竟他連心髒都被摘走了,而且睾丸也已經被當成點心吃下去。薇若妮卡讓碧安卡直接咬,碧安卡就把小肉腸連根咬掉了。
“怎麼樣?”
“就好像把香腸浸在生雞蛋清里吃下去。”
“這位小棉花先生的褲子好像鼓起來了?”
碧安卡用刀指著她:
“如果你再對他意淫,我就讓你嘗嘗你自己的卵巢!另外看來你知道他的名字了?那麼就不用我介紹給你了。”
“我不會對他意淫,但我知道像你這樣和他同行卻不能碰他是多麼的煎熬,承認吧碧安卡,我知道你實際上每一秒鍾都在對他發情。”
“你這個……”
“冷靜點聽我說完。我們不會對他做什麼,甚至不會對他意淫,但不代表我們沒有渠道做些開心的事,哪怕只有一半盡情開心也好。嘿,你好嗎,小棉花先生,我看到你在給碧安卡幫忙,但她看起來很累了,接下來你能自己一個人完成一些工作嗎?”
小棉花先生重重地點點頭,薇若妮卡扛過來一個待處理的女孩屍體,碧安卡想幫他,卻被薇若妮卡拽到一邊。
“那麼,小棉花先生,請你單獨完成這具屍體的處理工作,我知道你其實很拿手。哦不,不要翻過來,讓她趴著,臉保持向下,我知道你依然有辦法能處理好。”
碧安卡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小棉花先生割開了屍體的衣服和褲子,把屍體脫光了。
薇若妮卡小聲在碧安卡耳邊說:
“小賤貨,你已經被你的小男朋友扒光了。”
“什麼!?”
“看看地上的這坨肉,她的身高,體型,頭發,甚至衣服,是不是很像一個名叫碧安卡的女孩?噢~!小棉花先生不小心碰到了你的陰道,他只是不小心碰到的,但卻讓你流出愛液。我好像看到處女膜了?真希望真正的碧安卡也是。”
碧安卡不說話地看著,臉上有些泛紅,她意識到薇若妮卡在干什麼,這是一種更加高級而不會產生罪惡感的意淫方式。碧安卡想讓他多碰幾下屍體的陰部,卻被薇若妮卡捂住嘴:
“別干擾他,你只是一具屍體,站在這里的你是一只鬼魂,你只能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他任意處置,別的什麼也做不到。”
“是的,你說得對。”
小棉花先生唯一服從的指令就是不要把她翻過來,於是他從後面抱著屍體的腰,使屍體膝蓋著地跪著,臉依然貼地,上半身拱起來,腹部受到擠壓之後,從松弛的陰道和肛門里擠出一點粉紅色的肉,果然還是濕潤的。男孩使她跪著不是沒有原因,他站在女孩身後,拿刀的右手從她大腿之間伸到她身體下面,一直往前伸,直到男孩的右肩碰到女孩的陰道。碧安卡沒看清下面發生了什麼,只見小棉花先生以極快的速度把手向後一抽,刀尖甩出兩滴血,原本松弛的陰道和肛門居然收縮了兩下,擠出一些透明的粘液。
“看看你有多興奮,你這個潮濕的小賤貨!”
“我仍然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小棉花先生一巴掌拍在女孩翹起的屁股上,“啪”的清脆的一聲!然後下一秒,突然一大股腸子和內髒從女孩的肚子里噴涌而出,堆在她的膝蓋旁邊!碧安卡簡直驚呆了,她沒想到這個男孩居然很擅長開膛,他只用抽刀子的一瞬間就把女孩肚皮劃開了,而且還順勢刺激了一下她的私密的部位!薇若妮卡也興奮了,興奮地不再說話,臉頰也是通紅的,把自己的刀子夾在胯下扭腰。小棉花先生沒有玩弄屍體的打算,他的動作非常伶俐,把內髒都拽出來扔掉,和腹腔有筋膜相連的就割斷。他還湊近女孩陰部聞了聞,還舔了一下,碧安卡興奮地認為他在玩弄屍體,但他接下來割掉了屍體的子宮,舉到兩位活著的女孩面前:
“我品嘗過了,很干淨,她是處女,生殖器也是符合食用標准的。”
薇若妮卡握住他的拿刀子的小手說:
“你隨時可以宰掉我,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薇若妮卡,今年13歲,我剛才的話是認真的,隨時隨地,用你喜歡的任何方式。”
碧安卡把她撥到一邊:
“他才不會用潔淨的手觸碰你的肮髒的內髒,哪怕只是為了把它們從你肚子里拽出來!”
小棉花先生卻說:“不,沒關系,有需要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但我的宰殺服務是收費的,而且不提供瀕死按摩。”
碧安卡說:“我不得不重新認識一下你了,看起來你並不需要我的保護。”
“我的職責是保護卡琳娜公主,我怎麼會需要別人保護呢?”
“可是你沒和我說過!”
“因為你看起來很喜歡待在我身邊。”
迪莉婭舉著一只油光華亮的乳房燒烤走過來說:
“我好像聽到什麼浪漫的話?看來這位自作多情的碧安卡教臣反而是被照顧的一方?”
小棉花先生聽到女孩們夸獎他處理肉的手法高超,無法保持冷漠的表情,終於得意地笑起來,又被薇若妮卡偷偷灌了幾口酒,居然要親自做食物!連迪莉婭和蘿貝塔都好奇地圍過來,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美食,結果不得不說,至少蘿貝塔有些失望,因為他只是收集了一堆新鮮卵巢放在鍋里煮,連油和鹽都不放,煮在一起的還有一大把不同的植物根部。這是非常奇怪的湯,湯里有股難以言表的腥味,迪莉婭心想他浪費了新鮮的卵巢,原本撒上孜然刷醬烤熟可以很香。女孩們都有些尷尬,出於禮貌喝光了自己的一小碗,只有卡琳娜很誠實地說:
“這東西真的很難喝。”
就連她的另外兩位隨從,圍巾小姐和披肩小姐,都沒勇氣再喝第二碗,還替他向品嘗者們道歉:
“他的廚藝還在學習過程中,還沒有達到可以下咽的程度……”
小棉花先生看起來有些沮喪,碧安卡安慰了他好幾分鍾才再次開朗起來。
薇若妮卡說:“這世界上最令我快樂的事就是勝利之後的烤肉大餐,但現在我意識到了一件更快樂的事,那就是在宴會上有個像小棉花先生這樣的男孩!我不能只和性別相同的人待在一起!”
迪莉婭對碧安卡說:“看來你有了一位情敵。”
碧安卡說:“如果這位情敵自願被隨時屠宰,那還算得上什麼情敵?”
薇若妮卡對她大叫:“我說的是被小棉花先生!不是被其他任何人!也不是被你!”
蘿貝塔小聲對迪莉婭說:“她們都是聰明的女孩,聰明的女孩往往是不能互相包容的。”
迪莉婭也小聲說:“那麼我和你為什麼能互相包容?”
“因為我們之中有一人並不聰明。”
“我猜你當然不會承認那是你自己了?”
“誰知道呢?聰明的迪莉婭大人?”
“我喝多了,陪我去尿尿。”
“我也是。”
怕冷的布萊歐娜蜷縮在篝火旁,長袍裹緊,小口喝著小棉花先生的卵巢樹根湯,和她坐在同一組篝火旁邊的是卡塔日娜。
“……這麼說,你是被迪莉婭綁架來的,她們綁架了你還搶了你的火車?”
“沒錯,就是我們一直在用的這輛。但我也沒資格抱怨,我幫她們坑害了善良的波耶卡。看看三世教會軍里的這些士兵,大部分在幾天前還是波耶卡轄下的普通平民。”
“你說你曾經屬於殊途者引導團?我曾經見過黑燭伊內絲,那時我們都是勢力微弱的據點教臣。地中海地區的據點教臣很多,不過黑燭級別只有兩位,北岸有伊內絲,南岸有譚妮特,除此之外距離最近的就是我了。如果你們要見譚妮特,我勸你們做好苦戰的心理准備。”
“說到苦戰,我聽說你今天下午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
“這是我和塞布瑞娜第一次大規模戰役,我們還不習慣雙方,我其實沒什麼腦子,只有一個固定套路,用步兵打開戰局,在最恰當的時刻派坦克清理戰場。”
“這個時刻一定很難掌握。”
“恰巧今天不在我的掌握中,所以一切只是運氣。我很擔心塞布瑞娜會以什麼形式反攻。”
布萊歐娜笑了笑:“至少你成功地把我們拉入伙了。”
“哈哈哈,別這麼說,我只是真誠地請你們吃一頓烤肉。”
布萊歐娜繼續笑著,拿起酒杯:
“以瑟米西沃安之名,祝你們百戰百勝!”
“是的,以瑟米西沃安之名!”
………………
所有人鬧過之後都闖進空無一人的民居睡覺去了,迪莉婭卻睡不著,就算睡著也只睡了四個小時就醒了,走到街上看星星。昨晚她並沒有真的盡興地胡鬧,她的內心沉得像石頭一樣。同樣在看星星的還有蘿貝塔,碧安卡和布萊歐娜。
布萊歐娜說:“我不知道凱佩斯和波耶卡怎麼樣了,她們的電話至今打不通,她們部隊聯絡員的電話也打不通,我有點擔心她們的海上之旅。”
碧安卡說:“不用擔心,如果她們沒找到陸上交通工具,她們現在應該還在保加利亞徒步行軍,偏遠山區沒有基站很正常,更別說很多原本正常工作的基站也在戰爭中損毀了。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聯絡上她們。說到聯絡,你被我們綁架之後聯絡過黑燭伊內絲嗎?”
“一次都沒有過,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她,我在逃避。”
蘿貝塔說:“你逃避的結果就是讓凱佩斯她們很難進入黑山。你必須向伊內絲說明一切情況,這沒什麼困難的,你根本算不上是背叛她,想想吧,你歸順的不是別的什麼獨立教臣,而是名正言順的三世神皇陛下!說不定黑燭伊內絲也會立刻宣布對我們的神皇陛下無條件效忠!”
“你說得對,我必須做我應該做的事。”
迪莉婭卻說:“一定注意措辭和語氣,千萬不要惹怒伊內絲,她雖然離你很遠,但她有機會把一切怒火發泄在凱佩斯的部隊身上。”
碧安卡嘆了口氣,她很少露出除微笑以外的表情,迪莉婭知道她在擔心凱佩斯。
迪莉婭說:“我睡得不好,看來你們和我一樣,但我不是因為擔心她們的事才醒來的,幾個小時之後的我們自己的事更值得顧慮,我們應該如何穿過塞布瑞娜的地盤?”
布萊歐娜說:“這應該不值得你顧慮,畢竟你用這份顧慮換來的只是士兵們的一頓烤肉大餐,所以我想它在你心中應該不值一提。”
蘿貝塔說:“你認為烤肉大餐是小事?可有可無?不!我們當時別無選擇!”
布萊歐娜又說:“我聽神皇陛下說,迪莉婭認為一頓盛宴會增加士氣,值得我們與塞布瑞娜交惡,所以我才認為在迪莉婭心目中和塞布瑞娜交惡的後果也就只值一頓飯……”
碧安卡說:“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都非常聰明,她們不會讓我們幾個在神皇陛下面前出丑,卡塔日娜說我們的士兵看到別人吃烤肉會嫉妒,但這是有引申含義的!她其實是在告訴我們:她掌握了我們最大的弱點,也就是士兵忠誠不高!這是事實,畢竟我們部隊最大的組成部分是通過征服波耶卡得來的。薇若妮卡當然不用半個小時就獲取了這個信息,然後以此威脅我們。我們必須吃這頓飯,我們沒有中立選項,卡塔日娜其實不允許我們中立!迪莉婭顧慮如何穿過塞布瑞娜的地盤,但是別忘了,在穿過她的地盤之前,我們首先要穿過卡塔日娜的地盤!我們必須吃這頓飯!”
布萊歐娜不解地說:“你們認為如果拒絕的話,她們會在我們過境的時候襲擊我們的火車?她們怎麼敢!?我們足有兩萬七千人!”
迪莉婭說:“沒聽懂碧安卡說的話嗎?薇若妮卡知道我們的弱點!我不知道她的計劃,現在既然結盟了也不用知道了,但如果拒絕的話,她就會實施她的陰謀詭計!我不知道計劃內容但卻猜得到結果,以她的聰明才智,她會獲得兩萬七千人的軍隊,會獲得我們的火車,會獲得神皇陛下,會獲得四只難吃的烤肉——也就是我們!她不會在昨天下午當著神皇陛下的面對我們動武,而會做得很巧妙,使我們被士兵背叛,使神皇陛下認為我們死有余辜,還會津津有味地品嘗我的肉!”
蘿貝塔說:“波耶卡的士兵們一雪前恥,神皇陛下會得到更強大的軍隊,聽起來非常完美,被殺死的只有我們四個人。”
布萊歐娜警惕地說:“那麼現在我們依然很危險,我們應該躲起來……”
迪莉婭說:“現在別擔心,神皇陛下就睡在我們樓上,如果我們突然死了,無論如何她都會知道是哪一方背叛了盟約。我和薇若妮卡說了西伊斯坦布爾的伊維特和克拉芙蒂亞教臣的事,我說如果神皇陛下感到自己身處危機,她就會請求幫助,兩位黑燭教臣就會帶著二百多萬大軍席卷過來。這不是說謊對吧?這是確實可能會發生的事。”
布萊歐娜想了想:“我想象不出二百多萬人是怎麼移動的,也許他們需要排成三列或者四列……”
“別胡思亂想了,薇若妮卡不是瘋子,她對我們的卡琳娜抱有應有的敬畏,如果沒信心讓神皇陛下對我們四個產生憎惡,她就決不會在此之前殺死我們。所以別讓卡琳娜和那兩個賤人單獨交談,位居神皇不代表不會被洗腦。”
碧安卡說:“我們現在應該擔心的是如何穿過塞布瑞娜的地盤。我猜卡塔日娜已經想辦法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接受款待了,估計正在宣傳自己和新任神皇陛下如何如何融洽。賤貨二人組知道我們要南下,知道我們一定會和塞布瑞娜硬碰硬,碰上了就一定會產生衝突,會造成傷亡,不管我們傷亡多少,塞布瑞娜一定會損失慘重,這就是卡塔日娜的一大目的!”
布萊歐娜說:“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
蘿貝塔看看南面的天空:
“就像那兩個賤人期待的,我們硬闖過去!”
………………
卡琳娜醒過來的時候,迪莉婭已經給她做好了早餐,早餐有麥片粥和甜面包,昨晚吃完烤肉之後沒有人想吃太油膩的東西。布萊歐娜又在帶人清掃火車,尤其是她自己的那輛,她很喜歡這件和她一起被綁架的東西。
“從此以後無論坐火車去多遠的地方,每隔六小時讓人下車上廁所,不准怕上下車麻煩而24小時不停!”
“好……”迪莉婭心不在焉地說。
卡琳娜起床之後刷牙吃早飯,她的袍子被布萊歐娜扔進洗衣機里洗了,正在陽台上晾著,迪莉婭給她從衣櫃里翻出一件睡衣穿,睡衣很合身,有女孩的氣味,不知睡衣原先的主人在哪,是不是在昨天的戰爭中被炸死了,會不會是昨天晚上的其中一只烤肉。卡琳娜吃著早飯,和她的父母開視頻聊天,眉飛色舞地講述她看到的慘烈戰爭,聊了半個多小時飯還沒吃完,迪莉婭問她什麼時候出發,她只說一句“聽你們安排。”
“你們跟薇若妮卡感情真好。”卡琳娜說。
蘿貝塔笑了笑:“因為我們是老朋友了。”
她們的老朋友果然過來拜訪她們,還拿了新鮮的水果。
“薇若妮卡!我們正在討論你!”
“這真是我的榮幸!早上好,神皇陛下!”
薇若妮卡做出很標准的侍奉禮,也就是說拉開長袍讓卡琳娜看到她的赤裸的全身。這副勻稱的身體上有好幾處傷痕。
“看看我從保鮮庫里找到了什麼?居然是李子!我不知道是從外界運過來的還是本地有人種,真想不到居然有新鮮的水果可吃!另外你們選的這間小公寓真不錯。”
迪莉婭洗著李子說:“確實不錯,我們簡直想住下了,不想再去南面了。”
薇若妮卡不客氣地給自己盛了一碗麥片粥:
“不不,你們不會想和我待在同一個地方的,對吧?”
卡琳娜說:“為什麼不想?我認為你們的關系很好。”
“事實上一點也不好。”
“哈哈哈你在害羞,真是個可愛的姑娘。”
卡琳娜像哄小孩一樣揉著薇若妮卡的紅頭發,薇若妮卡不反抗地任由她摸。洗好的李子放在桌上,小棉花先生走過來吃,薇若妮卡扔下粥碗就去抱他。
“你的衣服真好看!”
“我只穿了內褲啊。”
“是的,我說的就是那個。”
碧安卡把他們分開:“快回去穿褲子!”
薇若妮卡目送他走回臥室,然後心不在焉地問:
“你們今天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迪莉婭回答:“等卡琳娜吃完早飯。”
薇若妮卡啃著李子說:“我對神皇陛下有個建議,你們都看到塞布瑞娜的士兵有多麼凶狠了,你們今天的行程會很艱難,所以我想,有沒有必要讓神皇陛下在這里休息幾天,等你們把前路打通了,不管談判還是動武,確保能夠100%安全過境了,再把神皇陛下帶上?”
迪莉婭又忙忙碌碌地洗著她們的碗:
“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我們能保證卡琳娜的安全。當然也取決於她自己。”
薇若妮卡說:“如果神皇陛下今晚還在這里的話,我們可以看看城里的電影院有什麼好電影,我猜他們逃走的時候沒把放映機也帶上。”
蘿貝塔說:“我們的神皇陛下知道該如何選擇。”
卡琳娜很明顯想在這里多睡幾天好覺,但她的一圈白燭大諫言者們很明顯不希望她留下,於是她說:
“我還是跟著火車一起走吧。”
薇若妮卡搶走迪莉婭手里吃了一半的一只李子,狠狠咬了一大口:
“嘿!你把看起來最紅的一個拿走了!那本來是我准備留給自己的!唔……果然很甜!比別的都甜多了!”
“你說它甜也許是因為沾了我的口水?”
“別說了,真惡心!”
薇若妮卡把李子核塞回迪莉婭手中,環視一下這群人,走出門去。
“祝你們度過順利而愉快的一天。”
她出門時看到圍巾小姐和披肩小姐,她們晨練剛回來。她和她們行撫唇禮致意,這個女孩的禮儀是很周到的。
“她來干什麼?”圍巾小姐問。
“來給我們送李子。”卡琳娜說。
小棉花先生也說:“她還抱了我一下,但是碧安卡保護了我。”
碧安卡撇撇手:“別說了,我們昨晚都看到你實際上根本不需要保護。”
披肩小姐突然說:“我們認為向南的路太危險了,卡琳娜有必要在這里多住幾天,等你們處理好和塞布瑞娜的關系了,我們再在南方匯合。”
迪莉婭瞬間火冒三丈,氣得差點吐出一股反胃的李子!卡琳娜身邊這兩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絕對有異常的想法,她們可能看卡琳娜目前的這幾位白燭教臣不太順眼,想換一批。當然迪莉婭既沒表現出憤怒也沒真的吐出李子,碧安卡把她的手背摁住了。
迪莉婭說:“薇若妮卡剛提出過同樣的建議,也許我們確實應該考慮一下。”
卡琳娜說:“我不能扔下我的部隊,不能把我的白燭教臣們推上前线而我躲在後面。我媽媽的白燭教臣們是她最親密的隨從和最好的朋友,她們幾乎從來都是睡在同一個房間里,有時還會進行同性之間的性愛。我也應該和她一樣,以最親密的態度對待我的白燭教臣!”
蘿貝塔說:“你沒必要強行和我們建立密不可分的友情。”
“我有必要!我認為你們值得信任!雖然我不像你們一樣詭計多端,但我相信你們不會做出違背我意願的事!我相信你們願意為我而死!”
圍巾小姐和披肩小姐一言不發地進屋衝澡換衣服去了,蘿貝塔松了口氣。碧安卡則直接把衣服脫光了,跪在卡琳娜面前。
“神皇陛下,也許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名處女。我心目中有三個奪走我貞潔的人選,最初是凱佩斯,我最好的戰友,後來是迪莉婭,擊敗而又拯救過我們的人,然而現在你成為了第三個,神皇陛下,你成為了我最想為之獻上一切的人。”
“別這樣碧安卡,我知道你又在為了利用我而做出夸張的舉動。”
迪莉婭也說:“等等,我在你心目中有這麼高的地位?你真該早點說!這樣我就能在床上讓你嘗嘗我的中指的厲害……”
蘿貝塔掐了她一把,迪莉婭慘叫著閉嘴了。
卡琳娜有些發愣,她不知道該做什麼,拿起椅子背上的一條浴巾披在碧安卡身上:
“不是現在,我的親愛的碧安卡,我們馬上要出發了,我不想讓你流血。”
“我害怕我會死在即將到來的戰斗中,而錯過你的愛撫。”
“不會的,碧安卡,就算你死了,我會找到你的屍體,依然會觸摸你,取走你的貞潔。”
“一言為定,我的陛下,我會在死前對自己做好潤滑。”
“我很期待。”
“我也是。”
布萊歐娜紅著臉說:“我們應該出發了,我去組織部隊上車。”
蘿貝塔也說:“等等,我們可以一起出發。”
布萊歐娜可以說是幸運到極點了,也或者蘿貝塔叫住了她一秒,就在她正要走出公寓樓門的時候,一枚炮彈把水泥台階砸成了二十多塊!
………………
…………
……
[newpage]“布萊歐娜!!!!”
迪莉婭衝進彌漫的洋灰和煙塵之中,看到布萊歐娜躺在地上,四肢健全,手腳也都在動,松了口氣,把她趕緊拽回來。然而迪莉婭剛要把她往屋里拖,蘿貝塔把她們推出去。
“去找真正的掩體!室內根本不安全!!!”
就在蘿貝塔說話的時候,她們又聽到一聲爆炸,聽起來就在100米左右的位置。
“把卡琳娜帶出來!快點!!!!!”
所有人都跑出來了,卡琳娜才在兩位隨從小姐的推搡拖拽下離開建築,迪莉婭嫌她慢了幾秒鍾,看到她手里還拿著長袍,知道她居然不要命地收衣服去了,簡直火冒三丈。迪莉婭最近火氣很大,可能是生理期的原因,她沒處發泄,憤怒地吼道:
“該死的薇若妮卡徹底瘋了!!!!”
碧安卡說:“我不認為是她干的。”
就在爆炸地點旁邊五米的街道上趴著一具渺小的身體,黑袍上覆滿渣土。碧安卡把她翻過來,發現是薇若妮卡。
“她還活著但是受傷了!”
迪莉婭說:“把她帶上。”
又一枚炮彈落在城市里,但相對比較遠,看來完全是隨機的。盡管炮彈口徑看來不大,轟炸密度也不是很高,但全城的所有士兵們還是從民居里跑出來,在各級指揮官的帶領下分別尋找掩體。很快她們辨別出來,炮彈是從南面打來的。
“聯系卡塔日娜!!!你們誰能聯系卡塔日娜?”
碧安卡昨晚記了她的電話號碼,趕緊打過去,卡塔日娜倒是不怎麼驚恐,她說她已經在組織反擊了。
“我已經讓裝甲部隊向城南移動了,沒什麼可怕的,這是塞布瑞娜昨天用過的81mm迫擊炮,她所擁有的數量又不是很多,在我看來被這東西砸死的概率還不如闖個紅燈。”
“別說了,薇若妮卡被炸傷了,我們正在照顧她。”
“你們可以不用照顧。如果昨天你們拒絕結盟的話,薇若妮卡原本計劃殺死三世神皇的白燭教臣們,也就是你們四個。”
“為什麼告訴我們這些?我以為你跟她是一伙的。”
“別照顧她,你們可以悄悄讓她流血而死,然後我擊敗塞布瑞娜,我們就會變成為她報仇的人,她的軍隊就會對我們效忠。別讓她的士兵看見她還有救,必要的話你們可以把傷口扯大一點。”
碧安卡把上述發言告訴迪莉婭,迪莉婭拿過手機:
“我拒絕,我會盡力把薇若妮卡救過來,我可以當你沒說過這些話。”
“好吧,但我要求你們出兵,我們一起抵抗轟炸城市的人。我可能高估塞布瑞娜了,她怎麼會愚蠢到這種程度,昨天剛被我擊敗,現在又把部隊派過來找死!如果我們並肩作戰,基本不會有人傷亡。”
“我明白了,我會建議神皇陛下下令出擊。”
她們暫且躲在一間酒吧的地下室里,蘿貝塔正用電話聯系各營集合,布萊歐娜在照顧薇若妮卡,布萊歐娜自己也在吐血,但至少比薇若妮卡強多了,一枚尖銳的彈片刺進這個可憐的女孩的肚子,她正在無聲地流著淚。
碧安卡小聲說:“這是絕妙的機會!我們可以轉而襲擊卡塔日娜的部隊,這樣一來塞布瑞娜就會知道我們是和誰一伙的。”
迪莉婭猶豫兩秒,俯視著薇若妮卡的臉:
“布萊歐娜在治療你,我不想在吃你的肉的時候吃到滿嘴硫磺或者水泥味。作為交換,你讓你的部隊暫時聽我指揮!”
迪莉婭從薇若妮卡長袍兜里把她的手機掏出來,薇若妮卡點點頭,撥通電話,氣若游絲地告訴她的幾位黃燭級別指揮官說自己被炸傷了,讓她們聽迪莉婭指揮,還把聯系方式告訴迪莉婭。
布萊歐娜說:“我止不住血!她的小腹被刺傷了,我猜里面應該是子宮!我不是醫生!”
碧安卡說:“沒關系,指揮權已經在我們手里了。我們不會和卡塔日娜分享這四千名優秀的士兵,我們要100%占有!現在,迪莉婭,把薇若妮卡的士兵派到城南的給她報仇,抵抗塞布瑞娜的進攻,然後我們自己的部隊從後方襲擊卡塔日娜,我知道她把彈藥臨時存放在哪了,我們可以去搶一些RPG,從後方射擊她的T72大軍!”
迪莉婭說:“我沒有你那麼復雜的邏輯思維,我是真的想把薇若妮卡救活。我不用你給我參謀了,幸好神皇陛下不懂意大利語,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不喜歡玩這些陰謀詭計,她希望自己的部下稍微有點契約精神。你去給我想辦法救活薇若妮卡!”
碧安卡用冷漠的語氣說:“你在命令我?我和你一樣是白燭教臣!”
迪莉婭拿CQA的槍托狠狠肘了碧安卡的腮幫子一下!
“憎恨我啊!懼怕我啊!然後按我說的做!我永遠是黃燭迪莉婭,你永遠是下級的工兵班長!當我和你在一起時這一點永遠不會變,聽懂了就照我說的做!”
碧安卡摸著自己被鑿紅了的左臉,點了點頭:
“很好,非常好,一個天真的教臣和一個更天真的神皇,你們真是找到知己了!”
布萊歐娜說:“你剛剛還脫了衣服說自己喜歡她們!”
“那是在她們不愚蠢的時候!!!!”
“別說了,迪莉婭讓你幫我給這個女孩止血!我們最好聽她的話!”
碧安卡環視四周,四周除了一堆貨架什麼也沒有,還有就是躲在貨架後面的神皇陛下。碧安卡突然靈機一動,把小棉花先生叫過來:
“你給她療傷!”
布萊歐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你讓一個小孩做這種事!?”
“我見過他屠宰,他對女孩生理結構很了解,也許他能幫得上忙!”
小棉花先生果然說:“我確實在學習醫術。”
布萊歐娜欣喜若狂,轉身想給他找刀子,他卻從自己褲兜里掏出一把手術刀:
“給我找火來消毒。還有……”
布萊歐娜趕緊去找他需要的東西,碧安卡對他說:
“你的醫術最好比你的廚藝精通一點。”
“很難說,我仍在學習。”
薇若妮卡看到小棉花先生在自己身邊,驚喜而又害羞地拉上長袍,但沒持續幾秒就被男孩扯掉了,她用手捂住私處,當然也只堅持了兩秒鍾,因為她捂住的正是准備下刀的地方。
小棉花先生說:“彈片刺中了她小腹,但是她的陰道在流血,可見刺中了她的子宮,但是尿道沒有流血,膀胱看來是好的,所以彈片是從膀胱上面越過去的。如果我有黏菌愈傷組織的話可以很快使她痊愈,但是現在什麼也沒有,她在大量流血,我不可能給痙攣的子宮壁止血,我要切除她的子宮。”
“快點!”布萊歐娜催他。
薇若妮卡卻叫起來:
“不!不不!!我還想要自己的寶寶!不要切掉!!!!”
蘿貝塔一邊用手機指揮部隊一邊俯視著地上的女孩:
“喔~!真是可憐的姑娘,一定不是企圖殺死我們的那個惡毒的小婊子!”
“我要殺了你!!!啊啊啊!!!我發誓我要殺了你……”
小棉花先生輕輕扇了薇若妮卡一巴掌,薇若妮卡就不出聲了,蘿貝塔也暫時閉上嘴,所有人都看到手術刀在薇若妮卡小腹上劃了一道橫向的口子,男孩把彈片取出來,薇若妮卡慘叫著蠕動身體,布萊歐娜和碧安卡把她摁住,從傷口里涌出大量鮮血,迪莉婭也屏住呼吸。小棉花先生沒讓血多流一秒,把手術刀伸進去,操作幾下,薇若妮卡發出幾聲異樣的顫抖的呻吟,男孩的小手從創口里掏出一枚血淋淋的子宮。
布萊歐娜驚慌地說:“她仍然在流血!!!切除子宮並沒有起到作用!!!”
“我讓你准備的燒紅的鐵棍呢?”
“我沒找到,所以把這東西燒了一下……”
布萊歐娜拿來的“這東西”是一枚燒紅的榔頭,反正也是金屬的。小棉花先生讓碧安卡扒開創口,他的左手把膀胱提起來,右手把燒紅的金屬小心翼翼地伸到膀胱後面,對准切除子宮的斷面,也就是陰道末端,狠狠一貼!
“啊啊啊呃呃呃呃!!!!!!!!!!!!!!”
所有人包括薇若妮卡自己也聽到“呲————”的一聲,從她的陰道里冒出一股白汽,也濺出一股尿液。男孩把錘子拿出來,上面沾著被燙熟的肉,那是女孩的一片陰道壁。在這之後男孩開始給她的腹腔縫合。
薇若妮卡還在痛哭尖叫,布萊歐娜松了口氣,血似乎已經止住了。碧安卡微笑著撫摸小棉花先生的頭:
“聞起來真香,我不知道是否應該承認你的醫術,但是可以承認你的廚藝了。”
“她還很虛弱,不要逗她笑。”
薇若妮卡明顯不知道自己的被燙熟的生殖器官何以就能逗自己笑,但她很感謝小棉花先生。
“我不能嫁給你了,我失去了我的重要的器官……”
布萊歐娜說:“想開點,至少你減輕了不少體重。”
迪莉婭從男孩手里接過她的子宮,跪在薇若妮卡身邊:
“我救了你,感謝我。”
薇若妮卡仰視著她,看到她把血淋淋的器官湊到嘴邊,然後,像啃李子一樣地啃了一口!
“我救了你,薇若妮卡紅燭教臣!我,三世神皇的白燭大諫言者迪莉婭,寬恕並且拯救了你!我要求你感謝我!”
“哈哈哈你當然會趁這個時候使我折服,你是教臣,你不會錯過我最虛弱的時候……”
“那麼你是否被我折服了?”
“沒有。”
迪莉婭看著她的眼睛,吃了一口她的新鮮的子宮。
“無所謂吧,也許你想忠於我,也許你想殺死我,我不會決定你的意志,瑟米西沃安會決定。但無論哪種選項,你需要活下去,盡快痊愈,盡快站起來。”
“多麼感人而動聽,幸好我和那些動不動就感激涕零的普通人不一樣,我知道你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試圖使我感動。”
迪莉婭左手吃著她的生殖器,右手摸著她的乳房,以及不再具有生育意義的外陰部。布萊歐娜拿來溫水,迪莉婭幫她洗掉血液。
“你想嘗嘗自己嗎?除了血腥味之外,還有一些吃起來像生雞蛋的東西。”
“別犯傻了,誰會吃自己的肉!”
………………
迪莉婭把她扔給神皇陛下照顧,問蘿貝塔戰爭的情況。
“我們不能再繼續躲在地下室了,我什麼也看不見,我不能光靠聽別人口述戰況就能了解真實情況,所有教臣都會跟自己的士兵一起上戰場!”
“你說得對,我們必須出發了!碧安卡,布萊歐娜,我們走!請神皇陛下務必不要四處活動!”
“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卡琳娜說。
“很抱歉,今天不是參觀,今天我們被直接卷入了戰爭。”
“你以為我是當博物館一樣隨便參觀的嗎?我當然要親眼看到我的士兵是怎麼戰斗的!”
碧安卡說:“我也建議讓神皇陛下參與,她的出現可以讓我們的士兵戰斗力提高2-3倍——至少是那些有信仰的士兵。”
布萊歐娜也說:“我剛才聽卡塔日娜在電話里說,敵軍很弱,我們幾乎不會有所損失,這正好可以讓神皇陛下體驗一把指揮軍隊的感覺。”
蘿貝塔有些不安:“昨天我們都看到塞布瑞娜有多麼凶狠而狡猾,她怎麼會在失敗後的短短幾個小時內進攻我們的大本營?是因為聽說神皇陛下在這里而失去理智地猛攻?或者說難道不是塞布瑞娜?”
迪莉婭說:“如果是塞布瑞娜,她絕不是因為神皇陛下在哪跟誰吃頓烤肉才氣得攻過來,她頂多不讓我們和平過境,用常理想想都不可能主動打過來!但如果在城南轟炸我們的真是她,那麼我猜她可能走投無路了。”
卡琳娜說:“她有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怎麼可能走投無路?”
碧安卡踹踹地上的薇若妮卡:
“你何不試試回答神皇陛下的問題呢?”
“我難過得說不出話。”
“別以為迪莉婭是在白救你,你要為我們的戰況分析會議做出點貢獻!”
薇若妮卡痛苦地捂著傷口說:
“塞布瑞娜沒有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卡琳娜好奇地問:“那是多少?三萬?”
“不不,這很難說,你可以說她有十萬,但也可以說一寸也沒有。迪莉婭說她也許有國家級的生產力,但實際上我們看到並沒有,你們應該知道為什麼。因為塞布瑞娜不是一個國家領袖,她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領土’,而只有‘活動范圍’,北方有卡塔日娜這個巨大的威脅,但是南方有好幾個比卡塔日娜兵力更強的武裝組織,這些組織在這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來去自如,今天東面占據一個村莊,明天又被塞布瑞娜奪回來,後天西面占據一個城鎮,大後天又激戰一場,能不能奪回來不一定。她的軍隊人數眾多但比你們的還不專業,她沒有足夠的武器,有時候子彈都填不滿一彈匣,她沒有能力極強的指揮官,任何戰爭都必須她自己親自指揮才能贏,所以她守不住哪怕一寸土地,每天帶著精銳部隊四處奔波,每收復一片失地,動員當地民眾拿起武器保護領土,她一離開又被奪走,畢竟民眾不堪一擊。”
碧安卡說:“作為一個剛被取走子宮的人,你提供了不錯的思路。”
迪莉婭舉著筆記本,翻看前面的內容,也順手寫下幾句新的。
“薇若妮卡說得有道理,而且啟發我了。昨天戰爭打響之前我們看到塞布瑞娜的士兵身上有新傷,她是從南面臨時把兵調到北方的。那麼南方戰場如何了?她是取得勝利之後才把兵調走?取得什麼樣的勝利?把南方進犯者全殲了?我看不可能。她是兩面受敵,沒有精力同時指揮兩條戰线,所以暫時集中力量調到北方對抗入侵,結果誰知卡塔日娜有這麼完備的裝甲部隊,被打掉不少人,戰爭也輸掉了,與此同時南方入侵者肯定疾速向北進軍侵蝕她的地盤,或者甚至追殺她的精銳部隊。她在士氣受挫的情況下向西南撤軍,我不知道撤出多遠,但很可能昨天夜里又遭遇了一波敵軍,我猜她的精銳部隊就這樣被夾在了很尷尬的位置。亞力桑卓說她的游擊戰打得出神入化,但也只會打游擊,不懂得什麼叫防守,她認為把經驗豐富的精兵聚在一起就是一只超級精銳的部隊,從不把精兵分散在新兵隊伍里傳授技巧擴充隊伍。”
蘿貝塔說:“照你的說法,昨天塞布瑞娜除了卡塔日娜之外還在對抗別的敵人?如果她是被逼退回來的,而且一晚上就被逼退回來,那麼這個未知的南方勢力未免也太強大了吧,而且向北深入到了……離我們很近的位置!?”
“沒錯,至於具體什麼情況只能在我們出去擊敗敵軍之後再說了。而且我不想讓局勢復雜化,我們暫時不會背叛卡塔日娜的聯盟,聽懂了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塞布瑞娜已經不是最大的威脅了,她的西邊或者南邊有更麻煩的勢力。我們先讓這煩人的迫擊炮轟炸停下!”
迪莉婭環視四周,又問了句:
“神皇陛下怎麼認為?”
“我認為你說得很對。”
“好!那麼我們就沒理由耽誤了!能活動的所有人都跟我到地面上去,薇若妮卡如果感覺不疼了的話也跟上來吧!”
“別開玩笑了!!!!你們都出去!讓我一個人孤獨地死在這里就好!!!”
………………
地下室的天花板上震下來一些塵土,迪莉婭給薇若妮卡蓋上袍子以免傷口化膿。區區81mm迫擊炮應該不會造成這麼大的動靜,迪莉婭猜測應該又地震了。所有人都鑽出地下室,把薇若妮卡一個人留在下面。
剛才迪莉婭鑽進來的時候,這里是空無一人的酒吧,現在鑽出去,酒吧只剩一半了,臨街的那面牆徹底倒塌,滿地都是碎玻璃和桌椅殘骸,散發著酒精的甜香,迪莉婭很慶幸昨天宴會之前把這家店的大部分庫存搜刮一空了。但這不是她此時該慶幸的事,她們幾個剛跑出去沒兩步,轉角遇到一輛坦克!坦克背對著他們,緩慢地在街巷里移動著,發出低沉的噪音。
卡琳娜毫無顧忌地繼續跑,被迪莉婭一把拽回來,沒抓住長袍只抓住頭發,扯得卡琳娜頭皮生疼。
“啊噢!”
“噓!!!!!”
“那不是卡塔日娜的坦克嗎?我們和她不是盟友?”
蘿貝塔說:“我們確實是盟友,迪莉婭也不打算破壞關系,但你最好看清楚,那根本不是T72坦克!”
“抱歉我不是很能分辨出來……”
迪莉婭說:“沒有誰天生就認得,但我們恰巧見過。請神皇陛下務必記住:那是意大利制造的C1公羊主戰坦克!”
碧安卡小心翼翼地把手機前攝像頭探出街角看了看:
“沒發現我們。但是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難道城里還埋伏著我們所不知道的政府軍裝甲部隊?”
布萊歐娜說:“那不可能,昨晚我們已經把城市翻了個底朝天。這倆坦克只能是剛剛駛進來的!”
迪莉婭問蘿貝塔:“我讓你遠程部署防线,你把防线部署到哪去了!?”
“我讓所有人都集合在城市西南一公里左右的一處小機場。”
“薇若妮卡的士兵呢?”
“也一樣。”
“你把所有部隊都支出去了,誰來保護我們自己!?誰來保護神皇陛下?”
“我以為城市里不會有危險……而且他們只要十分鍾就能再跑回來。或者我們盡快離開,到機場去和他們匯合,我讓人准備了一輛小客車,停在公園南側停車場。”
她們藏身的酒吧幾乎就在整座城市的正中心,出門抬頭就能看到著名的烏迪內城堡和城堡教堂的高塔,城堡坐落在一座山丘上,東面緊鄰一片圓形的中心公園,周圍是一些三四層的低矮建築,公園南面果然有些停車位,歪七扭八地停著一些被炸毀的汽車,其中有一輛小客車雖然外觀破破爛爛,但至少車體是完整的。
迪莉婭拉開車門坐上去,啟動汽車,她突然看到什麼東西,驚慌失措地滾下汽車,躲到另外一輛破車後面————她看到山坡上的樹冠之間居然藏著一輛坦克!她甚至沒來得及喊出聲警告別人,不足一百米開外傳來一聲沉悶的炮響,然後緊接著,一枚炮彈從車頭穿到車尾,長方體的車身就像過度加熱而膨脹破裂的香腸一樣徹底炸開了!!!
“啊啊啊——————————————”
迪莉婭在刺破鼓膜深入腦髓的劇烈爆炸聲中尖叫著,一股熱浪把她面前作為掩體的破車推開半米多,當然也把她頂飛了。她感覺膝蓋有點疼,用槍托支起身體,連滾帶爬地躲進南面的小巷中!
“蘿貝塔!!!神皇陛下!!!!!”
迪莉婭看到自己膝蓋上戳著一塊碎玻璃,不知道傷及多深,咬緊牙關拔掉。其他人剛才離汽車比較遠,也都沒受太重的傷,只有布萊歐娜耳朵被震得有些流血。八個人躲在同一個小巷里,還沒喘口氣,猛然聽到隆隆的履帶聲迫近,對方的公羊坦克居然從山坡上衝下來了!!!
“快跑!!!”
迪莉婭跑不快,蘿貝塔攙扶著她,碧安卡也要扶著,迪莉婭怒吼著讓她們保護神皇陛下。她們往南瘋狂奔跑,想要以最快速度躲進這些復雜的街巷里,坦克速度當然比雙腿快多了,很快也鑽進小路里,機槍手向他們的後背射擊,主炮哪怕瞥到一個黑袍下擺的背影也會毫不猶豫地開火!
“小心!”
蘿貝塔把迪莉婭拽進左邊一條岔路,迪莉婭隱約看到一枚比自己胳膊還粗的炮彈貼著肩膀飛過去,隨著又一聲轟鳴,炮彈掀翻了一座漂亮的建築的紅色屋頂,迪莉婭衷心希望那不是什麼名勝古跡。八個人還是散開了,迪莉婭不知道誰和誰在一起,至少自己身邊只有蘿貝塔,坦克緊追在自己身後,無論她們拐進多麼復雜的小路,坦克都能撞開牆角靈活地窮追不舍。而且禍不單行,她們正要橫穿一條相對寬闊的大路時,一枚迫擊炮彈從天而降,落在她們身後十幾米的地方,炸倒了一顆梧桐樹。
“該死的!我們完蛋了!!!”
迪莉婭繼續跑,在無窮無盡的十字或者三岔路口里繞圈,這座城市絕大部分道路是斜的,為她們的東躲西藏創造了不少優勢。跑著跑著,碧安卡從側面撞上來,她和布萊歐娜在一起,也是繞了半天繞過來的,迪莉婭趕緊把她們推回去,告訴她們坦克就在自己正後方。
“卡琳娜呢?”
“沒看見!”
“幸好坦克在追我而不是你們,前提是只有一輛坦克!”
她們和碧安卡再次分開,幾秒鍾後她們碰頭的地方落下一枚迫擊炮彈!
“該死的!!!”
“不,等等,我知道了!”
迪莉婭突然想到某種情況,她讓蘿貝塔往西跑:
“我知道了,去那邊,昨天咱們烤肉回來路過的那個環島,中間有個水圓形池的那個!”
“太開闊了!”
“沒錯,就去那兒!”
“你瘋了嗎?”
“我沒瘋!帶我去!”
蘿貝塔不追問她,只依照她說的做,她知道迪莉婭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不說出來是因為怕失敗後沒面子。蘿貝塔架著她的左肩飛奔,幾乎是把她背著跑,迪莉婭不僅左腿不用用力,就連右腿也仿佛是被蘿貝塔拖著移動。她們一路被坦克瘋狂追趕,艱難地向西跑出四五百米,看到一個長方體的奇怪造型,是水池中央的雕塑。
“我們到了,你確定要到旁邊去嗎?”
“沒錯,到開闊的路中間去!”
蘿貝塔雖然服從了她的命令,但也只服從了五秒,坦克再次追到和她們毫無遮擋的直线上,蘿貝塔趕緊躲開,一枚炮彈射過來,射在奇怪的雕塑上!
“然後怎麼辦?”
“繞著附近跑,別離開環島。”
環島周圍有幾棟高層建築,還有一座帶拱頂的大教堂,唯獨沒有的就是掩體——除非垃圾桶和電話亭也能擋住120mm高爆彈的話。蘿貝塔經過半秒鍾絕望,干脆跳下環島中心的水池,水池有一米多高,事實上只是個殘缺的半圓形,有台階能通到下面,而台階在雕塑下方,坦克無論如何也開不下去。
迪莉婭說:“我們就像籠子里的老鼠。”
迪莉婭的語氣很平靜,蘿貝塔知道她心中有數。
“是啊,我們就像籠子里的老鼠,但是對方連籠子都進不來。”
坦克果然朝環島這邊開過來,找了一圈發現她們在水池里,於是把履帶架在池邊,試圖用俯角瞄准她們,但是她們緊貼池壁藏著,瞄准是不可能的,坦克又繞到對面去瞄准,兩個人趁這段時間也跑到水池對面,永遠躲在坦克下面,絕不會讓它的炮管有機會和自己對視。
坦克實在氣急了,對准水池對面的池壁轟了一發高爆彈!寬約30米的水池瞬間被爆炸的烈焰填滿,燎焦了迪莉婭的長袍下擺和蘿貝塔的頭發,高溫不足以對她們造成致命傷害,但是胡亂迸射的水泥磚塊著實讓她們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幸虧她們伏倒在地捂住腦袋,否則的話已經變成洋灰味的烤肉了,最讓迪莉婭感到痛苦的近在咫尺的巨響,幾乎把她腦漿都震蕩出來了。
“我們承受不住第二下!迪莉婭!你該說說我們來這里的原因了吧!”
話音剛落又是一發稍微微弱的巨響,不是坦克射中池壁,而是一發迫擊炮彈正好落在池中央!迪莉婭盡管趴著,還是感到大腿內側一陣值得慘叫劇痛,一枚彈片鑽進她的長袍下擺刺進她的大腿肉里!
“沒事吧蘿貝塔?”
“現在沒事——但不代表下一秒鍾依舊活著。”
“看看我的長袍里面怎麼了,我疼得想自殺!”
蘿貝塔爬到她後面,撩開她的長袍,倒吸一口冷氣。迪莉婭回頭看,看到蘿貝塔扔過來一片染著血的彎曲炮彈皮,就像邊緣鋒利的勺子一樣,除此之外還有一塊漢堡肉排大小的肉,厚度也差不多,一面是暗紅色的血肉,另一面是白色的皮膚。
“這是什麼?”
“這是你的一片大腿肚子。”
“我好像也不非常疼?”
“神經被燙死了吧,總之你該感到慶幸,再偏五厘米的話就會把你的屁眼外加半截陰唇一起削掉!”
“這聽起來確實是值得慶幸的事實…………坦克又開始繞圈了!到對面去!別讓它正對我們!”
迪莉婭爬動的時候感到用不上力,臀部下面有種令她難以言表的劇痛。她們爬到剛剛坦克炮彈擊中的地方,水泥壁被炸了個大坑,焦糊的地面散發出炸藥燃燒的臭味,滿地炮彈皮還是燙的。坦克繞了半天,依然在她們頭頂上,艱難地尋找著俯角,履帶壓碎池壁邊緣發出咔咔的響聲。
迪莉婭說:“如果坦克衝下來我們就完蛋了,但是這樣坦克也很難再開上去,坦克乘員不會想把自己困死。把槍拿好,隨時做好准備可能會有乘員鑽出艙蓋跳下來跟我們槍戰!”
蘿貝塔說:“我不知道我們會被坦克打死還是會被胡亂轟炸的迫擊炮砸成肉醬!”
“不,不是胡亂轟炸,我能看出它有很明確的目標,但只不過准度太差了!”
兩人抬頭觀察坦克的動向,卻看到天空中有個黑點向這邊靠近,黑點迅速增大,這意味著靠近的速度非常之高,然後就在某一瞬間,迪莉婭認出那是一枚迫擊炮彈,就在頭頂上方四五米,即將正對著自己的臉砸下來!這一瞬間她確確實實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抓緊蘿貝塔的手,她知道蘿貝塔也看見了,因為她自己的手也被蘿貝塔緊緊抓住。
“嗡~~~~~~~~~~~~~~~~~~~~~~~~~~~~~~~~~”
迪莉婭看見自己被迫擊炮正中鼻梁,看到炮彈砸塌了自己的鼻子,把整張臉以及連後面的大腦都拍成了一張肉餅,圓滾滾的眼球拖著韌帶自由地飛出,劇烈的爆炸把她的身體掀到一邊,肩膀和上半側胸部都被炸爛了,鮮黃的脂肪顆粒從乳房里掉落出來,心髒和殘缺的肺葉散落在地上,長袍下擺也敞開了,一只無辜的少女外陰正在激動而緊張地頻繁收縮著,擠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黏滑愛液,就好像期待有誰能用這副殘缺不全的新鮮屍體趁熱干一發似的。
迪莉婭很傷心,她知道自己死了,傷心地看著自己的眼珠子嘰里咕嚕地滾到一邊,像台球一樣和蘿貝塔的撞在一起。但兩秒後她又覺得不對勁,就算自己已經死成肉泥了,又怎麼可能同時看見自己的兩只眼珠子?
“我們還活著!蘿貝塔!我們還活著!!!”
“我們當然還活著!我還看見爆炸聲把你嚇得小便失禁了!”
迪莉婭低頭看看,自己除了剛才那片腿肚子之外還完好無損,尿液水跡濺射到三米開外的遠處。蘿貝塔沒資格嘲笑任何人,她自己的褲襠也完全濕透了。
迪莉婭搖搖腦袋,把一堆碎水泥從臉上甩走。炮彈落在她們頭頂上方的水池岸邊,只差10厘米就會落進池中並且砸在她們臉上。然後更令她們感到驚喜的是,坦克的一側履帶被炸壞了!
“爬上去!悄悄爬上去!躲開車身正面,躲開它的航向機槍!”
迪莉婭移動起來已經非常艱難了,蘿貝塔直接把她背上,迅速躲到坦克側面,壓低身體。坦克發出非常恐怖的噪音,炮塔好像也出了什麼問題,只能轉半圈,轉到某個角度就會嘎嘎亂響。車長似乎想要強行發動坦克,結果坦克車身突然轉了90度,差點把兩人撞死,一側車體突然懸空在池壁邊緣,池壁不堪重負,碎裂坍塌,坦克居然就這樣側翻下去,恰好炮管也指向側面,“鐺”的一聲戳在池底,戳彎了一點,沒彎的部分支撐住坦克的重量。
“後退……後退……”
迪莉婭和蘿貝塔移動到環島邊的教堂里,隱約看到側翻的艙門蓋打開.蘿貝塔趴在教堂台階上,ARX200突擊步槍頂住肩膀。一個男人從艙門里鑽出來,正要跳下池底,蘿貝塔一發子彈射爆了他的腦袋,屍體掉落出艙門。另一只手似乎正要扒住艙蓋鑽出來,看到同伴被射死後趕緊鑽回去,蘿貝塔就這麼瞄著,瞄了大約半分鍾,突然又一發迫擊炮彈射過來,不偏不倚地砸中坦克側裝甲,里面的人可能嚇得實在躲不下去了,一股腦鑽出來三個,蘿貝塔冷靜地進行點射,沒有一個逃過她的子彈。
“看懂了嗎,蘿貝塔,盡管發射迫擊炮的人炮術很差,但他確確實實是在瞄准這輛坦克。”
“那麼我不禁想問:我們在和誰戰斗?塞布瑞娜有公羊坦克?”
“當然可能有,她打敗過政府軍,但我認為這輛不一定是她的……”
她們又在里面躲了五分多鍾,碧安卡和布萊歐娜才帶著部隊姍姍來遲,帶來的是薇若妮卡的一支精兵部隊,一百多人扛著20多支火箭筒。
“迪莉婭教臣,蘿貝塔教臣,很高興見到你們是這樣的狀況。”
說話的是一名黃燭教臣,她們在小村莊里見過面。布萊歐娜以為她說很高興見到這兩人還活著,迪莉婭知道她是說很高興看到自己灰頭土臉小便四溢還被削掉一塊腿肚子。
但是黃燭教臣也很真誠地說:
“非常感謝您救助了薇若妮卡大人。”
“她還在酒吧地下室。”
“我們已經把她抬走了。”
卡琳娜和她的三位隨從也從不知哪個小巷鑽出來,迪莉婭很高興地看到他們安然無恙。迪莉婭一瘸一拐地迎上去,卡琳娜問:
“這是哪來的坦克?”
“我不知道,我猜是從西面的某條道路偷偷進城的。”
“我的軍隊難道不是有兩萬人嗎!?薇若妮卡和卡塔日娜又有兩萬人!為什麼會有坦克從他們的眼皮底下溜進城!?那不是一只蟑螂或者螞蟻,而是一輛比胡同還寬的坦克!!!”
蘿貝塔說:“冷靜點,我的陛下,卡塔日娜昨天運輸80多輛坦克入境也沒驚動塞布瑞娜,它們發出的噪音可大多了對吧?”
“我不知道你在電話里是怎麼部署的,為什麼……我有兩萬多大軍,第一師和第三師都在附近,但我們這些指揮者卻在空無一人的城市里被一輛坦克瘋狂追殺,逃竄得像老鼠一樣!?”
“這是我的失誤,我為了提升效率而讓士兵在城外集結,以為我們也能很快出去,但沒想到城市里也會有危險……”
“這是你的失誤!准確地說是你們所有白燭教臣的失誤!!!”
迪莉婭再也無法忍受了,發瘋一般撲到卡琳娜身上,狠狠揍她的腦袋。但迪莉婭沒能很好地發泄出自己的憤怒,她以為卡琳娜嬌生慣養身體贏弱,卻沒意識到對方的格斗技巧遠勝於自己,卡琳娜一把掐住迪莉婭的脖子,翻身把她壓在下面,迪莉婭想要掙扎卻驚恐地發現:這個比自己年長僅兩歲的女孩手臂肌肉緊繃的時候如大理石一般堅硬!
卡琳娜掐了大約半分多鍾,周圍人沒有別的舉動,所有人都知道她會在迪莉婭失去意識前松手。卡琳娜當然松開了,騎在迪莉婭身上,俯視著她的臣仆。
“咳!咳咳咳……!!!神皇陛下………………”
迪莉婭仰視著她,感到有淚水滴落到自己眼睛里。
“這是你們所有人的失誤,你們的失誤在於:讓你們自己——也就是我最親密的白燭大諫言者們——身陷如此危險的處境之中!”
所有人都很沉默,卡琳娜的淚水從迪莉婭的眼角流淌下來,在她的灰頭土臉的太陽穴上劃出一條白淨的水跡。
………………
眾人平復情緒後,第一師和第三師的大部隊也撤回城里,部署在大街小巷,士兵們從醫院找來急救用品給薇若妮卡和迪莉婭使用。
卡琳娜問:“所以說,襲擊我們的到底是哪一方?”
迪莉婭說:“我剛才和薇若妮卡分析過,她昨天打退了塞布瑞娜,塞布瑞娜向西南逃竄,但是極有可能存在另一波入侵勢力,從南向北急速挺進,半夜正好遭遇塞布瑞娜的潰軍,塞布瑞娜無力應戰只能再逃回東北,所以清晨再次出現在烏迪內。”
圍巾小姐說:“也就是說,這個未知勢力也從南方一路追殺到了這里?”
“是的,但對我來說已經不是未知勢力了,我認識那輛坦克。”
卡琳娜說:“你說那是公羊坦克……”
“我說的不是型號,而是特指那一輛!這些坦克都經過了反反復復的維修,但是凹痕和擦傷是沒法修復的,每一輛都各不相同,而我恰好見過那輛!注意到了嗎,蘿貝塔,那輛坦克曾經屬於亞力桑卓!”
“亞力桑卓的坦克不是都背擊毀了嗎?”
“其中有些故障不嚴重,只是他還沒來得及修復就被殺死了,你知道的,他的終結,我們的開始。”
卡琳娜問:“你們說的亞力桑卓,是不是就是搶劫理事國火車的那個?”
“是的,就像我們給你講過的,我和蘿貝塔也在場。”
蘿貝塔思索幾秒而恍然大悟:
“他們殲滅營地後,繳獲並修復了這些坦克!”
“沒錯!馬泰奧的‘勞動者復興聯盟’就是對抗塞布瑞娜的武裝組織!”
這時有士兵說俘虜了四名塞布瑞娜的士兵,是在附近一座高層建築樓頂抓獲的,同時還繳獲了一門L16型81mm迫擊炮。迪莉婭讓人把她們帶進來,發現她們只會說奧地利高地德語,幸好隊伍里有翻譯,勉強可以構建交流。
“你們是怎麼溜進城的?”
“我們看到城里只有非常稀少的巡邏兵。”
“你們是昨天被卡塔日娜擊敗的隊伍嗎?為什麼又跑回來?”
“我們凌晨兩點受到民兵聯盟的襲擊,塞布瑞娜大人讓我們跑回烏迪內省。”
迪莉婭和碧安卡使個眼色,塞布瑞娜本人果然就在昨天的軍隊里親自指揮戰斗。
“你們有多少人溜進城?進城來干什麼?”
“我們有500多個人,有炮兵,有狙擊手,都藏在城里。塞布瑞娜大人命令我們在不暴露自身存在的前提下保護好神皇陛下。”
這話倒是令所有人都很驚訝。布萊歐娜問:
“她要是想保護神皇陛下,為什麼不直接和我們結盟?”
“卡塔日娜殺死我們太多人了,她的紅燭教臣部下都希望她促成卡塔日娜和民兵聯盟的交火,兩敗俱傷之後我們再收獲利益,如果和卡塔日娜教臣結盟,她的部下就會背叛她。塞布瑞娜大人很可憐,民眾已經背叛她了,她不想再被部下背叛。”
“等等,你說民眾背叛她是什麼意思?”
“昨天失敗的消息傳遍了幾個大區,民眾認為塞布瑞娜沒有能力保護他們,所以很多城市轉而投靠更加強大的民兵聯盟,僅僅一夜時間,塞布瑞娜大人已經只剩她身邊的這支隊伍了。隊伍里的幾位紅燭教臣都很緊張,都在背地里討論自己的生路。”
迪莉婭還真不知道在自己吃烤肉的時候塞布瑞娜經歷了如此慘烈的人生波折。
薇若妮卡說:“不管你們是保護神皇陛下還是什麼別的任務,這里傷勢最終的兩位教臣,我和迪莉婭,都是被你們炸傷的!”
“我們在瞄准民兵聯盟的坦克。我們從一開始就觀察得很詳細,三輛坦克溜進城市,就那樣停在路邊,大約有八千名神皇陛下的士兵出城時從它們旁邊經過,那些士兵不認識公羊坦克,大概以為它們屬於卡塔日娜。等所有人都出城後,三輛坦克開始尋找並追殺你們。我們用迫擊炮打掉兩輛,而你們被第三輛發現了……”
“好了別讓我們的神皇陛下加深對她的部隊的絕望了。你的另外500多個戰友呢?”
“神皇陛下安全後她們成功撤出城了。”
迪莉婭說:“感謝你們順便也拯救了我和蘿貝塔。真是個奇怪的早上,我們計劃擊敗的人一直在保護我們!綠燭塞布瑞娜果然是個值得一見的人……你們四個可以走了。”
她邊說邊掏出筆記本寫些東西。
卡琳娜說:“所以我們接下來的首要敵人是這個什麼復興聯盟?”
碧安卡說:“是的,我們無論如何也會有一天和他們交火,只是沒想到會是今天。請記住,神皇陛下,這里和西伊斯坦布爾不一樣,這里的民兵聯盟憎恨經理團和一切獨立教團。你看獨立教團之間的戰斗血雨腥風,但沒有哪個教臣敢傷害你,甚至還要深入敵軍後方來保護你!而民兵聯盟卻不一樣,他們無條件地渴望拿下你的腦袋!”
薇若妮卡也說:“我知道馬泰奧為什麼向北連夜推進了!卡塔日娜宣傳自己款待了三世神皇,想以此刺激塞布瑞娜,但消息傳得太廣了,半島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神皇陛下在這里。他連夜趕過來就是為了殺你的!”
“殺我的話為什麼只派出三輛坦克?這不是很愚蠢嗎?”
“行為很愚蠢,目的很扭曲,這是非常有效的試劑,試驗證明你的大軍比他想的更愚蠢而不堪一擊。”
卡琳娜也露出思考的表情,迪莉婭很意外。
“馬泰奧……馬泰奧……你們說的這個人,殺死了亞力桑卓?”
“對,把整個營地殲滅了。怎麼了?你想起了什麼?”
“我……”
蘿貝塔說:“如果你有什麼情報請務必和我們分享,這關系到你自己的生命!”
“我想問,這個馬泰奧在殺死亞力桑卓的時候,說沒說過是為了什麼?”
迪莉婭回憶一下:“好像是說,因為亞力桑卓搶劫不該搶的火車,有違民兵聯盟的正義形象之類的……”
“果然就是他!”
“就是誰?怎麼了?”
“這個組織受到了亞歐春風物流公司的資助!”
其他女孩沉默片刻。
“喔~!原來如此!”碧安卡滿臉恍然大悟而幸災樂禍的表情。
迪莉婭反應了三秒,把一切都串起來了,與此同時她想起了和亞力桑卓在一起的最美好的那些回憶,以及深埋在心底的,對殺死亞力桑卓的人的刺骨的仇恨。
“我的陛下,你隱瞞了我!那個楊小疑……那個女人……我真該在西伊斯坦布爾的時候一槍打爆她的腦袋!”
大地仿佛也在隨著她的怒火而晃動。
………………
“是迪莉婭教臣嗎?你現在在哪?還有薇若妮卡呢?”
“卡塔日娜教臣?我們正躺在床上。”
“如果你不解釋清楚為什麼在我身陷苦戰的時候你們卻躺在床上,我發誓我回去之後會打爆你們的腦袋!”
“冷靜點,卡塔日娜教臣,我們兩個受傷了,如果你想知道受傷的程度,薇若妮卡失去了她的生殖器。”
“噢,那真是遺憾,如果你們難以指揮,不如把指揮權暫時交給我?你們想象不到我在面對何等復雜的戰況。”
“謝謝,不用了,我傷得還不算重,馬上就會過去支援你。薇若妮卡的部隊也暫時服從我指揮。”
“好吧,做好心理准備。我們在城南五公里的一片田野上,雖然戰斗的主體是裝甲部隊,但我急需士兵的支援。薇若妮卡的部隊有很多火箭彈,我需要那些東西才能獲勝!另外我要告訴你,這是一場連我都看不懂局勢的三方戰爭!”
“我知道,勞動者復興聯盟,我會讓碧安卡聯系你,和你講解我們獲得的情報,同時我們會以最快速度趕過去。”
迪莉婭只進行了非常簡單的消毒包扎,沒有接受任何縫合。她當然無法順利活動,但還是強忍著劇痛讓蘿貝塔攙扶著她坐上交通工具,一輛15座的小客車。她依然不想讓卡琳娜跟過來,但卡琳娜很固執,說自己不會有危險,迪莉婭看看自己受傷的腿肚子,知道自己也沒資格說什麼。
“蘿貝塔,你來開車。”
“好!”
大部隊依然只能靠步行移動,布萊歐娜指揮他們分成三股力量,分別從西南、東南和正南的三條道路出城,東西分別是第一師和第三師,正南是薇若妮卡的隊伍,迪莉婭暫時叫她們“第四步兵旅”,當然這次也長了記性,在城市里留下1000多人作為守軍。迪莉婭的指揮車當然不敢開得太快,以步行速度跟在第三師旁邊。
“嘿,我是不是見過你?”迪莉婭搖下車窗對一個領隊的男人說。
“是的,從你攻占了我們的村莊,我就一直跟隨你。”
“我想起你來了,你那時候拿的是一杆獵槍。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我是說,亞力桑卓消耗掉了很多男性士兵,之後的路程也有不少傷亡。”
“我在打敗洛莎莉葉之後沒有及時回營,而是找了個地方躲起來,很快亞力桑卓死了,我看到你帶著一大群女人向東跋涉,於是就加入了你們。之後我一直跟在你的隊伍里,直到你吸納了波耶卡的士兵,布萊歐娜說要讓男女分開編隊,我被分到了第三師。你該知道,你從亞力桑卓的營地帶出來的部隊里,我不是唯一的男性。”
“是的我知道。我至今仍為攻占你們村莊的行為感到內疚。”
“別這麼說,我也在試圖理解並接受你們的宗教。如果我們的頂級指揮官是瑟米西沃安神皇,我們也必須尋找一些歸屬感,說不定未來某天我們會成為被歌頌的對象。”
“是的你們當然會。”
旁邊另一個男人問:“我們可以和第一師的女孩們結婚嗎?”
碧安卡也搖下車窗說:“如果今天的戰爭結束後你們還活著,我會考慮給第一師的女孩們發點避孕套之類的,剩下的就是她們自己的選擇了。”
行軍大約40分鍾後,前方尖兵進行聯絡,說是已經觀察到南部戰場了。迪莉婭讓他們謹慎,等另外兩條线路也到達後共同投入戰場,畢竟第三師都是男性,首先到達理所當然,女孩們就算再快也邁不開步子。
指揮車藏在一座農場的倉庫後面,迪莉婭爬上屋頂,看到南面一平方公里的區域里正發生一場復雜而震懾人心的裝甲大戰!卡塔日娜的坦克部隊從一座只有二十幾戶的小鎮里面推出來,79輛各式T72從北向南緩慢推進;東南方有30多輛坦克或者裝甲車,看起來滿身劃痕,是昨天那支塞布瑞娜的軍隊,參戰的有18輛ASCOD烏蘭戰車、14輛SK-105輕型坦克、16輛潘德2型裝甲車和3輛豹2坦克;然而從田野西南方的樹林里又衝出一支迪莉婭沒見過的坦克部隊,至少這幾天沒見過,應該就是馬泰奧的部隊,由23輛公羊坦克和31輛半人馬裝甲車組成,也是正在高速機動,機動到田野邊緣的一排土坡後面,把車身擋住只把炮塔露出來。
迪莉婭正要繼續觀察,她觀察到一輛半人馬裝甲車把主炮指向自己這邊,嚇得連滾帶爬地滾下屋頂,傷口疼痛也不管了。她剛爬下屋頂五秒鍾,倉庫就被狠狠地轟了一炮,炸碎了一個牆角。
“快回來!”蘿貝塔從指揮車里招呼她說。
卡塔日娜的步兵已經在後方把迫擊炮架好了,對准躲在土堆後面的復興聯盟裝甲部隊一通噼里啪啦的轟炸,在松軟的田地上炸出一些炮彈坑,也有少數砸中了,但因為60mm口徑太小,只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在炮塔裝甲上濺起一股小火花。東面一輛潘德2型裝甲車向西面射出一發長釘導彈,打在一輛半人馬裝甲車的懸掛系統上,打爛了這台輪式裝甲車的四只輪子。盡管如此塞布瑞娜很弱勢,她沒有樹林或者村莊當掩體,她的戰車除了機動性強之外和敵軍相比沒有優勢,所以一刻不停地在荒野上亂跑,卻又無法很好地為步兵作掩護。北面幾乎占盡地利人和,T72大軍數量眾多,車堅炮利,支援步兵又是人數最多的——算上迪莉婭帶來的增援的話——所以卡塔日娜不屑於以小村莊作為掩體,而是以兵分三路向南猛攻,一左一右分別對抗兩支敵軍,中間一股力量向兩側支援,裝甲部隊配合步兵以排山倒海之勢橫掃平原。
“迪莉婭!你們來了!!!”
卡塔日娜本人被她的幾個綠燭教臣部下摁在村莊里的一間閣樓上,以免她再次熱血沸騰地跟著坦克一起衝鋒,長著一副發號施令的臉卻衝在最前线太容易被一槍狙死了。迪莉婭很能理解綠燭教臣們的焦慮,但也能理解卡塔日娜的衝動,要不是腿受傷了,她簡直想親自扛上RPG朝馬泰奧的坦克部隊射上幾發!
“是的我們來了,左翼第一師,右翼第三師,中路是薇若妮卡的精兵部隊,我們叫它第四旅。”
“你們來得正好,你看戰況很復雜,我們剛來的時候和塞布瑞娜對轟了20多分鍾,隨後復興聯盟從西南出現了,他們一開始我和夾攻塞布瑞娜,但很快塞布瑞娜讓到東面去了,使我們和復興聯盟之間沒有遮擋物。我一開始不知道他們是誰,是他們先開火的,我也確實知道這里的民兵聯盟會無條件攻擊一切和瑟米西沃安有關的東西,所以我也射擊塞布瑞娜的同時也在射擊復興聯盟……”
迪莉婭拿起望遠鏡觀察局勢,局勢是在太過復雜令她難以看懂,各式坦克在原野上縱橫交錯,有時連型號也很難一眼辨別出來,步兵充斥在戰車之間,子彈向四面八方橫飛,反裝甲火箭彈拖出的煙軌在戰場上織成一張雜亂無章的大網,被風吹散一張又馬上織出一張。
“……碧安卡和我說了塞布瑞娜潛入城市保護神皇的行動,我很驚訝,我發訊息問她願不願意暫時結盟,她的坦克回以炮擊,我猜她的紅燭部下拒絕和我統一戰线……神皇陛下你來了,我正在向迪莉婭教臣講解戰局。三方都想左右開弓,但真正有實力同時對抗另外雙方的只有我,你看我們三方都想部署出鉗形攻勢,然而鉗形對鉗形,誰也包圍不住誰,只會無限地向兩側拉長戰线。”
迪莉婭說:“戰线拉長就會薄弱,所以最終還是看誰的兵力充足,兵力充足的一方能維持戰线,兵力薄弱的一方就會在戰线上出現斷點,對方就會趁虛而入。”
“沒錯,所以這是對我來說必勝的戰爭。”
卡塔日娜信心百倍,但迪莉婭有些不安。
布萊歐娜說:“我們必須提防對方使用高殺傷性武器。”
卡塔日娜說:“你的話沒有指導意義,難道我們應該乘勝撤退,以免對方萬一裝備了核彈?就算對方真有的話,我們也要繼續迫近,迫使對方使用出來,然後我們再看看有什麼應對措施。”
卡琳娜感嘆說:“你讓你的士兵冒險而不顧及她們的生命,這真是粗暴的戰斗方式。”
“你說得對,我的陛下。”
迪莉婭知道她的感嘆很正確,但她也只能提供感嘆了。迪莉婭拿起手機鼓舞她的士兵們,她的話語會通過下級指揮者的揚聲器傳播到每個士兵耳朵里。因為波耶卡的部隊來自各個地區,所以只能使用相對通用的英語交流。
“這是三世神皇直屬教會軍成立後參與的第一場大規模戰役!我們的敵人是位於右前方的勞動者復興聯盟!第一師支援卡塔日娜的中路裝甲部隊,第三師支援卡塔日娜的右翼裝甲部隊,第四旅向更西側迂回500米,在RPG的射程極限處部署戰线,對復興聯盟裝甲部隊左翼進行攻擊!全體部隊消極防御塞布瑞娜的進攻,讓對方看到我們無意對抗她們。”
卡塔日娜卻不可能對威脅視而不見,但凡有塞布瑞娜的部隊向她開火,她就理所當然會予以還擊。又是一輪炮火連天的坦克對射之後,塞布瑞娜的其中一輛豹二坦克好像失去活動能力了,這對她來說是莫大的損失,因為她的其他坦克都不太適用於現在的戰場。
碧安卡跟著第一師去衝鋒了,第一師是她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隊伍,洛莎莉葉培養出來的精兵們有一半都在這里,她們每人都以軍士長的身份帶領20到30人。第一師和卡塔日娜的一個步兵團跟在中路裝甲部隊後面,28輛T72坦克排成不太整齊的楔形陣,相互間隔十米左右,以不到20左右的時速緩步推進,在持續推進的前提下盡可能保證移動射擊的精度,避免彈藥的浪費。中路確實是左右逢敵,尤其是推進到距離另外兩方都不及五百米的位置之後,飽受各種火力覆蓋。碧安卡知道不能再推進了,畢竟人類沒有裝甲,於是讓本隊原地臥倒,用土壤堆成臨時掩體,架機槍向兩側射擊。她沒空管迪莉婭說的什麼消極防御,畢竟塞布瑞娜的火力實在太過“積極”了。卡塔日娜的那個團更加激進,緊跟在坦克後面,推進到了離復興聯盟可能也就三百多米的位置,朝他們坦克後面的步兵射擊。
碧安卡跟迪莉婭聯絡:
“讓卡塔日娜別再推進中路了!左翼和右翼的人影都還看不見!而且中路繼續深入就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原本兩方敵軍互相也有激烈的交火,繼續推進中路就會插入到他們的戰場中央,阻隔他們的交火,反而給兩方敵軍築成一道防護牆,這有什麼意義?”
卡塔日娜聽從了她的建議,果然把中路的裝甲部隊往後撤了撤,左右兩路加緊包抄。但是對方為了防止包抄也在向更開闊的東西兩側拉長防线,復興聯盟的戰线被拉到兩公里多長。卡塔日娜的右翼部隊有33輛坦克,終於決定不再向西繼續拉長了,以交叉之陣強攻戰线。雙方坦克乘員都不是很專業,炮手水平也都不高,炮彈紛紛打在地上,打出一個又一個的炮彈坑。
右翼的強攻還是太過激進了,一輛公羊坦克射中一輛T72坦克前裝甲,裝甲沒能成功抵御射擊,直接穿透並引燃了彈藥架,艙門蓋被直接炸開,“呼呼呼”地從艙門和炮口噴出通紅的火焰,坦克也逐漸不動了。旁邊一輛T72M射出一發“映射”導彈,向公羊坦克射過去,但是復興聯盟的坦克都把車身隱藏在土堆後面,導彈射中炮塔正面,沒能穿透裝甲,卻也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主炮根部被炸出一個坑,炮管也隨之彎曲了。
第四旅的女孩們終於就位了,她們扛著沉重的裝備跑出去三公里,悄然繞到復興聯盟西北側,終於形成鉗攻之勢。700米開外十多發火箭彈齊射出去,狠狠撞在敵軍陣地里,其中一發不偏不倚射中一輛半人馬裝甲車側面,打裂了三個輪子。
與此同時左翼也開始全速推進,就像昨天在河床上的情況一樣,當主戰坦克齊頭並進移動射擊的時候,輕型坦克或者輪式裝甲車很難頂住太長時間,塞布瑞娜只能邊打邊撤。
“塞布瑞娜撤走了。”卡塔日娜說。
“我建議不要追擊她們,這也是神皇陛下的意思。”
“是的,我不打算追擊她們,因為她們無處可撤,說不定下午就會再被民兵聯盟打回來。我很意外她居然挺過了這個上午,還沒被打得潰不成軍,但她的裝備和兵力都在消耗,總有消耗完的時候。我記得她已經被民眾背叛了對吧,也就是說她沒處可去了。”
迪莉婭用望遠鏡觀察片刻:
“她可能還剩唯一一處可去之處,也就是帕爾馬諾瓦,昨天我們未曾進犯的星型堡壘。我建議不要追過去,她打算在那里進行一場殊死的保衛戰,我們最好別去主動撞她的槍口。”
“復興聯盟也無疑是這麼想的。嘿,等等,他們好像也撤了,向西南撤走了。”
“沒錯他們必須撤走。雖然你的坦克主炮從正面打不到他們車身,但我的第四旅卻能用火箭彈砸他們的側面裝甲。”
“那不是‘你的’而是薇若妮卡的。”
“無所謂吧。復興聯盟才是我建議你追擊的對象,這不只是因為我自己的私人恩怨,你不僅能趁機消耗他們的兵力,還有可能繳獲一些懸掛系統受損的坦克。”
“我接受你的建議,但我不能放著塞布瑞娜不管,別以為她窮途末路了,你有關於她的筆記應該知道:她最擅長的就是逆境重生。”
迪莉婭想了想:
“我帶我的人去圍困塞布瑞娜,你去追擊馬泰奧。馬泰奧的士兵連夜行軍作戰已經疲憊不堪了,而咱們的士兵可是吃了頓烤肉又充足地睡了一晚。”
“你靠什麼對抗塞布瑞娜?她仍有40多輛戰車。”
“我可以利用神皇陛下。”
卡塔日娜回頭看一眼,小時對迪莉婭說:
“你就這麼當著她的面說利用她?”
“當然,她一直想發揮點作用。”
“好的好的,那就趕緊行動起來吧!嘿,看看誰來了,小薇若妮卡!”
薇若妮卡拄著雙拐到前线來了,向卡琳娜行李的時候迪莉婭看到她下面塞了衛生棉條,稍微有些滲漏,是手術傷口在流血。迪莉婭想和她開個玩笑,想說“這大概是你最後一次需要這玩意了”,但是最後還是沒說。薇若妮卡看起來心情實在不怎麼好。
薇若妮卡注意到迪莉婭的視线所指,低頭看看自己下體露出來的一根棉线,面色蒼白地笑了笑:
“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需要這玩意了。”
卡塔日娜說:“至少可以省去很多煩惱。”
迪莉婭知道這算不上一種安慰。
卡琳娜說:“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帶你去金絲雀城治療,別說你只是少了子宮,就算卵巢都失去了也能給你培育出一打新的。”
薇若妮卡笑了笑:“不要說這種話,我的陛下,絕大部分教徒依然把對金絲雀城的憎恨作為一項核心信仰內容。”
她當然也補充說:“但我不屬於這種人,我期待你說的這一天到來。”
迪莉婭問:“你強忍著傷痛來這里干什麼?”
“來看看你是不是把我寶貴的部下們都指揮到地獄里去了。”
“不不,她們很好,得益於卡塔日娜的裝甲部隊支援,我們這方傷亡極少。我可能消耗掉了你的大量火箭彈,你的部隊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迪莉婭簡單地給她講解了戰局,薇若妮卡說:
“我同意你的策略,你帶神皇陛下去追塞布瑞娜,我和卡塔日娜追殺什麼復興聯盟。”
卡塔日娜驚訝地說:“你和我!?不不,只有我!你受傷了,而且聽說失血很多。”
“那是我自找的,要不是我給迪莉婭送李子,我本不會在出現在那條街道……”
所有人都知道這實在算不上自找的。薇若妮卡很堅決,於是卡塔日娜說:
“如果你死在我身邊,你知道我會對你做什麼。”
“迪莉婭生吃了我的子宮,我不介意你們嘗嘗我的其他部位。”
薇若妮卡依舊很沮喪,直到布萊歐娜說了一句“二世神皇陛下也是在少女時期就失去了妊娠器官”,她看起來才好多了。
迪莉婭說:“我面對塞布瑞娜不需要大軍壓境,讓第三師和第四旅跟著你們,蘿貝塔和布萊歐娜依然隨軍指揮第三師,薇若妮卡看來可以親自指揮第四旅。我和碧安卡帶走第一師就可以了。”
“第四旅?”薇若妮卡問。
“就是指你的隊伍。”
“嘿!你把我的隊伍編進你的軍隊里了!?”
“不是我的而是神皇陛下的,三世神皇直屬教會軍第四旅,當然只是今天上午暫時的,既然你又回來了那麼可以撤銷掉。”
卡塔日娜說:“這個名字我建議你再保留一陣,至少比什麼‘女神之話語傳播解讀會’順耳多了。”
薇若妮卡抬抬眉毛不置可否。
“那麼我們出發吧,隨時保持聯系!”
………………
…………
……
[newpage]從這里向南五公里就是帕爾馬諾瓦,迪莉婭的尖兵確實看到塞布瑞娜進了城,坦克也開了進去。盡管迪莉婭說她不想給對方大軍壓境的感覺,但畢竟第一師也有一萬多人,可能比小城的總人口都多。這座城市看起來確實很有歷史,最古老的領地就是九角星形內部的小半平方公里,不過和平年代城市總要向外擴張,所以城牆的三個入口外面也有些市鎮。迪莉婭趕到的時候,城外的市鎮空無一人,不像是剛遷走的,滿是戰爭的痕跡,房屋被炸毀的不少,恐怕當年塞布瑞娜對抗政府軍的時候在這地方結結實實地干了一仗。城市有東北、西北和正南三個入口,迪莉婭讓一半人堵住東北門,一半人堵住西北門,南門只派少許偵察兵隱秘起來匯報情況。
碧安卡說:“看到了嗎,這不是真的城牆,我們也許可以爬上去!”
正如碧安卡所說,這座城市和她們想象中的“堡壘”或者“要塞”沒有任何相同點,城外的星形輪廓也不是磚石砌成的規整城牆,或者可能曾經是,但現在只是一些雜草叢生的高坡,高坡上部署著機槍手,高坡下部隱約可見人工建造的垂直牆壁,也不是每一段都很明顯。如果要找突破口,確實有很多地方完全可以靠手腳爬上去,三個大門並不是唯一的進城選擇。
迪莉婭說:“我最不想面對的情況就是在這里和塞布瑞娜進行戰爭。我想進行和談。”
“你簡直瘋了!如果和談成功的話就是塞布瑞娜瘋了!”
“不要光用征服的思維思考問題,碧安卡,敵人的弱點往往不在拳頭而在於意志。”
碧安卡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迪莉婭,迪莉婭笑笑:
“我最近總結出來的。”
“那麼好吧,不過首先你要和對方建立對話,我看不到對方有聽你說話的打算。”
迪莉婭的方式很簡單,用大功率揚聲器在門口喊話,希望談判之類的,喊了半個多小時口干舌燥也沒有任何進展。她又讓懂奧地利高地德語的部下繼續喊,畢竟波耶卡曾經的營地里有來自各國的逃難者,一個懂奧地利高地德語的女孩舉著揚聲器翻譯迪莉婭的話,迪莉婭說了一會兒,看她表情陰險,不知是不是如實翻譯自己的意思,生怕她添油加醋,於是趕緊讓她歸隊了。
“神皇陛下,我想請你向城門發言。”
“好啊。”
卡琳娜拿起喇叭就要喊,迪莉婭趕緊攔下她,和碧安卡一起商量好語句,讓卡琳娜聲情並茂地背出來。
“我是神皇卡琳娜三世!”
卡琳娜喊了一句,然後等待對方的反應,十秒之後果然有些守軍里里外外地活動起來,似乎正在傳話。
“我是神皇卡琳娜三世!我帶領我的直屬軍隊行軍至此!我要求鎮守此地的綠燭教臣塞布瑞娜親自面見我!”
果然語言不是問題,城門正上方的石欄後面出現一個穿著教臣袍的少女,黑色卷發從兜帽里溢出來,臉色蒼白得就像瓷器,瞳孔是非常淡的藍色,淡得好像得了白內障一樣。
“塞布瑞娜教臣?”
“我不是塞布瑞娜,我是紅燭莉歐妮,塞布瑞娜的軍事顧問。”
她的聲音也間隙而高傲,俯視著包括卡琳娜在內的所有人。她俯視了將近十秒,最終還是拉開長袍做出侍奉禮。她的身體仿佛上過一層白釉。
“我們只是路過這里,沒有敵意,我想和塞布瑞娜教臣交談。”
“我聽說陛下的部隊昨晚和卡塔日娜一起參加宴會,食用我們陣亡士兵的屍體,而且剛剛我看到你們和卡塔日娜並肩作戰,還有背叛過我們的薇若妮卡。也許這些對陛下來說都不算敵意,但對我們來說算。”
卡琳娜和迪莉婭竊竊私語幾句,然後繼續高聲說:
“我是神皇卡琳娜三世,對我來說任何一位教臣都是我的臣仆,盡管現在分裂成無數個教團各自為戰,但我依然要求你們從禮儀上對我效忠。與之相對的,我也絕不偏袒任何一方,不會支持也不會反對,除非這方從根本上不再忠於神皇家族,徹底背棄瑟米西沃安。”
“請陛下息怒,我們沒有這個膽量和打算。我們承認神皇陛下是二世神皇陛下的唯一繼承者,及唯一的現任神皇大主教,瑟米西沃安的意志以神皇的意志代為體現。”
“那麼塞布瑞娜在哪呢?如果她也承認這些,就讓她親自面見我!”
莉歐妮沉默了三秒:
“萬分抱歉,神皇陛下,我相信塞布瑞娜教臣也承認你的地位和身份,但她沒法前來迎接你。因為,我和我的幾位紅燭教臣同僚半小時前把她軟禁了。”
迪莉婭想到過這種情況,要不是早晨抓獲四個迫擊炮手,她本來是想不到的。莉歐尼說半小時前,也就是說這是她們進城之後的事。
卡琳娜說:“能不能告訴我原因?”
“塞布瑞娜大人在一夜間失去了她的所有領土,她的連連敗退使平民失去了對她的信任,這些信任是我們苦心經營兩年才建立起來的。塞布瑞娜大人今晨為了保護陛下而派出特種部隊,嚴重破壞了我們幾位紅燭教臣一手策劃的作戰計劃,觸及了我們的底线,我們不得不軟禁她。我們不因一個人的偉大而忽視她的微小過失。”
迪莉婭問:“你們的作戰計劃是什麼?是想讓卡琳娜死對不對?”
莉歐妮不說話,直到卡琳娜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她才用冷漠而毫不遮掩的語氣說:
“如果神皇陛下殉戰於民兵聯盟的車輪下,刺激卡塔日娜回防,我們本有機會贏得早上的戰爭。”
碧安卡說:“我甚至懷疑是你們促使民兵聯盟派出坦克擊殺我們的神皇!”
莉歐妮笑了笑:“他們很愚蠢對不對?”
迪莉婭說:“很難說誰更愚蠢,你不能把塞布瑞娜軟禁一輩子!這里就是你們計謀的終點了!”
“但這是一個成功的終點。”
蒼白少女的話音剛落,城門大開,從里面駛出一輛豹二坦克,毫不猶豫地向圍城部隊射出一發高爆彈!緊接著又從城里衝出三輛烏蘭戰車,轉膛機炮瘋狂撕碎幾位女孩士兵的柔弱身軀!與此同時城牆上的機槍手也終於開火,居高臨下地掃射城外的女孩們!
迪莉婭的第一反應是抱頭就跑,但她強行抑制住了自己的這個本能行為,組織部隊向後扯到鎮上去。她們處在東北方的這個門,門外不遠處就是市鎮,有一片低矮的二層民居,但是最痛苦的是,從城門到這些民居有一百多米的空曠區域,除了草坪什麼都沒有,還有一些不足以成為掩體的斜坡,是坦克殺戮的大好場所!女孩們驚慌失措地往後跑,就像潮水一樣撤進市鎮,原本後方的部隊很快就撤了進去,但是最靠近城門的隊伍卻很困難。理論上只需20秒就能跑到百米開外,但實際上因為人潮密度很大,速度不均,再加上草地凹凸不平,平坦的只有直指城門的一條兩車道瀝青路,所以到底市鎮可能需要一分多鍾,當然對於某些人來說永遠也跑不到了。一個女孩對城門射了幾槍,沒打中莉歐尼,莉歐尼撤下去,開槍的女孩卻被一發高爆彈正中腳下!綠油油的草地被砸出一個大土坑,她周圍的三四個女孩被炸出去十多米,而她本人可能連骨灰都不剩了。
碧安卡拽著小棉花先生奔跑著說:“凱佩斯可能要殺了我,那是她很器重的一位部下!”
迪莉婭推著卡琳娜邊跑邊喊:“先活過這一百米再說之後的事吧!”
卡琳娜還在埋怨她:“……你不是說可以用談判解決嗎?信心百倍地回絕了卡塔日娜的裝甲支援,結果現在呢?”
部隊在後撤過程中還是組織起一波反擊,或者只能算自殺式阻擊,一些女孩在草坪反坡上組成防线,用火箭筒或反坦克手榴彈抵抗敵軍的狂轟猛炸。還真有一輛烏蘭戰車被士兵投出的RKG-3手榴彈擊中,五枚手榴彈同時擊中戰車一側才勉強炸毀了一條履帶,但她們用作掩體的草坪反坡實在不堪一擊,幾輛SK-105輕型坦克衝出來,很快就把反坡夷為一片彈坑,彈坑底部還有碎裂的屍體。
扔下幾十具屍體後,大部隊成功撤進小鎮,但迪莉婭知道這只是噩夢的開始,城里各式戰車有40多輛,只要彈藥充足的話把城外的小鎮推平都不在話下,而且就算主炮打完還可以用炮射導彈,最後還可以用同軸機槍,只要裝甲不被穿透就是無敵的,早晚能把整個第一師全殲得一個不剩。西北門的圍城士兵也發來聯絡,果然她們也遭遇了同樣的襲擊,勉強撤到附近市鎮,但撤進去後就沒再遭受強攻,幾輛潘德2型裝甲車只是守在城門口。
碧安卡說:“莉歐尼知道重要人士都在東北城門外,我們就是她的強攻目標!”
迪莉婭依舊用手機進行部署,自己則帶著卡琳娜和幾位隨從躲進一間很深的地窖。她聽到頭頂響起劇烈的爆炸,盡管地窖很深但還是從天花板上不停地掉落塵土。她感到腳後跟有些濕,發現是大腿肚子上的傷口裂開了。小棉花先生給她止血,圍巾小姐和披肩小姐也在幫忙。
卡琳娜憤怒地說:“別管她!讓她死了最好!我最不能容忍這種自負的愚蠢!”
迪莉婭很難過,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就算以死謝罪也沒用,她的命不值錢,也不是莉歐尼想要的東西。小棉花先生最終還是幫她處理了傷口,以免天花板上的灰塵掉落在傷口上。
碧安卡說:“坦克炮炸不到這里,但我想對方肯定還會派出步兵。如果我們的士兵被持續消耗,被殲滅或者逃跑,在小鎮里無法組成防线,那麼對方步兵就能很輕易地涌進來。”
“感謝你對我們糟糕的處境進行分析。”卡琳娜說。
迪莉婭很沉默,她的腦子無論怎麼思考都思考不出有效的方案,她又不是軍事學家,不久前她還是那個只會對部下高喊衝鋒的黃燭迪莉婭。
卡琳娜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
“啊?”
“你可以說真心話,迪莉婭白燭,你可以告訴我,我在你心目中是不是一個沒用的人,唯一有用的只是我的神皇身份?”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神皇陛下……”
“你沒立即矢口否認就已經證明了你的誠實。沒關系,正如我自己說的,我確實不是一個有主見的人。雖然軍隊名義上是屬於我的,但你們幾個才是戰爭的執行者,從我到來之前就一直是。有你們這樣的人在我身邊,我注定體會不到身為領袖的負擔,因為你們,尤其是你,迪莉婭,你把一切負擔都扛在自己肩上了。每當你越過我的意志而擅作決定的時候,我從不會指責你,因為我知道你絕非不尊重我,你只是想以最快效率實施一些正確的行為,正好我也是個懶惰而不願思考的人。我知道你大部分時候是正確的,但也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出現失誤,於是現在,此時此刻,當你自己無法肩負因失誤而導致的後果時,我就必須為你承擔。”
“神皇陛下?你要……”
迪莉婭仰視著她,看到她把FN57握在手里。
“你們幾個,跟我來。”
碧安卡也睜大眼睛:“你要去哪?”
卡琳娜微笑著說:“以她們想要的東西作為籌碼,繼續談判。”
………………
…………
……
[newpage](卡琳娜第一人稱視角)
今天早上掐住迪莉婭脖子時候的手感還縈繞在我虎口上,我簡直想再掐她一次,不過她已經非常可憐了,正在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可能是因為自責,也可能是因為腿上的傷。她高估了“神皇”這個頭銜的聲望,以為只要帶著我就能兵不血刃地橫掃一切獨立教團,現在她也應該漲一些教訓了。
碧安卡問我:“你要去哪?”
我說:“以她們想要的東西作為籌碼,繼續談判。”
“她們想要的東西豈不是……”
“是我自己。”
我不等迪莉婭有反對意見。
“圍脖姐姐,披肩姐姐,你們跟我來。小棉在這里照看傷員。”
迪莉婭說:“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麼?你也是神皇?”
“我……”
我走出地下室,兩位姐姐跟在後面。她們很久都沒對我發表建議了,可能我的行為在她們眼里是正確的,也可能她們只是不想再給復雜的局勢添亂。迪莉婭和碧安卡還是跟出來了,卻又不敢走出建築,在窗邊露出腦袋看,我則沒什麼顧忌地走到街上,看到一輛烏蘭戰車正在鐺鐺鐺地射擊遠處一棟房子。我用拳頭敲敲炮塔,走到觀察孔前方,讓她們看到我。
大約十秒後,我聽力所及范圍內的所有炮聲戛然而止,一位車長推開艙門蓋探出上半身,是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年輕女人。
“神皇陛下,請問你有什麼吩咐?”
她的語氣謙卑得就好像這堆坦克歸我指揮。
“我希望你們停火,停止轟炸我的直屬教會軍,作為交換我將跟隨你們進城,沒有別人,只有我這兩位隨從,一共三個人。”
“這不是一項交易,因為我們從沒打算把神皇陛下當做人質。我需要問問莉歐尼大人……”
片刻之後又探出頭來:
“請向城門步行移動吧,我會緩慢地跟在你們後面。當然還有一項條件:讓你的部隊撤軍,撤回你們昨天占領的烏迪內城去。”
我回頭對迪莉婭說:“聽到她說的話了嗎?撤回城去等我,東北門和西北門的都撤走,統計一下傷亡人數給我發過來。我們相距只有十多公里,沒什麼大不了的。在我用手機下令之前,你們可以做任何事,唯獨不要靠近帕爾馬諾瓦。”
迪莉婭點點頭,烏蘭戰車的炮塔轉向她所在的建築,把她嚇得又躲回地下室去。她像耗子一樣擔驚受怕,這樣的特性能幫助她在戰爭中存活下來。
我們三個向城門走,看到兩側有些殘缺不全的屍體,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多,但我還是很不舒服。這是我的軍隊,這是我的士兵的屍體,我們自從成軍以來還沒有過傷亡,今天是第一次。我不認識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但我依然感到很不舒服。走進大門之後,有些坦克跟我進來,有些守在門外,還有一輛堵住狹窄的城門,這些坦克進出的時候已經把城門撐得有些破損了。
進城之後也都是一些兩三層的小樓,街道兩側都是店鋪,順著道路可以看到中心廣場上的旗杆,也就三四百米遠。大街小巷都是人,小樓2、3層的窗戶里也探出腦袋,遠高於正常居住時的人群密度,一部分是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女孩們,是塞布瑞娜的士兵,一部分是普通裝束的平民,包括這里的原住民和昨天下午從烏迪內城逃過來的。此時他們看的不是別的,當然就是我本人。
我一進城就受到了接待,莉歐尼從城門上走下來,和我並肩行走。她對我行禮之後,眯起她的淡藍色的大眼睛仔細觀察圍脖姐姐,我知道她在好奇什麼。
“我要和你討論一下條件。雖然我們有勇無謀地用步兵對抗你們的裝甲部隊而失利,但如果我們呼喚卡塔日娜,她應該還沒離開太遠,她把她的T72部隊開到這兒可能連一個小時都用不了……”
“別急,我的陛下,我只是個引路人,我們坐下之後慢慢談吧。”
她把我們領到廣場旁邊的一家小咖啡吧里,室內光线不怎麼明亮,我瞬間從正午的陽光下面走進昏暗的室內,有點看不清東西。幾秒鍾後我注意到,有個穿黑袍的女孩背對著我們坐著,坐在一張六人長桌的正中央,一杆狙擊槍放在她椅子下面。她回頭看看我們,摘下兜帽,露出兩根淡金色的大辮子,她和我年齡差不多,臉型是很標准的橢圓形鵝蛋臉,有著湛藍的眼睛的寬闊而潔白的額頭,鼻梁也很高。
莉歐妮說:“塞布瑞娜大人,我把神皇陛下帶過來了。”
“好的,你坐在我身邊吧。”
“神皇陛下身邊有個很像魔頭金絲的女孩,我懷疑是她本人。”
“這不合邏輯,莉歐妮,用你的腦子想想,魔頭金絲不可能出現在這地方。”
我懷著無盡的疑惑坐到她對面,莉歐妮坐在她身邊。她沒有對我行任何禮儀,我的第一反應是無所謂,但是經過兩秒猶豫,我對她說:
“向我行侍奉禮。”
侍奉禮是拉開長袍低頭含胸的禮儀,對於穿教臣袍的女孩來說就意味著把赤裸的身體暴露給對方。圍脖姐姐和披肩姐姐從我身邊暫時走開,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站起來,左腳後撤一步,拉開長袍衣襟,對我行侍奉禮。她比我高半腦袋,皮膚白得可以看到紫青色的血絲,小腹有一叢淡金色的絨毛,上半身有六塊腹肌,也有兩只豐滿圓潤毫不下垂的碗形乳房。她也貼身圍著腰帶,掛著一些隨身物品,包括一支格洛克17手槍。我也站起來,還給她同樣的禮儀。
重新坐下後,莉歐妮關上店門,我們頭頂亮起一盞昏暗的小吊燈。店長是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坐在櫃台後面翻一本破舊的小說。
塞布瑞娜說:“很久不見,卡琳娜,很顯然你第一眼沒認出我。這位長得像金絲魔頭的隨從也沒認出我,如果她是金絲本人的話應該對我有印象。”
我滿心疑惑:“我應該認得你嗎?”
“那不重要,來點什麼吃的吧?”
我們拿來菜單,菜單很破舊,上面80%的食物都被劃掉了,戰區內的物資可以說是極度緊張。我確實有些餓了,看到有披薩就要了一份,其他人也都要了同樣的東西,莉歐妮把我們點的東西告訴老太太。老太太有些耳聾,聽了三次才聽清楚。
塞布瑞娜說:“你進入戰區之後應該很少見到這個年紀的平民對吧?”
“是的,可以說是第一次。”
“昨晚很多城市宣布脫離我的管轄,說實話我不怎麼在意,因為這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雖然我一開始也是侵略者,趕走政府軍占領城市,引起市民們的憤怒,但我不是唯一的侵略者,我也會有守不住領地的時候,當他們被別的組織短暫地統治,就會開始期盼我的回歸了。這種年齡的平民只有在我的管轄下才有可能平安地生活著,哈哈,對比一下已經死掉的亞力桑卓!”
“莉歐妮說你被紅燭教臣部下軟禁了,難道是在騙我們?”
“我大約四十分鍾前確實被軟禁了,理由就像她和你們說的那樣,但是軟禁只堅持了十分鍾,她們之中有個人回心轉意了,重新把我放出來,如你們所想就是這位紅燭莉歐妮。莉歐妮幫我平復叛亂,把所有參加叛亂的紅燭或黃燭教臣都點出來,我把她們關在一間倉庫了,正在猶豫一梭子掃死還是陪她們進行一場亂交大會,我舍不得殺死有能力的人。迪莉婭白燭的喊話我們聽到了,很抱歉沒能及時響應,那時候我們正在忙著處理內部事務。”
“之後呢?”
“之後我認為可以順勢進行一場表演。我讓莉歐妮假裝還在軟禁我,讓她表演成和我對立的一方,等待你主動進城以換取停火。現在你進來了,我可以把你和兩個隨從殺死,把背叛的教臣殺死,把莉歐妮也殺死,然後告訴迪莉婭:你是被莉歐妮和叛亂者殺死的,而我重新奪回權力為你報了仇。到那時候她們顯然需要一位新的神皇,我想我會報名的。”
我不知道她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如果是說真的的話,莉歐妮本人聽到了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如果是開玩笑的話,她在坦克確實朝我們的部隊開火了。
我說:“這桌上有五個人,你宣稱要殺死其中的四個,如果我是你,並且如果我真想實施計劃,我不會在等披薩的時候宣稱出來。”
披薩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是從不知哪個地方進口的速凍披薩,不過好在老太太在上面又多加了肉醬和罐頭蘑菇,奶酪屑也又多撒了一層,烤過之後還是相當美味的。
“哈哈哈哈那只是個玩笑,我不會殺了你。”
雖然塞布瑞娜這麼說,但我依然很不舒服:
“你的坦克攻擊了我的部隊,殺死了至少一百人。”
“那是條件,我不得不遵守。”
“什麼條件?”
“莉歐妮提出的條件。我必須或多或少地弄死一些你的士兵,她才肯把我從軟禁中救出來。她的妹妹死在昨天的戰斗中,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她看到你的人抬走了她妹妹的屍體,猥褻屍體的生殖器,而且後來毫無疑問吃掉了。”
“我的人?”
“對,不是卡塔日娜的,而是你的,你的迪莉婭和蘿貝塔白燭教臣,帶走了莉歐妮的妹妹的屍體,莉歐妮很傷心,直至此時都對你們充滿憎恨。順便一說,我根本不需要卡塔日娜宣傳你的到來,昨天在河灘上我就用狙擊鏡看到了你們幾個的臉。”
“迪莉婭一開始反對卡塔日娜的款待,但是……”
“沒關系,不用解釋,我幾乎可以猜到她們每個人的陰謀和顧慮,包括薇若妮卡的。我熟悉這個半島上的一切勢力,熟知它們的建立和滅亡,薇若妮卡、亞力桑卓、馬泰奧、洛莎莉葉、海上的黑燭譚妮特,北方的黑燭卡塔日娜、被我全殲的政府軍精英阿夫若,還有最近風生水起的黃燭迪莉婭,等等等等,還有很多。邊吃邊聊吧。”
我啃了一口披薩,比我期待的好吃多了,肉醬和蘑菇罐頭的香味滲透到了下面的速凍面餅里,豐富的奶酪也使口感變得更加有層次。回想她剛才的話,我心里很不舒服,她們把士兵的生命當做談判條件,我不舒服不僅因為那是我的士兵,更因為她們的死亡原本是可以避免的,莉歐妮憎恨迪莉婭和蘿貝塔帶走了她的妹妹,但卻把憤怒施加給一百多個無辜的人。
塞布瑞娜問我:“你在想什麼?食物不合你口味?”
“我在為士兵們的死亡而難過。”
“你在說什麼?六年前的競技比賽上你殺死了多少格斗者,何況你在金絲雀城的時候一定每天把人肉當雞腿吃,我不信你會真的產生憐憫。”
同樣的話我已經聽膩了,我知道我沒資格和她們談這種話,所以姑且轉移了話題。
“剛進門的時候你說我不認識你了,難道我應該認識嗎?我在哪見過你?”
塞布瑞娜說出一句不怎麼走調的中文:
“看看這把狙擊槍。”
她把槍從椅子下面拿到桌上,是一把M24狙擊步槍。
“認得這把槍嗎?”
我說:“我不太能認得出來,除非它有什麼特殊的標記之類的……”
她又問圍脖姐姐:“你認得嗎?”
圍脖姐姐也搖搖頭。
“看吧,我就說她不是魔頭金絲。而且看來薇若妮卡也沒跟你們說過關於我的事。”
我更好奇了:“什麼意思?薇若妮卡知道你是誰?”
塞布瑞娜撫摸著狙擊步槍說:
“她當然知道,而且一直知道。別緊張,我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也沒什麼驚人的身份。六年前和金絲雀城的決斗中,我用這杆槍射中魔頭金絲兩槍,還用匕首戳穿了她的肚子,這是一件自豪但也遺憾的事,這杆槍在最關鍵的時候卡膛了,那一槍我原本瞄准了她的心髒。我和魔頭金絲肉搏過,沒把她殺死,我被她用標槍扎得血肉模糊,我不後悔自己的孱弱,畢竟我才11歲。同時我也不憎恨這杆槍在關鍵時刻失靈,因為之後我用她救過神皇陛下的性命,一位教徒憎恨神皇陛下同意平局,用匕首刺她的身體,我用這杆槍打爆背叛者的腦袋。”
我看著她的臉,回憶起一些熟悉的特征:
“是你!!!?我當然知道你!!全世界誰會不知道你呢!?抱歉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決斗紀錄片里也沒提過你叫什麼,而且你看起來和11歲的時候不太一樣……”
塞布瑞娜笑了笑:
“你也變了很多,我的陛下。二世神皇陛下放過魔頭金絲是為了確保你的安全,我理解她,她不僅是我們的神皇陛下,也是你的親生母親。我救了她但也恨她,無處發泄自己的恨意而自殺過,但被金絲雀城科技救活了,那真是個可怕的地方,我刺穿了自己的心髒卻能被救活!現在你成為三世神皇陛下,但別以為所有教徒都會歸順你,無數人都希望你當時死掉,讓你母親可以無所顧忌地殺死金絲。”
“我知道,她們寧願看到金絲校長死也不願看到我活著。”
塞布瑞娜把狙擊槍拿下去,捏起一牙披薩吃,心不在焉地說:
“不開玩笑,我拿這把槍射中過魔頭金絲的屁眼。”
我聽到旁邊的圍脖姐姐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
“但我也被異樣的仇恨困擾著,那場決斗我是除了你母親外唯一活下來的瑟米西沃安參賽者,我最好的朋友也被打死了,你該知道,紅發小米婭,薇若妮卡的姐姐。我依然期望著神皇陛下有朝一日能帶領我們再次討伐金絲雀城,不管是用決斗的方式還是發起一場真正的戰爭。我有獲勝的方法,只是在尋找機會,如果現任神皇沒有這個打算,我就殺死現任神皇然後自封!”
“我猜你說的‘現任神皇’指的是……我?”
“不管是誰,你或者你的母親,或者你死後的再下一任神皇,迪莉婭或者碧安卡。如果瑟米西沃安神皇不以鏟除金絲雀城為目標,那麼我很難承認她的地位。你能滿足我的要求嗎?有朝一日帶領瑟米西沃安的大軍殺回金絲雀城!”
“我……我還沒想那麼遠,我這次是為了平定地中海戰區的局勢……”
“你靠什麼平定?就靠這群連公羊坦克都認不出來的雜兵?平定之後又怎麼樣?你靠什麼振興瑟米西沃安教會?”
“她沒想過那麼多,別給她壓力。”圍脖姐姐說。
“唔,我看出來了,你顯然不是一位我需要的神皇,我這次要真的考慮把你殺掉了。”
我衷心希望這只是另一個玩笑,但她的表情卻變得嚴肅起來。她把手伸進我衣襟里,突然開始摸我的乳房。
“你干什麼!?”
“我在冒犯你。”
她干脆站起來,把圍脖姐姐撥開,坐在我身邊,把手伸到我的長袍里面,瘋狂觸摸我的身體。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敢出聲,僵硬地呼吸了幾秒,再一次出聲的時候,是因為她把中指插入了我的陰道。
“嗯~~~~~!!!塞布瑞娜……”
“卡琳娜!你這個廢物!你有什麼資格自封三世神皇!?”
“也許我確實沒資格……嗯嗯……但你為什麼要對我做這種事!?”
“我說了,我在冒犯你,我在侮辱你,這意味著我下定決心殺死你,我不可能在做這種事之後還把你放走,不讓你再有機會召集軍隊向我報仇。”
“你說你在開玩笑,你不會真的傷害我對吧……”
“我以為我能從你嘴里聽到一套完整的金絲雀城顛覆計劃!但是現在看來你不過是個白痴!看看你的潮濕的小穴,你知道自己快死了,卻依然很享受我對你的冒犯。”
“你不會殺死我對吧……啊啊啊……你救過我媽媽,你對她很忠誠,所以你也沒有理由殺死我……”
“我救過二世神皇沒錯,但不代表我至今仍忠誠於她。就在北方山區里,我殺死了她的三個白燭諫言者!怎麼了你很震驚?哈哈哈哈!你震驚得連陰道壁都開始痙攣了!”
“是你!!啊啊啊啊……她們發現的白燭教臣的屍體……是被你殺死的!!!?”
“她們是誰?哦我知道,西伊斯坦布爾那群人。”
“我媽媽在哪!?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塞布瑞娜終於把手指頭伸出我的陰道,把我的愛液抹在最後一牙披薩上,津津有味地吃下去。
“你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伊維特和克拉芙蒂亞只找到過白燭教臣的屍體,五年前我媽媽從譚妮特的海軍基地坐飛機匆忙離開,然後再也沒出現過。你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殺死她的白燭教臣!?我媽媽還活著嗎?如果你告訴我這些,滿足我的好奇心,我寧願被你殺死!”
“聽聽你的語氣,高高在上!你從始至終就不相信我真的會殺死你對不對?”
“我相信!如果你告訴我真相,我甚至可以為你進行臨終表演!”
“是嗎?那麼就在這里進行吧!”
莉歐妮拿走空盤子,塞布瑞娜示意我爬到桌上。我深吸一口氣,脫掉長袍,解開戰術背心和腰帶,赤裸身體跪在桌面上。
“真沒想到,塞布瑞娜綠燭教臣,我是你的神皇陛下,但你卻是我的處刑者。”
老太太到廚房去洗盤子,餐廳里除我之外的四個人都盯著我,就連圍脖姐姐和披肩姐姐也沒有阻止。我不禁害怕還感到極度羞恥,我已經好幾年沒這麼羞恥過了。我跪在桌面上,背對著她們彎下腰,用手撐開陰道,顫抖著發出聲音: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現任神皇的,淫蕩的陰部,它剛剛被塞布瑞娜撫摸過,所以很潮濕,正在渴望一個高潮……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在我死前撫摸我的任何部位……”
莉歐妮朝我吐口唾沫,吐在我的屁眼上,然後強行插入兩根手指。我被插得渾身哆嗦,聽到她在後面說:
“看啊塞布瑞娜大人,這位神皇看起來只不過是個普通的騷貨,她的陰蒂開始充血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體,挑逗著勃起的陰蒂:
“這是我最敏感的器官,她很可愛對不對?她很害羞,平常會把自己藏起來,只有當她的主人,也就是我,處於極度亢奮狀態時,她才會探出頭來。她渴望得到你們的愛撫。”
塞布瑞娜摸了我一下,把我摸得不斷淫叫,但她卻拿來一支點燃的燭台,推到我大腿之間。兩秒鍾後我感到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痛得差點尖叫出聲!我能做的只是拼命收縮陰部,以減少灼燒帶來的痛感。
“她的陰蒂在火苗里上下抖動,她真是活該!讓我們看看她能堅持多久!”
我被持續灼燒大約十秒之後,痛感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刺癢,癢得我簡直想把手伸下去撓,但我也聞到一股烤肉的香味,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塞布瑞娜說:“我猜你很興奮,你流了很多淫水,你的陰蒂正在變成很漂亮的白色,靠近火苗的一側還有些焦黃,可惜它不再像剛才那樣上下翹動了。”
莉歐妮說:“它可能已經熟了。”
塞布瑞娜把火拿開,朝我下面吹吹氣,再次掐住我的陰蒂。這一次我幾乎沒有什麼觸感,只覺得被扯了一下,於是連刺癢感也消失了。我的陰蒂被扯下來,在她手心里躺著,看起來就和炒菜里的肉絲沒什麼區別。我含著眼淚回頭看她,看她把我的寶貴的部位吃掉。
“唔!你比那些陣亡士兵的屍體美味多了!”
“多謝你對我的夸獎。接下來你想嘗嘗什麼?”
“我要對你實施割禮,讓你不再能享受到性高潮。”
“這對一個快死的人來說還真是殘酷的懲罰,你該知道最後一次性高潮是我唯一期待的東西了。”
“如果你能得到你期待的東西,那還算什麼懲罰?我看到你真的快要高潮了,我必須加快動作……”
她從腰間掏出匕首,捏起我的左側陰唇。她的手指捏住我陰唇的時候著實帶給我很強烈的快感,使我忍不住哼出聲來,但是隨著一陣冰涼的金屬劃過,我的快感就消失了。
莉歐妮說:“她流出來的血都是粘稠的,和她的淫水混在一起。”
“別急,還有另外一側。”
我感到刀刃在我陰部來回鋸了幾下,很快就連最後一絲快感也消失殆盡了。她們把切下來的兩條肥肉展示給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們又在烤我下體,把傷口烤凝固住,但也炙烤陰道或者尿道之類尚未受傷的部位。我終於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上放聲大哭。
“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喔,看看誰說要做臨終表演的?這就是你的演技嗎?”
“我受夠了!!!殺了我吧!!!!!或者隨便你們怎麼折磨我!我沒法再繼續忍住尖叫了!!!”
“我記得你說讓我告訴你真相?現在對你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我不知道……我太疼了……嗚嗚嗚嗚嗚………………!!!!!”
就在我的哭泣聲中,她又一次把中指伸進我陰道,通過刺激陰道壁把我送上了高潮。我泣不成聲地嬌喘著,不再能進行思考。
“啊哦!啊啊!嗚嗚嗚…………噢噢噢噢噢噢——————!!!!”
她們把我的黑袍塞在我腿間,以免我的潮吹液弄濕桌子。在一切都結束後,一根冰冷的東西被塞進我的陰道。
“這是什麼?唔唔……你們打算怎麼殺死我?”
塞布瑞娜突然歡快地笑起來:
“我才不會殺死你,那只是個玩笑!”
“你割掉了我的外陰,卻說這只是個玩笑!?你說過不給我機會召集軍隊回來報仇,你最好別給我!因為這就是我現在的想法!我一定會召集軍隊為我的陰蒂報仇!”
“哈哈哈哈!你仍然像以前那樣可愛!真不敢相信,我實現了我的夢想,從我看到你第一眼就魂牽夢繞的崇高夢想!這些年來我做夢都幻想著——有朝一日親手割掉可愛的小卡琳娜公主的小穴!我做到了!真不敢相信我做到了!!!”
“塞布瑞娜,你是個該死的變態!看看你對我做了什麼!”
“反正你是卡琳娜,等你回到金絲雀城就能讓他們幫你長出一副新的。他們既然能使我的心髒愈合,當然也能讓人長出陰唇和陰蒂,你甚至可以問問能不能多長出幾個。”
“你往我陰道里塞了什麼東西?快拿出來!冰得我子宮發抖!”
“那是我給你的報酬,以免你因為我割掉你的外陰部而憎恨我。”
“無論如何我也會憎恨你的。”
塞布瑞娜把我下體里的東西拔出來,拿到我面前,是個蓋住的金屬試管。
“這是唯一的樣本,如果你沒信心保存好,那就繼續寄放在我這兒。等以後如果我們有個化學實驗室,就能調制出許多……”
“等等等等,你還沒說這是什麼!”
“你問這是什麼?這是瑟米西沃安最寶貴的財產!這是你在競技比賽上贏來的——黏菌體生物速效軟化劑!有朝一日我們將用這東西覆滅金絲雀城!”
我幾乎忘記了下體的劇痛,沒有露出塞布瑞娜所期待的喜悅表情。
“為什麼樣本在你手里!?我媽媽到底怎麼了!?”
………………
這兩個變態把剛才的整個過程都錄了下來,大概打算回去之後好好回顧,而我能回顧的只有難以言表的疼痛。五分鍾後我們依然坐在剛才的位置上,她們兩人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就好像我們只是吃完午飯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地消化食物。按照約定,塞布瑞娜將會傾吐她所知道的信息。
“我一開始不比伊維特和克拉芙蒂亞她們知道得多,當然比普通人還是多點,我知道神皇陛下失蹤了,我看到南方有幾個獨立教臣在冒充總教會坑蒙拐騙,薇若妮卡那時候也被騙過,不過很快她就自己獨立了。神皇陛下的失蹤對全世界所有黑燭教臣來說都是一個重大的精神打擊,但也為其中的一些造就了機會。我不是黑燭教臣,但我也抓住了一些機會,在西伊斯坦布爾集結了一小波力量,一路打到阿爾卑斯山,我是靠金錢起軍的,有人感謝我拯救神皇陛下而賞賜給我很多錢,我及時換成了外匯,直到今日我的人民幣賬戶上還有將近十億的存款……”
“直奔重點吧。”
“你這個著急的小東西,很抱歉弄疼你了。”
“如果你再這樣和我說話,我會射死你!我保證!”
“哈哈哈哈好吧。三年前是我的低谷期,也是12月,我被亞力桑卓的阿爾卑斯步兵旅逼到國境线之外,逃回到奧地利,北方又被奧地利政府軍和一支捷克民兵組織壓迫,躲進深山里等待被凍死。在那之前我進行過一些令人聞風喪膽的大會戰,但也只能為我徒增敵軍,所有人都認為我強大而恐怖,事實上我只剩2000人,最後忠於我的2000人,而且即將被凍死。”
我有點不耐煩:“我不是來聽你如何反敗為勝的,你的事迪莉婭已經給我講過很多了,政府軍開除亞力桑卓而換上剛愎自用的阿夫若,給了你喘息的機會。”
“請耐心點,我的可愛的小……陛下……我說我過我曾令人聞風喪膽,這也算是某種宣傳。就在某個寒冷的早上,我從帳篷里出來,帶著幾個部下上山砍樹,然後看到山上有幾個穿教臣袍的人。我把她們圍起來才發現那是神皇陛下和她的五位白燭教臣!她們沒穿鞋,一路踏著冰凍的土地步行來的,神皇陛下消瘦得沒有人形,我能看出她受了很多苦。她哭著說她終於見到我了,她聽說我在帶領教團打仗而投靠我,說我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獨立教臣。是的她說了‘獨立教臣’,她知道自己失蹤後全世界有無數教團在獨立行動。”
我聽到她說我媽媽消瘦得沒有人形,感到心髒都碎裂了。
“我雖然慘但至少還有帳篷住,還有木柴可以取暖,有2000個忠於我的勤勞的女孩。我款待了她們,讓她們洗洗臉,暖暖腳。對於她們消失兩年的行蹤,我當然好奇炸了,於是旁敲側擊地詢問,問她們從哪來,之後要到哪去。一位神皇五位教臣口風都非常緊,我問了三天都沒問出來,但她們總該給我個解釋,不說之前的經歷,之後的打算總要告訴我才對。我問她們是想跟著我的部隊行動,還是只把我這里當臨時落腳點,這個問題我又問了三天,神皇陛下才和我說出一句驚人的話。”
“什麼話?她要去哪?”
“她沒說之後要去哪,但她問我想不想當神皇!”
我愣了不知多少秒,還沒發出任何感嘆,塞布瑞娜趕緊繼續說:
“別急卡琳娜,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這不是另一個玩笑……”
“我沒有不信,請繼續。”
“那時的神皇陛下看起來很憔悴,而且精神狀態有些異常,我能看出她已經徹底失去信仰了,神皇的職位對她來說已經成為巨大的負擔。我還記得她的原話,她說:‘我的所有教徒們都在期待下一場與魔頭金絲的決斗,如果沒有決斗機會那就直接發動戰爭!但我的女兒在那里,和她的父親在一起,正在逐漸長大並產生自己的思想。如果她支持教會,說不定會被金絲殺死,如果她支持金絲雀城,將被教徒們視為敵人和背叛者。’我說公主總有一天會被魔頭金絲放出來,到那時再發動戰爭,但是神皇陛下說:‘真有那一天的話,我的女兒已經不會再和金絲雀城為敵了。’”
塞布瑞娜停下來觀察我的反應和表情,我不想給她看,但她很執著地看,看了大約20秒才再次出聲:
“這是神皇陛下比較清醒的時候和我進行的對話,大部分時候她說的話我聽不懂,她有些精神異常,成天躺在帳篷里喃喃自語,五位白燭教臣負責遞進去食物,把排泄物拿出來,她的白燭教臣跟你的迪莉婭可不一樣,你應該知道。對了,我拒絕了她讓我當神皇的請求,我感覺自己承擔不起那麼巨大的責任,我拒絕的時候她有點失望。”
“這支軟化劑樣本呢?”
“這就是重點。你知道你母親有五位白燭教臣,三位年老的,兩位年輕的。一天晚上兩位年輕教臣摸到我的帳篷里,也就是瑪蕾和瑪因扎莉,她們給我這支樣本,讓我保存好。我厲聲質問是不是從神皇陛下身邊偷的,她們讓我別多問,但你知道我的忠誠不允許我默默收下,我當然要問。我拽著她們兩個走到神皇陛下的帳篷,發現帳篷已經空了,我帶著士兵和獵犬一路追上去,追到山林里,直到一間小木屋。我推開門一看,那里有神皇陛下和——另外四個人!”
“等等等等,瑪蕾和瑪因扎莉和你在一起,其余的只有三位才對。”
“沒錯,多出來的那個女人我從沒見過,披著白布,絕不是教徒的裝扮,而最令我憤怒的是,神皇陛下和三位年長的白燭教臣居然在對她下跪!在我看來她就好像在乞求什麼東西,或者好像在求饒,跪在那個白衣女人面前放聲大哭!我不知道她抓住了神皇陛下什麼把柄,但我知道堂堂瑟米西沃安神皇決不能給別人下跪——除了你父親和教母——我當時簡直氣瘋了,讓人把小木屋門踹開,然後我用這杆槍打在白衣女人的胸口上!但我很快發現不對,她沒被我打死,她不是人類而是黏菌生物!三個年老的白燭教臣突然掏槍射擊我,我的部下向她們還擊,把她們三個打死。神皇陛下當時好像嚇呆了,只會尖叫,瑪蕾和瑪因扎莉想把她帶走,架著她的胳膊,但被白衣女人阻止了。我很清楚地記得,白衣女人的嘴突然咧開半米,連肋骨都張開,就像怪物一樣吃掉了瑪蕾和瑪因扎莉,我的部下們都嚇得逃跑了。我沒有逃跑,神皇陛下還在那怪物身邊,我無力地向它射擊,直到它向我張開魔鬼般的嘴。我以為自己要死了,神皇陛下擋在我面前,跪下乞求魔鬼不要吃掉我。魔鬼閉上嘴之後是個漂亮而普通的女人,她的嘴邊甚至沒有瑪蕾和瑪因扎莉的血。我聽不懂她說的什麼語言,聽起來根本不像人類發出的聲音,而神皇陛下居然也在說她的語言,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黏菌生物看起來非常憤怒,她好像聞到我身上有軟化劑的味道了!神皇陛下比任何時候都清醒而勇敢,她把我推出木屋,擋在門口讓我快跑!我終於嚇壞了,也照做了,頭也不回地跑下山,把神皇陛下一個人扔在怪物身邊。”
“黏菌體沒追上來?”
“沒有,而且我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因為當晚我的營地被鼴鼠返鄉團襲擊了,我連夜帶部隊向南逃難,很長一段時間沒能找機會回去。幾個月後我再回到木屋,發現里面空無一物,被打死的三個白燭也不見了。”
我說:“是被伊維特派去的人帶走了。”
“也許是。但我不知道神皇陛下怎麼樣了。”
圍脖姐姐說:“聽起來她沒什麼危險,畢竟你說她還用奇怪的語言和黏菌體交談。”
塞布瑞娜嘆口氣:“我逃跑的時候那只怪物看起來真的很憤怒。”
我問:“你說的黏菌體是什麼樣的?”
“和神皇陛下有點像,東南亞人,黑色長發,棕紅色皮膚。”
披肩姐姐和我對視一眼,眉頭緊皺。金絲雀城的黏菌體是白皮膚銀頭發,這也是世界上絕大多數黏菌體的外表,但我們都知道也存在有棕膚黑發的黏菌體…………我突然又聯想到西伊斯坦布爾攔截的火箭燃料,不知道和塞布瑞娜說的黏菌體有沒有關系?
我問:“當時還有別的士兵看到現場了?你確保她們沒說出去?”
“看到的人不是很多,莉歐妮是僅剩的一個,其他人已經在之後漫長的戰斗中陸續陣亡了。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些,但我打賭譚妮特絕對知道整個來龍去脈!”
我仍感到下體有些火辣辣的疼,我用一場割禮表演換來這些寶貴的情報。我忍痛站起來,正要往外走,塞布瑞娜突然用槍指著我。
“你干什麼!?想讓我再表演一場!?這次割掉我的乳房!?”
“不不我的陛下,你要去哪?”
“我要繼續我的任務,到南方的海岸城市去,想辦法和譚妮特對話,當面問她到底對我媽媽做了什麼!當我媽媽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她就可以號召全球所有教徒停止戰爭!”
“真巧,我們有共同的想法,且不說能否順利停止戰爭,找到神皇陛下確實是我想做的事。那麼我們為什麼不一起去呢?我,神皇陛下的守護者,再加上你,三世神皇,我們一起質問譚妮特!”
“好的!我這就讓迪莉婭做好出發的准備,走鐵路的話只需要幾個小時!”
“不不不不,我的陛下,我說的是‘你和我’,沒有什麼白燭迪莉婭,你將和我的部隊同行,明白了嗎?我不會把這麼可愛的卡琳娜公主交給別人,每次想到你會和別的女人做愛我就嫉妒得啃手指頭!感謝瑟米西沃安,你依然如此可愛,還可以被我享用幾年,幸虧你還沒有變成我所厭惡的成熟女人的樣子。”
我有點想吐,喝口涼水抑制住強烈的嘔吐感,掏出手機問她:
“我要隨時和我的白燭教臣保持溝通。”
“這一點如你所願。”
我還在憤怒著,塞布瑞娜打了個哈欠,趴在桌上眯起眼睛看著我,莉歐妮則是不知何時仰在椅背上睡著了。我昨晚好好地睡了一覺,她們卻是跟馬泰奧打了一個通宵。我看著塞布瑞娜的臉,回想著她說過的話,回想著她的經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對我的愛很扭曲,夾雜著她的壓抑已久的性欲,但她無疑真心愛著我媽媽和我,她是一個曾為我們而死的人,我把任何身體部位割給她都不為過。
“神皇陛下……神皇陛下……你在哪里……卡琳娜公主回來了……再也不會被綁架了……讓我再次和你並肩作戰吧……無所顧忌地對抗邪惡的金絲雀城!!”
她差不多真的睡著了,我把她眼角的淚水擦掉。
………………
…………
……
[newpage](第三人稱視角)
迪莉婭在地下室瑟瑟發抖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很白痴,於是鑽出來清點傷亡者。兩處城門外共損失103名士兵,包括重傷失去戰斗力的,迪莉婭讓人把她們帶回烏迪內,把那做空城當做自己的後方據點。
迪莉婭問:“碧安卡,我們怎麼把這里的事告訴卡塔日娜?”
“我不知道,這太尷尬了。”
“我們該盡快讓她的裝甲部隊過來支援。”
然而蘿貝塔首先打來電話,說那邊遭遇了無比激烈的抵抗,還哭著說害怕再也見不到迪莉婭了,迪莉婭也哭著讓她注意安全,騙她說神皇陛下也在鼓勵她。
碧安卡說:“看來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迪莉婭呆坐在路邊:“不,不是看我們自己,而是看卡琳娜。”
兩小時後卡琳娜打過來電話,迪莉婭趕緊接起來,一臉凝重地聽她講述里面的事情。碧安卡也很好奇,於是迪莉婭把免提打開,小棉花先生也能聽到。卡琳娜復述了她從塞布瑞娜嘴里聽到的話,迪莉婭很震驚,但不是她關心的重點,此時此刻她最關心的是:
“你什麼時候回來?”
“塞布瑞娜讓我跟她的部隊一起去南方。”
“我讓卡塔日娜帶裝甲部隊來救你……”
“不用,塞布瑞娜是我媽媽最忠誠的部下之一,她永遠不會傷害我——至少沒有出於陰謀的傷害。她平息了幾位部下的叛亂,從現在起她不會主動攻擊直屬教會軍,也承諾暫時和卡塔日娜停火,當然這是在你們也停火的前提下,否則的話她依然會以防御為目的交戰。”
迪莉婭心里一沉,她感覺自己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她意識到卡琳娜對她來說已經不止是一件兵器,而是已經成為團隊中的一員,現在卡琳娜走了,雖然只隔不遠的一點距離,但還是從自己身邊離開了,迪莉婭不知道該怎麼調節心態,只覺得心中有種無法揮去的失落。
“你們永遠都是我的白燭教臣。”卡琳娜說。
迪莉婭傷感了一會兒又問:
“那麼神皇陛下有什麼下一步打算?”
“我還不知道,我要聽塞布瑞娜安排。”
“哈哈哈我的陛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主見。”
“如果我有一群聰明的部下,我為什麼需要自己有主見呢?卡塔日娜怎麼樣?我們的第三師和她在一起順利嗎?”
“不怎麼順利,蘿貝塔說她們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戰。”
“等等,你說我沒有主見但我突然有了一個,和我說說具體情況!”
………………
迪莉婭再次見到蘿貝塔,已經是48小時之後了。在這期間迪莉婭帶領的第一師很安寧,在堡壘外的小城鎮里安營扎寨,從這里到烏迪內城之間構建一條物資和急救通道,甚至堡壘內部還有人送食物出來,迪莉婭很懷疑塞布瑞娜想毒死她,但是卡琳娜讓她們放心。
蘿貝塔那邊就慘痛多了,而且戰況非常復雜。卡塔日娜認為自己應該指揮所有部隊,但是蘿貝塔不同意,直屬教會軍第三師不應該由卡塔日娜指揮,與此同時薇若妮卡也有了不同的主見,認為不該過分冒進。結果三支隊伍在爭吵後分開,大方向都是西南,但是分成北路、中路和南路,齊頭並進,橫掃民兵聯盟昨晚布下的哨站和小規模火力據點。
但是很快她們就因步調不一致而無法形成“齊頭並進”的局面。卡塔日娜的裝甲師和少數摩托化部隊一路高歌猛進,一路緊追馬泰奧的部隊,每個小時都會進行一波激烈的交火。蘿貝塔的第三師以男性為主,體格強壯而粗獷,步伐矯健,成為了第二梯隊。卡塔日娜的其他部隊移動緩慢,包括她賴以攻城略地的幾個迫擊炮營,以及物資運輸部隊,落後直屬教會軍10公里左右成為第三梯隊。薇若妮卡的四千人跟在最後,不是體力不支而是戰略上的謹慎,她知道肯定不會一路順利,敵軍的支援無疑已經在路上了。
她們出發當天就遇到了不止一次激烈的抵抗,每當路過一處城鎮就會有機槍從任意某個民居窗口向她們掃射,也有RPG和土制地雷。一路向西南都是廣袤的大平原,除了少數樹林之外都是開墾出來的田地,躲無可躲,唯一減少傷亡的方法就是盡快摁死反抗敵軍。蘿貝塔給迪莉婭打電話的時候,第三師的其中兩個營正在一處小鎮上遭遇伏擊,抵抗者等他們進來,用機槍堵住小鎮的六個進出路口,配合RPG擊殺了他們好幾十人,而蘿貝塔就在被圍困的兩個團之中。當然這場伏擊很快就被解圍了,蘿貝塔自己也沒死,但這相比之後的交戰來說只是開胃小菜。
布萊歐娜說:“也許薇若妮卡教臣說得對,我們不能再冒進了。沿途阻擊我們的根本不是馬泰奧的本隊,而是一些小規模民兵組織,還有些完全就是剛剛獲得武器的平民。我現在明白什麼叫民兵聯盟了,他們作為‘聯盟’來說不需要有共同的利益,只需要有共同的敵人!這群平民無論擁護馬泰奧還是塞布瑞娜,他們都以卡塔日娜為敵,此時此刻也與我們為敵!再大的青蟲也會被渺小的螞蟻啃得遍體鱗傷,我們這樣推進下去有百害而無一利,也許人數損失不足百分之五,但是長期精神緊繃會使他們內心崩潰而失去戰斗力!”
蘿貝塔說:“你與其跟我發牢騷不如去做一下宣傳工作,提醒部隊注意腳下有沒有可疑的絲线橫在路中央。”
就在她們說話的時候,三輛裝有鏈式機槍的皮卡從不知哪片田野上飛馳而來,轉眼功夫掃出上千發子彈,射死了20多人,行軍部隊用火箭彈打炸了兩輛,第三輛見勢不妙逃之夭夭了。
“看啊!”布萊歐娜說,“我們承受不住這種自殺式攻擊!平民視我們為入侵者,他們只要有武器就會用在我們身上!我們對抗的不止是馬泰奧的一萬步兵和50輛坦克,還有北方平原上的一千萬人!”
“塞布瑞娜當初也是侵略者,但她占領三年之後也受到了不少民眾的擁護。當然我們的目的不是受擁護,我們只想盡快穿過這片平原,回到南方的海岸城市去。”
除了墊後的薇若妮卡,其他幾個梯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和密度的騷擾攻擊,24小時不間斷,就連晚上安營扎寨的時候都不安寧,一公頃的營地要向外擴張出四平方公里的巡邏范圍,稍一不慎就會有人迫近到2公里內然後射兩發迫擊炮之類的。薇若妮卡很靈巧,蘿貝塔不知道她是怎麼帶隊的,盡管她的部隊也非常顯眼,她受到的騷擾不多,當然也不是沒有。
第二天和第二晚也是這麼度過的,除了神經緊張之外還有就是長途跋涉的疲憊。第二晚她們沒睡好,晚上有個男兵想強奸布萊歐娜,被蘿貝塔踹出帳篷,在眾目睽睽之下實施公開槍決,以警告其他有非分之想的人。
“如果你們想找東西強奸,那就去強奸你們的敵人的屍體!民兵聯盟也有很多女性成員,戰勝她們然後用她們發泄性欲!”
布萊歐娜也說:“請不要在我和蘿貝塔還活著的時候進行任何違背我們意願的性行為!”
她們度過了很不安的一晚,卻不知道天亮之後才會迎來真正的地獄。
此時此刻大部隊已經從烏迪內跋涉了80多公里,越往前人口越密集。雖然常年的戰爭使很多城市的居民撤得一個不剩,但也有些城市沒受到太多戰火洗禮,仍有數萬甚至數十萬居民生活,依靠耕作或者進口食物勉強維持,躲在家里等待戰爭過去。進入這片區域後就連卡塔日娜也不敢肆意搶劫民資,她不搶劫已經被看做敵人了,搶劫的話就會遭受十倍的報復。她們開始有意繞過一些大城鎮,不知道城鎮里是否有守軍,只是從郊外悄悄經過。但這也很危險,這意味著她們深入敵軍轄區,萬一這些城鎮相互之間有所聯盟,同時對她們進行包圍,這四萬人70輛坦克逃無可逃,只能向南跳進海里。
布萊歐娜說:“我們不能再跟著卡塔日娜深入了,我懷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麼!我們必須回到東北和第一師集結!”
蘿貝塔也終於不再固執了,但她回心轉意得太晚了,現在往回走也非常尷尬,沒有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的照應,第三師能否順利回去都不一定!她們能做的只有繼續向前。
“說不定卡塔日娜能打下一座城鎮當做我們的據點。”蘿貝塔僥幸地說。
“是的,這是唯一的希望了。”
但這唯一的希望沒能成真,就在出發之後第三天上午,不止一人預言多次的敵方援軍終於抵達了!
………………
卡塔日娜在一輛指揮坦克里,興奮地馳騁在平原上,她還從未到達過如此向南的區域,溫暖的海風仿佛透過裝甲拍在她的臉上,她也仿佛已經聽見海鷗的叫聲了。她希望像大前天一樣順利地占領一座城市,有戰略意義的大城市,扎根在這片平原上,回答瓦蓮京娜出現以前的輝煌,前方幾公里就是重要的港口城市威尼斯,她幾乎已經看到勝利了。
然而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把她拉回現實中。一棟普通民居車庫里冒出大量煙塵,她注意到那里藏著一輛公羊坦克!裝甲部隊立刻離開主路,躲進附近的民房後面。這片區域雖然也有不少田地,但是城鎮也很密集,而且很多房屋里面還有人居住。對於卡塔日娜來說,此時此刻她最無暇顧及的就是民眾的安全。
“31車,15車,60車,目標主路右側粉牆紅頂二層民居,高爆榴彈,自由射擊!”
隨著三聲炮響,民居化為一堆磚塊,連一面完整的牆都沒剩下。一輛公羊坦克從磚塊里衝出來,反擊了一炮,很快遭到三輛坦克的猛轟,承受五發炮彈之後終於火星四射地爆炸了。
卡塔日娜高興地說:“他們在白白葬送寶貴的裝備和精兵,因為他們想拼死保護身後的大城市,但很可惜他們連自己也保護不了!”
她在和幾位領隊者遠程通話,薇若妮卡讓她千萬小心。薇若妮卡的墊後偵察兵注意到有不專業的民兵組織在跟隨她們,相隔2-3公里但不發動任何攻擊。
卡塔日娜說:“他們以為能用這種愚蠢的伎倆包圍我們,我倒想看看他們能不能包圍我的坦克!”
蘿貝塔和布萊歐娜也勸她謹慎,但沒有任何效果。
卡塔日娜駛出剛才的小鎮,也不管什麼大路了,從田地里壓過去,直奔五公里開外的威尼斯!馬泰奧的裝甲部隊從南方的田野出現,只剩40多輛車了,但依然有充足的戰斗力,排成兩公里長的戰线,士兵們肩扛反裝甲武器充斥在車輛之間。卡塔日娜放緩速度,等待大部隊跟進,當然首先跟上來的不是她自己的大部隊,而是蘿貝塔帶領的第三師。
“你的部隊實在太慢了,我猜至少還要半個小時才能趕到!”
“那麼你可以和我配合,我們把復興聯盟的裝甲部隊全殲掉!我知道你們沒有太多的反坦克武器,所以沒關系,你們主意負責對敵軍的支援步兵進行火力壓制,尤其是對我有威脅的那些,我看到對面有些無後坐力炮。”
“好吧,與此同時你也要盡量保護我們不受公羊坦克和半人馬裝甲車的攻擊。”
“他們無暇針對你們,他們的戰車數量比我少得多,何況一大半還是輪式的。”
卡塔日娜的坦克大軍以交叉之陣緩慢推進,分為前中後三排,輪番衝到最前线,射擊之後就減速讓後排頂上,裝填好後再加速向前衝。兩軍一度把交火距離拉近到僅僅三百米,雙方一百多門主戰坦克炮瘋狂對轟,火光衝天,使人震耳欲聾。蘿貝塔調動八個團的兵力排成兩公里長的戰线,隨坦克向南推進,以密集的火力壓制對方支援步兵。這群男性士兵比曾經亞力桑卓營地里的那些強多了,看來波耶卡經常訓練他們。
然而復興聯盟也當然不是好惹的,除了裝甲和步兵部隊之外,還派出一大群速度極快的機槍越野車和鏈炮皮卡,叮叮鐺鐺地掃射蘿貝塔的部隊。這種武器毫無裝甲但機動性極強,口徑不大但射速極快,最主要的,因成本低廉而大量裝備,像一群馬蜂一樣在戰場上狂奔亂射。對於卡塔日娜的裝甲師來說,摧毀一輛鏈炮皮卡當然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但是摧毀一大群就需要時間了,她必須從這些東西手中保護蘿貝塔的步兵,而這分散了裝甲師的相當一部分火力。這給了馬泰奧喘息時間,他沒有用喘息時間給對方多造成幾個傷亡,而是把交火距離拉大,拉開到突擊步槍范圍外,再次成為純粹的坦克對射戰爭。
“你的部隊跟上來了!快讓迫擊炮就位!!”
蘿貝塔以為戰況可以松一口氣了,但她突然看到十多束白煙從天而降,砸在自己這方的陣地上,傳來一陣如鞭炮般急促而劇烈的爆炸聲!她從沒見過那種東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在呆滯的時候,第二輪白煙已經從天而降了!整個大地都仿佛沸騰了一樣,所有活著和死去的人都被包裹在彌漫的煙塵之中,但這還不是終結,很快又出現了第三輪、第四輪!蘿貝塔痛苦地咳嗽著,看到一輛T72坦克被什麼東西結結實實地砸在頂蓋上,駕駛艙里冒出通紅的火星!蘿貝塔正要說話,她突然被10米開外的一聲巨響掀飛了,衝擊波把她推了個跟頭,把爆炸中心的一只斷手吹到她臉上。
“布萊歐娜!我們在被什麼東西轟炸!我們必須趕快撤退!你還活著嗎?”
“啊啊啊啊!!!我的手!!!啊啊啊啊——————!!!!!”
布萊歐娜還活著,但蘿貝塔難過地發現自己臉上那只手就是她的。蘿貝塔把手放進衣兜,躲在一輛坦克後面指揮部隊撤退,但撤退似乎是徒勞的,就算他們後撤一公里依然沒有停止被轟炸!裝甲部隊也在撤退,五輛坦克已經被炸毀了,好在卡塔日娜的指揮車還在,只是炮塔上的高射機槍被砸掉了。
卡塔日娜的支援步兵還沒來得及看清局勢,剛追上來就被迫倉皇撤退,女孩們紛紛扛上迫擊炮就跑,但是無論怎麼跑都仿佛跑不出轟炸范圍。蘿貝塔士兵把戰线拉得更長,降低密度,緩慢後撤,後撤到剛才藏坦克的小鎮里,轟炸的火力也仿佛在跟蹤他們,房屋在劇烈的爆炸中紛紛倒塌。
“把你的手腕堵住!別讓血再往外流了!”
“我已經殘廢了……我已經是個殘廢了……”
“別說這些無意義的話!如果你能活著的話可以讓神皇陛下帶你去金絲雀城接受治療!”
“是的!聽起來不錯!!!”
蘿貝塔看到布萊歐娜左手手腕掛著半截橈骨,骨髓里還在淌出醬紅色的不知什麼液體,懷疑就算是金絲雀城科技也很難使這團肉醬愈合如初。
她們在撤退過程中迎面看到薇若妮卡,薇若妮卡說她已經知道情況了,建議她們以城鎮為掩護救治傷員,
“記得你們的神皇陛下說過什麼嗎?勞動者復興聯盟接受了亞歐春風有限公司的資助,我猜可能包括武器!我不確定是什麼在轟炸你們,但絕不是一大群迫擊炮,根據轟炸密度看,我猜很有可能是某種多管火箭炮。”
“107mm火箭炮?”
“很有可能,反正就是類似的東西!這東西火力很猛但是精度很低,卡塔日娜應該讓裝甲部隊推過去!”
“她的坦克被擊毀了好幾輛!”
“是嗎?這倒是有些意外,我懷疑是在這些多管火箭彈之間夾雜了反裝甲導彈。我們已經太過深入了,恐怕民兵聯盟會包圍我們。”
“你說得對——你袍子下面在流血!”
薇若妮卡低頭一看:
“該死,我真希望有個醫生給我好好止止血!幻痛在折磨我!我感到仿佛有個不存在的子宮在瘋狂痙攣!”
一枚火箭彈從她們頭頂飛過,炸碎了30米開外的一棟小房子。布萊歐娜用她不存在的手保護住腦袋,蘿貝塔有些傷心。
“我很為你的手……抱歉。”
“我會到金絲雀城去治好的!還有薇若妮卡的生殖器!”
薇若妮卡說:“看來我們幾個信仰不深,不在戰火中高喊瑟米西沃安的名字,卻討論如何到金絲雀城去療傷!”
墊後偵察兵突然聯絡說,後方的追兵開始加速了,都是一些鏈炮皮卡,問薇若妮卡要不要和他們交火,薇若妮卡滿臉猶豫,因猶豫而充滿痛苦。
蘿貝塔小聲對布萊歐娜說:“我想到了一個主意,我們可以和復興聯盟談判,出賣卡塔日娜,畢竟我們不真的和她是一伙的,也不打算分享她占領的土地,只想從平原上穿過去。”
“你什麼時候變得像碧安卡一樣狡猾了!?”
蘿貝塔知道這不是在夸獎她,因為布萊歐娜看起來非常憤怒,用暴露在空氣中的半截撓骨指著她的臉:
“但我更要說,這不是狡猾而是愚蠢,我猜連碧安卡都不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們是直屬教會軍,如果面對獨立教團之間的戰爭,我們可以以協調之名幫助其中一方。但如果是獨立教團和反教會武裝分子的戰爭,我們背叛教徒就會使今後的行動變得舉步維艱!但如果我們死在這里,整個第三師被全殲,包括你和我,神皇陛下的兩位白燭教臣,那麼我們用生命換來了神皇陛下的聲譽,全世界的獨立教團都會紛紛效忠她!”
蘿貝塔笑了笑:“幾天前我們只想把她當做傀儡,現在我們卻在討論以死效忠她。”
布萊歐娜說:“這是我的選擇,你想笑話我就隨意吧!”
“不不,我尊重你,而且我遵守你的建議,我們將會和這些瑟米西沃安的的信徒們並肩作戰直到死去!”
薇若妮卡問:“你們在背著我說什麼悄悄話?”
“我們在說將會和你並肩作戰直到死去。”
“哦?是嗎?謝謝。”
薇若妮卡狐疑地看了她們兩個幾眼。
頭頂的火箭彈轟炸還沒結束,北面的皮卡大軍包抄過來了,當他們進入肉眼可及的范圍內,蘿貝塔才發現他們足有200多輛車!現在戰局已經變得一團糟了,直屬教會軍第三師和卡塔日娜的步兵師擠在一座即將化為廢墟的小鎮上,這群人在平原上組成戰线能延伸出三公里,小鎮從東到西連500米都沒有,此時數萬人毫無組織地擠在這里,臥倒在瓦礫後面等待命令,為傷員做緊急處理,但是傷員越處理越多,他們急需一個突破口。
蘿貝塔撥通卡塔日娜的電話,祝賀她的坦克還沒被擊毀,然後進行一場四人之間的小會議:
“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卡塔日娜很愛她的坦克,但我們也看到對方有反裝甲導彈,甚至可能是從五公里外打來的。我認為從現在起我們必須轉變思路,逐步後撤,而且迪莉婭也說正在趕來支援的路上。”
卡塔日娜的興趣點明顯不在思路而在前來支援的迪莉婭身上:
“你說她正在趕過來?太好了!我們只要再撐一會兒,等她到來之後我們就能再組織一波進攻!”
“我說了,我們不應該死撐,而應該繼續後撤。敵軍一直在引誘我們,引誘我們深入到遠程武器的射程內,敵軍不是等我們剛一進入射程邊界就射,而是能夠保證精度的足夠近的距離,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逃出去兩公里仍舊有火箭彈砸在頭頂上。現在我們找不到突破口,必須向後撤,我們被引入捕鼠器,還被蓋上了蓋子,那麼我們必須要把蓋子撐破,先從捕鼠器里逃出來再說。”
薇若妮卡也說:“我同意,我建議卡塔日娜把裝甲部隊移動到北面對抗那些鏈炮卡車!”
“這是我的部隊!我不想聽你們指手畫腳!!!”
四個人沉默了片刻,卡塔日娜說:
“但我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裝甲部隊很快從南面返回北面,對抗那些鏈炮卡車。鏈炮卡車在小鎮外面圍成一圈,以順時針高速行駛,鏈炮轉到右側,向小鎮里面瘋狂射擊,就像曾經他們在亞力桑卓的營地做的那樣。但是陣型剛剛建立好,70多輛主戰坦克就把他們衝散了,125mm主炮和同軸機槍無疑比皮卡上的小口徑鏈炮和RPG有效率得多,簡直就是一場瘋狂的驅趕和屠殺。把退路打開之後,大部隊從小鎮出發向北撤,終於離開多管火箭彈的射擊范圍。
“天哪!該死的!”
布萊歐娜用望遠鏡看著一個令她咒罵的東西,薇若妮卡也看過去。那是一台多管火箭炮,只有半人高,卻裝載在一輛皮卡後面。皮卡向她們快速靠近,然後緊急刹車,車身橫過來,十秒不到就射出12發火箭彈,眼睜睜地看著火箭彈朝這邊飛過來,再一次砸在人群里,造成一大片傷亡。
“我們的逃跑是徒勞的!他們比我們更快!”
薇若妮卡安慰她說:“別急,別擔心,他們這樣沒法很快裝填!”
果然正如薇若妮卡所說,從南面又衝出幾輛火箭炮皮卡,但也只是少數,而且打完就撤回去,只有一些零星的威脅。敵軍注意到他們開始撤退,於是也不浪費火箭彈了,又把公羊坦克派出去追擊。此時蘿貝塔正在和迪莉婭通電話,她有了新的想法。
………………
蘿貝塔建議說:“向東撤退!”
布萊歐娜說:“你瘋了嗎?東面只有海!我們去東面豈不是自尋死路?”
“東面有我們的援軍,會幫助我們解圍。”
“我說了東面只有海,怎麼可能會有援軍……”
然而另外兩人意識到了她在說什麼。
薇若妮卡說:“既然敵軍藏有多管火箭彈和反裝甲導彈這樣的秘密武器,我們也該給他們一些驚喜了。”
卡塔日娜說:“快跟我們說說具體情況。”
“迪莉婭弄到一條船,能開火的船。”
其他三人還在等待更多信息,但蘿貝塔只說了這一句。
布萊歐娜說:“很難想象迪莉婭能在兩天內弄到什麼能開火的船,既然復興聯盟能在皮卡上裝鏈炮,迪莉婭也能在快艇上架機槍對吧?聽起來很適合在威尼斯進行巷戰?”
“聽起來你在諷刺我?”
“當你說出這句話時就不再是了。”
薇若妮卡也說:“我們需要更多情報,否則很難聽從你的計劃到海邊去。你該知道要到海邊比你想象的更遠,我們要向東北繞過一片瀉湖區。”
“迪莉婭只跟我說了這麼點,她安排好了一切!”
卡塔日娜說:“不不,我猜迪莉婭跟你說了許多,而你只跟我們說了這麼點。”
“隨便你怎麼猜測,我要帶直屬教會軍在從14號州道上向右拐了,你們可以選擇跟上來。”
卡塔日娜說:“既然已經逃出多管火箭炮射程,我可以把坦克開回去對抗他們的公羊坦克!”
“是的,然後他們再逃,你再追,然後再反過來,直到你的燃油耗盡。到那時候你會希望自己不在敵軍的領地范圍里。”
卡塔日娜發現自己實在沒什麼可反駁的,蘿貝塔提供的不是“某種選項”而是“唯一的選擇”。
“好吧我們到海邊去,不指望你的情人迪莉婭能帶來幾艘機槍快艇,只希望她們能上岸來幫我們增添點火力。”
“我相信她會的。”
隊伍非常龐大,第一梯隊已經看見海了,最後梯隊還沒聽見海鷗的叫聲。她們看到東面有一大片水域,但更東面的地方又有些島,這里大概就是薇若妮卡說的瀉湖區,必須從北面繞過去。沿著一條公路向北移動大約兩三公里,蘿貝塔看到了真正的海岸。
這是一條長達幾公里的海濱浴場,但也可能是十幾公里甚至幾十公里,向左向右望不到盡頭,沿浴場排列開來的是一些整齊而未受炮火侵襲的小鎮,有些民居和高檔公寓,很多里面還住著人,店鋪也有不少開張的。蘿貝塔很緊張,但她看到這些居民似乎不像是投靠了復興聯盟的,看到有軍隊過來了,都謹慎地躲進自己的小家里。
布萊歐娜說:“嘿,卡塔日娜,你能不能讓你的坦克小心點,盡量不要壓倒這些樹木和電线杆?”
“怎麼?我猜這片區域一小時後不會有完好無損的建築。”
“能不能避開這片區域?他們看起來很可憐。”
“戰區里沒有真正的平民,每個人都必須成為戰士,否則就會比別人更早地變成死人。這些人今天將會被卷入戰爭,這只能說是遲早的事。”
“就不能盡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傷亡嗎?”
“如果我想避免傷亡,我最好不發動戰爭?”
蘿貝塔知道她們無法溝通,布萊歐娜是一名組織者,管理者,或者說是一名建設者,但卡塔日娜卻是一名侵略者,當然侵略者也需要強大的組織能力,但自我定位的不同致使她們永遠不會有相同的思維方式。
所有部隊一路東進,直到進無可進了,數萬人在十幾公里的沙灘上排開,綁好鞋帶以免沙子鑽進鞋里。卡塔日娜的坦克堵住幾個通向沙灘的入口小徑,薇若妮卡排偵察兵分散在附近公寓樓頂觀察敵軍的動向。
偵察兵說:“他們真的追過來了!跟在公羊坦克後面的還有30多輛多管火箭炮卡車!”
薇若妮卡很不安:“沙灘上毫無掩體,我們最好到鎮上去找掩護?而且親愛的蘿貝塔,你的情人在哪呢?我連一艘小快艇都沒看到!”
薇若妮卡有些冷,寒冷的海風把她的袍子都吹透了,而且她始終堅持赤足,布萊歐娜也沒好多少,她們兩個失血過多,本不該在這樣的溫度下活動,蘿貝塔建議她們到移動浴室里去躲躲,不能保暖也至少能避避風。
“謝謝關心,我不去,如果我能被這點小風吹到生病,我在戰爭開始的時候就死了。讓我們繼續討論一下快艇的事吧。”
“迪莉婭說她們已經靠近岸邊了,在問我們敵軍的方位,我們怎麼告訴她?”
布萊歐娜用右手掏出手機,艱難地操作了一會兒,發現很難單手操作,於是對蘿貝塔說:
“你用你的手機操作吧,打開谷歌地圖,把自己的位置分享給她。然後……我想想……我們需要到一個能看得見敵軍的地方去!”
薇若妮卡說:“公寓樓樓頂?”
“聽起來不錯!雖然很危險但聽起來不錯!我們帶著蘿貝塔的手機過去!扛上高倍望遠鏡!”
蘿貝塔暫時離開沙灘,坐電梯到一座24層公寓樓頂層,在這里就算是一覽眾山小的高度了。布萊歐娜和薇若妮卡也跟著她,她們從天窗爬到樓頂,兩人把布萊歐娜推上去。
布萊歐娜說:“我的手很難操作任何東西,我需要你的幫助,薇若妮卡教臣,你能設置好望遠鏡的腳架連接器嗎?
“我已經弄好了。”
薇若妮卡使望遠鏡對准西面。
“看得到敵軍嗎?”
“是的,他們正在穿過田野向我們這里推進。”
“蘿貝塔,我需要指南針。”
“給你!”
“薇若妮卡教臣,確定望遠鏡對准了敵軍部隊中心嗎?”
“是的。”
布萊歐娜小心地把指南針架在望遠鏡的雙筒之間,等待指針穩定之後記錄下一個數值,她把數值反復確認了很多次。
“能識別出距離嗎?通過參照物標尺。”
“可以,我想想,公羊坦克的高度是……”
“兩米半。”蘿貝塔說。
薇若妮卡識別片刻:“那麼他們在1.86公里外,移動速度不是很快,坦克和武裝皮卡都在跟隨步兵的速度,正在筆直向我們這邊移動,時速大約5公里?不出意外他們只需15分鍾就能跟我們在小鎮交火了。”
“好的,蘿貝塔,你在向迪莉婭分享這里的位置嗎?”
“始終在分享。”
“和她聯絡,告訴她敵軍在我們正西偏南12度1.86公里外,步速向我們移動。然後這片區域的海拔……”
“我不知道,也許迪莉婭知道,她應該調查過。”
“好的,快聯絡她!”
蘿貝塔開始通話,薇若妮卡仍然一臉茫然,布萊歐娜拍拍她肩膀,讓她回頭看看東面的海洋。薇若妮卡眯起眼睛,她仿佛在海平面上看到一個模糊的長形物體。海岸上的很多士兵也注意到了,對著海平面指指點點。
“那是什麼?”
長形物體突然閃了幾下,當然在薇若妮卡看來也非常微弱,就好像遠方有人開閃光燈拍了幾張照片。十秒後她聽到有種奇怪的呼嘯聲,由遠而近震動著空氣。然後又過了十秒,她仿佛看到有一連串龐然大物拖著淡泊的黑煙和低沉的巨響從頭頂劃過,三個女孩下意識地臥倒在地堵住耳朵。
即便如此,她們還是聽到了一連串聞所未聞的無比劇烈的爆炸聲,不是一個而是一串,蘿貝塔心想即使是世界末日恐怕也不過如此了!薇若妮卡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第一個爬起來,用望遠鏡觀察情況。蘿貝塔和布萊歐娜也趴在樓房邊緣謹慎地看。西面有一大片田野就好像變成了被隕石撞擊過的月球,方圓500米的范圍內散步著大大小小十多個彈坑,准確地說是17個,彈坑內部和周圍一片焦黑,秸稈也在燃燒著,場面像地獄一樣,與此同時也在燃燒的是敵軍的車輛和屍體,化為滾滾黑煙騰上天空。
“天哪這是什麼玩意!!!?蘿貝塔,讓你的小情人繼續!下一波攻擊需要向北偏1度半!”
片刻之後又是一串炮彈襲來,又把一片平坦的田地化為數十公頃的焦土!武裝皮卡和半人馬裝甲車直接被轟成了一堆堆扭曲的廢鐵,兩輛被直接命中的公羊坦克也被像被踩了一腳的易拉罐一樣直接彎下去!彈坑周圍布滿不成形的殘肢斷臂,但是更多的連一片皮肉都沒剩下。
“下一輪攻擊如何調整?”
“不不,我想我們不需要了。”
“別讓他們逃跑!消滅他們的殘余力量!!!把坦克都炸爛!”
“不不不不,我說的就是基本這個意思。”
確認轟炸停止後,卡塔日娜使裝甲部隊從海灘反撲過來,沒遇到有任何抵抗,原本氣勢洶洶的敵軍經過兩輪轟炸之後只剩下幾千投降者,其中包括因重傷而無法做出投降動作的人。
薇若妮卡對蘿貝塔說:“很遺憾馬泰奧本人不在其中,你的小情人迪莉婭會感到有些失望。”
布萊歐娜看看遠方的海平面,火炮發射的位置距離這里可能超過十公里。
“讓我們先來看看支援我們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
…………
……
[newpage]部隊很快進駐城市,蘿貝塔找了一艘不怎麼快的小汽油艇,帶著另外三位教臣到港口去。第三師的士兵們守住了港口,但還是有人山人海的民眾在觀看拍照。剛剛入港的大船已經停靠在碼頭上了,從頭到尾可能有200多米長,船上建築可能有十多層樓那麼高,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這條船從頭到尾安裝著大大小小好幾十門火炮!船尾吊著一架不知能否起飛的水上飛機,和艦橋同樣高的巨大煙筒里面冒出滾滾黑煙。再把游艇湊近看時,她們看到有不少女孩們在甲板上向她們招手歡呼。
“嗷嗷嗷嗷嗷~~~~~~~~~~~”
一架扶梯搭在甲板上,一些女孩走下來,護住扶梯下端,緊接著是迪莉婭和碧安卡,兩人一前一後緩慢地走下扶梯。然後卡琳娜出現了,穿著干淨的黑色長袍,赤足走下階梯,和碼頭上的部下們招手致意,走路姿勢有些別扭,不知是哪受了傷。當卡琳娜走下碼頭的時候,蘿貝塔和布萊歐娜趕緊圍上去,向她做侍奉禮,薇若妮卡和卡塔日娜也站立到她面前,做出真誠的侍奉禮,感謝她解除了圍困。卡琳娜也向她們還禮,拉開長袍的時候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穿了內褲,但那不是真的內褲,而是圍在腰間和胯下的繃帶。卡琳娜當然不會說,這一切都是她出賣肉體換來的。
肉體的享受者出現了,卡琳娜身後走出一個十六七歲的長袍女孩,順滑的金色長發梳成兩條大辮子,湛藍的眼睛用冷漠的目光掃視下面的所有人,只有當她把目光移動到卡琳娜的背影時,才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她旁邊跟著另一個年齡較小的女孩,幫她背著一杆狙擊槍。
卡塔日娜走到她面前,和她對視,兩個人無聲地對視著。不善妝點的卡塔日娜就好像原始叢林里的女酋長,相比之下這位面色如脂的女孩就像文明世界的公主一樣。
她們對視了十多秒,白淨的女孩首先拉開自己的長袍,把赤裸的身體展示給曾經的敵人,左腳後撤半步,雙膝微曲,低頭含胸。卡塔日娜也對她做出同樣的禮儀,露出傷痕累累的身軀。
“我是塞布瑞娜·莫瑟兒,曾在北方活動的獨立教臣,這是我們首次相見。”
“是的,首次相見但卻相互聞名已久了。我是卡塔日娜·斯沃波達。巧合的是我也來自北方。”
“哈哈哈哈。”塞布瑞娜發出毫無表情的笑聲。
“也就是說,替我們解圍的其實是你?”
“是的,我和我的這條二手巡洋艦,俄勒岡城級。馬泰奧一直知道我有一條巡洋艦,所以和我戰斗的時候絕不會靠近海岸20公里,但他恐怕沒想到我會幫你,他大概還在夢想跟我聯手先把你干掉。他死了嗎?”
“沒有,他沒在轟炸點。”
蘿貝塔想和迪莉婭擁抱一下,卻被布萊歐娜搶先了,手腕子上的血蹭了迪莉婭一臉,布萊歐娜激動地喊著:
“天哪你們做到了!你和卡琳娜做到了!你們很順利地把塞布瑞娜拉入到了我們的陣營!我就知道你們是最厲害的!”
碧安卡說:“沒那麼簡單,我們和她交火了,損失了100多名士兵,卡琳娜把自己當做人質入城才換取了她的信任,這次出航也是卡琳娜千辛萬苦請求得來的。”
“之後不會再有交火了對吧?我們會一起到南方去對吧?”
“是的,但是塞布瑞娜要把卡琳娜控制在身邊。”
迪莉婭問:“布萊歐娜的手怎麼了?”
薇若妮卡說:“我們被多管火箭炮轟炸到差點沒命。”
卡塔日娜仰視著大船,無法抑制對她的喜愛之情,當然只是對她而不是對她的主人。她的主人露出些許驕傲的表情。
“喜歡嗎?排水一萬三千噸,12萬匹的馬力,三座三聯裝203毫米主炮,六座雙聯裝127毫米副炮,貨真價實的重巡洋艦,上世紀中葉建造,就連炮彈也是庫存了半個多世紀的。這條船有過很多名字,我叫她紅發米婭。”
“你是從哪弄來的?我以為這種全火炮巡洋艦早就都被拆成廢鐵回爐重鑄了。”
“本國拆除成本太高就會賣給別國拆除,監管力度就會減小,別看是個200米的龐然大物,轉移和拆除過程中,只要監管者對任意一個環節眨眼了,一些想發財的人就有機會把它偷梁換柱地弄出來。在黑市上流通一杆轉膛機槍和流通一支巡洋艦本質上來說沒區別。當然這也不是我的船,是我的一位朋友三年前送給我的,她甚至會從海底撈沉船上來,修復成可以開火的狀態。”
蘿貝塔謹慎地問:“你的朋友該不會恰巧是黑燭譚妮特吧?”
“哈哈哈,你的想象力真豐富,可惜猜錯了,瑟米西沃安教會里可不止譚妮特一個人在經營船只。我的朋友是黑燭加雅纏達,我和她見面不多但經常通話,我們是唯二兩個曾經差點殺死魔頭金絲的瑟米西沃安教臣。”
看到塞布瑞娜下船的時候,民眾們就一直在指指點點,塞布瑞娜走上幾級台階,莉歐妮遞給她一個大喇叭。所有人都以為她要進行某種長篇演講,但她卻只高聲說了一句話:
“親愛的市民們,塞布瑞娜回來了!”
人群發出一片不太熱烈的歡呼,畢竟歡呼的只是少數人。很多人以為塞布瑞娜會被干掉,誰知道才時隔三夜,這位北方侵略者又回來統治他們了。
………………
塞布瑞娜說:“勞動者復興聯盟是最強大而最有威望的民兵組織,但不是唯一的一個,現在我用幾發炮彈使他重創,但沒能炸死他本人,他完全可以收納別的組織成員甚至平民成為新的士兵,為他所用,坦克和武裝卡車都不是問題,所以之後……”
卡塔日娜打斷她:“喔喔喔喔!等等,等等,在此之前我想問,我們在干什麼?”
“我們在干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
“此時此刻我為什麼和你們在一起,坐在一間看起來像會議室的房間里,坐在一張看起來像會議桌的東西前面,心平氣和地討論之後的事?”
“如果這就是你的問題,我要回答你說,我們在開會。”
“我為什麼要和你開會!?薇若妮卡告訴我集合的時間和地點,我以為是要挑幾具沒炸爛的屍體進行烤肉聚餐。如果你執意要開會的話,我們不妨討論一下,威尼斯以北的2萬平方公里東北部平原領土改怎麼劃分?”
“這里本就是我的,只是回到我手里而已。你們根本算不上侵略,只是送死而已,如果沒有我的話,你的部隊遲早會被多管火箭炮轟炸得一個不剩。”
“三天前如果沒有我替你分擔民兵聯盟的壓力,你早就在烏迪內城外被全殲了!”
“聽起來你是在為我分擔壓力?我是不是該感謝你?我以為你是想把我和民兵聯盟同時消滅掉。”
“無論怎麼說,但事實就是,我的存在給了你喘息的余地!”
“你真不該在入境的時候殺我的哨兵並拍成視頻發給我。”
“哦?是嗎?很可惜我之後幾天殺了更多,不知道有沒有五千人?”
“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卡塔日娜黑燭教臣,我參與了無數場戰爭,在戰場上也殺死了很多人,但我不會像你這樣散播恐怖!我用武力占領這片土地三年,卻能讓轄內居民不餓死也不生事端,我相信你絕做不到,你和薇若妮卡都做不到!說到薇若妮卡,我的迫擊炮手潛入城市保護神皇陛下的時候,奉我命令瞄准你射了一發,很遺憾沒射死你,但很高興刺穿了你的粉色小器官。”
莉歐妮也說:“塞布瑞娜大人,我們以後不能再叫她小婊子了,因為這是不真實的,她甚至沒資格成為一個婊子,只能算得上是一個殘廢。”
“聽起來不錯,薇若妮卡,可憐的女孩,13歲的小殘廢。我想問問你的卵巢還在嗎?你依然是一個女孩嗎?以後我該叫你小姐還是先生?”
塞布瑞娜不帶表情地嘲笑著可憐的薇若妮卡,薇若妮卡氣得腮幫子通紅。迪莉婭心想這位塞布瑞娜教臣絕沒有她自稱的那麼善良,至少從本性上沒有,這副冷酷的表情下面隱藏著鮮血淋漓的虐待欲。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小主意,薇若妮卡。你狠狠地背叛了我,為卡塔日娜打開北方國境,跟她一起殺我的人。你當然希望我們能達成和解,這樣一來你也能得到原諒。我想說你得逞了,你的聰明才智再次救了你,我不會殺死你,不會處刑也不會暗殺,但是紅燭薇若妮卡,我命令你今天晚上為我侍寢,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你的小肉管子里現在是不是有穿堂風刮出來。”
布萊歐娜傷心地說:“請不要再欺負她了!她還這麼年幼!”
“我欺負她?不不,是她在欺負我!她知道我永遠不忍心殺死她,所以敢對我為所欲為!我確實永遠不會殺死她,就連我的巡洋艦都是她姐姐的名字,她是小米婭在世時唯一的親人。聽到了嗎薇若妮卡,為我侍寢,回答我說是!”
“是!”
布萊歐娜迷迷糊糊地說:“等戰爭結束之後,我和薇若妮卡約好治療我們的傷,到……”
薇若妮卡趕緊捂住她的嘴,緊張地看看塞布瑞娜的反應,畢竟這里不是所有人都對金絲雀城無所謂。迪莉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不可一世的紅發小姑娘對某人畏懼到如此程度。
迪莉婭說:“別在卡琳娜面前演你們的感情戲了!她不想把時間耽誤在你們身上!”
塞布瑞娜又把矛頭指向她:“現在我才是神皇陛下起居安排和人身安全的主管者,是你的錯誤的戰略把她送到我門口的!我在平息屬下叛亂的同時還能把神皇陛下接進城,相比之下能看得出你多愚蠢!”
蘿貝塔問:“所以你現在正式向神皇陛下效忠了?”
“是的。”
卡塔日娜以嘲諷的語氣說:“誰向誰效忠?希望別是反過來。”
莉歐妮反擊:“這是個很過分的玩笑!”
“你是誰?你憑什麼跟我說話?”
碧安卡說:“她是紅燭莉歐妮,塞布瑞娜的部下,好像曾經背叛過塞布瑞娜但是後來又改變主意了之類的,我不太清楚細節。”
“哦?是嗎?很高興見到你,真遺憾你改變了主意。”
卡琳娜聽她們吵了十多分鍾,終於忍不住地拍了拍桌子:
“塞布瑞娜參加過博覽會決斗的幸存者,也是掌握我媽媽去向线索的人,而且她會幫助我們深入到南方的海岸,這些我在港口上和你們講過了。說實話我不關心你們的領土劃分問題,也不理解你們要那麼多領土干什麼,我只希望你們在幫我尋找我母親下落這件事上能配合一下,護送我安全地到我想去的地方去。”
會議桌安靜了許久,卡塔日娜笑著說:
“確實是符合神皇陛下風格的發言。但可惜我依然是一名獨立教臣,依然在為我的組織尋求生存方式。”
“好吧!如果你能護送我到拿坡里,拿坡里城就是你的!”
“你確定!!!?”
女孩們看到就在卡琳娜身後,圍巾小姐彎腰和她說了幾句話,迪莉婭清清楚楚地聽到她說:
“我建議你謹慎發言,你沒資質許諾她們任何東西。”
“怕什麼,反正迪莉婭說拿坡里已經是一座空城了,所有人都撤走了。”
圍巾小姐抬眼看看迪莉婭,然後改用中文,但這似乎對塞布瑞娜不起效果,她坐得離卡琳娜也很近,而且似乎還能聽懂她們的語言。
卡塔日娜說:“嘿!長得像魔頭金絲的保鏢小姐!我在和我的陛下交談,請不要打斷我們!”
圍巾小姐看起來放棄了觀點,搖了搖頭,卡琳娜繼續說:
“我保持我的承諾,如果你幫助我,你就可以占據整座拿坡里城!”
“哈哈!這才是我尊敬的陛下!”
布萊歐娜卻說:“我們現在又面臨人員過剩問題了。直屬教會軍第一師和第三師,卡塔日娜的兩萬多人,塞布瑞娜的一萬多人,如果都加入的話,我們的人數可能會超過六萬!這麼多人共同遷徙非常危險,也沒有必要,而且我們也沒有足夠物資支持如此龐大的部隊。等我們很快擊斃馬泰奧本人之後,剩余的民兵聯盟就不再是主要威脅,我們完全可以縮減作戰部隊,抽調一部分人去實施屯田制,把荒廢的耕地重新利用起來,這樣也能盡早實現戰區內的食物的自給自足,擺脫經理團或者亞歐春風什麼公司的壟斷。當然也能減少你們吃人的必要性。”
“你剛才說什麼制?”卡塔日娜問。
“就是組織士兵去耕作。因為是士兵,所以我想工作效率會很高,同樣也因為是士兵,能更好地保護住自己的田地。”
塞布瑞娜說:“聽起來不錯。我如果有你這樣的人在身邊,也許能用三年時間把我的領地管理得更像一個國家的樣子。”
卡塔日娜說:“在我獲得拿坡里之前,我要求你在北方分出一片耕地給我的人。”
“沒問題。”塞布瑞娜說。
“天哪我正打算和你繼續爭吵一番!”
“如果之後你能保證搬到南方去,不賴在我的地盤上不走,也不會窺覷我的土地,我願意暫時收容你的士兵。”
薇若妮卡謹慎地說:“能看到你們達成和解真是太好了。”
卡塔日娜開心地說:“放心吧小女孩,今晚你給她侍寢之後,你依然可以成為我的部下。”
迪莉婭心想當初她和卡塔日娜在山里相遇的時候可是平起平坐的,卡塔日娜對她也是畢恭畢敬,結果現在卡塔日娜恢復了黑燭大教臣的威風,叛變過來的薇若妮卡就變成“小女孩”了。當然說小女孩也沒錯,畢竟薇若妮卡才13歲,卡塔日娜可能都快30了。
迪莉婭說:“現在讓我們再談談馬泰奧的事吧。”
塞布瑞娜說:“是的,我知道你很恨他,畢竟他殺了你的男人。”
蘿貝塔氣憤地說:“這對迪莉婭來說一點也不可笑。”
“你們誤會了,我沒有在開玩笑,事實上我也很恨這個男人,亞力桑卓本該死在我手上才對!我曾對亞力桑卓的體格春心蕩漾,幻想著騎在他身上,與他交媾,然後打爆他的腦袋。”
“這聽起來是迪莉婭對他做的事。”
“他不是被馬泰奧殺死的嗎?”
“馬泰奧全殲了他的部隊,迪莉婭冒著轟炸去找他,看到他傷勢過重沒有希望逃走,於是親手結束了他的生命,他們在槍林彈雨中做了你幻想的事。”
蘿貝塔毫無顧忌甚至有些故意地說出這些話。塞布瑞娜看看迪莉婭的臉,難得地皺了皺眉頭:
“我對你的厭惡理由又增加了一條。”
“你是在嫉妒我?不過等等,其他理由是什麼?兩天前我根本不認識你!!”
塞布瑞娜恢復表情並推進話題:
“馬泰奧一定想東山再起!他的基地在聖馬力諾附近,但是我敢拿我的狙擊槍打賭他絕不會在那地方,而會藏在不知什麼地方。他一定想盡快重新增加兵力,那麼就一定會宣傳,向民眾或者向別的武裝組織宣傳,他一宣傳就會降低自己的隱蔽性,我們就有機會對他的宣傳信息溯源。只要他一死,我不認為南方還有哪個勢力敢阻撓直屬教會軍,民兵聯盟不敢碰我們,獨立教團會幫我們,我們一路會很順利。話說回來,南方本來就只有一群又小又膽怯的小組織而已。”
迪莉婭心想自己曾經帶領的也是一支“又小又膽怯的小組織”。
碧安卡說:“所以你的建議是……先在這里進行暫時的休整,同時廣泛嗅探馬泰奧的宣傳信息?”
“是這樣的,你們可以進行休整,我也要做一些我自己的工作,派代表去西北城市確認他們的意向,使那些城市議會重新宣布服從我的管理。”
布萊歐娜說:“別忘了我說的屯田制,如果你能組織士兵耕種,那麼同樣也能組織平民,你可以讓代表和他們說一下。盡管這是很原始的方法,但至少能使你轄區內的平民投入到勞動之中。”
“謝謝,我會詳細考慮你的建議。”
………………
這里和烏迪內完全不同,是一大片人口眾多的聚居區,幾座城市之間相隔只有數公里,幾經戰火洗禮仍居住著近200萬人。幾支隊伍在城市之間的郊區地帶安營扎寨,城市議會在塞布瑞娜的呼吁下送來食物。
迪莉婭驚訝地說:“他們真的再一次服從你了!甚至把寶貴的食物白送給你!!!”
“這些食物本來就是我幫他們運進來的!!!只靠經理團的小火車早餓死了!是我出錢雇傭船運公司,才把寶貴的物資從利比亞和埃及運過來!當然也是我把他們的銀飾和手工制品送出去以換取食物!我有理由取用其中的一些,作為他們繳給我的稅收!這很合理!”
蘿貝塔說:“如果真的很合理,他們就不會宣布脫離你的統治了對吧?”
“不不不不,他們只是有同鄉情結,認為馬泰奧是本國人,而我是個北方侵略者,他們認為自己身處淪陷區里,無時無刻不想回歸祖國的懷抱。這十萬平方公里對我來說太遼闊了,我三年里始終不停地南征北戰,我不敢過多地招募本地人為士兵,把武器發給他們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我沒有一個可靠的部下,她們缺乏的不是智商就是忠誠度。”
莉歐妮難過地說:“我很抱歉當時曾考慮過背叛。”
“不,我沒有在指責你的忠誠度。”
迪莉婭心想這真是個刻薄的女人。
她們在這里休養了大約一個禮拜,塞布瑞娜組織東北地區的平民回到自己家中。在這期間她很積極地讓轄區內的民眾和自己的士兵對卡塔日娜的看法進行改觀,卡塔日娜直到她已經仁至義盡了,也讓自己的士兵降低身姿融入這片土地,因為她們其中很大一部分可能會在未來幾個月里在這里生活耕作。
布萊歐娜說:“我想平原上的民眾很難原諒你,聽說你在塔利亞門托河的橋頭上用迫擊炮炸死了很多人。”
“但我和這幫平民的信息是不對稱的。”
“什麼意思?”
卡塔日娜發表了簡短的演說,赤身裸體以跪姿呈現,塞布瑞娜還幫她化了妝,不止臉部還有整個身體都化了妝,又狠狠抽了幾道鞭痕,使她看起來性感而難過。卡琳娜很開心地看到她們關系變得如此親密,直到卡塔日娜發表完演說。
“……我,黑燭卡塔日娜,跪在這里,正式向烏迪內省的民眾們、威尼斯城的市民們、以及所有因我而死的塞布瑞娜的戰士們,表達痛徹心扉的歉意!!!一周前我受到總教會和二世舊神皇的命令而南伐,為這片土地帶來無盡的痛苦,我的內心也為殺戮而自責,但我不能違背神皇的命令,不能忤逆我們的瑟米西沃安女神!我曾一度渴望自殺,用自己的死結束這一切,但我沒有,我被拯救了,我遇到了西征至此的三世神皇大軍,而拯救我的就是新任神皇,年輕的神皇卡琳娜三世大主教!她對我進行了新的引導,以新神皇之名推翻舊神皇的殘酷指令,使我立即停止殺戮,把我從痛苦的深淵中拯救出來!我在此正式宣布向新神皇效忠!接下來的幾個月內,塞布瑞娜教臣將指引我的士兵放下武器進行耕作,耕作的大部分產出將會無償分給受波及的民眾們。我將繼續背負罪責,直到你們中的最後一個人原諒我!”
事後卡塔日娜得意地對布萊歐娜說:“看到了吧,這群平民不知道二世神皇失蹤的事,我可以把仇恨轉移到她身上。”
卡琳娜幾乎氣瘋了,簡直要把卡塔日娜揍一頓,而且她也真的這樣做了,騎在她身上扇她的臉!
“你憑什麼汙蔑我媽媽!明明你就是個殘忍的食人狂魔!!!”
“好啊,你可以去澄清啊,公然戳穿我的謊言,去啊!”
塞布瑞娜把卡琳娜架開:
“這是我的主意。”
“你!?我以為你忠於我媽媽!!!你這個……”
卡琳娜也要抽她,但被塞布瑞娜反過來扇了一巴掌。要論個人格斗技巧,受過專業訓練的卡琳娜不輸給這里任何一個女孩,但不包括塞布瑞娜,她是個曾經差點殺死金絲的戰士。
卡琳娜打不過她,哭著跑走了,找迪莉婭尋求安慰:
“……一周前那兩個人不共戴天,而她們一旦找到了利益妥協點,就變得情同姐妹,然後企圖抹消戰爭帶來的民憤,合伙詆毀我媽媽!”
“是的,你也說了,她們在抹消民憤,而這沒什麼不好的。”
碧安卡也說:“這是優秀的策略,卡塔日娜的謊言使民眾原諒了自己,提升了對塞布瑞娜的好感,更重要的,她說是你命令她停火的,你會被很多人感恩戴德。這是一舉三得!”
“我媽媽呢!?我媽媽要是知道她的部下和女兒在這里詆毀她的名聲,她會多麼傷心憤怒!”
布萊歐娜說:“有些人負責承受感恩,有些人負責承受仇恨,但他們可能都是偉大的人。”
“布萊歐娜!連你也……!!!”
蘿貝塔說:“我們不是你的心理醫生,而是你的諫言者!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那就別再像小女孩一樣哭哭啼啼了!”
小棉花先生要去給她擦眼淚,卻被碧安卡一把抱走:
“別管她,她不值得我們同情!”
圍巾小姐倒是很罕見地憤怒了:
“你們的戰略很對,但是侮辱一個人的母親是最不能接受的!你們沒有母親嗎!?”
迪莉婭想了想:“確實有,記不太清了。那麼你呢?圍巾小姐,你說出這樣的話,你難道有母親嗎?”
“我……當然就算是有!”
披肩小姐倒是很無所謂,不屑地冷笑一聲。
………………
修養七天之後,塞布瑞娜的偵察兵探到了馬泰奧的线索,
“你們猜他在哪?”塞布瑞娜故弄玄虛地說。
“在哪?我猜不在聖馬力諾。”
“你說對了!當然不在!比那還靠南得多!讓我告訴你,我的人在福賈發現了他的行蹤!”
迪莉婭心里一沉,那是她前不久東逃時經過的地方。
蘿貝塔開心地說:“我們終於要到南方去了!”
“說不定還能經過你家。”迪莉婭對她說。
………………
…………
……
[newpage]所有人都認為沒必要把所有部隊都派到南方去,所以只把最精銳的點出來,包括塞布瑞娜的一個步兵團共2000人,卡塔日娜的兩個步兵團和一個裝甲營共5000人和30輛坦克,直屬教會軍則是全員移動,包括薇若妮卡的全部4000人算作第四旅。這依然是一支非常龐大的部隊,在塞布瑞娜的建議下細分成十多路,以不同速度不同路线向南進發。其中最快的是鐵路運輸线,但也相對比較危險,3000多人的先行部隊乘坐第一列火車南下,卡琳娜坐第二輛火車。除此之外,重巡洋艦“紅發米婭”號也從威尼斯港補給完畢,比陸上部隊提前半天出發,在亞得里亞海上向東南移動。
火車早上8點出發,下午兩點就到了,到達之前就聽先行部隊說一路很安全,福賈城里也沒有人,過去一看確實沒有。確認沿途安全之後,卡琳娜認為沒有讓士兵步行的必要了,把塞布瑞娜分出去的十多路又聚集起來,塞進幾列貨運火車里一股腦地運過來。塞布瑞娜很擔心而不高興,不過最終全員都順利到達了,她也就沒再說什麼。
幾列火車停在城市東北部的車站里,女孩們下車來,在一個細長的公園里散步。
“那麼馬泰奧在哪呢?”卡琳娜問。
“我的偵察兵說她在城里見到過馬泰奧和一支幾十人的小部隊,但是因為整座城市太空曠了,她沒辦法很好地跟蹤。”
碧安卡說:“照這麼說我們反而驚動了他?我們在這里永遠沒法把他找出來!”
塞布瑞娜說:“我知道這些,但也能想象到他在這里干什麼。從這里向西15公里有個大市鎮,那里有個名為邪教救助軍的武裝組織,大概4000多成員,但真正的士兵可能很少。我猜他在這里出現是想把邪教救助軍據為己有,我們到那邊去就能得到不少线索。”
碧安卡說:“是的,我聽說過那個邪教救助軍,是個沒有主見的組織,誰能提供物資養活他們,他們就幫誰打仗。”
布萊歐娜開心地問:“线索怎麼獲得?拿食物去交換嗎?”
塞布瑞娜說:“我們把他們滅掉。”
卡塔日娜正要歡呼,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她們眼睜睜地看著一百米外一棟三層公寓被炸得粉碎!
“天哪!臥倒!!!!!保護神皇陛下!!!”
又有幾發炮彈襲來,砸在更遙遠的街區,迪莉婭稍微松了口氣,發射者並不是鎖定了她們的位置,而是往城市里胡炸。士兵們紛紛找掩體,十多聲炮響過後沒造成傷亡。
布萊歐娜驚恐地說:“這東西的火力簡直就和塞布瑞娜的巡洋艦主炮一樣!”
卡塔日娜倒是首先站起來:“沒那麼夸張,我猜也就是6寸左右口徑的高爆榴彈。”
“你怎麼知道?”
“我曾經有過一批152mm口徑的DANA自行火炮,可惜後來被瓦蓮京娜搶走了。那東西的威力就和剛才的差不多。”
說起爆炸的威力,迪莉婭也仿佛感到似曾相識,女孩們紛紛表示同意卡塔日娜的猜測。
碧安卡說:“無論是誰在攻擊我們,首先他觀察到了我們的火車進城,其次他一定是被馬泰奧說服了。據我所知這附近方圓200公里范圍內可能有四五個武裝組織,如果他把這些組織都說服了,就有可能集結起來好幾萬人,我們就又處於危險的境地了。”
塞布瑞娜說:“看來你對這里很了解,你有什麼建議嗎?”
“我建議——正如你所說——立刻向西發動進攻!有一條火車线通向西面,可以一直殺到邪教救助軍的老巢。當然我不建議做這麼冒險的行為,我們可以在距離城鎮2-3公里的區域下車。”
蘿貝塔也說:“我們可以用火車節省體力,畢竟只有15公里,我們把時速降低到30公里,避免火車受到攻擊而脫軌。”
很快又是一波盲目的轟炸,女孩們又趕緊臥倒。雖然迪莉婭知道對方是盲目的,但是萬一有一枚正好落在這群人頭上,恐怕後果會很糟糕。於是她從這群人身邊跑開了。
薇若妮卡說:“嘿!你去哪?”
“萬一你們都炸死了,至少我還活著!”
“你這個狡猾的小婊子!”
“你這個愚蠢的小廢物!”
轟炸停止後,薇若妮卡第一個組織士兵登上火車,她不需要把每個車廂都塞得滿滿當當,只需要足夠的兵力制止來自西面的轟炸,她的士兵以驚人的效率登上火車,而她自己親自成為火車司機。
卡塔日娜說:“我們確實不需要所有人都撲過去,我建議大部分人留在這里保護神皇陛下。”
迪莉婭想了想,從第一師里點出兩個營的兵力派上火車,讓蘿貝塔和碧安卡跟著她,布萊歐娜留下來。
塞布瑞娜說:“如果你們需要幫忙,我們最快10分鍾就能從這里趕過去。”
“但是盡量離車站遠點,我怕那是下一輪轟炸的目標。”
“我明白。”
………………
迪莉婭帶人向西進發,跟在薇若妮卡的火車後面,很顯然那個紅頭發的“小女孩”並沒有聽從建議,直接把時速飆到了150公里左右!蘿貝塔也不甘落後,也以100左右的時速向西進發,迪莉婭眼睜睜地看著谷歌地圖上自己的位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靠近西面的城鎮。
“減速!減速!我們快到了!!!!這根本就只有一站地的距離!!!”
“是嗎?可是薇若妮卡還在保持她的速度……”
幾秒鍾後她們確認自己確實是到了,蘿貝塔和碧安卡驚訝地下巴都掉了!就在鐵路兩側的田野里,20多輛火炮正在齊刷刷地向東開火!然而操縱火炮的人也驚呆了,突然一列火車以蘭博基尼的速度衝進他們的火炮陣地!而且這還不是唯一的,幾秒後又出現第二列!
“減速!!減速!!!!開火!!!!!”
迪莉婭趴在窗邊開了兩槍,朝離鐵軌最近的一個50米開外的卡車炮胡亂射出一梭子,緊接著就有一發RPG拖著白煙砸過來,在一節客車廂側面轟出一個大洞!薇若妮卡的火車干脆直接開過去了,一頭扎進西面的城里,迪莉婭的速度不快不慢反而成為了靶子,趕緊一個急刹車減速!
“開火!開火!瞄准敵軍RPG射手!!!!”
時速可能還有20多公里的時候就已經有不要命的女孩跳下車去了,當然可能她們才是最要命的。迪莉婭帶了兩個營共1000多人,都是最精銳的士兵,在火車停穩的一瞬間如潮水般衝下去,匍匐著靠近附近的敵軍。這里距離城市可能連一公里都沒有,可以清晰地看到遠方的一片樓房,但是這里敵軍數量不是很多,只有一些負責操縱火炮的。
碧安卡說:“那是我們的火炮。”
“什麼!?你們是誰?”
“洛莎莉葉大人的。”
“我說怎麼這麼眼熟!”
蘿貝塔說:“這群人可能根本沒想到我們會這麼快到達,他們只想打幾炮就走!薇若妮卡真是個瘋子!”
迪莉婭對她喊:“確實!我們從出發到挨那一發火箭彈只隔了不到8分鍾。”
迪莉婭和蘿貝塔還臥倒著,碧安卡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白燭教臣的身份,突然號召部下對最近的一輛火炮進行衝鋒!火炮附近其實只有不到十個人,看到她們匍匐的時候還進行火力壓制,等她們一衝鋒就都嚇跑了。敵軍逐漸發現這群女孩戰斗力非凡且不要命,來不及把火炮收起,干脆徒步往城市跑,邊跑邊轉身亂開幾槍,幾個英勇的女孩中彈,但敵軍顯然損失更多。
“急救兵照顧傷員!”
城市里的戰斗也打響了,而且似乎激烈得多。迪莉婭可以想象薇若妮卡的突然出現給敵軍帶來多大震撼,他們應該很後悔射那幾發炮彈。聽到城里的戰況,田野上剩余的100多名敵軍反而不敢往回逃了,干脆把槍高舉頭頂原地投降,迪莉婭繳了他們的械,讓少數人留下看守俘虜,自己帶人穿過平原衝進城市支援薇若妮卡。
薇若妮卡衝得太猛了,火車衝到城市西南側的車站才停下,從那里向北推進,迪莉婭則從城市東南角進城,總之都是向北推進的。整個城鎮從南到北可能也就一公里多,很多建築看起來非常有歷史,很可能是名勝古跡,迪莉婭很想讓部下們有意識地保護一下燦爛的文明,不過薇若妮卡可不管,帶領左路橫衝直撞,右路雖然蘿貝塔還算鎮定,碧安卡卻是一副和左路一拼高下的氣勢,一個勁地往北衝。
“小心!敵人都在建築里!不要造成無意義的傷亡————”
薇若妮卡的部隊扛著幾支無後坐力炮,轟爛了一座看起來很漂亮的建築,因為建築三樓的幾個窗口里有機槍的火舌吐出。
“——————也不要造成建築物的無意義的倒塌!!!”
蘿貝塔說:“這根本前後矛盾,你的話可能才是最無意義的。”
“該死的,你說得對!”
正如之前塞布瑞娜所說,這里雖然確實駐扎著一個組織,但武裝力量很少,突破了幾棟作為堡壘的建築之後,再往北遇到的就是手無寸鐵的無辜者,當然也不能算是無辜者,他們同樣也甚為組織成員而貢獻體力,有些正在修繕車輛,有些正在加工食物,此時此刻看到軍隊打進來了,嚇得跑都不知道往哪跑,逃進城北的一片墓地里,墓地里有很多樹,從視覺上給他們帶來安全感。
迪莉婭舉著大喇叭,用意大利語向他們喊話:
“所有人放下武器,停止反抗!我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們是行為溫和的三世神皇直屬教會軍!”
然而當部隊推到墓地門口時,卻聽見里面在呐喊尖叫,好像他們自己人也打了起來。迪莉婭帶人衝進去,看見有200多個赤裸的女孩正拿著菜刀和鋤頭砍殺穿衣服的人,里面在發生械斗。士兵們一擁而入,阻止了械斗的發生。
一個女孩哭著朝迪莉婭跑過來,迪莉婭正要躲開,誰知她卻跪在碧安卡腳下。
“碧安卡顧問!!!”
“天哪!你們真的在這兒!!!”
“馬泰奧說他殺死了亞力桑卓,說為我們報仇了,我們很高興的跟他回到他的營地,誰知他和他的部下卻把我們當玩具一樣虐待,還殺掉了九個人當食物吃!我們被玩弄得不成樣子,他把我們用卡車送到這里做苦工,我們的火炮車也被送來了。這里不是他的營地,而是他的一個小勢力盟友。”
迪莉婭說:“也許你該感謝這群人,至少他們沒把你們當玩具虐待,還讓你們的體力恢復到了能砍人的程度。”
“黃燭迪莉婭!怎麼會是你!!!!!你劫持了碧安卡嗎!?”
碧安卡說:“冷靜點,我的姐妹,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在此之前,為我指出這里的最高頭領。”
………………
墓園里有個小教堂還有一些辦公樓,建築物里藏著一些看起來像頭領的人,不是說衣裝有多好,至少不像別人一樣面黃肌瘦。碧安卡氣勢洶洶地衝進去,發現最高頭領是個十四五歲眉清目秀的小少年,態度頓時溫和了許多。碧安卡把他壓出來,被囚禁這里的女孩們哄笑著摸他的身體,碧安卡把她們阻止住。
“嘿!沒聽迪莉婭說嗎?至少他沒把你們當玩具虐待,還讓你們的體力恢復到了能砍人的程度!”
“你會聽迪莉婭的話,看來忘記洛莎莉葉大人的仇恨了。”
碧安卡讓自己這邊一個始終跟隨自己的士兵給她們講述這段時間的故事。薇若妮卡在觸摸男孩的生殖器,碧安卡正要制止她,但想到她已經不是完整而健康的女性了,就讓她多摸了會兒。
迪莉婭說:“剛才有人提到了你和馬泰奧的關系,你最近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男孩好像嚇壞了,驚慌失措地看著這群人。
蘿貝塔吼他:“別裝無辜!下令轟炸東面城市的不是你嗎!?”
“我……我不知道東面有什麼,我是收到馬泰奧的命令才這麼做!”
“他在哪!?”
“我不知道!我很久沒親眼見過他了!他用手機和我聯絡!”
迪莉婭說:“我們可以用這個男孩的電話和他聯絡,套問出他在哪。”
然而這是個很愚蠢的想法,她們搶來男孩的手機,發現三分鍾前有一條去電。這個男孩在躲藏過程中把一切情況匯報給了馬泰奧。就算如此她們還是決定一試,找了個安靜的房間,薇若妮卡用槍指著男孩的頭,再次讓他撥通電話,碧安卡在對面准備好紙筆,隨時給他指示。
電話響了好久,就在她們幾乎放棄希望的時候居然接通了!在有人說話之前,她們先聽到背景里的海浪聲。
迪莉婭心里一沉,掐了蘿貝塔一下,用行動表達她的憤怒,馬泰奧根本就不在內陸而在海邊,他讓西面的組織開炮可能就是為了分散追兵注意力!
“……我們抵御住了邪教軍團的入侵,她們往福賈撤走了。”
然後迪莉婭聽到了馬泰奧的聲音:
“你確定?可你剛才說她們的兵力有絕對優勢……等等,我知道了。”
“您知道了什麼?”
“我沒有在和你說話,而是和你身邊的人,不管是誰。這種伎倆瞞不住我,我當然知道你們在控制談話。不得不說,做得好,可悲的邪教小女孩們,你們把我逼到絕境了,整個半島可能再沒有能和你們對抗的勢力,但我只是暫時的離開,總有一天我會帶著更強大的力量殺回來,我發誓要把綠燭塞布瑞娜撕成碎片!”
背景傳來輪船的汽笛聲,還有海鷗的鳴叫,不等這邊再說半句話,馬泰奧就把手機掛斷了。
薇若妮卡說:“也許他已經移動到了海上!”
蘿貝塔說:“我們可以試著定位這個號碼!”
“什麼!?這種隱私信息也能跟蹤!?”
“理論來說當然是不允許的,但是有些軟件確實可以做到!”
她們說試就試,幾分鍾後果然找到了一個類似網站,輸入他的手機號碼,居然真的定位成功了!!!
“他還在岸上!這里是……”
薇若妮卡開心地說:“這里離我們只有不到50公里!”
但是迪莉婭卻有些沉默,蘿貝塔和碧安卡也有些沉默,一些別的思緒涌上心頭,她們去過這地方。
“這個位置,這是曼弗雷多尼亞。”迪莉婭說。
“是的,我知道,我還知道這里有個曼弗雷多尼亞領主。”
“他幫我們逃脫過。”碧安卡說。
“是嗎?看來他也要幫馬泰奧逃脫了。”
迪莉婭搖搖頭: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我不希望在那里引發戰爭。那是蘿貝塔的家鄉,她的所有親人都住在那里。”
………………
…………
……
[newpage]她們又試圖用軟件定位號碼但失敗,對方可能把手機徹底毀了。
“布萊歐娜!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迪莉婭?是我該問你們情況如何才對!轟炸停止好一會兒了,你們應該很順利吧?”
“現在迅速帶領一個團左右的兵力,向曼弗雷多尼亞進發!我們隨後會趕到,但從你那邊更近一些。”
“是有什麼緊急情況嗎?我需要和神皇陛下申請一下嗎……”
“馬泰奧要從那地方出海逃亡,我們必須把他攔住!禮節性地申請一下,別影響效率。薇若妮卡正在聯系塞布瑞娜和卡塔日娜,你不用當面跟她們討論。”
“天哪!看來真的很緊急!”
“真的!”
“我得趕緊出發了!”
“剛剛薇若妮卡聯絡完畢了,塞布瑞娜會和你同行。千萬別和他們進行火力衝突,無法達成協議就等我們過去。”
迪莉婭這邊有很多工作,畢竟她是占領下來了一個武裝組織的大本營,不能說打完了就走。她讓薇若妮卡暫時留在這里照顧這群平民,尋找建築物里的少數頑固抵抗者,也防止洛莎莉葉的老部下們再發起一輪憤怒的報復,當然火炮車也要想辦法回收回來。
迪莉婭說:“這里有些不錯的男孩,你可以試試找回一些性欲。”
薇若妮卡扯著嗓子嚷:“我從來就沒丟失過!!!!”
迪莉婭帶著她的兩個營共1000多人登上火車,直奔海岸,然而這里沒有直達的火車,所以她們又從福賈經過。她們在福賈的車站里等待下面的人調整道岔,卡琳娜在站台上等她們,隔著窗戶向她們喊話:
“我聽說了,你們的下一個目標可能是蘿貝塔的家鄉?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計劃,也不關心你們追殺的那個馬泰奧到底是誰,但我以神皇之名命令你們無論如何保護好蘿貝塔的家人!布萊歐娜和塞布瑞娜已經出發15分鍾了,我也是這樣命令她們的。”
“謝謝!謝謝!我的陛下!!!”蘿貝塔趴在車窗上說。
從這里到曼弗雷多尼亞有30多公里,牽引用的內燃機車最高可達150公里的時速,理論上只需要不到20分鍾就能到達。碧安卡撥通了布萊歐娜的電話:
“我們剛剛經過福賈了,你們已經到達了吧?”
“是的,只是情況跟你想的有些不太一樣,我們沒能進入城鎮,火車停在距離城鎮可能只有300米的位置上——我建議你們也減速以免撞上我們——城鎮東南側有守軍對我們鳴槍警示。”
迪莉婭說:“跟我想得太一樣了!讓塞布瑞娜別衝動,千萬別交火。”
“她不會衝動,她又不是卡塔日娜,她是我見過的最和藹的獨立教臣了。”
迪莉婭心想那不是真的。
最終布萊歐娜的先行沒有任何意義,迪莉婭看到前方的火車停在平原上,於是也停下來,帶著蘿貝塔和碧安卡向北步行。她們看到塞布瑞娜和布萊歐娜正趴在一個土坡後面用大喇叭向城里喊話,最近的守軍離她們可能只有50米。
迪莉婭也拿起大喇叭,向城鎮匍匐移動,邊移動邊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是三世神皇直屬教會軍的白燭教臣迪莉婭,和曼弗雷德領主是老朋友。我身邊的這位蘿貝塔·格瑞可是你們的同鄉人,我們不久前來過這里,你們當然都記得!我幫你們開啟了附近的信號基站,如果你們的手機能連上網絡,那都是多虧我們……”
不一會兒,對方也用大功率揚聲器回復了她們,是曼弗雷德的渾厚的嗓音:
“老規矩,只准帶三個人跟你進來。”
迪莉婭大喜過望,正要跑過去,卻聽對方又補充一句:
“裸體!”
蘿貝塔咒罵道:“該死的老色狼!”
迪莉婭很不在意地脫掉袍子,只剩戰術背心和腰帶,當然這兩樣東西沒遮住她的私密部位。
“蘿貝塔,碧安卡,布萊歐娜,你們跟我來。然後親愛的塞布瑞娜,如果我們遭遇不測,請帶領我們的部隊把這地方踩成平地。”
“好的。”塞布瑞娜站起身,拍拍袍子上的土,扛著狙擊槍回到火車里去了。
布萊歐娜對於裸體很抗拒,但還是照做了,四個裸體女孩向城鎮走去,凍得瑟瑟發抖,其中一個還是沒有左手的殘疾,絲毫沒有半點能引起性欲的地方。對方沒有繳械的命令,所以她們的腰帶上都掛著手槍。
………………
“真的是你們!!!迪莉婭和蘿貝塔!我以為那是綠燭塞布瑞娜為了攻陷城鎮而說的謊言!她說她在和你們聯盟效忠三世神皇!”
“如果她想攻陷城鎮,她不需要浪費15分鍾對你說任何謊言。”
“快到火爐邊暖暖身子,我可憐的孩子們。”
“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用手掌為我的臀部加溫?”
肥碩的男人把手從蘿貝塔身上暫時拿開,讓人給她們拿來熱湯。迪莉婭很急躁,她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我親手把你們送到東方去了!”
迪莉婭說:“看來你的消息不怎麼靈通,我們白給你開啟基站了,恐怕你只用來觀看黃色視頻?”
“不不,我沒在網絡上看到關於你們的討論,任何社交平台的管理員都在刻意刪除相關發言,我說“相關”不止是關於你們,而是所有關於這場邪教戰爭的。這可能是自從網絡時代以來最嚴厲而且范圍最廣的言論管制了。”
蘿貝塔說:“簡而言之我們從東方回來了,正在平息這片土地上的戰亂。”
“很高興你們還活著,迪莉婭,蘿貝塔,你的媽媽很想你,還有這位碧安卡,我們一起吃過早餐。至於這位……”
“我是布萊歐娜,來自黑山。也許你沒聽說過我,但我很久之前就聽說過你,因為每個到達東岸的船只都在講述你的恩德。”
“看來我們一直在配合,我和你,逃難船只的發送者,逃難船只的接收者。”
迪莉婭說:“我們不是來打招呼的,我們正在追尋……”
曼弗雷德說:“是的,綠燭塞布瑞娜用揚聲器都說明了,你們正在尋找馬泰奧。但我想阻止你們,馬泰奧是南方地區民兵聯盟的精神領袖,我們所有人都曾因他受益。”
“也就是說,至少你承認馬泰奧是從你這里逃走的?”
“什麼?這需要我承認?你們到底是為什麼來找我的!”
“他離開多長時間了?”
“40分鍾?足夠久了,不要想著把他追回來了,你們這些誘人的小邪教徒們!喔,你看起來凍壞了,你的奶頭緊繃得像葡萄一樣。”
一只大肥手貼在布萊歐娜的乳房上,布萊歐娜憤怒地掏出手槍指著他。
“別碰我!”
“冷靜點我的孩子,小心走火。我允許你們持槍靠近我,你們卻要殺掉我?殺掉一個溫柔而無害的老色狼?”
迪莉婭說:“布萊歐娜,把槍放下,蘿貝塔的家在他的轄區內。再說你又不是處女,沒什麼可值得敏感的。”
“看看,看看,這才是我喜歡的女孩。”
碧安卡把手搭在他的大肥腿上說:
“那麼親愛的領主,你給了他什麼幫助?”
“我給了他一條船,一條速度高達31節的貨船,沒有船員只有船,但他自己也帶了不少人,足夠把船開起來,短時間內你們別想看到他了。換個思路,他逃走後就不再是威脅了,你們有什麼理由追殺他?”
迪莉婭說:“他現在不是威脅了,但是未來某天會成為更大的威脅——啊~!”
一只肥碩的中指正在捅她的肛門,迪莉婭也終於想要拔槍了。曼弗雷德卻停下來,在碧安卡身上抹掉手指頭上的腸液,然後攤開雙手說:
“就是這樣,孩子們,接下來你們可以做任何事,甚至可以把軍隊帶進城來暖和暖和,吃點甜菜之類的,蘿貝塔也可以回家探望一下母親。但我勸你們別再想那條船了,恐怕它已經遠得連望遠鏡都看不見了,你們也注定追不上,因為我的港口上恰好沒有任何其他船只,快的慢的都沒有。整座城里唯一能浮起來的東西恐怕就是我的肥胖的身體,你們想駕駛我嗎?握住這根方向舵?嗯?可愛的船長小姐?”
曼弗雷德甩著他的肥碩的陰莖,布萊歐娜厭惡地扭過頭去。迪莉婭知道她們在這里已經沒什麼可做的了,於是帶著三人離開了曼弗雷德的官邸。
“再見了小可愛們。”
“我們再也不會見了!”布萊歐娜臨走時朝他怒吼。
“別發火了,布萊歐娜,忘了剛才的一切吧。”
但碧安卡在迪莉婭耳邊說:“你可能沒看出來,但我很確定:布萊歐娜對那個肥豬有點……春情蕩漾。”
“天哪,我以為她在性欲方面姑且算是個正常人!!!”
“噓!!”
“嗯,噓!!!!”
………………
“就是這樣,塞布瑞娜,我們我們追不上他了。也許我們應該放棄對他的追殺。”
布萊歐娜提出這樣的建議,令其他人都很不滿。
“你沒直接見過他,沒與他為敵過,所以不會有執著心。但我和迪莉婭不一樣,我們都有理由把他殺死,不只是擊敗他,而是殺死他本人!我有些想法,你們猜測他往那個方向去了?”
蘿貝塔說:“很可能又是黑山,很少有人知道黑山現在很穩定,絕大多數人都以為那是個混亂的地獄,而他無疑想往混亂的地方跑。”
迪莉婭是:“如果真這樣的話我們甚至不用追殺他,我很期待他上岸後看到殊途者引導團的教團旗後會是什麼反應。”
碧安卡說:“我們還是應該行動。”
“是的,我只是說了個玩笑。塞布瑞娜,你的軍艦到什麼地方了?”
塞布瑞娜說:“距離這里還有60多海里,而且她本身也才32節,不可能追上一條31節的船。但我有別的打算,我要派出飛機對付他!”
迪莉婭說:“飛機?在戰區內我已經很久都沒見過完好無損的飛機了……”
“不,你見過。”
“……而且我也很久都沒見過沒被炸成土豆田的機場。”
碧安卡卻打斷她:“是的,我們當然見過飛機,就在前幾天!你們忘了嗎?”
塞布瑞娜撥通視頻通話,畫面里的是她的船長,紅燭尤金妮,一個看起來近20歲的成熟女孩。塞布瑞娜對她下達一系列命令,尤金妮把攝像頭對准船尾。於是迪莉婭明白了,就在巡洋艦艉巨大的滑軌上,一架柯蒂斯SC海鷹水上飛機彈射而出!很快吊鈎把第二架也釣上去,飛行員進入機艙,啟動引擎,滑出滑軌。就這樣接連發射出去四架!
蘿貝塔說:“我上一次看到會飛的人造機械還是政府軍的直升機!”
迪莉婭說:“不不,後來還有美軍的四軸無人機!”
塞布瑞娜嘆了口氣:“戰區內的空中武器消耗得非常多,我在戰爭初期也繳獲過直升機甚至戰斗機,但是可惜沒保護好,這是我僅剩的能飛的東西。”
布萊歐娜問:“大概只是偵察機?”
“我給它們加裝了20mm口徑機炮,還有一些機載雷達和衛星通訊設備。”
塞布瑞娜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片大海,還有遠方的白雲,迪莉婭發現這居然是飛機視角!
布萊歐娜興奮地問:“它們在哪?還有多久能追上貨船?”
“只需要不到半小時。”
女孩們在火車里邊取暖邊看飛機視角的直播,而且是四個不同的直播。四架飛機相隔數公里在海面上搜尋,海面上一只船都沒有。這里的航线原本應該非常繁忙,戰爭爆發之後幾乎沒有商船敢靠近了。大概20分鍾後,畫面上出現陸地,蘿貝塔辨認出是曼弗雷多尼亞北部的國家公園。飛機穿過這片陸地,進入曼弗雷多尼亞灣,地毯式搜索這片海域。
她們本以為搜索會花去很長時間,甚至可能無功而返,誰知又過了大約半小時,其中一個畫面里出現一個小黑點,飛機很快靠近過去,小黑點逐漸變大,無論飛行員還是觀看影像的女孩們都認出來,那是一條貨輪!
蘿貝塔說:“我敢打賭就是它!我小時候經常在港口看到那條船!那就是曼弗雷德本人的東西!”
很快另外三架飛機也聚集過來,在貨船上方縱橫盤旋著。而且越飛越低,畫面里的貨輪也越來越清楚,甚至可以看到甲板上有人驚慌地對天空指指點點。首先一架飛機發起了攻勢,從船舷右後方靠近,對准甲板上的船員瘋狂掃射,一串20mm曳光航彈打在輪船建築上,打出一堆密密麻麻的彈坑。飛機從甲板上方掠過,拉開一段距離,然後調轉機頭,再射下一輪!
四架飛機開始對輪船進行四面八方的掃射,曳光彈痕縱橫交錯,透過畫面迪莉婭仿佛能聽到炮彈打在船上發出的釘釘鐺鐺的響聲。甲板上也有人用突擊步槍反擊,當然沒有任何效果,也有人架起12.7mm的重機槍,顯然是這條船上口徑最大的武器了,但又不是高射專用的,很難找到固定點,子彈都打在不知什麼地方。只有一發子彈擊穿了一架飛機的機翼,但也僅有這一發,說是運氣也不為過,除此之外就是單方面的接受屠殺。
甲板上射死五六個人,其余的都躲進船艙里,飛機又射了幾輪,女孩們這才意識到情況的尷尬之處。這雖然不是一條巨大的貨輪,排水量才3000多噸,但從頭到尾也有90米長,也不是一艘小艇,船上可燃物不多,20mm航炮又舔了幾輪之後,也只是增添了不少毫無意義的彈孔。塞布瑞娜遠程指揮,讓飛機瞄准船體中後段,希望打穿油艙或者輪機艙,但是幾輪之後也沒能成功地使輪船減速。
船長尤金妮聯絡說:“我們沒有魚雷或炸彈,再多的20mm航彈也沒法對這坨大鐵塊造成致命傷,何況飛機的彈藥和燃油都很有限,半小時後必須讓它們折返!”
女孩們目目相覷,她們知道輪船在那,通過屏幕看得清清楚楚,但卻無能為力,只能看到它緩慢地逃往東方。
………………
迪莉婭突然聽到尤金妮向塞布瑞娜匯報了什麼東西,她們用德語嘰里咕嚕說了一大串話。
“我的飛行員發現了新的船只。”
“靠近過去看看?”
“我不敢讓她們太靠近,以免對方裝備有防空導彈。你該知道防空導彈對我這種古董飛機來說就是致命的。”
迪莉婭說:“那麼就在遠距離觀察……我看到畫面上的雙方相距不太遠?”
蘿貝塔也說:“他們無疑已經發現對方了。”
飛機只能在這附近盤旋半小時,但是半小時內他們絕對會有所交集。對面來的是噸位相當巨大的船,而且居然不止一艘而是三艘!三艘巨輪組成的船隊正從東向西緩緩駛來,就在塞布瑞娜還在納悶的時候,迪莉婭突然恍然大悟!
“其中一條是我們的船!!!”
布萊歐娜也恍然大悟:“是的!那是你們的!!!”
“什麼意思?”塞布瑞娜問。
“我們曾經坐那條船到黑山去!現在它回來了!也就是說這意味著……”
布萊歐娜激動地搖晃著碧安卡的領子:
“那是‘赤足教臣’號!是伊內絲大人的旗艦!!!看到了嗎!!!”
正如她所說,其中一條貨輪上掛著殊途者引導團的旗幟,雖然看起來是一艘巨型遠洋貨輪,但甲板兩側裝著兩排高射機炮,船橋頂上裝著一些極不協調的軍用雷達,然而最不和諧的是:船頭甲板上坐落著一台——也僅有一台——不知什麼年代的三聯裝戰列艦炮!迪莉婭見過無數民用漁船被裝上榴彈炮當炮艇用,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305毫米口徑艦炮被裝在一艘四萬噸的遠洋貨輪上!塞布瑞娜指著屏幕上的“戰列艦”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哈!!!真虧她想得出來!這是什麼鬼東西!!!!!”
“你沒有資格說她!”布萊歐娜嗔怒地說。
“是的是的,我也一樣,我們這幫小軍閥既貧窮而又富有,這就是我們的教會戰爭!”
從東面來的船隊放下五只小快艇,朝西面的貨輪迅速移動,貨輪調頭向西北逃竄,在海面上留下一條白色的急轉彎軌跡。迪莉婭以為很快就能追上,但她看到快艇也像蝸牛一樣慢,急得直跺腳。她這才發現雙方相距可能超過30公里,盡管快艇速度可能將近50節,但實際上和被追趕者只有不到20節的速度差,用這點速度差縮短30多公里的距離,恐怕真要等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布萊歐娜說:“為什麼快艇這麼慢!?是手劃船嗎!!!?”
塞布瑞娜說:“不,快艇一點也不慢,你看到它們慢是因為攝像機海拔很高,距離很遠,而且在移動,而且移動速度比所有這些船都快的多。也因為,這里唯一作為參照物的幾條大船也都在向同一個方向移動。”
蘿貝塔說:“他們被追上是早晚的事,只是我們沒法從畫面里看到了。”
塞布瑞娜卻說:“不,等等,我的飛行員和赤足教臣號取得了聯絡,她們在配合作戰。”
“她們能在哪方面配合……”
話音剛落,赤足教臣號的船頭突然吐出一團巨大的火球,三根炮管向上一震,隨後冒出徐徐青煙。迪莉婭激動地等待著,心跳加快了許多。大概40秒之後,目標貨船右側濺起三朵巨大的浪花,可惜離目標還差了不少。
迪莉婭興奮地喊:“她們要直接打死他!!!”
赤足教臣號畢竟不是真的戰列艦,配套設備很不充足,隔了五分多鍾才裝好彈藥,進行了第二輪射擊。這一次有兩發炮彈飛遠了,但有一發落在貨輪左舷十米的位置,整條船都幾乎籠罩在爆炸的水花里!三千多噸的貨輪被炸得左右晃動,從頭到腳淌著水。
“快艇變快了?”布萊歐娜說。
“不,是敵軍停船了。”
一個敵軍士兵冒死跑上甲板,把一面白旗掛在船尾。幾艘快艇猛撲過去,緊貼船體,一些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女孩們從懸梯登上貨輪,舉著突擊步槍衝進艙室,動作很專業。然而來自偵察機的畫面也就到此為止了,幾架飛機因燃油限制而返航,返航之前對塞布瑞娜說:
“友軍艦隊指揮官希望和您在曼弗雷多尼亞見面。”
“我們會在那里等她們。”
布萊歐娜興奮地說:“我得讓神皇陛下和卡塔日娜她們從福賈過來!我們要舉辦歡迎晚宴!”
………………
…………
……
[newpage]“脫衣服!所有進屋的人脫衣服!今天我們要舉辦裸體宴會!!!”
布萊歐娜表現出難得一見的瘋狂,但她不是唯一的,碧安卡也響應了她的號召,女孩們也都被狂歡的氣氛感染了。曼弗雷德的城堡被占用做宴會大廳,大廳里燈火不太通明,古老的粗糙磚縫散發著潮濕的霉味,紅地毯從門口一直延伸到領主的沙發上,一張大長桌由五張小桌子拼成,桌子上擺著蠟燭和酒,進進出出的侍者們正在往桌子上擺食物。
“薇若妮卡來了!脫衣服!!!”
“天哪你們在干什麼!?就連卡塔日娜也……”
卡塔日娜裸露著粗獷的身體,左手叉腰右手舉著一杯扎啤,當飲料般鯨吞豪飲。塞布瑞娜坐在牆邊的椅子上,沉默地玩弄著她的狙擊步槍。三世神皇的四位白燭教臣們正在狂歡,布萊歐娜騎在四肢著地的城堡主人背上,後者是這里唯一裸體的男性,嘴里被塞了根繩子當嚼頭。卡琳娜本人居然也被扒光了,不自然地捂住隱私部位,坐在宴會桌的主位上,正在呵斥她的部下們安靜。
“哈哈哈哈哈!小殘廢駕到啦!”
薇若妮卡轉身要逃但沒成功,卡塔日娜把她扔進裸體女孩之間,她瞬間就被扒光了,畢竟只有一件袍子,然後被灌了兩口酒,昏昏沉沉地露出傻笑。
迪莉婭高聲說:“看看她的小肚子!看那倒沒愈合的傷,你們猜那里面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女孩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卡塔日娜也喝多了,摟著迪莉婭的肚子把她倒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指著她的屁股說:
“她沒有資格笑話別人,看看她被削掉的這片腿肚子肉!離她的小花瓣只有這麼遠,我猜她當時一定嚇得尿褲子了!”
“哈哈哈哈!!!!”不管是誰被捉弄,其他女孩們只是哄堂大笑。
卡塔日娜又說:“我們為什麼不把這些傷的制造者拉過來呢?”
別人對塞布瑞娜都多少有些敬畏,只有卡塔日娜真的把她拽過來,摟著她的肩膀灌酒,塞布瑞娜微醺地說:
“前幾天我讓這個小殘廢侍寢的時候,發現她比你們想象的更淫蕩,我算是給她幫了大忙,否則的話以她的性格恐怕下個月就要懷孕了!”
“哈哈哈哈哈!!!!!”
“為什麼又在嘲笑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啊小殘廢被我們說得害羞了!我看到她的陰唇夾了一下!”
薇若妮卡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被迪莉婭嘲笑地怒不可揭,抽出牆上的細劍就朝她刺,迪莉婭閃身一躲,也抽出另一把彎刀。
碧安卡說:“我們為什麼不玩騎馬打仗呢?”
布萊歐娜興奮地呼應:“來呀來呀!最後數傷痕數喝酒!”
塞布瑞娜明顯是在陪著鬧,看見她們更瘋狂了趕緊離開。薇若妮卡騎在卡塔日娜脖子上,蘿貝塔和碧安卡用手腕組成馬鞍兜住迪莉婭的襠部,布萊歐娜把一根麻繩捆在左手手腕上當鞭子,右手抓著可憐的肥領主的嚼頭。
“唔唔唔唔唔¥%……#¥#~~~!!!”
“駕!我的馬兒!我們正在重演血腥的烏迪內三方大會戰!讓我們來決一死戰吧!”
迪莉婭也嚷著:“是的!你和肥豬代表勇敢的卡塔日娜,小殘廢的組代表冷靜而神秘的塞布瑞娜,而我們是追殺過來的馬泰奧,嗷嗷嗷嗷嗷!!!!我的陰莖已經勃起到爆炸啦,我要殺了你們這幫小邪教徒們然後奸屍!哦~!哦~!嗯~~~~~嗯~~~~~~~!!!”
卡塔日娜說:“嘿!為什麼我作為卡塔日娜卻要代表別人!”
“那不重要,神皇陛下,請下令開戰!”
卡琳娜明顯不在她們的氣氛里,毫不自在地喊了聲“開戰!”,卡塔日娜就向迪莉婭衝過去。薇若妮卡憤怒已久了,劍鋒直指迪莉婭的脖子,迪莉婭向後仰頭一閃,彎刀在薇若妮卡胸口上劃出一道通紅的血印。薇若妮卡還在慘叫,突然聽到“啪”的一聲,迪莉婭的側肋被麻繩抽出一道紫紅的鞭痕。肥碩的領主像野豬一樣狂奔著,朝卡塔日娜撞過去,卡塔日娜收緊腹肌,被光禿禿的大圓腦袋狠狠撞在小肚子上,向後踉蹌幾步,吐出一股酸水,差點把薇若妮卡摔下去。薇若妮卡趁機一甩劍,正好劃在布萊歐娜的脖子上!布萊歐娜放開韁繩捂住脖子,驚恐地睜大眼睛,大股鮮血從指縫里流出來,女孩們看著她愣了兩秒。
碧安卡和蘿貝塔扛著迪莉婭走過去,碧安卡說:“你要死了嗎?”
布萊歐娜突然狠狠抽了迪莉婭一鞭子,血淋淋的右手在自己乳房上蹭蹭,瘋狂地大笑著說:
“哈哈哈哈!騙你們的!只有皮膚劃破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這個狡猾的小蠢貨!”
蘿貝塔說:“讓我們來結算一下第一回合的傷痕,喝完酒然後繼續!”
布萊歐娜的脖子還在流血,讓人很懷疑是不是真的只傷到皮膚,她騎著領主走到桌邊,捏起子彈杯,仰頭把里面的白蘭地蒸餾液一飲而盡,仰頭的一瞬間似乎又有血滋出。肥豬也喝了同樣的量。
“你們都要喝!馬要和自己的騎士喝同樣的量!”
碧安卡說:“這不公平!我們有兩只馬,薇若妮卡只有一只,而你騎的根本就是一頭豬!”
“這很公平!照我說的做!!!迪莉婭的小組每人都要喝兩杯,因為她被我抽中了兩下!!!”
迪莉婭不再讓自己的馬反駁,而是扛著她走到桌邊,每人喝下兩杯烈酒。薇若妮卡胸部的傷可能比任何人的都深,甚至可以看到幼小的乳房里的少許黃色脂肪堆積,血液流到肚臍,流到小腹,順著胯部流到卡塔日娜後脖頸上。卡塔日娜腹肌被肥豬的禿頭頂紫了一塊,浮現出一大片淤青,一上一下兩個人同時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嘿!卡塔日娜,穩住!你快把我摔下去了!”
“我根本沒動一下,不穩的是你自己!”
“我也沒事!我們衝鋒!讓你的迫擊炮掩護!咦?我的大喇叭和步槍呢?總之瞄准河對岸的塞布瑞娜!”
“好像代表塞布瑞娜的應該是我們,不過無所謂了,第二回合開始了,小心正面——————”
迪莉婭的隊伍朝她們衝過來,看似前仰後合的薇若妮卡突然冷靜地一閃身,向後一個回馬槍,一刺一收,在迪莉婭的白屁股上狠狠地蟄了一下!這一劍絕對刺進去不止兩厘米,迪莉婭疼得一哆嗦,加上酒精使肌肉失去控制,一大股溫熱的尿液從胯下漏出來!
“哈哈哈哈蘿貝塔,我們的騎士尿了我們一身!”
“這真是太恥辱了!希望她不會連後面也失禁!”
迪莉婭捶她們的頭:“別再說了你們兩個毫不忠誠的馬兒!”
“如果她後面也失禁我就把她碎屍之後倒進馬桶里衝走!”蘿貝塔補充說。
又有新的事物被烹飪好端上來,幫忙布置的是圍巾小姐和披肩小姐,還有小棉花先生,他們沒有全裸但也只穿內衣褲,塞布瑞娜讓他們把食物擺到長桌一端,離那群喝了酒的瘋子們遠點。
“啊!!!小棉花先生!!!和我們一起玩!”
碧安卡毫不團結地跑過去,肩上還扛著迪莉婭的一只左腿,迪莉婭向後仰倒,後腦勺狠狠磕在地上,布萊歐娜趁機對她一通狂抽,薇若妮卡兩人也衝過去,但是卡塔日娜太高了,薇若妮卡的劍夠不到地面。
“踩死她!我的馬兒!”
卡塔日娜果然狠狠跺了迪莉婭一腳,布萊歐娜大笑著說:
“看看落馬的騎士多麼慘!我希望我————呃!!!”
布萊歐娜的雙腳懸在肥豬的腰部兩側,仰面向上的迪莉婭朝她腳心劃了血淋淋的一刀。布萊歐娜疼得一揮左臂,麻繩不偏不倚地繞在薇若妮卡脖子上,迪莉婭又要砍她腳心,布萊歐娜在躲避中不小心向後栽倒,麻繩一抽,薇若妮卡脖子扭了個驚人的角度,發出輕微的”咔嗒“一聲,她用手把腦袋正過來,看起來沒什麼事,只是頸部多了一圈暗紅的鞭痕,就像被吊死過一樣。
塞布瑞娜雖然不參與,但也津津有味地欣賞著,時不時為她們的得手鼓掌叫好。圍巾小姐趕緊把小棉花先生帶出去,塞布瑞娜叫住披肩小姐說:
“朋友,別再忙碌了,過來坐會兒,你看起來不太想服侍這群瘋子。我們兩人可以喝點酒。”
披肩小姐坐下來,兩人舉著白蘭地慢慢喝。
“你好像不太在意自己的裸體?”偏見小姐問。
“沒什麼可在意的,當所有人都不穿衣服的時候,你作為唯一一個穿衣服的人就會感到不舒服。當然了,我們曾經在參加決斗的時候都是裸體上陣的,這世界上大概有100億人從視頻里看到過我赤身裸體奄奄一息的樣子。”
“不和她們一起狂歡嗎?”
“二世神皇陛下的謎團一直困擾著我,使我無法享受任何娛樂活動。說到這里,披肩小姐,我一直看你很面熟。”
“我?我們見過嗎?”
“就在決斗上,金絲雀城的陣營基地里,有個和你一樣強壯的女人,我從窗口看見過。我記得她們叫她……豬腳?”
“嗯,差不多吧,但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你差不多是她六年前的樣子,現在的她可能多少會顯現出衰老的容顏,但你卻非常年輕。不像我,從三年前我看到神皇陛下被一只神秘的黏菌生物帶走後,我就一直因焦慮而持續衰老,我感覺自己不像17而像70歲。”
“你不能消極,黏菌生物軟化劑在你手上,未來你可能是對抗金絲雀城的核心人物。”
塞布瑞娜抬眼看看這個年輕的亞洲女性:
“我以為你來自金絲雀城,你會很喜歡那個地方?我聽說所有金絲雀城公民都愛戴魔頭金絲?”
“我不喜歡金絲雀城,至於金絲可以說得上是恨了。”
“喔,真意外。來喝點酒。”
“來喝點酒。不要告訴卡琳娜。”
狂歡女孩們不知道又在玩什麼游戲,把酒喝進嘴里然後噴出來,噴在對方傷口上,酒精噴霧里浮現出漂亮的小彩虹。三位騎士雖然傷得最多,每只戰馬身上也有不少刀傷和鞭痕。酒精混合著唾液,淋在傷口上,混合著血液和汗水掛滿女孩們全身。
“這回合薇若妮卡要喝八杯!她還差四倍!她真該向自己的戰馬一樣痛快點!”
迪莉婭把酒含在嘴里,摟著不省人事的薇若妮卡,突然和她吻在一起,強行把酒吹進她喉嚨。
“喔!!!咻————~~!!!”女孩們尖叫起哄著。
………………
圍巾小姐走進來說:
“我們的貴賓們到了。”
城堡大門打開,一隊女孩們走進來,她們都穿著教臣袍,從頭到腳都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看到她們濕淋淋的兜帽,迪莉婭才知道外面下雨了。
碧安卡這次直接不當馬了,把迪莉婭的腿一扔,朝門口撲過去。
“凱佩斯!!!!!”
“碧安卡!!你受傷了嗎?”
“不,我們在玩騎士的游戲!我們在進行裸體狂歡!”
凱佩斯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只是更瘦了,眼球凹陷得更夸張,瘦小的肩膀上挎著她的BM59機槍。迪莉婭和酩酊大醉的朋友們都圍過去,理所當然地扒掉她的濕衣服,用身體給她取暖。
“天哪凱佩斯,你的肋骨和胯骨還是那麼硌人!”
“等等等等,我以為是一場正式的會面,我以為……”
“來喝點白蘭地吧!波耶卡你也來了,快來一起加入我們!”
然而布萊歐娜突然尖叫著哭起來,翻身滾下領主的後背,一瘸一拐地向門口跑過去,她的腳心因疼痛而站不穩,右手扶著桌子,左腕在空氣中亂甩著掌握平衡,抽起一張餐巾紙把脖子以下的血擦掉。
就在凱佩斯和波耶卡身後,一個棕黑色卷發的女孩摘下兜帽,看起來18歲左右,鼻梁很高,絲毫沒有被這一屋子的狼藉所震撼,而是徑直穿過裸體的人群,摸摸跪在地上哭泣的布萊歐娜的頭發,最終站在卡琳娜面前。迪莉婭她們暫時不鬧了,直勾勾地看著這個氣質溫柔的女孩,卡琳娜也站起來,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可能你不記得了,我們小時候見過面,我的陛下。”
“不,我隱約記得你,雖然過去十多年了但我記得。”
女孩拉開長袍,但看看房間里的氣氛,干脆直接把潮濕的長袍脫掉,她身後的一個純白色頭發的部下用毛巾簡單擦拭她的身體。她有著勻稱的體型和緊致的皮膚,就連赤裸的足部都沒因為長期不穿鞋襪而磨損過度。她後撤半步,張開手臂低頭含胸:
“我是黑燭教臣伊內絲,此時此刻,我代表我的殊途者引導團,宣誓效忠神皇卡琳娜三世大主教。”
“我接受你的效忠,伊內絲教臣。”
伊內絲對身邊的部下說:“你也要向神皇陛下行禮。”
身邊的女孩也脫下長袍,露出白得像羊脂一樣的皮膚,對卡琳娜行侍奉禮:
“我是服侍伊內絲大人的綠燭教臣艾瑞卡,我宣誓向三世神皇陛下效忠。”
“我很高興見到你們,我聽布萊歐娜說過不少你們的事跡。”
布萊歐娜撲到她們腳下:
“伊內絲大人!艾瑞卡大人!!!你們願意原諒我嗎?”
伊內絲卻畢恭畢敬地向她行了侍奉禮:
“布萊歐娜大人。”
“什……什麼?”
“我們現在同樣效忠三世神皇陛下,你位居白燭諫言者,而我仍是黑燭教臣,我理應向你行禮。”
“不!!請不要!千萬不!!!我乞求你的原諒!原諒我突然離別……”
伊內絲把她抱在懷里,艾瑞卡則從背後抱住另一邊。
“你的朋友凱佩斯很誠實地講述自己如何綁架了你和你的火車,如何改變了你的命運。我當然不會責怪你,我和艾瑞卡永遠以你為驕傲。”
“天哪!!!嗚嗚嗚…………吸溜!嗚嗚嗚嗚嗚嗚!!!”
布萊歐娜在她們的懷抱里泣不成聲。
盡管新加入的四位女孩也都按規矩脫光了衣服,但氣氛還是收斂了許多,除了徹底醉死的薇若妮卡之外,其余人擦淨臉和身體,圍巾小姐端來一盆泡著毛巾的熱水給她們,擦干之後貼上創可貼。從未相見的女孩們互相結識、寒暄,這樣一絲不掛地坦誠相見使她們少了很多緊張感。
碧安卡拉著凱佩斯的手說:“我一直在擔心你們,擔心伊內絲會不讓你們靠近海岸。”
“我和波耶卡確實在邊境卡了兩天,但我們沒做什麼努力,之所以後來能一切順利,都要歸功於你們。”
“我們做了什麼?”蘿貝塔問。
“這幾天西方的戰況傳遍了整個戰區,所有人都知道三世神皇陛下推翻二世神皇的殘忍命令,阻止了黑燭卡塔日娜和綠燭塞布瑞娜的無謂的戰爭,使她們效忠自己,拯救了一千萬平民。盡管我們沒能參與,但當伊內絲大人知道我們是三世神皇直屬教會軍的第二師,她非常痛快地同意幫助我們渡海,甚至親自坐鎮旗艦為我們護航至此。”
迪莉婭小聲說:“你該知道自己聽到的是個謊言,我們都清楚二世神皇早就失蹤了,不可能給卡塔日娜下什麼殘酷的命令。”
“是的我當然知道。”
波耶卡說:“我想讓我們的士兵互相見面,他們很久沒看到過對方了。”
迪莉婭知道直屬教會軍的絕大多數士兵都曾是波耶卡的部下,其中很多人還是親友關系。
“是的,我會下令讓所有人今晚自由活動,甚至可以走出營地。但也要說,我們這些天的戰爭中犧牲了一些人,明天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去安撫失去親友的人們。”
“我明白。”
卡塔日娜和塞布瑞娜正在跟伊內絲交談,她們都是常年雄霸一方的大軍閥,想必有很多共同語言。然而凱佩斯的一句話打斷了所有談話:
“我們沒能找到馬泰奧。”
“什麼!?”迪莉婭驚訝地問。
“紅發米婭號偵察機和我們用長波設備進行聯絡,我們得知她們在執行追殺馬泰奧的任務。之後我們派出快艇登船,抓獲了31個活人,但沒有馬泰奧。不用質疑,我在兄弟黨的營地見過馬泰奧的臉,當然我對他倒是沒什麼仇恨,他殺死了我所憎恨的亞力桑卓。話說回來,為什麼曼弗雷德領主也在參與狂歡?”
布萊歐娜說:“這個該死的肥豬把船借給馬泰奧,還強迫我們裸體見他,於是我就要讓他看個夠!讓他從今以後看到女孩的裸體就嘔吐不止!嘿,肥豬!你到底把馬泰奧藏到哪去了!?”
伊內絲有些吃驚地說:“原來這就是曼弗雷德領主,我應該向他問候……”
伊內絲還沒來得及問候,布萊歐娜抽了他兩個巴掌,把韁繩從他嘴里揪出來,肥領主看起來一點也不想嘔吐,他從狂歡一開始就身處天堂之中了,他用手摸自己的後背,布萊歐娜騎他的時候在他背上沾上一些濕潤的東西。
“我……呼呼……我只說給馬泰奧提供了船只……但我一句都沒說過他登上我的船了……他怎麼利用是他的事……哈哈哈哈哈!”
“他本人去哪了!?”
“我不知道……但好像有一列火車向北去了,就是今天下午的事……”
布萊歐娜狠狠踹了肥陰莖一腳,使陰莖的主人看起來興奮了許多。
蘿貝塔說:“我們向南追下來,但他卻向北逃跑了!”
塞布瑞娜說:“我不認為一列來路不明的火車能順利通過我的領地而不受到任何盤查,也許我們明天一早就能聽到馬泰奧被活捉的消息。”
卡塔日娜也說:“是的,不用管他,今天晚上就讓我們好好享受狂歡吧!!!”
迪莉婭很佩服她,她比誰喝得都多,但卻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相比之下自己只是很勉強地保持住意識。
蘿貝塔拍拍凱佩斯的肩膀:“我真的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凱佩斯說:“我也是,還有迪莉婭。這段時間我一直很想見到碧安卡,但不知為什麼也想見到迪莉婭。”
碧安卡說:“你和波耶卡相處得如何?”
“很融洽,我們每晚會交談很久,我發現她其實是個很有思想的女孩,她不會很簡單地憎恨或者感恩誰,而會把愛和恨拆分成很細小的心理因素,我們反復討論在西伊斯坦布爾森林大火中的戰爭……”
碧安卡打斷她:“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凱佩斯愣了一下,波耶卡微笑著說:
“只有一晚,我們在討論“性欲”的時候,試著做愛了。”
“我就知道!你屁股上還有凱佩斯抽出來的紅手印!她實在是太瘦了,以至於我能從手印上認出一截一截的指骨和關節!”
“那麼你呢?”凱佩斯問。
“我?我總不可能和迪莉婭發生任何行為吧!?她體味很重,就像被牛奶泡過一樣!她還會毫不顧及地在我身邊自慰,用被子擦掉淫水,翻個面蓋著睡覺,第二天用這面擦完再翻回來,而她的體液又多又黏,導致她的被子硬得像砧板一樣……”
迪莉婭口齒不清地咒罵一聲。
“我沒問你跟迪莉婭!我問的是卡琳娜身邊的男孩隨從!我知道你喜歡他!”
“沒有什麼實質進展,他依然是個小處男。”
波耶卡說:“我看到所有人都在聊天,唯獨神皇陛下受到了冷落,”
蘿貝塔說:“她確實有時候不太合群,相比之下她的三位隨從和我們說話更多,會教我們英語和數學,而她只會一個人悶悶不樂。當然這不影響她成為一個值得我們效忠的陛下。”
迪莉婭含糊不清地說:“她很可憐……我們為了平息民憤詆毀了她的母親……我們所有人都是混蛋!嗚嗚嗚嗚……”
波耶卡說:“我要去和她聊聊。”
“祝你好運。”
食物都上齊了,一屋子女孩和兩位男性——也就是曼弗雷德領主和小棉花先生——開心地大快朵頤,昏睡不醒的薇若妮卡被扔在柔軟的沙發上。領主給她們提供了好幾只雞和兩條金槍魚,還有一整條火腿,做成20多種菜肴和湯。盡管她們狂歡得很瘋狂,但不會浪費哪怕一口食物,很珍惜地品嘗著每一口食物的味道。
塞布瑞娜把火腿切片夾在面包里,抹上一勺牧場醬,塞點甜菜根,墊一片熱奶酪,香噴噴地咬了一大口,油脂差點沾在她的辮子上。
然後她冷不丁地說一句:“我猜如果把卡琳娜的右腿做成煙熏火腿,會比這個好吃得多。”
氣氛有些凝重,只有叮叮當當的刀叉聲,畢竟不是所有教臣都敢公然意淫她們的神皇陛下,還有些人緊張地看看卡琳娜的反應,卡琳娜沒表現出憤怒,只是對她笑了笑,切了薄薄的一片火腿放在她盤里。迪莉婭雖然不知道細節,但她隱約知道塞布瑞娜確實是對卡琳娜發泄了某種施虐性欲,而且造成了無法自然痊愈的創傷。
布萊歐娜沒吃幾口就瞌睡地撐不住了,畢竟她平常不怎麼喝酒。就在她站起身要離席的時候,塞布瑞娜叫住她:
“你也應該告訴我們為什麼隱瞞這個事實了。”
“什麼事實?”
所有人都停下來,不知道塞布瑞娜在說什麼。她咽下最後一口面包夾肉,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葡萄酒說:
“你為什麼從沒提過,你曾經的直屬上級,這位綠燭艾瑞卡,是一位黏菌少女?”
………………
布萊歐娜驚訝地差點嘔吐出來,別人也驚訝得刀叉掉了一桌子。別人還沒說話,卡琳娜首先高聲說:
“你在說什麼?!據我所知黏菌少女從來都是亞洲人的相貌,而她,雖然確實是白頭發,但是臉型特征是很典型的白種人!”
“這不是我辨認出來的,而是你的兩位保鏢,圍巾小姐和披肩小姐,共同辨認出來的。”
她們點頭表示同意。所有目光都指向伊內絲身邊的艾瑞卡。
“艾瑞卡大人……這是真的嗎……?”
身體純白的女孩點了點頭,緩慢地站起來,從隱私部位伸出一根不屬於人類的器官。在一片嘩然聲中,黑燭伊內絲沒有表現出驚訝:
“布萊歐娜不知道,我們從沒跟她說過。艾瑞卡沒有危險,我定期用我的血滿足她吞噬人類的欲望,我也只認識她一個黏菌生物。不愧是神皇陛下的保護者,一定見過數不清的她的同類。”
艾瑞卡卻親自開口說:“我們的神皇陛下也來自金絲雀城,她也見過無數。”
“是的這六年間我確實見過很多,但從沒見過西方女孩臉型的,至少金絲雀城沒培育出過。”
圍巾小姐說:“因為你只待了六年,不是什麼都能適應,這也沒什麼可在意的。”
披肩小姐也說:“我甚至不會問她的來歷,屬於第幾代之類的,因為黏菌體其實早已在全世界范圍內擴散開了。雖然《洋鹽條約》中有禁止黏菌體擴散的條款,但那只限制金絲雀城,而少數流出外界的黏菌體則被大量秘密繁殖作為士兵,金絲雀城以外國家所擁有的黏菌少女只有50多名記錄在案,但根據黃三角會的統計,至今年為止,各式粘菌體飛行器的全球總產量是這個數字的100倍,你可以說飛行器是消耗品,但實在多的離譜,何況另外還有些黏菌少女流入民間,安靜地生活,不需要飛行設備,沒人能為她們所有人建檔登記。”
沙發上迷迷糊糊的薇若妮卡說:
“……你這麼了解那些生物,塞布瑞娜一定很恨你。”
迪莉婭笑著對她喊:“你還醒著?我以為你酒精中毒已經死了!”
“去死吧!我只是惡心得想吐……”
卡塔日娜說:“我會給你留一些火腿和烤雞,明天加熱一下依舊美味。”
“謝謝……”
塞布瑞娜說:“我正在改變我的觀點。你們知道我是很傳統的魔頭金絲憎恨者,進而憎恨金絲雀城,再進而憎恨所有黏菌生物,在我的觀念里這三者是一回事。但是現在我改觀了,我認為並不是每一只黏菌生物都值得憎恨,不是每個金絲雀城公民都值得憎恨。至於‘金絲雀城’這個整體,它依然是我永恒的敵人,但這五年戎馬生涯告訴我,並不是說只要是敵人就一定要對其施加情感上的仇恨。現在我的要說:如果一位黏菌少女如我一樣信仰瑟米西沃安,效忠於同一位神皇,那麼她就是我的朋友和戰友!”
艾瑞卡向她舉起酒杯:“敬塞布瑞娜教臣!”
所有人都舉起酒杯:“敬塞布瑞娜教臣!”
迪莉婭小聲對卡琳娜說:“記得我們在西伊斯坦布爾截獲的燃料嗎?我們有必要消除一下疑惑,太多的好奇心會致人發瘋。”
“你說得對。”
於是卡琳娜說:“正如塞布瑞娜所說,無論你是什麼種族,有過什麼樣的身世,只要你信仰瑟米西沃安,你就是我最忠實的追隨者,當我有朝一日殉教而死時,你就和其他所有虔誠的教徒一樣,有資格品嘗一片我的肉。”
“永遠效忠卡琳娜三世神皇陛下!”
“但我也是第一次聽說瑟米西沃安教會里出現黏菌生物的成員,所以有很多疑問,比如說,你會像金絲雀城的城防部隊一樣,用人造設備使自己飛上天空嗎?”
“是的,當我幫助伊內絲大人執行任務時,我會使用黏菌體專用飛行器,但不是很頻繁,因為她希望我作為秘密武器而盡可能隱瞞身份,我不會在白天飛越有人煙的地區……”
“總之你擁有一架飛行器對吧?”
“是的,我用那東西輔佐伊內絲大人進行了好幾年戰爭,用得很小心,沒摔壞過。”
迪莉婭松了口氣,燃料的謎題算解開了。卡琳娜又多說了一句:
“我們曾在西伊斯坦布爾攔截一輛經理團的火車,很抱歉搶走了你的燃料。”
“我的燃料!?”
“是的,我們找到一些送往西方的偏二甲肼。”
“不,我用的是黏菌體專用米格-105固定翼飛行器,消耗的是航空燃油。”
“什麼?”
沒聽過這個話題的女孩們也加入討論。卡塔日娜說:
“說明戰區內不止艾瑞卡一名黏菌少女參加戰爭,而她很可能是我們的敵人,到那時候我們不管有什麼武器都沒用。”
塞布瑞娜面不改色地點點頭,她沒把軟化劑的秘密告訴那天吃披薩的幾個女孩之外的人。
凱佩斯說:“好在伊內絲大人也成為了我們的盟友,如果需要的話,我相信艾瑞卡會出手拯救我們?”
艾瑞卡點點頭:“我會為神皇陛下赴湯蹈火!”
迪莉婭嘆了口氣,她感到有無限壓力從頭頂壓下來。
“我們雖然一路南下到這里,但這里是半島東岸。我們要到西南方的拿坡里去,去和譚妮特進行談判或者戰爭,而我們的西北方還有一大片政府軍控制區,大約從羅馬到佛羅倫薩之間四萬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也就是拉齊奧和托斯卡納大區。等待我們的可能還有一百場戰爭,一千種死法。”
話音剛落,天花板上的吊燈搖晃起來,餐桌也有些顫抖。
“天哪是我喝多了嗎?”布萊歐娜緊張地說。
“不,大地在震動。”
碧安卡再次舉起酒杯,盡管她也喝了很多但還是再次舉起:
“在我們還活著的時候,敬這些死法!敬這些戰爭!”
“敬這些死法!敬這些戰爭!!!”
………………
…………
……
[newpage]伊內絲很快就和艾瑞卡離開了,滿屋子的裸體人類加上打鬧受傷流出的血對艾瑞卡是痛苦的誘惑,她們簡單吃了點東西,艾瑞卡肯定沒吃飽,只是品嘗一下,然後冒雨回到赤足教臣號去過夜。凱佩斯和波耶卡則留下來,加入到一場更加瘋狂的狂歡之中。
迪莉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且是一張很熟悉的床上,她努力回憶自己在哪見過這些窗簾和天花板,悠然想起這是蘿貝塔的家。自己身上不僅貼著創可貼還纏著繃帶,後腦勺也傳來陣陣鈍傷的疼痛。地上有些地鋪,不過沒有人,被子都掀開了,還是熱的,自己身邊也有另一只枕頭,散落著蘿貝塔的頭發。拉開窗簾,窗簾外面沒有太陽,這是一個陰雨連綿的早晨。
“迪莉婭醒了,我們開飯吧。”
樓下客廳的餐桌邊圍著不少人,把什麼高低不平的小角幾也搬過來拼在一起了,就好像在舉辦家族聚餐一樣。圍桌而坐的居然多半還是昨晚那些人,尤其是參加狂歡的人,蘿貝塔的家人們也坐在一起,豐盛的煎雞蛋厚厚地摞在兩個大盤子里,還有煎培根和面包片,當然還有兩大盆清爽的沙拉,也是最受歡迎的,除此之外還有麥片粥和牛奶浸泡的谷物早餐。塞布瑞娜不在,伊內絲和艾瑞卡不在,曼弗雷德領主不在,除此之外好像也不缺誰了。
“這是……怎麼回事?”
卡塔日娜說:“昨晚我們喝多了,蘿貝塔說她家離城堡不遠,我們就散步來到這里,所有人都一起來了,我也只記得這麼多。”
“凱佩斯和波耶卡也喝多了?”
“你忘了嗎?後來的騎馬打仗她們和你是一組的。”
女孩們都穿著蘿貝塔的衣服,她的各個年齡的衣服正好可以滿足所有人,比如凱佩斯和薇若妮卡穿著她小學時候的睡衣,凱佩斯穿著粉色浴袍,看起來很害羞,完全沒有在戰場上瘋狂的樣子,深陷的眼窩緊張地看著這個家庭的主人,也不敢拿太遠的食物,只把花生醬抹在面包上啃。
碧安卡說:“我簡直沒法想象我們昨晚給他們添了多少麻煩。”
圍巾小姐說:“至少我們四個始終清醒著,和蘿貝塔的家人一起給你們擦干雨水,包扎在打鬧中制造的傷。”
“你們……四個?”
“是的,我們三個貼身保鏢,加上你們最尊敬的神皇陛下。”
布萊歐娜尷尬地說:“我們實在太過度了。”
卡琳娜悠然自得地吃著烤腸喝著一杯鮮橙汁:“我沒有在責備你們。”
蘿貝塔的家人包括她的父母,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他們都只會說意大利語,所以和一半以上來訪者都無法直接交流,只能通過蘿貝塔和另外幾位本地女孩進行翻譯。但他們看起來一點都沒感到受打擾,反而非常熱情和亢奮,老格瑞可甚至把他身為皮匠時期的傑作拿出來展覽:
“我制作的錢包,就像這樣的一個,放在旅游紀念品店里可以賣到600歐,當然那是戰爭開始之前的事了……”
蘿貝塔的母親則對她的姐姐小聲說: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從蘿比的同學們當中給你哥哥們找兩個新娘?”
迪莉婭心想這真是個可怕的想法,不過她笑著戳戳身邊的蘿貝塔:
“嘿,蘿比。”
蘿貝塔對她努了努鼻子,蘿貝塔的鼻子昨天不知怎麼摔腫了。
她媽媽對迪莉婭說:“我知道你是蘿比最好的朋友,多吃點。”
“謝謝。”
“能不能順便幫我問問那邊的黑頭發亞洲女孩,就是正在吃烤腸喝橙汁的那個:她已經結婚或者有男朋友了嗎?”
“我敢確定她沒有,蘿貝塔的媽媽,但我也敢確定她不會成為你兒子的新娘。”
“是嗎?那真是太遺憾了,她的胯部看起來很適合生很多小孩。”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不像你,你看起來會難產。”
蘿貝塔叫起來:“媽媽!讓迪莉婭安心吃她的早餐!”
“我才14歲,還有繼續發育的可能性……”迪莉婭難過地說。
“別管我媽媽,來嘗嘗她做的沙拉。”
………………
所有人都吃完早餐,蘿貝塔媽媽要收拾桌子,讓她們到樓上去玩。女孩們和小棉花先生聚在蘿貝塔的小房間里,席地而坐或者鑽進昨晚自己睡過的被窩里,擠得滿滿當當。碧安卡玩弄著蘿貝塔的八音盒,把它弄出些響聲來。
迪莉婭問:“我們在這兒干什麼?不應該回營地去嗎?”
卡塔日娜說:“別著急,這里很暖和,我們在這里等塞布瑞娜和伊內絲,我們要在這里召開作戰會議。”
所有女孩包括蘿貝塔自己都穿著蘿貝塔的衣服,只有卡塔日娜穿著她媽媽的。卡塔日娜可能比這里任何一個女孩都年長至少10歲,但她比塞布瑞娜或者伊內絲活潑得多,面對戰爭的時候她很瘋狂和殘暴,但唯獨談不上陰險和冷酷。她從不認為自己和這里最小的女孩,也就是薇若妮卡,有任何代溝。
片刻之後伊內絲和塞布瑞娜先後到了,伊內絲沒和艾瑞卡一起來,自己舉著傘步行前來敲門,還給蘿貝塔的家人帶了禮物,是一大盒她們船上廚師烤的餅干,這在物資稀缺的時代算得上是難得的美味了。布萊歐娜下意識地想站起來行禮,伊內絲示意她不用從暖和的被窩里鑽出來。塞布瑞娜反而帶上了她的小部下莉歐妮,稍微有些沒禮貌地直接走上二樓,被卡琳娜教訓了一頓。
“這不是你的領地,你不能像走進自己家一樣走進別人的房子!”
“我敲門了。”
“但你接下來要問好!”
“我們語言不通……”
“看看伊內絲是怎麼做的!”
卡塔日娜也突然擺出年長者的語氣說:
“神皇陛下說得對,你必須要懂禮貌!”
蘿貝塔的媽媽當然沒有任何在意,給她們端來熱牛奶和伊內絲的餅干。
“給我們點時間,媽媽。”
“好的,玩得愉快,我去晾你們的袍子。”
狹窄的小屋里熱熱鬧鬧地擠下15個人。
………………
迪莉婭說:“雖然我剛知道這是一場會議,但我已經想好要討論的話題了。首先我們要交流一下情報,討論下一步的行動方向。其次我們要繼續討論一下關於屯田需要實施哪些措施。第三,雖然我們誰都沒上過軍校,但我感到軍隊的職能和編制急需重新完善,我需要你們的建議。”
迪莉婭擅自主持會議,塞布瑞娜沒再反對,這幾天她仿佛已經逐漸認可迪莉婭的“首席白燭諫言者”身份了。塞布瑞娜用蘿貝塔的電腦打開谷歌地圖,用塗鴉工具在上面畫,女孩們圍成一圈看。
“半島北部都是我的,博洛尼亞以北都很穩定,往南有些不歸我控制的小教團,但我打算收納他們。我們必須要有自己的後方根據地,而我認為這里就是個不錯的地方,唯獨就是從這里到我的北方領土交通還有些危險,如果我能收納一些南方的武裝組織,把整個亞平寧山脈東側都納入我的領土范圍,我們的南北交通就會變得很安全。我們需要大量的糧食和物資從北方輸入過來。”
“我想這不會很難。”迪莉婭說。
“是的,事實上我已經讓一些部下出發了,靠游說使那些小組織服從我,不需要貢獻稅糧,但至少要幫我保護鐵路安全。完全無法涉足的是山脈西側,從佛羅倫薩到羅馬是政府軍的占領地,我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麼舍不得用的秘密武器,我和他們打了很多年都沒能摸清他們的底牌。”
卡塔日娜說:“如果他們真有底牌,哪怕還剩一架轟炸機,就不會怕你的四萬多陸軍和區區50多輛坦克。”
蘿貝塔建議:“總之先別去惹他們。”
塞布瑞娜繼續說:“是的,如果我們的目標是譚妮特,我們應該把目標以外的敵軍擱置。我們要做分類討論了!天真的迪莉婭教臣想把神皇陛下帶到拿坡里去,希望譚妮特能因神皇陛下的威名而折服,甚至主動宣誓效忠,就像我,卡塔日娜和伊內絲一樣。這是正確的思路,在神皇陛下的大軍到來之前,我們各自為戰,不知道戰爭的終點在哪里,但是如今我們聚在這間狹小的臥室里,突然產生了同樣的目標,我們相信支持神皇陛下就是在支持我們自己。不過我也想問,你們何以認為到達拿坡里就能和譚妮特搭建對話?據我所知譚妮特很少會登上大陸。”
蘿貝塔說:“拿坡里是譚妮特最近一段時間不惜成本擊中轟炸的區域,迫使原本的居民盡數逃走,我有理由相信她打算登上大陸,占領那地方。我們在拿坡里一定會和她產生接觸。”
塞布瑞娜繼續說:“但是!但是我們也要討論另一種可能性,我們誰都不了解譚妮特,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像伊內絲教臣一樣思想開明,她有可能不會順利地服從神皇陛下,甚至可能無法順利建立溝通。她占領著撒丁島南部8000多平方公里的領土,轄內人口80多萬,雖然這聽起來遠比不上我和伊內絲,但她擁有我們無法比擬的軍事實力!她有一支幾乎完備的海軍!”
迪莉婭說:“而且她不以鐵路運輸线為命脈,最重要的能源和食物都能從非洲源源不斷地船運過去,她只需要從經理團手中購買一些工業制品。”
卡琳娜問:“那麼撒丁島北方呢?”
“恐怕仍然被政府軍控制著。他們雙方的陸軍都不怎麼強大,譚妮特沒什麼戰車,而政府軍沒法把車輛從大陸運過去,所以島上處於停火僵持狀態,據說島嶼中部有一條幾十公里的地雷帶把南北隔開。”
布萊歐娜說:“不要忘記:我們並不真的需要譚妮特的力量,只需要她的情報,我們需要問問她到底和二世神皇陛下聊過什麼。我希望她是個開放的女孩,和我們每個人一樣開放,當我們邀請她時,她也會和我們一起喝酒、打鬧、睡覺然後吃早餐。”
塞布瑞娜說:“你太樂觀了。我試圖和她接觸,詢問二世神皇陛下的事,但沒有任何收獲。我們不用討論如何跟她喝酒,而應該主要考慮,萬一她和我們想的不一樣,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卡塔日娜說:“會發生戰爭,我們得跟她干一仗!”
“那麼現在問題就是我們拿什麼跟她打?”
伊內絲說:“除了赤足教臣號,我可以讓一半以上的黑山海軍傾巢而出!我可以派出三條船,包括一艘風帆戰列艦。”
迪莉婭說:“不不不不,只需要另外兩艘就夠了。你能派出什麼樣的船?”
“南斯拉夫產的1000噸巡防艦普拉號,還有一艘200噸的康查爾級導彈艇。”
“讓我們來談談風帆戰列艦。”
塞布瑞娜說:“我也打算讓‘紅發米婭’號進行繞島航行,從半島東岸繞到西岸。我不知道這途中會不會遭遇戰爭,但我知道只要離開亞得里亞海就是譚妮特的活動范圍。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和伊內絲的艦隊同行。”
卡琳娜說:“聽起來你們能合並成一支更強大的艦隊。”
伊內絲不說話地笑了笑。
波耶卡小聲問碧安卡:“這個塞布瑞娜為什麼有這麼高的發言權,神皇陛下最親近的部下不是迪莉婭嗎?”
“但是據說塞布瑞娜是我們的神皇陛下的老相識,而且就是六年前和金絲雀城決斗活下來的那個人。”
“那個狙擊手?天哪她在視頻里看起來可愛多了。”
“六年前我也很可愛。”
伊內絲說:“我願意讓我的軍艦和塞布瑞娜教臣的巡洋艦同行,但是我有兩個疑問,首先我們該從哪條水路通過?從西西里島西面還是東面?換言之也就是說,該從西西里海峽還是墨西拿海峽?第二個問題是,我們到西面後是否有合適的港口可以停靠?如果沒有的話,我們恐怕很難補給和維修。”
卡琳娜陷入沉默和思考,當然她再沉思一小時也不會有什麼答案。迪莉婭指著地圖說:
“我們選一個折中點,就在最南端的這個海灣里,這里似乎是個港口?”
塞布瑞娜不屑地笑笑:“那也是政府軍的領地。”
“什麼?政府軍不是在西岸嗎?”
“你該知道這片南方地區仍有不少市鎮像孤島一樣由政府軍保護,就像你和蘿貝塔最初攻打的那個。而你指的這里,這座城市,無疑被政府軍牢牢掌握,因為這座塔蘭托港是政府軍的海軍基地!”
迪莉婭眼前一亮,布萊歐娜卻嚇得皺皺眉頭:
“海軍!?最南端有海軍!?照這麼說伊內絲大人的艦隊根本繞過不去!”
塞布瑞娜卻說:“不用擔心,我敢確信那是一堆開不起來的船,而且別說船,就連人還剩多少都不好說。城市以北是眾多小勢力明爭暗斗的混亂戰區,但無疑都與政府為敵,對政府軍來說交通徹底封鎖,城市以南是被譚妮特牢牢封鎖的海域,那麼補給從何而來?燃料和彈藥呢?”
卡塔日娜說:“也許燃料沒有,但是彈藥絕對還有所庫存,否則的話譚妮特早就肆無忌憚地衝進去把船搶走了,我猜會有反艦導彈,所以你們最好安安靜靜地繞過去,別靠近這個港口。”
伊內絲說:“那麼現在又回到我的兩個問題。”
塞布瑞娜說:“我建議走西西里島東側,也就是墨西拿海峽,一是節省燃油,二是我想譚妮特的艦隊不會太靠近陸地,畢竟墨西拿海峽太窄了,如果把81mm迫擊炮架在兩岸就能打到通過海峽的一切船只。”
蘿貝塔說:“那麼怎麼能保證你們通過的時候不被兩岸的……不知什麼勢力襲擊呢?”
凱佩斯恍然大悟:“因為在那之前我們的地面部隊會確保那里的安全。”
“是的。”塞布瑞娜說。
“港口呢?”
“西岸實在沒有太多合適的港口,我們可能需要一路開到拿坡里。”
薇若妮卡卻說:“不,我知道有個很大的港口,在拿坡里東南40公里左右的位置,名叫薩勒諾。”
“情況如何?”
“至今還有四萬多人居住,只有少數自衛守軍,整個城市很空曠,畢竟最多的時候有20萬人。”
“你怎麼知道?”
“我家就在那地方。”
卡塔日娜開心地說:“難道我們也能見到薇若妮卡的父母了!?”
“不,你們見不到。”薇若妮卡說。
氣氛有些沉默,卡塔日娜尷尬地說:
“抱歉。”
“不,沒什麼,我不相信你們都像蘿貝塔一樣有一大家子活著的親人。”
伊內絲說:“我父母逃到了敘利亞。”
卡塔日娜說:“我父母在美國。”
別的女孩正要說話,薇若妮卡打斷她們:
“好了!我知道只有我是孤兒!你們這群有家可回的人,盡情地可憐我吧!”
迪莉婭說:“准確地說不算是有家可回,我在加入教會的時候他們就跟我斷絕關系了。”
“我也是!”碧安卡說。
布萊歐娜說:“我真羨慕蘿貝塔有這樣的父母,甚至會為我們洗袍子!”
蘿貝塔卻說:“我更希望他們根本不住在戰區里。”
波耶卡說:“你該感謝這里的領主。”
“我上次經過的時候就用身體表達過我的謝意了。”
“哦是嗎?”布萊歐娜嫉妒地瞥了她一眼。
塞布瑞娜說:“如果伊內絲讓她的船現在從黑山出發,紅發米婭號和赤足教臣號從這里出發,10個小時就能在奧特朗托海峽會和,再過10小時就能到薩勒諾。”
卡琳娜說:“你們必須協調好時間。我們現在有很多列火車,而且鐵路運輸對我們來說相對安全,所以我建議分頭行動。凱佩斯和波耶卡的第二師向正南行動,確保墨西拿海峽的安全。”
波耶卡說:“我們會的,而且盡可能不引發任何衝突,不管現在的守軍是某個獨立教團還是民兵組織,我們不是去占領那座城市的,盡可能和平談判,只要確保他們不往海峽中央射迫擊炮就可以了。”
凱佩斯說:“我們也可以威逼,如果他們敢開火,伊內絲的艦炮和我們的陸軍就會從兩個方向擠死他們。”
卡琳娜說:“很好。然後塞布瑞娜,你負責確保亞平寧山脈東側的運輸安全,連結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獨立組織,平息他們之間無聊的小戰亂。你有實力和威望,他們害怕你,而且此時你不再是一個普通的獨立教臣,告訴那些不願服從的小組織:你帶領的是三世神皇直屬教會軍第五師!”
“事實上我沒向你正式效忠過,不過借用你的名聲確實可以減少很多麻煩,第五師聽起來不錯,我可以說我們是總教會的人。莉歐妮,你去操作這些事,我本人打算隨身服侍神皇陛下。”
“然後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你們要到薩勒諾去,用平板列車把坦克拉過去威脅他們,但同時也帶食物過去,我們需要他們配合很多事,要確保亞德里亞艦隊安全順利地入港補給。”
伊內絲說:“聽起來真是一支強大的艦隊。”
卡琳娜:“然後我本人,我會帶領第一師和第三師直奔拿坡里,看看這座被譚妮特拼命轟炸的城市是什麼樣子。如果你們各方面軍一切順利,我們明天凌晨出發。”
“好的。”
碧安卡突然說:“請問伊內絲教臣,你的艾瑞卡教臣會參加戰爭嗎?”
“不,她只會保護我。或者說再負責開開炮之類的,不會背上米格-105參加海戰,否則就會被UNGMC注意到,她被目睹屠殺人類就會被合法的黏菌體部隊帶走執行死刑。”
“我知道了。”
下一步的行動姑且談完了,迪莉婭又提起另外兩個議題,關於農耕和軍隊編制的議題。
卡琳娜說:“我對這些不是很有概念,只能聽你們的……”
迪莉婭說:“那真是最好不過了。”
她們又討論了一會兒,直到蘿貝塔的媽媽再次敲門。
“我說了給我們點時間!”蘿貝塔衝門外喊。
“不,我在洗衣機里找到一只手,我不知道那是誰的。”
“很明顯是布萊歐娜的,你看到她的樣子了!”
“這東西看起來快要變質了,你們確定還要保留它嗎?”
“放在那里,由我們自己決定!”
卡塔日娜說:“你媽媽看起來不太害怕。”
“畢竟我家陽台上還架著機槍,而且這杆槍確實打死過人。”
………………
蘿貝塔媽媽直接用烘干機把袍子都烘干了,給她們抱上來,迪莉婭也不知道穿了誰的,還很合身,質地明顯比自己的更高級,也不知道誰這麼倒霉拿錯了自己的袍子。
“不吃午飯嗎?”
“不了,我們昨晚在領主的城堡里還剩了些有肉的雞骨頭,熱一下當午飯吃,給薇若妮卡也嘗嘗。”
就在女孩們剛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北方發來聯絡,直接撥到塞布瑞娜的手機上,是守護阿爾卑斯山脈的哨站打來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塞布瑞娜大人……這里的情況有些復雜!我們攔下一輛火車,但准確地說不是我們攔下的……馬泰奧在上面!”
沒有人大喜過望,因為她們在背景中聽到了槍炮聲。
“他在和你們交火?”
“不不!火車上沒有反抗!火車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五分鍾前鐵路被炸毀了!這輛倒霉的火車正好要向北逃竄!”
“為什麼火車一路沒有接受盤查,能一路開到邊境!?”
“因為這是理事國的火車,屬於亞歐春風物流公司,女董事長也在上面,她在幫助馬泰奧逃跑!”
“又是誰在轟炸鐵路!?哪個不自量力的家伙敢入侵我的領土!?毀壞鐵路就是掐斷整個半島的物資命脈,我要把入侵者的骨頭鋪在鐵軌上!!!到底是誰!!!”
哨兵打開視頻,視頻里閃過一面白底的旗幟,白色背景的是黑燭教臣旗,旗幟上畫著一盞用鐵鏈吊起來的燭台燈。
卡塔日娜嚇得捂住嘴,塞布瑞娜則憤怒地皺了皺眉頭:
“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卡塔日娜一走她就來了!我們的分工可能要稍微改變一下,我的領地正在受到黑燭瓦蓮京娜的南下進犯!!”
………………
…………
……
[newpage]片刻之後,塞布瑞娜再次收到哨兵的視頻通話,但她接通之後發現撥打者不是哨兵本人。屏幕上是一個小車站,對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她們在那兒斬首了一名士兵。此時此刻仿佛一切都在重演,一名女孩巡邏兵被捆住雙手跪在地上,堵住了嘴也蒙住了雙眼。
她們已經從蘿貝塔媽媽家出來了,擠在營地的一間帳篷里,雨剛才停了一會兒現在又在下,打在帳篷頂上讓人心煩意亂。
“唔唔唔唔唔唔!!!”
屏幕里出現另一個人,不緊不慢地推著輪椅從屏幕邊緣進入,然後正對攝像機。迪莉婭看到的是一個非常非常美麗的女孩,可能比塞布瑞娜還美麗和潔白,眼睛和頭發都是淡灰色的,長發扎成馬尾辮從左肩甩在胸前。她的教臣袍與其說是穿著不如說是蓋著,蓋住輪椅上的身體。她也在微笑著,但不是溫柔或者神秘的笑容,而是仿佛正在強忍一場得意的仰天大笑。
“各位中午好,你們可能大部分人沒見過我,但卻知道我是誰,黑燭瓦蓮京娜,輪椅上的瓦蓮京娜,沒有腿的瓦蓮京娜,人肉自慰器瓦蓮京娜,說的都是我。”
她把教臣袍掀開,露出赤裸的身體,她的身材完美而殘缺,只有膝蓋以上的部分,乳房如碗底般圓潤挺拔,皮膚如嬰兒般白皙而透著血絲,她上半身欠身做出侍奉禮的動作,而下半身短短的一截大腿向兩側張開,露出沒有半點毛發和色素沉積的私處,濕潤的痕跡反射出一些光澤。
她沒把袍子再蓋上,看起來不怎麼冷,扭頭用俄語對部下說了幾句話,部下遞給她一把刀。她移動到作為人質的哨兵女孩正後方,左手使她腦袋仰到自己大腿間,右手抵住她的喉嚨。
“等等!”卡琳娜喊。
“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你們為什麼不也把攝像頭打開呢?”
塞布瑞娜猶豫片刻,打開攝像頭,圍在屏幕前面的所有女孩都被包括在攝像頭里。
瓦蓮京娜突然開心地喊:“卡琳娜!”
“瓦蓮京娜!真的是你!你長大了!”
“你也是!天哪天哪!這真是我最興奮的一天了!還有塞布瑞娜!你從來不同意我的做愛請求,你嫌我太淫蕩太肮髒,或者覺得一個沒有腿的女孩很惡心。”
塞布瑞娜的表情顯示她如今依然覺得很惡心,但明顯和腿無關:
“如果你甚至拒絕我啃掉你的陰唇,我有什麼理由同意和你做愛!?把你的腿合上!還有把刀從我的士兵身上拿開!”
卡琳娜也說:“請不要殺了她。”
“好啊。”瓦蓮京娜輕浮地說。
迪莉婭松了口氣,看來這又是一位卡琳娜的老朋友,她聽過太多關於這位橫掃中歐的黑燭瓦蓮京娜的故事了,一點也不想與她為敵,現在看來似乎能夠很順利地與她成為盟友關系。
瓦蓮京娜把俘虜拽到懷里,在她耳邊耳語片刻,然後解開她的手,把嘴里的布也掏出來。被釋放的女孩仿佛徹底變了一個人,神不守舍地呆立在原地,然後突然對瓦蓮京娜跪下,強行分開殘缺的大腿舔她的私處。
“啊~~~嗯~~~看啊我把她放開了,真是個熱情的姑娘!”
卡塔日娜說:“也許你該到自己房間去做這種事。”
瓦蓮京娜卻把刀子塞進俘虜女孩手里,享受著高潮,把她的腦袋推開,用堵嘴的布擦擦自己潮濕的私處,然後又塞回她嘴里。瓦蓮京娜又在耳語不知什麼內容,看不出有特別的表情,但就仿佛魔女的詛咒,接受話語的女孩變得驚恐而瘋狂。最終——屏幕這一側的女孩們都看呆了——雙手已被放開的俘虜女孩居然一刀刺在自己心髒上!
“啊!!!”
塞布瑞娜驚訝地叫著女孩的名字,但她倒在輪椅的扶手上抽搐著,沒幾秒種就死了。瓦蓮京娜玩弄者屍體的隱私部位,向鏡頭展示手上沾的死去的女孩的粘稠的體液。
她終於爆發出瘋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沒有殺死她,她把自己殺死了!!看看她多興奮!哈哈哈!”
布萊歐娜憤怒地吼道:“你對她說了什麼!!!?”
卡塔日娜平息她的怒火,把她從屏幕旁邊暫時移開:
“說了什麼一點也不重要,瓦蓮京娜曾是二世神皇的隨從教臣,洗腦和欺騙是她們最強大的武器,傳言她們可以用三言兩語使人發瘋,我們稱之為瑟米西沃安的死呪。”
塞布瑞娜說:“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聽來的傳言,我也曾經是隨從教臣。”
“畢竟你只是綠燭而她是黑燭!我不想和你爭吵,被她詛咒而死的是你的士兵!”
卡琳娜也在抑制,抑制的是自己的怒火。
“你變了,瓦蓮京娜,你變得殘忍了。”
“我一點也沒變殘忍,我的公主,當年你練習競技比賽,害怕自己不敢下手砍人,就把我僅剩的一條腿砍斷了,我哭著求你不要這樣做,你砍掉後把我的肉做成三明治給我吃。哈哈哈哈……”
“你在恨我嗎?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恨你!?不!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那是一條沒用的腿,但卻換來了你的笑容,換來了好幾頓三明治,使你在格斗時從不手軟,一路晉級。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我們從教徒里面挑選漂亮的女孩宰來吃,是你教會我如何讓她們笑著死去,心甘情願地把身體獻給可愛的瑟米西沃安小公主——以及公主最好的朋友。現在我有點失望,你居然在指責我殘忍?看看她多開心啊,看我手上的愛液,她是自願為我獻出生命的!”
“別說了!我已經不是童年的我了!我不該說你變殘忍,當然我也沒變溫柔,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和你共進一頓豐盛的人肉晚餐!但是現在我很忙,我們忙著……”
“我知道你們在忙什麼!我知道很多事!你們在尋找二世神皇,和我的目的一樣!”
“那你應該幫助我們,而不是攻打塞布瑞娜的邊境!你應該像伊內絲一樣親自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頓溫暖的早飯!”
“哈哈,黑燭伊內絲,你們應該見到她的黏菌體女朋友了吧?她一定宣稱自己只有這一個黏菌體,但實際上據我所知她們還生育了五個女兒,自己留下了三個,還有兩個賣給沙特以換取定期的空投物資。哈哈哈哈,我沒有在貶低親愛的伊內絲教臣,反而很敬佩她,她用自己的孩子換來了好幾十萬人的食物,至於她為什麼謊稱只有一個,我希望你們想象力別太豐富!哈哈哈哈哈哈……”
“伊內絲大人!這是真的嗎!!!?”布萊歐娜驚訝地說。
瓦蓮京娜突然收回笑容:
“可愛的公主殿下,你邀請我和你們一起吃早餐?和塞布瑞娜一起?真難想象這種殘忍的變態居然加入了你!你剛才說我殘忍,在我看來她比我殘忍多了!她居然把紅發米婭號借給你?她對你可一點忠心也沒有!只怕是把你的柔嫩小陰唇給她當下酒菜才換來這些支持吧?哈哈哈,別對我露出這麼憤怒的表情,卡塔日娜,我的朋友,你可以把卡琳娜的大腿扒開好好看看,或者摸一把她下面看她還有沒有女孩的快感!”
卡塔日娜憤怒地說:“你奪走了我曾經的活動范圍!我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不會聽你的話去驗證神皇陛下的陰唇還在不在!”
瓦蓮京娜的面容也逐漸憤怒了:
“你當然不是我的朋友,你們誰都不是!你們希望我停火?希望我跟你們合作?你們這群打著神皇旗號招搖撞騙的叛徒!沒錯我說的就是你們!你們每個人!包括你,我的卡琳娜公主!你們自己的戰爭使平民死亡,卻陷害到神皇陛下的頭上!?你們知道她失蹤了,她根本沒法下令讓誰發動戰爭!!”
迪莉婭還以為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聽只是因為這事,於是放下心來對屏幕說:
“正因為二世神皇失蹤了,正好我們要讓民眾幫助我們,繳納一些稅糧,所以就想出這個辦法,我們不是真的背叛二世神皇,只是現在沒有人能見到她,我們只能把自己的一腔忠心放在三世神皇身上,而這個小小的謊言正好能夠幫她早日找到她母親……”
“你是黃燭迪莉婭是吧?”
“是的,不過現在是卡琳娜的白燭諫言者……”
“很好,那無所謂,但是很好。聽好了,迪莉婭教臣,我要在你嘴里塞上苹果推進烤爐里整烤!”
迪莉婭說:“你不是第一個威脅要吃了我的人,上一個就是我身邊的這個紅頭發的矮子。”
“很好,我會把她剁碎了塞進你肚子里給你調調味,畢竟你們所有人都是一群該死的叛徒!你說這是一條小小的謊言!?謊言已經傳開了!數千萬甚至上億人都在咒罵神皇陛下!甚至發誓要殺了她!我不知道神皇陛下在哪里,但一定很脆弱,如果她被平民發現,她會被直接殺死!我對你們其他人談不上感情上的憎恨,你們只是一群早晚該被殺死的東西,但是唯獨塞布瑞娜,還有我的卡琳娜公主,我為你們的背叛感到憎恨異常!”
塞布瑞娜說:“我們在實施之前沒告訴卡琳娜,別把她扯進去。迪莉婭也說了,這個謊言是為了欺騙平民,讓我們在城市之間更加自由地活動,實施計劃,以便盡早找到她。你說我們栽贓她?要我說這是她自找的!而你對她只有愚忠!等我找到她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狠狠揍她一拳,問她為什麼消失,拋棄我們這些教臣,使全世界陷入無盡的戰爭!”
“你們多麼愚蠢啊!你們說是在欺騙平民?你們難道就沒想過,神皇陛下自己也有可能聽到嗎!?她聽到後會多麼難過而憤怒!說不定會藏得更深!但這都是最樂觀的猜測,更有可能,當她看到小公主正在統領教臣,用謊言平息戰爭,她會欣慰,會面帶微笑,會通過自殺來使謊言徹底成真,義無反顧地把所有仇恨都背負在自己身上!”
瓦蓮京娜還沒說完,卡琳娜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就連塞布瑞娜也沒什麼可說的,沉默地看著屏幕。
“不要再聽了!這是魔女的詛咒!”卡塔日娜說。
卡琳娜指著屏幕質問卡塔日娜:“她說的哪點不是真的!?你在宣讀謊言之前經過我的同意了嗎!?你們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我當做神皇,甚至沒把我當公主!迪莉婭,碧安卡,你們都參與了謊言的編寫對不對!?你們侮辱我的母親,還大言不慚地說我應該承受!你們可能使我成為了害死自己母親的幫凶!!!!我至今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跟著我,我沒資格給你們分封土地,我一分錢也沒有,我注定要把戰爭得到的一切東西交還給UNGMC,然後繼續上我的學!你們以為能把我扶持成占領半個地球的大皇帝大獨裁者?跟著我呼風喚雨?我勸你們趁早別有這個念頭!”
眼淚從迪莉婭眼角流下來,她幾乎說不出話:
“我……我不是……我真的是因為喜歡你……咳咳……我沒有想要……”
迪莉婭哭不出聲,說不出話,就像窒息一樣,臉頰也憋得通紅。她後退兩步,干脆從帳篷里跑出去,跑到傾盆暴雨中。
“迪莉婭!”
蘿貝塔和布萊歐娜也都不同程度地流淚了,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卡琳娜,追著迪莉婭跑出去。
卡琳娜憤恨地說:“看啊!她們恥於站在我身邊了,很自覺地滾開了!”
碧安卡卻嘆了口氣,她的手中多了把匕首:
“我們曾經確實想過利用你,但是現在我們的心態早就變了,變得從內心深處忠於你了。你可以不相信我們任何人,但你不該不相信迪莉婭,甚至也不該不相信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迪莉婭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以我的死挽回你對迪莉婭的信任!請不要阻止我,凱佩斯,也請千萬不要怨恨卡琳娜,她對我們產生的一切懷疑都是我們自找的!”
所有女孩都在勸阻碧安卡,只有卡琳娜高聲說:
“你們簡直太可笑了!我幾乎能想象到這個狡猾的小狐狸在施什麼伎倆!她像是要自殺的人?她連眼淚都沒流出一滴來!她最好趕緊動手,否則的話我可能會因過度厭惡而親自弄死她!”
話音剛落,凱佩斯先尖叫一聲,所有女孩們一片尖叫,碧安卡硬生生地把匕首插進自己的胸膛中!
“急救兵!!!!快叫急救兵!!!!!”
“你們以為詭計多端的碧安卡會自殺嗎!?說不定那就是一把彈簧刀!”
卡琳娜一邊嚷著上述的話,一邊瘋狂地撥開眾人,一腳踩在碧安卡的肚子上,把她的刀柄拔出來。一股鮮血從胸膛的創口里噴涌而出。碧安卡直勾勾地仰視著她,全身痛苦地痙攣著,嘴角和鼻孔流出血。
“這一定是假血對吧?你們都商量好和我演戲了對吧?好了我被感動了,你們不用再演了,起來吧,聽到沒有?回答我!不用再演了!是我的錯!告訴我這是假的!把你胸口的西紅柿醬拿出來!”
凱佩斯呆愣地說:“你逼她自殺了,你要我們埋掉她才會相信她死了,你害死了碧安卡……你這個昏君!!!”
“不……不是真的……這只是演戲的一環對不對?她不可能自殺……沒有人會這麼輕易的自殺!你們又有謀略又堅強,心理承受能力比鑽石還硬,我只是隨口懷疑了你們一下……你們不該這麼敏感對不對?你們可以反駁啊!我只是隨口懷疑了你們一下……”
“我說了,你這個昏君!!!!”
一向沉默的小棉花先生撲到卡琳娜身上,卡琳娜以為他是來防止自己自殺的,一瞬間她確實閃過這個念頭,認為男孩是來阻止自己的。然而當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胸口多了一把水果刀。
“呃?”
沉默的男孩把刀刺入卡琳娜的胸口,一下不夠,拔出來再刺一下!劇烈的疼痛激發了她在角斗場上的本能,她一把掏出腰間的槍,對准刺殺自己的男孩————
“啪!”
卡琳娜沒能扣響扳機,披肩小姐的一發子彈打碎了她的右肘,連神經一起打斷了,而至於圍巾小姐,卡琳娜看到她向自己這邊舉起一個奇怪的小東西,只看到一秒,突然眼前一紅,感到仿佛半個大腦都被震碎了。
“神皇陛下!!!!!!”
“卡琳娜!!!!!!”
她聽到迪莉婭和布萊歐娜的聲音,她們聽到槍聲又衝進來了。
……………………
(卡琳娜的第一人稱視角)
“滴答,滴答……”
我仿佛聽到了鍾表聲。
“滴答,滴答……”
我知道我該用第一人稱視角描述,但我實在想用第三人稱,因為我感受不到“我”的存在,卻看到一個殘缺不全的卡琳娜·Z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卡琳娜很痛苦,卡琳娜快要死了,雖然有些不明不白,但是卡琳娜的一生還算是相當幸福的,而且說不定卡琳娜一死,爸爸和小柑媽媽就會生新的小孩,所有人也都會幸福。
“卡琳娜?”
我隱約間看到了千惠子,千惠子跪在卡琳娜的身體旁,親吻她的臉。
“千惠子!”
我還想再看到一些毫無邏輯的意識流的臨終幻覺,突然感覺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一頭摔進卡琳娜的傷口中,在栽進去的前一秒隱約看見卡琳娜的左眼變成一個血淋淋的小洞。在下一秒鍾,我變成了卡琳娜,一切疼痛也回來了。
……
“迪莉婭?”
我以為我在說話,結果發現只是“咯咯”的響聲。我躺在溫暖的地板上,看天花板和牆壁應該是肥領主的城堡,視野范圍少了一些,發現只有右眼能看見東西,想要舉手,卻發現只有左手還在,右手整只小臂都不翼而飛了,當然剩的倒是比我小柑媽媽還多點。扭頭看看左邊,碧安卡躺在我身邊,似乎還在呼吸,我稍微松了口氣。
“看吧,我就說她是在演戲!”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把這句話表達出來了,只看到迪莉婭和布萊歐娜俯視著我點了點頭。很快有三個完全陌生的人跪在我身邊,兩男一女,女的看起來20多歲,男的年近中年,都穿著醫生的白袍,檢查我胸口的傷。我用左手摸了摸,被小棉刺中的部位有兩個奇怪的軟瘤子,但是已經不疼了。
一個男人用溫柔的聲音對我說:“說:啊——————”
“啊——————”我發出聲音。
“很好,她的肺部已經愈合了。”
“碧安卡呢!?”我聽到凱佩斯焦急地問。
“她也沒事,她受傷的是心髒,我們在她大腦產生損傷之前就已經讓心髒恢復跳動了。”
布萊歐娜說:“你們來得真的很及時!”
“這是我們的工作。”
我用左手扶著地面坐起來,看到我的三個保鏢,或者說刺客,還好端端地站在屋角,和迪莉婭她們站在一起。圍脖姐姐親熱地蹲在我身邊,用中文跟我說: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又瘦又高戴墨鏡的是眼罩哥哥,這位特別帥的是引擎哥哥,還有這位是巴旦木姐姐。你和你的白燭教臣都沒事,他們給你們用了黏菌愈傷組織。”
我想問為什麼營地附近會有人攜帶著黏菌愈傷組織待命,不過想想金絲校長的身份也就了然了,恐怕這三個人始終在暗中跟隨我們,保護著金絲校長。更支持我猜測的是,這位“巴旦木姐姐”居然是一位黏菌少女,而且看年齡絕對有20多歲了,銀色的發絲盤成發髻,很和藹地對我笑了笑。金絲校長跟著我一起胡鬧果然不是沒有生命保障,她無疑會讓自己24小時受到黏菌體的保護。小棉弟弟過來跟我道歉,說是自己一時衝動,我跟他說沒關系,一衝動就捅人不是好習慣。
“我的眼睛和手肘……”
“等你回金絲雀城再處理吧。”披肩姐姐說。
碧安卡不像我這麼安靜,醒來的時候驚坐而起,把女孩們都嚇了一跳。小棉弟弟少見地流露出感情抱在她脖子上,抱住她的還有不少人。
“我……我還活著?卡琳娜怎麼比我還慘?”
“小棉花先生撲到她身上為你報仇。”
“不要報仇,不要相互憎恨……天哪我真高興,我從生下來就沒這麼高興過!”
我的左眼和右手被摘除了,安安靜靜地擺在地上,我拿起我的眼珠子,遞給身邊的碧安卡。
“生吃還是煮一下?”
“生吃。”
“隨你。”
“我要和迪莉婭分享。”
我指指右眼:“她會有的,但不是今天。”
碧安卡把我的左眼含在嘴里,嚼了兩下,吞下去。
“嘗起來怎麼樣?”
“有你的眼淚的味道。”
她和我對視了一會兒。
女孩們羨慕地看著她,迪莉婭問:
“比我們上次吃的羊睾丸味道如何?”
“等你吃到就知道了。”
我的六位白燭教臣環繞著我,外圍是卡塔日娜她們。
“我就說你們不該聽瓦蓮京娜繼續說話,她在對你們施加詛咒!”
迪莉婭搖搖頭:
“如果說這是詛咒,這只能來自我們內心深處。”
我環視人群:“塞布瑞娜呢?”
“一直在和瓦蓮京娜談話,談了六個小時了。”
“看來我昏迷了六個小時……她們在談什麼?和平談判?”
“單純的割讓土地,使她不要在這個節骨眼妨礙我們的行動。”
“塞布瑞娜也付出了很多。”
蘿貝塔說:“那是她應該的。”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一絲不掛,胯部的繃帶也被解開了,所有人都看到了我被塞布瑞娜弄出的傷口。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我說。
迪莉婭小聲對我說:“你們一定還有事瞞著我們。”
我事後告訴了她們塞布瑞娜在山中的遭遇,以及她持有黏菌體軟化劑,只告訴了她們六個,但那是事後而不是當天晚上講的。當天晚上,小棉主動要求陪伴在碧安卡身邊,圍脖姐姐同意了,還支開了所有其他人。
“他們會做愛嗎?”凱佩斯問我。
“明天他們會自己承認的。”
………………
…………
……
[newpage](第三人稱視角)
迪莉婭很不舒服,卡琳娜果然是用身體換來了塞布瑞娜的支持,再考慮到關於她母親的謊言,感覺她實在是付出了許多東西,自己也實在是沒什麼資格哭鼻子。迪莉婭很自責,自責得想再哭一場。但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氣氛了。
蘿貝塔說塞布瑞娜挾持著整個直屬教會軍,但迪莉婭不這麼看,塞布瑞娜也在冒險,而且正在輔佐卡琳娜進行一場付出遠大於收獲的戰爭。塞布瑞娜已經和瓦蓮京娜溝通超過8個小時了,沒有人全程偷聽她們在說什麼。
瓦蓮京娜確實只是普通人類,但也許正如卡塔日娜所說,她的話語包含著常人難以抵御的魔力。卡琳娜很容易就中了她的詛咒,迪莉婭自己也是,變得瘋狂而喪失自我,甚至懷疑身邊的人。回想卡琳娜對自己的吼叫,迪莉婭又閃過一絲怨恨,趕緊把怨恨趕走,這不是自己真實的想法。
能和瓦蓮京娜交談八小時,這可能已經是一種強大的能力了。塞布瑞娜對著手機不停地傾聽,交談,時而說笑,時而敘舊,時而爭吵,時而對攝像頭展示自己赤裸的身體,根本不知道在說什麼。
此時是晚上九點,按原計劃本應美美地睡上一覺明早動身去拿坡里,現在看來也不可能那麼順利了。正在迪莉婭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列從北方邊境來的火車駛進車站。迪莉婭趕緊衝過去。
與火車隨行的士兵說:“守軍還在死守山區,幾乎沒有正面交火但是我們心理壓力都很大,因為對方的人數太多了,而且還出動了DANA火炮。一旦開火我們會死,不是害怕自己可能會死,而是很平靜地知道自己一定會死。我臨時接受護送火車的任務,但我的所有戰友都在那里,我一點也不慶幸自己離開防线。”
“塞布瑞娜還在談判,已經談了快9個小時,你們有一位可敬的領導者,她在你們後方支援著你們。”
“不,她在我們前方,我們才是躲在她身後受到她保護的人。”
士兵護送過來的火車里有迪莉婭想要的東西,亞歐春風的一百多名保鏢被繳了械關在車廂里,而迪莉婭最想見到的兩個,一個20歲的年輕女人,還有一個穿軍裝褲的落魄軍閥,都在這里。
“楊女士,我們又見面了,你比我想象的更不聰明,保護馬泰奧對你有什麼好處?”
“是你!”
凱佩斯哼著小曲從帳篷里走出來,碧安卡的死而復生使她很開心,碧安卡今晚終於能和喜歡的男孩同居了,這更讓她開心而嫉妒了許多。凱佩斯聽說馬泰奧被送到了,叫上卡琳娜一起去看。
“別傷害他們,迪莉婭……”
卡琳娜親自跑出來了,迪莉婭怕她的傷還沒好,但她看起來很健康,右肘纏著繃帶,左眼罩了個眼罩。
“我沒有傷害她們。”
“很好,把亞歐春風的人都解開。”
被解開的年輕女人頭發凌亂不堪,卡琳娜和她說了幾句話,用的是中文,迪莉婭沒聽懂。迪莉婭記得她叫楊小疑,好像是UNGMC某個高層管理者的女兒。她看起來滿臉驚恐,卡琳娜則好像一直在安慰她,她也一個勁地點頭。
“和她說了什麼?”迪莉婭問。
“我讓她回去告訴她爸爸,如果他們再敢資助我們的敵人,無論因什麼理由而資助,他會看到受資助者一個接一個地失敗,與此同時一個占領半個地球的大皇帝和大獨裁者被扶持起來!”
迪莉婭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來:
“你真是這麼跟她說的?”
“真的!沒騙你!我跟她說這不是威脅,而是真的有可能發生的事,我和我的教臣們完全可以做到,只取決於我想不想!”
“哈哈哈!現在她和她爸爸一定要重新審視一下自己的投資方案了!”
女孩們俯視著地上的馬泰奧,卡琳娜用左手艱難地掏出槍。這時一輛SUV從城堡方向衝過來,曼弗雷德領主滾下車:
“我們還有商量的余地對嗎?你至少要審判他一下,給他和他的辯護者一些發言機會,而不會直接在這里執行死刑,對吧?”
“我不是法官。”
凱佩斯也說:“我認為他可以有非常多的用途!如果我們要到南方去和那些城鎮談判,馬泰奧的名望可以讓事情簡單不少。”
蘿貝塔說:“你當然會這麼說,馬泰奧殺死了亞力桑卓,為洛莎莉葉報仇,所以你會對這個男人產生好感。”
“我沒有在討論仇恨,而是在考慮未來。”
卡琳娜說:“我知道凱佩斯說得很對,知道他注定有很多利用價值,但我也知道他是迪莉婭的仇人,如果我饒恕他而辜負迪莉婭,那才是我最大的損失。”
波耶卡說:“雖然我不了解情況,但我想說,如果他是因為對抗瑟米西沃安才聲名遠揚,一旦在我們腳下苟且偷生,他就不再有聲望了,也就不再有任何利用價值。”
凱佩斯說:“這邏輯不通,他是因為幫助過很多城鎮才聲名遠揚,而且如果哪個小勢力因為他投靠我們就轉而憎恨他,那麼這個小勢力最憎恨的該是我們,我們不動用武力就無法使之屈從。在這樣的情況下,和馬泰奧合作也許反而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戰爭。”
卡琳娜說:“你認為呢迪莉婭?”
“我認為該聽聽他怎麼說。”
馬泰奧的嘴被堵住,迪莉婭把嘴里的布抽出來,蹲在她身邊。
“黃燭迪莉婭……我們又見面了。”
“誰能想到你會乘坐金主的火車逃出戰區,你差點就成功了!連我都替你惋惜。”
男人用沙啞的嗓音說:“應該惋惜的是你,你付出這麼多努力卻什麼也得不到,你所忠於的神皇就相當於楊女士的父親派來的維和特派員,她完成任務後就會離開,而你呢?你們這些殺死無數平民的戰犯,等待你們的只有死刑!”
迪莉婭開心地說:“如果你再早半天說這些話,我可能真的會動搖,可惜黑燭瓦蓮京娜剛剛已經試圖離間過我們了,而且手法比你高明得多。你說我們會被處死?很好,如果是卡琳娜親自執行,我大概會非常榮幸!”
“你這個瘋狂的小婊子!”
凱佩斯說:“別管迪莉婭了,和我聊聊吧,雖然我也是你憎恨的邪教徒,但我對你多少有些好感。我能看出你是個有影響力的人,而且不偏執,不極端,你能積攢影響力不是沒有原因的,我和碧安卡必須感謝你殺死亞力桑卓,雖然這也是迪莉婭憎恨你的唯一理由。”
“是嗎?我剛才聽到你們說不提之前的恩怨,現在用這些話來和我套近乎?”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很開明,不像亞力桑卓那樣極端,他從頭到腳都散發著對社會的憎恨,以及他自己的殘忍的性欲。你不一樣,你是真正的革命者,未來對你的平價很可能是一位民族英雄!”
“是的我當然會的,在你們殺死我之後,我會被人銘記好幾百年。”
“是嗎?可惜你連自己的邏輯都說不通!你說卡琳娜只是個維和特派員?那很好!那麼請問如果你被一名維和特派員當做敵人殺死,誰會認為你是一位民族英雄?你也不過是一個死在和平前夕的普通的軍閥而已!”
卡琳娜沒想到凱佩斯也能說出這種話,盡管理論有些生硬,但馬泰奧確實動容了。卡琳娜趁機說:
“如你所見,我是一名教徒,你心目中的邪教瑟米西沃安,我是它的教徒,以及它的領導者。我看到這片大陸上慘絕人寰的現狀,知道這一切是因我的宗教而導致,我也知道一切道歉都是無力的,必須用行動制止戰火的蔓延。我知道你憎恨瑟米西沃安,但你不該憎恨我,不該與我為敵,我正在用我的微弱之力修正我們的錯誤,而且我也堅信自己是最有可能修正成功的。正如凱佩斯所說,你如果與我為敵,你不是在與邪教為敵,而是在與和平的曙光為敵!而我堅信那不是你,你絕不會那樣做,你拿起槍的唯一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讓所有人放下槍,而不是讓一切變得更混亂,從中滿足自己的成就感。”
“你把我的人都炸死了,居然還在希望我幫助你們!?你認為我會同意!?”
“你會同意!”
“絕不可能!”
“快說你會同意!就算你心里不同意,給我一個不殺死你的理由!如果我是你,我會假裝同意然後趁機想辦法逃跑!”
“該死的小邪教徒,你一定把隱形攝像機設置好了吧?一旦我說出口,你就會把錄像散播到整個大陸,你們的伎倆只用腳趾頭就能識破!”
“隱形攝像機?不,沒有,看到了嗎?什麼都沒有!”
卡琳娜首先脫下袍子,迪莉婭和凱佩斯也脫掉了。
“干什麼?你以為我會對你們肮髒的身體感興趣?”
“不,只是證明我們身上沒藏東西。你想在場的所有人都這樣證明一下嗎?比如曼弗雷德領主?”
“好吧!好吧!把你們該死的袍子穿上!我不需要你們證明有沒有攝像機!因為我根本就不會說同意!你們最好趕緊殺了我!”
卡琳娜嘆口氣:
“凱佩斯,把他宰了。”
“不讓迪莉婭動手嗎?”
“不,我不想讓這個男人成為迪莉婭的泄憤工具。”
迪莉婭不置可否,沒什麼反應,她可能對這個男人談不上什麼真正的仇恨,就好比她對亞力桑卓也算不上真正的愛。
凱佩斯拿出一把槍,卻又放回去,骷髏般的手指間捏著一把刀,靠近馬泰奧的喉嚨。卡琳娜這時反而舉起手機開始錄像。
“是的!讓全世界知道我的死!你最好錄清楚點!”
然而卡琳娜只錄了馬泰奧幾秒,鏡頭移到楊小疑身上,楊小疑下意識地遮住臉。
“你在干什麼?”馬泰奧突然問。
“我要告訴全世界你們的交易,一位有錢的金主,一支得到資助的雇傭軍,這樣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如何為了利益而背叛自己的盟友亞力桑卓!”
“亞力桑卓本就該死!他是個毫無理智的暴徒!他收納小勢力和平民再把他們推出去當人盾,只因為他根本養不活那麼多士兵!”
“別緊張我的英雄,我沒有說你的行為是錯的,殺死亞力桑卓後你仍然威望不減就證明了他確實毫無民心。但是簡直太可惜了,你殺死他的動機居然是貪圖境外勢力的資助,誰能想到你們有交易在先!?一件原本正確的事情現在看起來有點……目的不純?”
馬泰奧稍微有些緊張了:“你不會宣傳出去對吧,你傷害的不僅是我的名望,還有楊女士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誰,你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你想引發國際問題嗎!?”
卡琳娜笑了笑:“我敢打賭你不是唯一受到境外勢力資助的武裝勢力,像你們這樣的交易不僅存在,而且我相信非常多,有些好像甚至還是公開的!你們的事為什麼不能公開?嗯?我很好奇到底有什麼國際問題能被引發!”
楊小疑突然發狂地說:“不要公開!我會把你的話轉告我父親,但請千萬不要公開!!!!!”
“那不取決於你,取決於這個男人!”
馬泰奧憤怒地說:“好吧!我幫助你們!”
卡琳娜高興地一拍手,把手機收起來:
“好!凱佩斯,他仍然是你的!明天一早你們啟程去和南方的城市交涉,把這個男人帶上!”
“遵命,我的陛下。”
“楊小疑,你可以和你的人離開了,鐵軌炸了我不知道怎麼離開,也許你們可以向西北移動,然後到里斯本去坐郵輪?你們自己的火車依然還給你們。如果車上有什麼好東西你最好給我們留下,哦不我指的不是鈔票,那是我們最不需要的東西。”
曼弗雷德領主向卡琳娜畢恭畢敬地彎腰致意:
“我此前就曾聽聞陛下的軼事,如今一看陛下果然如傳聞所說的那樣值得尊敬!我願為陛下提供一切支持!”
“謝謝你對我的認可,我親愛的領主。”
卡琳娜想把袍子重新穿上,發現缺一只手很難辦到,她很慶幸自己生在這個醫療技術發達的時代,有機會使自己愈合如初。她讓迪莉婭幫她穿好袍子,兩個人走回城堡。
“你今天做的簡直太棒了!”迪莉婭說。
“我饒恕了馬泰奧,你不會有不滿嗎?”
“不,我從來不是一個復仇者,我必須要說你做得太棒了!”
“謝謝你的認可,這比什麼都重要。”
………………
二人獨處的房間,沉默片刻,卡琳娜說:
“很抱歉我中午對你吼的那些話。”
“該說抱歉的是我。”
“另外一提,你好像穿著我的袍子。”
迪莉婭把袍子脫下來:“我們換回來?”
“不,我穿的卻不是你的。”
“哈哈哈哈,一團糟糕!”
迪莉婭正要再穿上,卡琳娜卻阻止住,用手摸她的臀部,中指深入她的臀縫,甚至插入肛門里。迪莉婭發出一聲短促的呻吟。
“嗯~!”
迪莉婭下意識地躲開,轉過身來看著卡琳娜,卡琳娜也再次脫掉了袍子。迪莉婭跪下來,分開她的大腿,沒有看到漂亮的陰唇,只有兩條眼神蒼白的傷疤。迪莉婭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天哪!你怎麼能允許那個變態對你做這種事!她怎麼有膽量和我們同行!綠燭塞布瑞娜,那個變態!我要對她做同樣的事!我不會憎恨到想要殺了她,但我發誓絕對要對她做同樣的事!!!!!”
“別這麼做,否則她只會感到開心。她曾經死過一次,就像今天的碧安卡,自殺卻被救下來,這世界上能讓她感到害怕的東西已經不多了。你能為我流淚我感到很開心,迪莉婭。”
迪莉婭舔了舔她的傷痕,明顯沒有什麼神經,於是卡琳娜轉過身:
“就像剛才我對你做的,你也對我做同樣的事。”
於是迪莉婭的中指深入卡琳娜的身體里,隔著腸壁按摩著她的子宮。卡琳娜干脆趴在床上,享受她的按摩。
“唔~~~~~真希望你能這樣弄我一晚上。我其實很難開口請求別人對我做這種事。”
迪莉婭有點高興,她知道卡琳娜說的“請求別人”無疑特指的自己,而不是碧安卡或者布萊歐娜她們。
“以後你可以隨時和我說。”
“我很難為情,因為你和蘿貝塔是情侶關系,我不想讓她不高興。”
“我和蘿貝塔是情侶?這真是有意思的觀點,因為我其實不是女同性戀,她也不是,性欲來說我們更喜歡男人的陰莖。”
迪莉婭一邊說著,一邊把嘴湊到卡琳娜的肛門上舔舐。
“嗯~~~!!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對吧?嗯嗯~~~~”
“唔唔……吸溜……我是說真的!”
“所以你心里在想:‘我居然在舔一個惡心的女孩的屁眼!’?”
“你說對了!”
卡琳娜一驚,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迪莉婭突然往她肛門上吐口唾沫,兩根手指伸進去狠狠抽插!卡琳娜被插得叫起來,雙腿一開一合地顫抖著,就這樣插了20多秒,她突然就高潮了!
“啊~!噢~!啊啊~~~!!啊啊啊~~~~~~~~~~~~~!!!!!!”
“噗唧……噗唧……”迪莉婭又最後插了她兩下。
卡琳娜虛弱地顫抖了一會兒,平復了呼吸,翻過身來,仰視著迪莉婭的臉,把她摟在懷里。
“你說你不是女同性戀,可惜我是。”
“看來我也只能忍受生理上的厭惡接受你的玩弄了。”
“是的,今晚你將在這份厭惡中高潮很多次。”
“我的陰道居然濕了,看來我連自己的身體也該厭惡了。”
卡琳娜在她耳邊對她說:“今天我讓碧安卡吃了我的眼睛,我看到你嫉妒了。”
“是的。”迪莉婭誠實地說。
“在任何你願意的時候,吃掉我的另一只眼睛。”
“我選擇現在!”
“來吧你這個小貪吃鬼。”
卡琳娜又摟了迪莉婭的後背一下,迪莉婭順勢趴在她身上,嘴唇碰到她的臉,進而是她的眼睛。迪莉婭舔了一下,發現舌尖沒有碰到睫毛,也沒有眼瞼,而是一個光滑濕潤的球體。卡琳娜沒有閉眼睛。迪莉婭又舔了一下,嘗到一些咸味,再舔一下,感到自己下方的這具身體有些顫抖。迪莉婭用嘴含住她的眼眶,用力地吸,舌尖在眼球上瘋狂舔舐,能嘗到有淚水不斷地分泌出來,卡琳娜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了。
“啊……嗯嗯……啊啊啊啊!!!!!”
“天哪你不會是高潮了吧?”
“是的!這感覺太奇特了!我快要上癮了!!!我的整個大腦都在痙攣!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說要讓我高潮一晚上?我卻先讓你高潮了兩次!”
“我已經不想思考了,迪莉婭,繼續撫摸我吧,撫摩這具對你來說毫無誘惑力的身體,刺激我的惡心的肛門和肮髒的乳房,這是我對你下的命令!”
“遵命,我的陛下。”
迪莉婭騎上來,跨在卡琳娜頭部上方,下一秒鍾,卡琳娜感到一副潮濕到極點的陰部緊緊貼到自己臉上。
………………
午夜十二點左右,迪莉婭看到塞布瑞娜在向屏幕那邊的瓦蓮京娜飛吻道晚安。
“你和她成為了朋友!?”
“沒有。”
“我看到你向她飛吻了。”
“我也可以對你這麼做,需要嗎?”
“不了,謝謝。”迪莉婭顫抖著說。
迪莉婭和卡琳娜剛才親熱了一會兒,完事之後起來找水喝,正好看到塞布瑞娜結束了她十多個小時的交談。卡琳娜問:
“我們和瓦蓮京娜和解了嗎?”
“很多事情仍然需要你做決定,我不能擅作主張。”
“她到底想要什麼?有什麼目的或者提出什麼談判條件?”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和她聊了多半天!!!”
塞布瑞娜說:“不能用普通人的思路理解瓦蓮京娜,她很特殊,她會非常謹慎地隱藏自己想要的東西,就連我也只是稍微能理解。用語言來解釋可以說,一個人想要的東西,就是他尚未得到的東西,就是他的短處,就是最可能被擊敗的弱點。為什麼劫匪會綁架人質,這就是在制造被勒索者‘想要的東西’,而為什麼有時候綁架無效?因為他們綁架了被勒索者毫不在乎的人當做人質。如果一個人根本不透露自己想要什麼,他就能在談判中立於不敗之地。”
迪莉婭說:“這聽起來很荒唐,如果我們不知道瓦蓮京娜想要什麼,我們怎麼能滿足她?比如她像你一樣想割傷卡琳娜的外陰,她完全可以提出來,然後卡琳娜也許就會滿足她。”
塞布瑞娜說:“你舉了一個不恰當的例子。”
“是的,不過我們給你煮了加了雞蛋的甜麥片粥。”
迪莉婭從廚房把一碗麥片粥放在桌上,勺子遞到塞布瑞娜手里。塞布瑞娜坐下來吃東西,聽她們講述剛剛關於馬泰奧的事。
“聽起來不錯,我認為這件事處理得恰到好處。我們的計劃已經開始推進了,我已經讓紅發米婭號伴隨赤足教臣號離港,伊內絲隨艦指揮,她也讓自己的巡防艦和導彈艇從東面出發了。”
卡琳娜說:“好的,各方面陸軍部隊明早也會分頭行動。”
迪莉婭說問:“所以,你到底跟瓦蓮京娜聊了什麼?於戰略上有什麼收獲?”
“什麼也沒有,她說她會讓部隊在國境线以外待命,但也隨時有可能進攻,讓我做好心理准備。”
“那聽起來像是廢話。”
“所以我干脆不想理她,我不可能派兵主動跨過國境线出擊,只能讓少量守軍守住山口,她們炸掉鐵路置之後就只能步行,移動速度會非常慢,何況山路很曲折,如果進犯的話我有時間把主力調過去,而現在,我們將繼續進行針對譚妮特的計劃。”
“所以你浪費了半天時間和很多的手機電量,沒得到任何有價值信息,只是在飛吻和互相自慰?”
“不,我一直在和她講述我們的情況,我自己這些年的經歷,我相信卡琳娜也跟你們講過的那些,還有最主要的就是,你們的情況。”
迪莉婭說:“她沒講自己的事,你先把我們的事都告訴她了!?你是不是忘了她與你為敵!?她殺了一名守軍,還離間我們和卡琳娜!”
“不,那不能證明她的敵意,她不太能分辨得清開玩笑和認真態度的界线。她的成長環境跟你不一樣,是在兩屆神皇身邊長大的,而在那之前她是個六歲還沒學會說話的撿垃圾吃的瘸子,本應該死在垃圾堆里成為另一件垃圾。”
迪莉婭問:“會不會她只是一個瘋子,沒有什麼目的,單純只是個攪局者?”
塞布瑞娜說:“那麼她沒必要從烏克蘭一路打過來。”
“會不會單純只是野心膨脹,想劃一塊土地然後占地為王?”
“她不是那種人,統治平民建立軍隊根本不能給她帶來成就感,她根本不願為這種事費心,她的心里只有對二世神皇的忠誠,就像我一樣。我們不是卡塔日娜和伊內絲那樣的據點教臣,本沒有自己的領地,我們從小跟隨二世神皇,和她一起周游世界,傳教,練槍,屠宰,救濟孤兒,討論對金絲雀城的憎恨,多麼快樂。我們要把神皇陛下找回來,我堅信這也是她的最終目的,但我不知道她想采取什麼方式,解讀不出她的短期目標。我們絕不會背叛二世神皇,我們就是她塑造的!”
卡琳娜說:“塞布瑞娜說得沒錯,我和我媽媽塑造了瓦蓮京娜,但我從六年前開始產生巨大的思想轉變,她卻沒有,我可以說她就是我,如果我沒經歷博覽會,沒被帶到金絲雀城,沒遇到我爸爸,那麼我可以說,現在的我就是她那樣。”
塞布瑞娜說:“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她的毅力和思維敏捷程度永遠比十個你還強。”
“你們就這樣取消你們的神皇陛下,總有一天我會處以你們死刑!”
“聽起來你確實有這個膽子?”
卡琳娜突然靈機一動說:“今天晚上我要看你和迪莉婭做愛。”
塞布瑞娜的一口熱粥差點噴在迪莉婭臉上。迪莉婭驚慌地說:
“不不,你一定是瘋了,這太尷尬了,我知道你喜歡亂交聚會,但你不能強行把任意兩個人湊成一對!這不符合邏輯!我說了我不是生理上的女同性戀,不可能對不熟悉的同性感興趣,而且……”
塞布瑞娜也說:“我也不是該死的女同性戀!我執著於卡琳娜的身體不代表我也喜歡別人的!和半生不熟的熟人打交道會讓我很緊張,我不可能和這種關系的人做愛!如果你認為這能增加我們的和睦,你簡直大錯特錯!”
卡琳娜說:“誰會在意你們的和睦,我只想滿足自己!皇帝想要看兩位寵妃愛撫對方,寵妃難道有拒絕的權利?快點喝完你的粥,然後跟我到床上去,遵守我說的一切!我要觀看你們互相給對方手交,這能滿足我自己的性欲!”
“這太惡心了!摧毀了我的食欲!我已經不想繼續喝粥了。”
“這是迪莉婭親手給你做的,你在踐踏她的好意!喝完它!”
迪莉婭說:“不,你不用喝完,我能理解你的反胃的感受。”
塞布瑞娜說:“你們得給我點時間,我要上個廁所再好好地洗個澡。”
卡琳娜開心地說:“好吧盡快,你說今晚會很惡心,但你卻要做好充分的准備?”
迪莉婭說:“不我很理解她,我能三天不洗澡然後和蘿貝塔抱在一起睡覺,因為我和她很熟悉,但你接下來分配給我的這位對象……天哪我不想再說了,我也要去洗個澡,這真不是個好主意卡琳娜,這會降低我對你的忠誠度,我相信塞布瑞娜也是。”
“是的。”塞布瑞娜說。
卡琳娜突然說:“我改變主意了,我不給你們洗澡的時間!首先我要看你們舌吻!現在!”
“我還沒刷牙……”
“我說了,現在!!!”
兩個無比尷尬的女孩面對面站著,迪莉婭說:
“我們為什麼要迎合卡琳娜的無理取鬧?我完全可以直接走開,她不會把我怎麼樣。”
卡琳娜掏出槍:“你認為你可以嗎?不妨問問塞布瑞娜我媽媽當年是怎麼做的!她的部下經常違抗她的戰略命令,但從沒有人敢違抗她的侍寢命令!我知道你們覺得很惡心,但我喜歡這樣!你們可以直接走開,但我明天還會提同樣的要求,後天,大後天,永遠不會放棄,直到你們滿足我!”
迪莉婭說:“如果今天滿足你,你能保證沒有第二次嗎?”
“絕沒有!”
塞布瑞娜說:“也包括所有無理取鬧的惡心命令,你能保證以後都不再有嗎?我真害怕你哪一天又發瘋地命令我們把頭伸進馬桶里之類的……”
“我保證,僅此一次!而且不需要整晚,我只需要你們服從我三個小時。如果你們聽明白了,那就趕緊從接吻開始!”
塞布瑞娜又把目光移到迪莉婭身上,迪莉婭把目光躲開。
“抱歉。”
“不,該感到抱歉的是卡琳娜。”
迪莉婭閉上眼睛仰起頭,感到有東西貼在自己嘴唇上,她本以為會尷尬得令自己發瘋而死,但沒想到傳來的是一股雞蛋牛奶麥片粥的甜香。
………………
…………
……
[newpage]透過火車車窗,迪莉婭感到很多景色都很熟悉,這里離她的家鄉已經很近了。從這里到拿坡里只需要兩個小時,不過考慮到安全性,迪莉婭讓火車慢速行駛,最好四個小時到達。第一師和第三師仍然一起行動,前後共四列火車,她們的戰爭很原始,原始而殘酷,因為缺乏空中力量和制導武器,所以火力威懾不足,進而也就滋生了以人數取勝的大規模會戰,要移動上萬人的隊伍,鐵路無疑是一種有效的方式。
清晨時候凱佩斯和波耶卡帶著第二師向南移動,確保墨西拿海峽的安全,把馬泰奧也帶走了。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向西先走一步,帶著士兵和食物去游說海濱港口薩勒諾,總之一切都是在為艦隊鋪路。塞布瑞娜的部下莉歐妮帶隊向北游說各個小勢力加入,打著“直屬教會軍第五師”的名義,也把馬泰奧投降的消息公布出去。
而這四列火車上也不是第一師和第三師的全部士兵,第三師有一個團四千多人留在了曼弗雷多尼亞,以此為根據地,隨時准備向南、北或者向西支援任何一支需要幫助的軍隊,布萊歐娜留下來指揮他們,同時也開始在曼弗雷多尼亞周邊平原首次嘗試她的農耕計劃,從熱量豐富且生長周期較快的土豆開始種起,順利的話三到四個月就能收獲。
迪莉婭心情很沉重,她身邊坐著塞布瑞娜,心情都非常沉重。封鎖海路的譚妮特不知能否和平順利地宣誓效忠卡琳娜,盤踞北方的瓦蓮京娜又是一副非敵非友的曖昧態度,如果要和她們兩人先後進行戰爭,戰爭將會曠日持久,如果同時進行戰爭,那麼直屬教會軍可能根本不堪一擊。
迪莉婭很疲倦,把頭靠在塞布瑞娜肩膀上,蘿貝塔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們。
“坐到我身邊來。”蘿貝塔說。
“去吧。”塞布瑞娜推了她後腰一下。
卡琳娜沒有和她們坐在一起,而是坐在另一節車廂,迪莉婭知道她很安全,因為現在她有了不止三位而是六位隨從和保鏢,三男三女,其中一個女人還是黏菌生物。不過這位黏菌小姐,或者按照她的自稱,巴旦木小姐,會帶著墨鏡和帽子,遮住頭發和皮膚,不使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種族,否則的話,她的存在會時時刻刻提醒軍隊里的教徒們:自己服從的這位神皇居然受到邪惡的金絲雀城的保護。至於新加入的兩位成熟俊朗的先生,也就是眼罩先生和引擎先生,他們說自己不是專職醫生,也沒有帶太多的黏菌體愈傷組織,所以不能因為他們的出現而任意地衝鋒陷陣,還是要注意自己的小命。小棉花先生和碧安卡已經完全是一對情侶了,圍巾小姐和披肩小姐也似乎默許了他們的關系,但迪莉婭知道他們走不到一起,小棉花先生是金絲雀城公民,碧安卡不可能跟他回金絲雀城去。
蘿貝塔說:“我們快到了,我們來過這兒,記得嗎迪莉婭?”
“是的,記得清清楚楚。”
這是拿坡里郊外的一座小鎮,有一半的建築和街道設施在戰火中化為廢墟,居民則是早就逃亡一空了,但也不是完全死寂一片,偶爾有附近的武裝組織成員來這里拾荒。火車穿過車站的時候,迪莉婭看到幾個拿著步槍的虛弱的人,這些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怕,衣衫襤褸營養不良,反而被突然出現的火車嚇壞了,躲在站台的柱子後面。
迪莉婭說:“當時在這里抓住我們的,可能也是這樣一群人,但我們那時候看他們多麼可怕,簡直要交出一切才能保下自己的小命。”
“你感慨的才不是這個,你在懷念亞力桑卓。”
“我要坐回塞布瑞娜旁邊去,她的話不會像你這麼多。”
火車穿過小鎮,又行駛了一小會兒,15分鍾後停在滿面瘡痍的拿坡里城。
“我們停穩了嗎?火車在搖晃?”
“那是地面在晃動。”
“這鬼地方到底怎麼了!?”
“看啊!”
她們這才意識到,籠罩在頭頂上的不是烏雲,或者說不全是烏雲,她們向東南方望去,一朵巨大的黑色煙柱把天和地連在一起,仿佛地獄裂開一個大口子,大股大股灰黑色的不明物質在緩緩上升,和烏雲混合在一起,在高空中擴散開來,籠罩在她們頭上。
………………
她們把車停在市中心最大的火車站里,往南幾百米就是海港。所有人都看著東南方向的巨大煙柱,心里都異常不安。迪莉婭和碧安卡把士兵們都派遣出去,以連為單位搜尋全城,遇到任何人都帶到車站。迪莉婭和蘿貝塔很熟悉這座城市,她們就是在這里相識的,並且召集了自己的第一支團隊。
卡琳娜說:“聽說這里幾個月前還有人煙,突然就都逃走了?”
塞布瑞娜說:“是的,這片區域撤走了兩百多萬人,其中一大半被我接收,還有一些進入政府軍地界但不是很多,別看政府軍總向我境內的平民進行宣傳,他們的食物根本不夠多出來的上百萬人。這場戰爭中我見過很多城市被摧毀,人口逃得只剩不到三分之一,但我還從沒見過如此規模的大城市逃得一個都不剩!進入我地界的逃難者反復講述譚妮特的轟炸有多麼恐怖。”
卡琳娜說:“是嗎?不過我沒看到地上有多少屍體或骷髏。”
碧安卡說:“說不定被附近餓肚子的小教團拿走當食物了。”
搜索全城的命令下達下去沒五分鍾就有小連隊回應了,而且不止一只小隊回應,說接觸到了別的教團,裝備很精良,舉著白底的教團旗。迪莉婭看一眼她們傳回的圖片,旗幟上沒有任何和蠟燭有關的意象,而是一個抽象的小人,一個三角形作為裙子,頂著一個圓形作為腦袋,腦袋下方有條橫线象征側平舉的雙臂,腦袋上方是一輪倒掛的彎月。
“這就是譚妮特的旗幟!!!!”
迪莉婭趕緊遠程指揮:“不要和她們發生衝突!!!”
“是的我們沒有,對方在主動和我們喊話說明無意開火。”
碧安卡打開地圖,蘿貝塔給她指匯報接觸的幾個連隊所在地,西面的考古博物館,聖艾莫城堡,維多利亞廣場以及王宮之類的地方。進而她們發現,半個城市都有譚妮特的部隊。不過她們很快就不感到奇怪了,搜索到港口的連隊看到一艘一百多米長的軍用船只,上面還有人,把照片發過來,盡管舷號抹掉了,蘿貝塔用AI搜圖功能一搜:
“這是上世紀美國海軍轉交給意大利海軍的“格拉多”號坦克登陸艦,按照記載已經出售拆解了,但是現在我們甚至還能看到她的艦炮。這東西應該能很輕松地把一千人送過來。”
“很好,我們的人數是對方的20倍。”塞布瑞娜說。
迪莉婭說:“我們盡量別發生衝突,你應該知道,譚妮特不會只把一條登陸艦派過來,這附近的一定有其他船能火力覆蓋到全城。”
碧安卡說:“我不能理解,譚妮特把這座城市炸成空城,然後自己派人占領?這樣的城市有什麼占領意義?她能得到很多建築碎料?”
她又摸摸小棉花先生的脖子:“你能理解嗎親愛的?”
小棉花先生搖搖頭。
塞布瑞娜說:“據我分析她不滿足於占據一片島嶼,而想要登上大陸,地中海北側的大陸,她可能會陸續讓自己統治的80萬人移民至此,然後繁衍出一大群。她們這些據點教臣腦子里永遠想著如何擴張自己的領土,對神皇的忠心遠排在開疆擴土的大業之後。”
迪莉婭心想幸虧卡塔日娜和伊內絲沒在,她相信即使那兩人在場塞布瑞娜說起話來也不會有半點顧忌。
碧安卡又說:“不過看來我們的思路沒錯,譚妮特不惜成本傾瀉彈藥轟炸的地方就一定是和她有關的地方,我們到這里來了,果然和她產生了交集。我們該和登陸部隊的指揮官聊聊。”
“是的,我正在派人和她對方接觸。”蘿貝塔說。
這時塞布瑞娜接到通話,是她的艦長尤金妮用衛星電話打來的,她們互相交換了情況。艦隊昨晚在奧特朗托海峽回合了,現在正全速行駛在愛奧尼亞海上,差不多在塔蘭托港正南方,當然她們謹遵計劃,不會駛入海灣並且靠近塔蘭托。
“我們以為不會遇到其他船只,但還是遇到了一些,有些根本不適合渡海的觀光船或者小型散貨船正從北向南航行,擠得滿滿當當,不足50米的小船可以擠下600多人,速度可能連20節都不到。”
“我知道,因為你正在繞過半島的最南端,離非洲大陸最近,所以很多人從那里逃出這片人間地獄,出海逃往天堂般的利比亞。”
“但是我們也遇到過從南向北航行的船,很巨大的一艘,對我們很害怕,伊內絲教臣說不要攻擊無辜者,我們就沒管它。”
“拍照了嗎?發給我看看?”
“好。”
掛下電話,對方才發過來一張很清晰的圖片,這個時代的衛星網絡非常發達,可以達到大約50M的帶寬!照片上果然是一條很大的船,可能有200多米長,船體上黑下紅,左舷印著巨大的ETC三個字母,應該是艦隊從巨輪前方繞過去之後照的。女孩們一片議論,因為這種噸位的船開往戰區實在是不太多見。
塞布瑞娜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她幾乎確定那就是事實了!她趕緊把電話撥回去:
“你確定貨輪是向正北方行駛的?”
“沒錯。”
“你們有沒有可能把貨輪擊沉!?”
尤金妮說:“這不是我們的風格,塞布瑞娜大人。”
“也許伊內絲的艦炮射程更遠?你們距離對方超過20海里了嗎?”
“已經超過了,但如果你堅持,我可以派出水上攻擊機。我們的飛機都改裝過,可以拆掉懸臂浮筒而攜帶兩枚100磅的航空炸彈。但你確定要炸毀貨船嗎?”
塞布瑞娜說出了她的顧慮:
“那可能是來自南方國家的燃料,比如埃及,而且目的地極有可能是塔蘭托!如果我的猜想正確,一旦油輪安全進港,馬上就會有一整支癱瘓的政府軍艦隊動起來!我是說真正的艦隊,不是你們那樣的。”
尤金妮說:“我們現在難道不是在幫助三世神皇陛下嗎?三世神皇陛下不是UNGMC派來的維和特派員嗎?既然如此為什麼政府軍要攻擊我們?我們現在不是一支獨立教團,我隸屬於三世神皇直屬教會軍亞德里亞艦隊!”
她們在用功放交談,女孩們都聽得見,卡琳娜插嘴說:
“你的艦長說得對,你不該下令攻擊一條手無寸鐵的船,這簡直太不人道了。”
“不能攻擊手無寸鐵的船!?這又是什麼規定?二戰時期美軍在太平洋上擊沉多少日本物資船,難道也是不人道嗎?如果這群癱瘓的艦隊重新動起來,並且卷入我們的戰爭,不知會死多少人!”
碧安卡卻說:“我們要考慮長遠,我現在開始以布萊歐娜的思路思考問題了,如果我們擊沉這條船,為直屬教會軍樹敵,我們今後的戰爭會艱難得多。而且我勸你不要用水上飛機去轟炸,政府軍的軍艦缺少燃油但不代表他們的彈藥打光了,我們只有四架古董級螺旋槳飛機還視為寶貝,但是對方卻可能有射程100公里以上的艦空導彈!”
最後這條理由倒是把塞布瑞娜說動了,她承認自己有些衝動,讓尤金妮繼續保持航线。但沒有人松口氣,所有人都知道塞布瑞娜的猜想九成是真的。
就在女孩們心里正陰郁的時候,一支巡邏小隊突然帶來前所未有的好消息:
“我們和格拉多號登陸艦的艦長進行了接觸,進而她也向上級匯報,然後,然後我們好像促成了一次會面,黑燭譚妮特希望盡快見到你們。”
“好!”迪莉婭激動地高呼一聲。
“黑燭譚妮特還說,神皇陛下可以任意選擇會面的時間地點,她不會有任何異議。”
卡琳娜和熟悉地理的蘿貝塔商量片刻,定在了離港口不遠的蛋堡,蛋堡是一座修在小島上的城堡,島嶼可能沒比足球場大多少,距離陸地50多米,中間有一條堤壩相連。
“我們希望在蛋堡見面,而且最好是在一小時後。”
片刻之後巡邏隊回復說:
“對方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
…………
……
[newpage]女孩們帶著少許衛兵登上蛋堡,巴旦木小姐也跟著,盡管迪莉婭知道她只會保護卡琳娜一人,但心里也感到莫名的安心,無論對方使什麼詭計,都不會想到這里居然有一位黏菌少女!不過巴旦木小姐依然用厚厚的衣服隱藏自己的種族,不會讓人懼怕自己。除小棉花先生外的另外兩位男性隨從沒有跟在卡琳娜身後。
原本漂亮的城堡依然漂亮,只是頂部被炸了個大窟窿,古老的磚石碎裂了一地,使迪莉婭著實感到有些可惜,她們不確定這座建築是否還算安全,於是在城堡外等。
一小時後海面上出現一艘機槍快艇,好像是從更遠處的一條兩棲登陸艦的方向駛來的,快艇停在碼頭上,十多個穿黑袍的女孩走下來。
“神皇陛下!”
為首的一個女孩可能只有一米三的身高,有著黑色的略微卷曲的長發,以及漂亮的小麥色皮膚。她的面容較小稚嫩,使迪莉婭第一時間以為她比自己還小,甚至比薇若妮卡還小,但這不符合邏輯,六年前她就有一支海軍了,那時的她不可能才六歲!她把長袍拉開,略微隆起的乳房上長著黃豆大小的乳頭,小腹也是光滑的,沒有毛發,迪莉婭心想就連自己下體也開始生長絨毛了,她究竟是什麼年齡?她的肚臍打了臍釘,鑲著一枚光滑而無任何紋理的橢圓形綠松石,但那不是她唯一的飾品,她耳朵上穿著兩枚金燦燦的大圓環,大得摘下來能當手鐲用,而她手腕真正戴的是兩條由各種雜七雜八寶石串成的手鏈,兩只腳腕也是,唯獨脖子上沒有任何飾品。她沒有光腳,穿著一雙草編的拖鞋。她也在微笑著,迪莉婭衷心希望她別想瓦蓮京娜那樣神經質而不可捉摸。
“我是黑燭教臣譚妮特。”她用英語說。
“我是卡琳娜,現任瑟米西沃安神皇,神皇卡琳娜二世之女。”
譚妮特看了看卡琳娜的眼罩和斷掉的手肘,沒提起這碼事。
“我見過你,你很小的時候二世神皇帶你來過我的港口。”
“很抱歉我可能確實不記得了,但你看起來比我還年幼,甚至看起來比我的白燭教臣迪莉婭還年幼。”
“是的,僅限相貌,但事實上我已經34歲了,我的相貌在20年間沒有變過。神皇陛下如果去過金絲雀城,一定知道魔頭金絲也有類似的特征吧?”
蘿貝塔對迪莉婭使個眼色,迪莉婭看到她身上穿的袍子,身後是她的彎月人偶標志,迪莉婭意識到這件袍子她在搶劫火車時見過!她從那時候就已經懷疑:譚妮特是什麼體型才能穿下這麼小的袍子?
卡琳娜問:“我沒想到你也有這樣的特征,你是本地人?父母也是這樣的?”
“不,我不是本地人,只是後來在這里發展,我不知道自己從哪來,從有記憶開始我就是個流浪兒。我加入瑟米西沃安的時候,大主教還不是你媽媽,是她的前任。”
“神皇卡琳娜一世!?”迪莉婭脫口而出。
所有人包括卡琳娜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蘿貝塔小聲對她說:
“你簡直鬧了個大笑話!卡琳娜一世指的是傳說中被基督教燒死的拜占庭女孩,被追奉為卡琳娜一世,追奉她的人是二世神皇!至於‘神皇’這個名號,也是從二世神皇開始的,在此之前只有最高神職‘大主教’,沒有人敢自稱皇帝。”
“好吧!你知道我沒什麼時間讀書……”
別人不理迪莉婭的笑話,相互結識、寒暄。外面太冷了,城堡又岌岌可危,所以卡琳娜提議到旁邊的咖啡廳去坐。咖啡廳里的桌椅覆著薄薄的一層土,譚妮特的部下們勤快地收拾出一片能休息的空間,還跟碧安卡一起到後面去尋找可以喝的東西。水管很久沒打開了,放出來的有點生鏽,沒法沏茶,不過倒是有些易拉罐飲料,看起來沒過保質期。
“我想讓你們喝點熱的,但是現在我只找到了可樂。”
圍巾小姐建議說:“把可樂煮煮,當糖水喝。”
“是個好主意。”
譚妮特說:“我猜這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神皇陛下身邊的一位長得像魔頭金絲的隨從吧?”
卡琳娜一笑:“你聽說了我最近的事?”
“誰不知道呢?你們簡直太高調了!我不僅知道你的事,還知道這位迪莉婭教臣在遇到你之前的事,你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傳遍了整個戰區,唯獨這位染白發的女士好像不在任何傳聞里……”
“是的,她是我的另一位隨從。”卡琳娜一筆帶過地說,然後又轉換話題:“相比之下我對你一無所知,我有無數個問題想問!”
譚妮特直接打開一罐可樂喝,被12月的氣溫冰鎮得恰到好處。
“我猜你是想問你媽媽的事。如果你是從西伊斯坦布爾來的,你當然見到了伊維特和克拉芙蒂亞她們,當然我猜你也一定和瓦蓮京娜交流過了。至於這位塞布瑞娜教臣,在我看來她就是一大坨謎團!”
塞布瑞娜笑了笑,卡琳娜也笑了笑,在自己看來,這位“迦太基公主”譚妮特是謎一樣的人物,但是在對方看來,自己身邊的塞布瑞娜也充滿了神秘性。
譚妮特說:“我需要和你單獨交談。”
卡琳娜說:“我信任我的部下們。”
“至少讓衛兵們出去。”
“好吧。”
卡琳娜身邊留了迪莉婭她們和塞布瑞娜,譚妮特身邊也留了兩個心腹。譚妮特確認門關緊了,才小聲對她們說:
“我不知道二世神皇現在在哪。”
“哦,這聽起來真是個天大的秘密。”蘿貝塔說。
“別急,別笑話我,我不知道現在和未來,但我卻知道過去。我會告訴你們二世神皇從我這里離開的前一天發生了什麼。不過我要求交換情報,你們先告訴我關於塞布瑞娜的秘密!”
卡琳娜說:“她是六年前的決斗中幸存下來的狙擊手……”
“我當然知道!我說的是別的秘密!”
卡琳娜一驚,她難道聽說過雪山小屋里的事?但這事除了塞布瑞娜之外應該沒人知道。
塞布瑞娜也說:“我沒有什麼別的秘密可告訴你了。”
“別哄人了,如果你們沒有誠意,我也沒有義務告訴你們任何事。為什麼不談談你兜里的黏菌體軟化劑呢?”
這邊的女孩們心里一驚,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最近確實稍微擴散開了,迪莉婭告訴過自己的六位白燭教臣,塞布瑞娜昨天給瓦蓮京娜講過,還有就是神秘的圍巾小姐和披肩小姐,她們和小棉花先生剛剛被趕出去了。
“是你的人泄露給她的嗎!?”塞布瑞娜小聲質問迪莉婭。
“不可能!更有可能是你的責任!說不定是瓦蓮京娜,或者是你的紅燭部下莉歐妮!一定是瓦蓮京娜,你連她想干什麼都不知道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事全盤托出了!”
譚妮特耳朵很靈敏:
“別吵了,我的姐妹們,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別為這種事發生矛盾。那只不過是一支無聊的藥劑,唯一的作用就是對抗金絲雀城,可是金絲雀城離這里有一萬公里遠,誰會想對抗那種東西呢?”
卡琳娜說:“你和我聽到的傳聞不一樣,都說你思想很極端,被我媽媽嚴重洗腦,憎恨基督教,憎恨金絲雀城,憎恨一切黏菌生物,現在看來似乎不太正確?”
“傳聞有很多,你聽說的這條傳聞多半是我自己散播出去的。這世界上永遠不缺憎恨或者恐懼金絲雀城的人,宣布對金絲雀城的敵意可以使我增添不少追隨者。”
碧安卡說:“我猜你也讓自己的一些部下自稱為‘總教會’?畢竟平民沒人知道神皇陛下失蹤了,自稱為總教會可以讓教徒增加得快一點。”
“是的,老伎倆了,我猜這片大陸上的任何獨立教臣都會這麼說。另外我比你們有誠意,我要告訴你們,之所以我知道軟化劑的事,是因為我在那之後又見到過神皇陛下,她告訴我說,她把軟化劑給塞布瑞娜了。所以我說塞布瑞娜對我來說就是一坨謎團,憑什麼得到軟化劑的偏偏是她!?”
卡琳娜驚訝地睜大眼睛:“你見過我媽媽!?什麼時候!?”
“一年前左右,一年前她回來過一次。不過看來我還是從六年前說起吧。”
“快說!”塞布瑞娜也失去冷靜地催她。
迪莉婭也把心提到嗓子眼,看著譚妮特喝光最後一口可樂,這段時間一直困擾她們的秘密很快就要揭曉了。譚妮特不怎麼注意形象地打了個嗝,不緊不慢地說:
“沒有你們想的那些驚天動地的幕後故事,那一晚的事情很簡單,我們的神皇陛下,神皇卡琳娜二世,跟我說她改信別的宗教了。”
“什麼!!!!?”卡琳娜一捶桌子。
“六年前二世神皇帶著一群人來我的海軍基地,我很熱情地迎接她們,來了差不多有100多個人,五個白燭,30多個黑燭,還有70多個作為保鏢或者侍女的綠燭。黑燭伊維特、克拉芙蒂亞、瓦蓮京娜、綠燭松索萬娜,我忘了有沒有這位塞布瑞娜,畢竟綠燭太多了。但是我發現這群人的關系很古怪,很不團結,盡管都是二世神皇的隨行教臣,卻不都忠於她,矛盾的來源你們應該都清楚,畢竟她為了救你而錯過了殺掉金絲的機會,這讓很多曾經被她洗腦過度的小教徒們都很難接受。
“是的。”卡琳娜說。
“所以她的隨行教臣分成兩派,或者說當時的整個教會都分成兩派,一個是比較溫和的‘神皇派’,認為二世神皇沒做錯,拯救女兒顯示了她偉大的母愛,母女兩人都是光明的象征;但另一派是激進的‘教義派’,被二世神皇早年編寫的那本漏洞百出的《瑟米西沃安教義》洗腦得神魂顛倒,教義讓她們憎恨其他宗教,讓她們憎恨金絲雀城,讓她們不惜以死為代價給金絲雀城造成任何損失,所以她們認為神皇背叛了教義,為了一個該死的女兒就把金絲放跑了!”
譚妮特說到這里笑起來,不等迪莉婭問她為什麼笑,她就繼續說:
“你們以為教義派是壞人?神皇派是大好人?嗯?我的公主?但是我卻告訴你,在你媽媽為了救你而放跑魔頭金絲之前,後者才是她一直提防的人!因為神皇派的人聰明,思維開闊,見多識廣,知道教義不過是你媽媽的謊言,所以她們不會被洗腦,她們加入教會其實各有所求。然而教義派則不然,她們早年被你媽媽洗腦了,洗到無法自拔的程度,她們對教會是真的死心塌地,無欲無求,用情感去信教,用靈魂去維護自己的信仰!!教義派死心塌地,曾經是你媽媽最信任的人,神皇派太聰明,她必須提防。結果一場決斗把她們的立場徹底顛倒了,信仰不深的人不會責備你媽媽,信仰過深的人反而會因愛生恨!迪莉婭教臣,你們都是年輕人,都沒見過變革之前的教會,體會不到那時候的教義派是什麼樣的,但我可以給你們舉例,曾經魔頭金絲差點在新幾內亞被殺,數千教徒出動了30多架直升機、十多艘機槍快艇和一艘近海炮艦去追殺她!可惜教徒們遭遇了印尼坦克和澳大利亞F35的雙重屠殺,否則的話魔頭金絲早就死在那地方了!”
卡琳娜說:“她們和金絲校長有什麼仇!?”
塞布瑞娜不高興地瞪了她一眼,譚妮特說:
“多半是什麼仇也沒有,教義里這麼寫了,再加上一些洗腦,她們就會自認為和金絲有仇,把自己的一切痛苦怪罪到金絲頭上。請你記住,我的公主,瑟米西沃安的本質是操縱恐懼和憤怒,如果沒有的話就制造出來,然後轉移到別人身上。不過看來你已經很精通這個技巧了,你把烏迪內的戰爭責任推卸到了你失蹤的母親頭上。”
女孩們愣了一下,卡琳娜想說“這是塞布瑞娜的主意”但沒說出口,她知道自己其實默許了這個謊言。
碧安卡問:“這兩派人在六年前發生了什麼衝突?”
“我招待她們,看到她們很不團結,但我不想管她們,因為我從來不依靠總教會,她們一走我就仍是我地盤上的領導者。然而我偶然間發現,她們之中有些人在密謀刺殺你母親,然後扶持新的神皇!但是刺殺太困難,她身邊的保鏢很強大,所以這群人想給你母親立一個罪名,大幅煽動教義派對她的憎恨,這樣就能光明正大地處死她!”
“等等你說‘煽動教義派’!?誰煽動!?誰要殺死我媽媽!?”
“神皇派的一些人。”
蘿貝塔說:“她們名為‘神皇派’,卻想刺殺神皇!?為什麼!?”
譚妮特又打開一罐可樂:
“為了宗教利益,殺死一個矛盾人物,扶持一個兩派都認可的溫和人物。”
“聽起來像經理團!?”
“這有什麼奇怪的,很多隨行教臣本來就是經理團安插在你媽媽身邊的眼线,當然她們本身可能不忠於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就比如伊維特,你最好的朋友之一,據我所知伊維特家境富裕,在有教養的家庭成長,她為什麼加入教會,又是如何成為你媽媽的隨行黑燭,誰都不知道。但是她從來不忠於任何人,當她認為你媽媽的存在妨礙了教會的發展,刺激了兩派的矛盾,她就會考慮如何給你媽媽安個罪名殺死她。”
“伊維特!!!?你說伊維特就是想要殺死我媽媽的人之一!!!?”
“是的。”譚妮特說。
“那麼你呢!?你支持她還是反對她!?”
譚妮特不在意卡琳娜的不禮貌的質問,很平靜地說:
“我沒有表明立場,但我也不希望你媽媽死,所以我想用另一種思路。記住我從一開始就是獨立的,我有我自己的艦隊,我敢和你媽媽平起平坐。我的思路就是:協助她完成一系列偉大的事業,重塑她的強大堅不可摧的形象,讓教義派相信她沒有背叛教會,讓神皇派知道她依然運籌帷幄。我相信換成你們也會這麼想。”
譚妮特停頓了好幾秒,迪莉婭知道她的思路沒有成功,她接下來要轉折了。
“但是!但是我太天真了!那天晚上,就是你們最好奇的那天晚上,我和她促膝長談,她看起來精神萎靡,我卻費盡口舌幫她回憶自己的雄心壯志,以及講述我自己的雄心壯志。二世神皇夢想建立一個偉大的瑟米西沃安教會國,就連教義里也提到過,我是實現夢想的唯一途徑,因為當時只有我的軍隊有實力去開疆擴土,其他據點教臣像是比如黑燭伊內絲只不過是個童子軍頭子,帶著一群跟她同齡的10歲小屁孩四處乞討賣淫外加捕獵走失的寵物狗。我給二世神皇講述計劃,講述如何用我的海軍開辟疆土建立國家,如何運用她身上的黏菌體軟化劑,等等等等!早年的她一定會拍案叫好,但那一晚她始終目光呆滯,精神渙散地盯著我的地圖,沒有聽進去一個字。我談不上忠於她或者忠於教義,但我看到一位領袖變成了弱智時,依然非常的心痛,她就好像患上了老年痴呆,仿佛連話都不會說。但她最後還是說了……”
令迪莉婭有些意外的,譚妮特流下兩行淚水,迪莉婭也有些傷心,但也放下心來,她看到這個有情有義,有邏輯有思想,而且不像瓦蓮京娜那樣摸不著頭腦。
“……神皇陛下用很蒼老的聲音訴說她的痛苦,她親手編寫的教義反而成為了她的牢籠,說了很多,我很認真地聽著。她又說自己殺人太多了,需要反省,還勸我也解除武裝,讓士兵們都回到自己曾經的家里,沒有家的就把軍艦拆掉搭成鐵房子。我想她可能是一時糊塗,也沒反駁……”
譚妮特咽口唾沫,顫抖著說:
“……結果她最後說,她最近在上網,很喜歡玩手機,認識了一位新的神,意識到這位神可能才是唯一的,瑟米西沃安可能根本不存在。這位神的名字叫做‘自然靈魂神’,他的信徒們的組織名為‘自然靈魂會’。她說她和這些人談話很安心,也有自然靈魂神的講讀者為她開解心結,她希望在自然靈魂神的指引下成為一個默默無聞的女修行者,不想再當什麼瑟米西沃安神皇了。”
女孩們驚訝而沮喪得整個大腦都凝固了,塞布瑞娜三年前見過神皇,隱約看出她失去了信仰,但卡琳娜完完全全不能接受,譚妮特描述的人根本不是她腦海里的母親!
“……最可笑的是,我們的神皇居然還想正式宣布自己退位,還想公開自己對‘自然靈魂會’的信仰!我不知道這個聽起來像冒牌動物保護組織的邪惡宗教是個什麼鬼東西,但我知道神皇陛下決不能宣布出去!我不在意這會引起多劇烈的軒然大波,我在意的是,伊維特她們終於有理由把這位叛教的神皇公然處死了!所以當晚我很冷靜,我讓你媽媽千萬別公開出去,我壓抑著自己的憤怒、沮喪和絕望,用最後一絲理智勸她盡快逃走!她同意了我的建議,說正好在歐洲有幾個自然靈魂會的线下活動群,她可以投靠自己的教友。她離開時坐的那架雅克40就是我提供的。”
“這不是我媽媽……你一定是在說謊……你說的怎麼會是我媽媽!!!?”
碧安卡說:“聽說她的五位白燭教臣跟著她?”
“是的,二世神皇的白燭教臣根本沒有任何實權,從不參與事務討論,不問政事,完全就是她的保鏢,或者說侍女,或者准確地說是她的女妾,你們懂的。所以當我聽說三世神皇的白燭教臣居然在帶領部隊,我稍微有些驚訝,我當時想這位公主怎麼舍得讓自己的美人們去衝鋒陷陣。”
迪莉婭有些臉紅,碧安卡不好意思地笑笑,蘿貝塔則爽朗地大笑起來。她們的反應稍微衝淡了卡琳娜的情緒,卡琳娜逐漸找回了冷靜:
“我媽媽走之後呢?”
“最初一段時間她跟我有聯系,還會發活動的圖片給我,就是一群人圍在一起懺悔自己做錯的事,然後互相鼓勵,不打仗也不吃人,但是後來聯絡越來越少,最終徹底斷絕了,我也撥不通她留的號碼。至於我基地的這群隨行教臣們,她們的反應是我看過的最精彩的一場戲,她們問我把神皇藏哪去了,我直接把她們趕出我的基地,但她們又各有一套挑撥憎恨和恐懼的絕技,從別處請來的援軍,從本地征召民眾,光憑兩片嘴唇就匯聚出自己的軍隊,幾年下來把這片大陸翻了個底朝天!我不知道什麼自然靈魂會的活動組怎麼樣了,哈哈哈,說不定跟她互相鼓勵的人現在反而改信了瑟米西沃安教?”
塞布瑞娜說:“這一點也不好笑。”
譚妮特表情一變:“我比你更清楚這不好笑!”
卡琳娜也說:“然後呢?你說她去年又回來過!?繼續講!”
“我拒絕。”
“為什麼!?”
“我說了信息是相互的,我要聽聽這位塞布瑞娜綠燭教臣的故事!”
“她的故事你不是都知道了?你連她有軟化劑的事都知道,還想聽些什麼?”
譚妮特一捏易拉罐,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我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獲得軟化劑的是她而不是我?無論從哪種角度看,我才是最強大而可靠的部下才對!”
“她在決斗最後救過我媽媽,用狙擊槍打死一個想殺我媽媽的教徒!”
“沒聽懂嗎?我說的是強大而可靠!三年前的塞布瑞娜跟強大有半點關系?她當時快被凍死在山里了!她有什麼資格獲得軟化劑?”
碧安卡說:“如果你去年見過神皇陛下,你們難道沒交流過這個問題?既然她告訴你說自己去找塞布瑞娜了,她也當然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和原因?”
“別從我嘴里套話!交換信息!交換!和你坐在一起的這位塞布瑞娜教臣似乎還有事瞞著我,甚至可能也瞞著卡琳娜!來吧塞布瑞娜,說點我不知道的東西,讓我感到滿意,然後我才會繼續講述去年的事情。”
蘿貝塔說:“你不能逼人講述根本不存在的秘密,你不能因為塞布瑞娜表情冷酷就斷定她隱藏著不可告人的陰謀!”
迪莉婭也稍微感到這個黑燭譚妮特有些無理取鬧,不屑地對塞布瑞娜說:
“隨便編點故事,讓她高興一下。”
塞布瑞娜喝了一口熱可樂,盯著碗里倒映出的自己,沉思片刻,說了一句:
“事實上我的部下,紅燭莉歐妮,是我的表妹。”
迪莉婭一拍額頭,如果她說自己是外星人也許更能讓譚妮特感興趣。
但是塞布瑞娜又說了一句:
“她的全名叫,莉歐妮·阿派爾。”
譚妮特還沒說話,卡琳娜先叫出聲來:
“阿派爾家族!?”
“只是我們熟悉的那個阿派爾家族的遠親,血緣多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和狄波拉·阿派爾關系很近,就是他們家族企業的現任總裁。具體說到我,我從剛記事起就和阿派爾家族經常來往,我的名字還是阿派爾先生起的,德語也是跟他學的,所以你們聽到我其實並不是奧地利口音……”
根本不會德語的其他女孩們並聽不出她到底是什麼口音。
“……當然我不是阿派爾家的間諜,我是真的對二世神皇陛下忠心耿耿。決斗的時候,阿派爾家族還派人提前摸清那些住宅小區的地形,然後告訴我,以便讓我更好地保護神皇陛下。”
卡琳娜說:“等等,阿派爾家族和經理團合作,經理團又想殺死我媽媽,那麼老阿派爾怎麼會讓你保護她!!!?”
塞布瑞娜嘆氣說:“這有什麼難理解的?經理團想殺掉神皇是因為她太激進而太好戰了,經理團只想養一群溫和的小肉畜小姑娘然後賣肉。但是阿派爾家族是干什麼的?他們是軍火商!如果沒有你媽媽,他們這種混黑市的小軍火商只能把槍賣給一群光屁股的非洲酋長!神皇陛下南征北戰的時候不用說,失蹤以後反而引起更大的混亂,阿派爾家族一直在獲益,他們恨不得把教會戰爭擴展到全球!”
譚妮特拍手叫好:“我想聽的就是這種故事!哪怕你是編的我也很開心!外界傳聞六年前打響教會戰爭第一槍的人是我,這可是對我天大的冤枉!現在我想明白了,其實是你對吧!?”
“不錯,就是我,六年間我一直受到阿派爾家族的無償援助。”
卡琳娜說:“我不明白,什麼都說不通!狄波拉綁架我的時候說,阿派爾家族也想把戰爭平復下來,使教會變回那個危害不高的人口販賣組織,扶持我成為傀儡神皇可以實現這一點。”
譚妮特在眾目睽睽之下摳開第三罐可樂:
“實現個屁股!那明顯是給經理團聽的借口!反正經理團的人沒什麼腦子,有腦子的都被暗殺了。你媽媽就是因為救你才錯過了殺死金絲的機會,你根本就是矛盾的正中心,就算你不像她那麼有本事,只要你坐在神皇的位置上就一定不會帶來安寧。我聽說你被綁架後,被火車送往西方?雖然你沒到達目的地,但我猜測老阿派爾是想送你去找塞布瑞娜。”
塞布瑞娜捧著熱碗點點頭:“是的,阿派爾先生和我說過要派經理團的火車把公主送到我的領地里,現在很好,盡管晚了一陣時間但她還是自己來了。”
迪莉婭說:“這不一樣,如果她沒從火車上逃下來並遇見我們,她就會渾身掛滿精液地孤獨無助地被送到你這個淫魔面前。真正進入你領地的不是公主而是神皇,還帶領著效忠於她的幾萬大軍。”
“我不知道你在得意什麼。”
譚妮特更加開心地說:“這下很多事情都能說通了,包括軟化劑的事!二世神皇知道塞布瑞娜是阿派爾家族的親戚,也預料到三世神皇很快就會踏入戰區,卡琳娜進入戰區之前無疑會被介紹到阿派爾家族,阿派爾家族又無疑會把她送到塞布瑞娜身邊,所以她把軟化劑交給塞布瑞娜,為的就是讓她輔佐自己女兒成為下一任神皇!不交給我是因為我離得太遠,卡琳娜第一時間很難到我這兒。”
迪莉婭這才發現塞布瑞娜不是在編故事,她確實是阿派爾家族的遠親。阿派爾家族是實力雄厚的地下軍火商,幾十年前就是人口販賣產業的大金主,位居肉畜協會第四席,是瑟米西沃安教會最忠實的朋友。迪莉婭早該想到塞布瑞娜有背景,她說過自己資金很充裕,迪莉婭責怪自己沒多想一下:這個沒比自己大幾歲的女孩憑什麼這麼有錢?
卡琳娜說:“既然如此,狄波拉和她父親就不能溫和地把我送過去嗎?憑什麼要把我綁起來交給經理團的人輪奸!?”
“我說了那一定是演給經理團看的,刻意使你顯露出軟弱的一面,把你欺負哭,讓他們覺得你值得扶持而不是暗殺掉。我猜當時你一定非常配合,哭得稀里嘩啦的。”
“我……沒有!!!”
但是塞布瑞娜說:“二世神皇陛下就算預料到這些,萬一有哪步出現偏差,比如卡琳娜根本沒被帶出金絲雀城,或者見到我之前就死了……”
譚妮特說:“盡管我不願承認,萬一卡琳娜出現意外情況,那麼恐怕她想讓你成為下一任神皇!沒錯是你而不是我,雖然我真的不願承認。”
塞布瑞娜說:“她確實問過我有沒有這個打算。”
“……這真讓人難以接受,她居然選擇了你而不是我……論忠誠度我不會輸於你,論實力你可能還不如我,你只不過受到阿派爾家族的援助……但她應該知道我也有支持者,石油商莫哈邁德一直在對我進行資助,我們在這方面理應是平等的,你背後有協會第四席,我背後有協會第五席!”
“很好,你認為二世神皇陛下會根據一個人的靠山來判斷他的實力?”
碧安卡說:“你們沒必要吵架,因為卡琳娜最終還是被帶出金絲雀城了,也沒死在半路,反而很順利地成為神皇了,你們沒必要為一個平行世界的可能性爭吵。”
譚妮特恢復了笑容:“說得對,既然三世神皇在這里,我願盡我一切努力向她效忠,我相信塞布瑞娜也是這樣想的。”
“太好了!”迪莉婭由衷地說。
蘿貝塔說:“既然塞布瑞娜說了這個連我們都首次耳聞的事實,你也該遵守承諾,談談你去年見到二世神皇的故事。”
“沒錯我正要說,但我猜你們根本不會相信,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確定那是不是真的!有一天我正在自己的房間里睡覺,是我自己基地里的宿舍,我突然聽到有人在敲窗戶,我睡在三樓,按道理說不太可能有人敲窗戶,於是我向窗外一看,居然看到一個背著火箭飛行器的人!我以為是金絲雀城的黏菌體士兵來暗殺我了,但我仔細一看發現,那居然是我們的神皇陛下!她穿著寬松的白色上衣和褲子,戴著桃核串成的項鏈,看起來也像是某種宗教服飾,看起來比五年前精神了許多。但這並不能說明她變回原先的神皇陛下了,她變成了精神充沛的……另一個人!她旁邊還有另外幾個,也都用火箭飛行器浮在空中,但沒跟我我說話。她說她是來感謝五年前我勸她逃走的,她離開後一直很輕松,唯獨隨身攜帶的一支軟化劑樣本讓她不知如何處理,於是親手交給塞布瑞娜了,從那以後徹底和瑟米西沃安脫離了關系,在自然靈魂神的指引下逐漸懺悔自己的罪責,精神也好了許多。我簡直驚呆了,讓她進來坐,她說她很忙,所以只和我隔著窗戶聊了很短的一會兒。”
卡琳娜稍微放下心來,這說明她媽媽還活著,而且看來應該不會像瓦蓮京娜說的那樣心理脆弱而自殺。
“你說她背著火箭飛行器!?”塞布瑞娜驚訝地問。
“是的,看起來像是金絲雀城的羽化系列,但應該是過時的型號。這沒什麼新奇的,上屆博覽會的時候就有人偷走黏菌體巡邏部隊的飛行器拿去賣,然後還仿制過,這玩意確實在黑市上流通著一小批。雖然這是給黏菌體設計的,但是人類也完全能掌握其操縱方法,當年魔頭金絲就用這玩意飛過。”
“好吧,她告訴你說軟化劑交給我了?那麼她提沒提到一個黏菌體生物?三年前她來找我,在我營地住了幾天,最後被一個黏菌體生物接走了,那個怪物還殺了她的兩個白燭教臣……”
“確實好像和她隨行的女人里有一個像是黏菌體生物的!我聽說伊維特她們在一個山中小屋中找到了三具白燭教臣的屍體。”
“不不,那三個人是被我打死的,我想阻止神皇陛下被帶走,卻遭到了她們三個的襲擊。白燭瑪蕾和瑪因扎莉也想幫我帶回神皇陛下,但被那個怪物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是嗎?五位白燭之間居然也會產生矛盾?不過反正她們這下都死了。”
譚妮特和塞布瑞娜相互交換情報,逐漸拼湊出一個幾乎完整的故事,迪莉婭她們也幫忙推測分析。
碧安卡說:“所以我猜自然靈魂會可能不是一個普通的異端宗教,而是由某個黏菌生物建立的特殊組織!披肩小姐說過有很多黏菌生物逐漸流入民間,所以我們沒法猜測這位黏菌生物x的來歷和目的,但我聽說黏菌生物的智商原告與人類,所以她可能更懂得欺騙和煽動,組建宗教的時候也就更容易招收教徒。”
迪莉婭則說:“如果我是這位黏菌x,我的教徒里有一位居然是曾經的瑟米西沃安神皇,不管我有什麼企圖,我首先不會讓她受到傷害,反而會用我的超凡神力確保她的生命安全。”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結論就是二世神皇現在肯定活得好好的,卡琳娜看起來開心了很多。
“你們說的非常對!現在我們得到了這麼多线索,那麼我們該從哪入手找我媽媽?”
譚妮特卻說:“你為什麼非要找到她?”
“因為……因為……”
蘿貝塔說:“卡琳娜的母親失蹤了,身為女兒當然要找她!”
譚妮特急忙說:“我知道,但是請我解釋,既然二世神皇陛下現在活得好好的,沉浸在新的宗教里,有一位應該不會傷害她的‘黏菌x’作為教徒們的保護傘,那麼我們為什麼要打擾她?卡琳娜公主已經自立為神皇,有自己的隊伍和追隨者,所以我們完全可以把尋找神皇的計劃拿下日程,慢慢尋找。”
迪莉婭說:“我有點同意譚妮特的話。恕我直言神皇陛下,別忘了你的最終目的。按照譚妮特和塞布瑞娜兩個人的情報分析,以二世神皇現在的心態,她根本不可能再回到瑟米西沃安,更不會再插手教會事務,把軟化劑交給塞布瑞娜就是最好的證據,體現了她與瑟米西沃安一刀兩斷的決心。試問把這樣的二世神皇找出來有什麼用呢?不僅不會達到你想要的服眾的目的,反而可能再掀起一波軒然大波。”
碧安卡也說:“現任瑟米西沃安神皇是你,你可以做到一切事,用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二世神皇的!你可以關心你媽媽,但你不能再從心理上對她產生任何依靠了。”
“我……明白了!謝謝你們!雖然我會繼續尋找我媽媽,但這不再是我完成任務的一個手段。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完成任務,用我的智慧和威望!”
蘿貝塔說:“說得好!可以看到越來越多的獨立教臣願意向你效忠了,我甚至聽說有些我們從未接觸到的其他地區的教臣也發布了對你的效忠宣言,這就是你的影響力!”
“不只是我的,而是你們所有人的!我要感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事!而今天,譚妮特,我要特別感謝你,盡管我們相互之間還不了解,但你幾乎徹底幫我解開了我媽媽失蹤的謎團,這樣一來我也就放心多了。”
“請不要感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是我的第一次向三世神皇效忠的機會!”
塞布瑞娜也松了口氣說:“我也很高興聽到二世神皇陛下再次找回精神,沒想到她甚至學會了駕駛飛行器!下次她可以和魔頭金絲來個空中大決斗——如果她想的話。無論如何今天晚上我們應該慶祝一下,找找超市的地下倉庫里有沒有真空包裝的火腿,找找有沒有酒喝!”
一聽到有酒喝,迪莉婭離開就興奮起來了,指著自己身上的好幾處傷疤說:
“看啊,這是我們上次喝酒時候弄的!我們那時在玩騎馬打仗的游戲,輸了的人要喝酒,薇若妮卡和布萊歐娜都是狠角色,啊,你很快會認識她們,她們不僅是我們的戰友也是卡琳娜最忠實的仆人,她們對你不僅是敬畏更甚至是崇拜,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迦太基公主’馬上就會成為我們中的一員,甚至可能和我們一樣玩騎馬打仗的游戲!”
譚妮特愉快地笑起來:“哈哈哈哈!聽起來真有意思,我甚至已經迫不及待了。這副身體使我很容易忘記自己的年齡,看來我這次必須忘記了!如果我不小心叫你們姐姐,你們任何人都不許答應,那是在占我的便宜!”
碧安卡說:“既然如此,我把小棉花先生他們叫進來,我們去找找吃的。”
“好的!”譚妮特說。
就在眾人即將站起來的時候,譚妮特突然想起什麼事:
“啊,我的陛下,請容我多問一句。”
“嗯?你說?”
“我想問的是,我們哪天宣布瑟米西沃安神皇國正式成立?”
………………
卡琳娜沒聽清她說什麼,用手指掏了掏耳朵。
“你說……什麼!?”
“我說,瑟米西沃安神皇國。”
氣氛稍微凝固了一些,女孩們面面相覷。
蘿貝塔說:“如果你聽說了很多消息,那麼你應該知道,把卡琳娜從金絲雀城帶出來的是UNGMC的人,她事實上是在完成一項艱巨的維和任務,平息這片戰區中的一切爭端。等一切爭端平息後,卡琳娜會把一切交給UNGMC處理,而UN會幫助這些受波及的國家重建。”
譚妮特尷尬地笑了笑:“那當然只是表面解釋對不對?你們不信任我嗎?”
迪莉婭也說:“這不是表面解釋,這就是卡琳娜真心實意在做的事。不會有什麼神皇國建立起來,我們不是在扶持一個獨裁者。”
譚妮特有些急躁,又一次開始喝可樂:
“這不符合邏輯,或者說這不符合情理!如果卡琳娜只是一名維和特派員,她就無法給自己留下任何東西,哪怕一寸土地,一群人口都留不下,對不對?”
蘿貝塔說:“是的。”
迪莉婭和蘿貝塔在解釋,然而碧安卡和塞布瑞娜這時候卻很安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譚妮特說:“那麼我想問,如果卡琳娜不擁有任何東西,她可以為自己的部下們帶來什麼呢?聽起來她不僅帶不來任何東西,反而還會取走她們本來擁有的,然後轉交給UNGMC?在這樣的情況下,效忠的人是什麼心理?受虐狂嗎?”
迪莉婭說:“這些話動搖不了我們,我們是真心忠於卡琳娜的,看到她的眼球和手肘了嗎?我們因此而鬧過矛盾,但是最終和解了……”
“我根本沒在說你們幾個,你們幾個得益於卡琳娜,沒有她的話你就是個默默無聞的黃燭小教臣!但是比如卡塔日娜呢?伊內絲呢?塞布瑞娜呢?或者還有西伊斯坦布爾的那群統治數百萬逃難者的教臣呢?”
卡琳娜有些不知所措地說:“我和伊維特和克拉芙蒂亞聊過,她們說如果和平來臨,她們會勸說自己轄內的人民回到自己本來的國家……”
“哈!伊維特!她說過很多話,比如宣誓畢生忠於神皇卡琳娜二世,她說這話的時候正盤算著給你媽媽安個罪名然後處死她。而且不說那兩個叛徒,說說別人,比如卡塔日娜,據我所知她把畢生精力用於擴張自己的活動范圍,她難道會把自己擁有的東西無償交給你?她憑什麼為你而戰?”
“我……我許諾說把這座拿坡里城交給她。”
“這座城將是我的!!!!女神瑟米西沃安在上,請為我做出公正!我廢掉一千多枚炮彈和導彈才把這里清空了,剛剛打算登陸上來,你憑什麼把它許諾給別人!!!?”
“我……我……”
但是譚妮特愣了半秒,突然反應過來:
“嘿等等!這根本不是問題的重點!你說你把拿坡里許諾給她了!!?你自稱UNGMC維和特派員,卻擅自把半島南部第一大城市,有著2000多年歷史的世界名城,公然許諾給了一位部下?哈哈哈,你是怎麼想的?未來你打算怎麼辦?以後政府回來了,你讓他們認命卡塔日娜當個市長?”
“我……也許卡塔日娜的事是個特例,我會和UNGMC申請,劃出這座城市成為她的領土。這不是很大的一片領土,也許連1000平方公里都沒有,他們一定會同意的。”
譚妮特站起來一拍桌子:“非常好!你當然不會讓卡塔日娜獨占對吧?你會把它平分給所有為你立下過功勞的教臣對吧?反正卡塔日娜才兩萬人,而這塊領土裝下500萬人都有可能!而這里,這就是我們的瑟米西沃安神皇國!如果是這個目的,我可以把整座城市讓給你們,把這座蛋堡給我就可以了。”
卡琳娜慌張地說:“不不不不,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可行,我當時也只不過是隨口一說,事實上我沒權力把任何一座城市割讓出去……”
譚妮特一攥拳頭,較小的身體興奮地起伏著:
“你不需要權力,因為你有武力!你可以動用我的軍艦奪走任何一座城市,甚至可以開到北面去轟炸羅馬!我會用我的海軍告訴他們,只割讓10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施舍了。到時候我會從撒丁島撤走,塞布瑞娜也不用在廣袤的北方南征北戰,伊內絲也可以把黑山還給原來的政府,其他教臣需要你好好聊聊,讓她們帶教徒們進駐到我們的神皇國,這實際上對全世界也有好處,是維護和平的一種方式。”
卡琳娜還沒說話,塞布瑞娜卻突然說:
“不,你不是這麼想的!”
“嗯?那麼我怎麼想的?”
“你知道這根本不是折中之策,這只會激怒UNGMC和獨立教臣們!雙方都會得罪,你心知肚明!一旦矛盾被激化,你就能更瘋狂地擴張自己的領土!”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這個占領了半個意大利的奧地利婊子!”
“我說了我其實來自阿派爾家族!”
“好吧!猶太婊子!”
“而你甚至連自己是從哪來的都不知道,細皮嫩肉的小怪物!”
碧安卡說:“停止無意義的爭吵吧!”
譚妮特氣得一陣顫抖,肚臍上的綠松石也隨著她身體的顫抖而起伏著。她說:
“好吧,來點有意義的爭吵。我問你,塞布瑞娜,你願意把你的領土,你的軍隊,你的一切,都上交給UNGMC嗎?”
“我……沒什麼不願意的!如果神皇陛下命令我這麼做,那麼我就會這麼做。”
“很好,很好,看來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樣,你和卡琳娜公主都和我想象的不一樣。看來這位小神皇……確實是一位不怎麼有腦子的女孩。”
迪莉婭怒吼:“你在侮辱誰!?”
“抱歉,我沒有在侮辱任何人,我只是在闡述事實。我猜你們這群白燭教臣整天都在奉承她吧?好讓她把你的陰道摸得舒服一些!”
迪莉婭差點就要撲上去揍她,但被蘿貝塔摁住了。碧安卡沒有語氣地對譚妮特說:
“你真的很沒有禮貌,而且絲毫不懂得談判的技巧,相比之下瓦蓮京娜的語言令人敬畏而欣賞,但你的,你在惹怒對方之前先惹怒了自己!”
“我憑什麼要懂得談判的技巧!?我是黑燭譚妮特!迦太基公主譚妮特!我憑什麼揣測你們復雜而無聊的小情緒?我用來談判的唯一語言就:開火!!!哈哈哈哈!!開火!!開火!!!!”
女孩們都默默地看著她,小屋里回響著她一個人的笑聲。她笑了一會兒,逐漸冷靜下來,失望地嘆了口氣,然後向門口走去。
“我的陛下,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你對卡塔日娜的許諾不是一個玩笑,你最好想辦法實現!如果最後她發現你騙了她,我告誡你,她是一個瘋狂程度絲毫不亞於我的怪獸!而我,我也要回去梳理一下思路,仔細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晚安吧我的陛下,還有本應和我一起喝酒的朋友們。”
卡琳娜只發愣了一小會兒,譚妮特已經坐著她的機槍快艇踏浪而去。
………………
…………
……
[newpage]登陸艦格拉多號帶著譚妮特的士兵離開了,直屬教會軍的士兵們挑選未被炸毀的建築安營做飯。迪莉婭知道卡琳娜很沉重,她之前太過急於尋找母親而許下了不一定能實現的諾言,現在確信母親多半安然無恙,但也確信找到母親無益於完成任務,該是她為未來感到痛苦的時候了。
迪莉婭小聲對碧安卡說:“幸虧她只許諾了卡塔日娜一個人。”
碧安卡嘆口氣:“你太天真了,卡塔日娜肯定很快就把她的許諾宣傳了出去,然後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獨立教團都無形中成為了監督者。你知道為什麼連很多遠在數千公里外的,我們根本沒接觸過的獨立教團也在宣誓向她效忠?反正不是因為像我們一樣無條件地忠心耿耿!”
卡琳娜很沉默,不和迪莉婭她們聊天,但也不和她的六位隨行者們談話,因為她根本不認識這六個人。相比於卡琳娜的沉默,南方倒是一直傳來不錯的消息,凱佩斯很和平地和南方城市的小領主們達成協議,艦隊順利穿過墨西拿海峽後一路北上,而港口城市薩勒諾也和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達成協議,同意艦隊進港補給,而條件是“與未來的拿坡里城進行無關稅的雙邊貿易”,畢竟這兩座城市離得非常近。
卡琳娜很沉默地睡覺,然後很早就醒了,坐在岸邊看著漆黑一片的西南方向的海洋。迪莉婭也醒得很早。
“直屬教會軍到底有什麼用呢?我們想用武力迫使譚妮特說出我媽媽的事,但她很痛快地說了,而現在的問題根本不是這個!所有人都看到戰爭即將結束,所有軍閥都想保持住自己的一小片領土,連一片村子也不願放手,恨不得在戰區里建立一億個國家!”
迪莉婭說:“那不是你該擔心的事,你說過你只負責結束戰爭。”
“但是之後呢?把一切交給UNGMC,使我的承諾作廢?而且你認為如果我自毀名聲,我所建立的這份‘和平’還能維持下去嗎?”
“我不知道……我不能建議你成為一名統治者,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
“是啊,我只想趕緊結束任務然後回去上學。我已經開始想念我在金絲雀城的朋友了……”
………………
兩人聊著天,看到海上出現幾枚閃耀的光點,光點逐漸變得清晰,越來越近,而且是以相當高的速度靠近,隱約可以看到光點後面拖著煙柱。迪莉婭逐漸睜大眼睛——————
“導彈來襲!!!!”
這看起來更像是一枚反艦導彈,幾乎貼著她們頭頂飛過去,狠狠地炸碎了她們昨天談話的小咖啡館。磚石碎裂,轟鳴的巨響和衝天的火光震醒了駐扎在城里的士兵們!
“隱蔽!!!全體隱蔽!!!!!”
塞布瑞娜憤怒地跑出她睡覺的房屋:
“該死的譚妮特可能想弄死我們!”
盡管女孩們看不到朝陽升起,但天色還是逐漸明亮起來,頭頂上是一望無際的烏雲,冰冷的空氣里彌漫著難聞的氣味。海上刮起不知從哪個方向吹來的風,卷起數米高的浪花拍在碼頭上。
大約五分鍾後,第二枚導彈托著煙柱飛過來,從更高的軌道越過海岸线,砸在城市的某一個角落中。雖然離迪莉婭有些遠,但也聽到一聲沉悶的轟鳴。迪莉婭知道無論躲到哪都不可能安全,所以第一時間聯絡了薇若妮卡。
“我們在拿坡里受到來自海上的導彈襲擊!我需要你們出動軍艦為神皇陛下解圍!敵軍很有可能在拿坡里正南偏西0度到30度的范圍內,不確定距離我們多遠……”
艦長尤金妮說:“塞布瑞娜大人已經讓我出發了,伊內絲大人的三艘船還在等待神皇陛下的命令。”
迪莉婭趕緊和伊內絲聯系:“神皇陛下現在正處於極度危險的處境中,我代替她向你請求支援,請你跟隨紅發米婭號來對我們實施援助!”
“遵命,替我向神皇陛下問好,我們到達之前請一定保護好她!”
越來越多的導彈砸進城市里,而且頻率越來越快,每隔十幾秒就會有一枚導彈或者炮彈擊中城市的任意某個位置,火車站也狠狠地挨了兩發。迪莉婭等人把卡琳娜帶進一間地下室,她們可能要在這里等上兩個多小時才能把直屬教會軍的艦隊等到,但這已經算是相當及時了,如果凱佩斯或卡塔日娜的陸上任務出現差池,導致“亞德里亞艦隊”沒能准時出現,恐怕她們只能撤出城市逃跑了。此時士兵們散布在城市中,密度很低,沒有死亡只有少數幾個受傷,譚妮特也暫時停火了。
碧安卡昨晚帶人占領了一處海岸邊的軍事基地,有迫近武器系統但是彈藥不多。迪莉婭讓她們以自衛為主,不要管射到城市中心的。此時駐守在那里的士兵們通過基地里的雷達識別出敵軍的數量和位置。他們看出港口正南15公里處有兩艘160米左右長度的水面艦艇,看起來像是巡洋艦。
蘿貝塔驚訝地說:“導彈巡洋艦!?怎麼可能連這種東西都能買到二手的!!!?”
塞布瑞娜說:“很可能只是普通巡洋艦加裝了導彈,畢竟她有船塢,可以造船也可以改裝船。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很猶豫是否應該讓我們的艦隊靠近對方,我們的四條船中,紅發米婭號和赤足教臣號都是純粹的火炮艦艇,只有伊內絲的巡防艦和導彈艇能發射出制導武器,但載彈量顯然不足以和譚妮特的巡洋艦相比,貿然靠近的話,恐怕還沒把距離拉近到全火炮艦艇的射程就已經被擊沉了。”
迪莉婭問;“所以我們費力氣把它們從東岸開到西岸的目的是什麼?”
“我不相信譚妮特的海軍都是現代化的導彈艦艇,她絕對也有大量的全火炮艦艇服役,能射導彈的我估計不超過五艘,而且根本談不上‘現代化’,估計都是有50年以上歷史的過時的導彈系統。都吹噓她打敗了意大利海軍,但實際上那是因為陸地上軍閥割據導致塔蘭托港油料供給不足,主力戰艦未能及時參戰所以失敗的。”
蘿貝塔問:“所以你打算如何對付她的‘不超過五艘’的導彈艦艇?我估計伊內絲的千噸巡防艦歷史也不會低於50年。”
“我請了援軍。”
“你……什麼!?”
“我說我請了援軍,以直屬教會軍的名義請的,他們好幾天前就已經在路上了,當然那是給之後的戰爭做准備的,我不認為今天用得著。”
“今天怎麼辦?”迪莉婭問。
塞布瑞娜把地圖拿出來:
“我想賭一把,如果說敵軍在拿坡里正南15公里,也就是差不多在索倫托半島以北不遠的位置,我猜他們如此靠近海岸是想在達到轟炸效果的同時節省導彈,多用近程非制導武器。如果我們的艦隊從薩勒諾出發,緊貼索倫托半島南岸,我想敵方的雷達不可能隔著山脈發現我們,這時艦隊突然繞過索倫托半島,突然出現在海角,那麼對方的兩條巡洋艦無疑會措手不及!”
迪莉婭用尺子量量比例尺,然後量量拿坡里灣從南到北的距離,也不錯30公里。迪莉婭說:
“他們當然會措手不及,我們的艦隊也會,因為一旦繞過海角,相距可能連15公里都沒有,中間不再有障礙物,按照今天的能見度甚至可能肉眼可見!兩支艦隊根本就是短兵相接!”
塞布瑞娜說:“沒錯!在這樣的距離下紅發米婭號和赤足教臣號的主炮都能打到對方,而且別說主炮,我的127mm副炮都能覆蓋敵軍!”
蘿貝塔說:“我們的船把炮口對准北面,駛出海角立即射擊,對方從發現我們到做出反應可能要兩分多鍾!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的四條船同時向敵軍傾瀉火力,有可能在一分鍾內就使他們失去戰斗力!如果你說他們的導彈艦艇不超過五艘,那麼今天可能就要先干掉兩艘了!”
碧安卡卻說:“我猜塞布瑞娜是在擔心譚妮特的其他船只,如果她在50公里開外還有其他船,隨便一發反艦導彈就能把我們的全火炮艦艇沉到海底,無論紅發米婭號還是赤足教臣號都不可能有現代化火控系統,更不可能有迫近防御系統,唯一的作用就是提供火力。相比之下我相信伊內絲的導彈艦艇更加實用,哪怕是200噸的康查爾級導彈快艇也更實用,即使載彈量極低但也確確實實裝著兩枚真正的反艦導彈,完全有能力在近百公里開外擊沉敵艦。”
“一百公里!?”卡琳娜驚訝地說。
“沒有一百,八十應該還是有的。”
這時尤金妮匯報說,四艘戰艦已經在快要駛出海角了,問要不要衝出去向敵軍開火。塞布瑞娜也不敢下結論,用眼神看看卡琳娜。
卡琳娜說:“既然譚妮特不打算效忠於我,我必須要讓所有人看看不效忠我的下場!她的挑戰我必須接受,而且要用成倍的力量還擊!我認為譚妮特不會有其他艦艇在附近,我打算賭一把!我命令亞德里亞艦隊所有軍艦向敵軍開火!”
塞布瑞娜當即向尤金妮下令,迪莉婭也聯絡伊內絲,大大小小四只軍艦全速駛出海角,發現敵軍別說15公里,可能連10公里的距離都不到!!!
“天哪那是什麼!!!!”尤金妮驚嘆說。
“如我所說,兩艘改裝過的巡洋艦……”
“不!我是說火山!這可能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漆黑的火山煙柱了,漆黑而龐大,可能有十萬米高!還在有大量物質滾滾上升!我能清楚地看到!!!那是地獄嗎!?我甚至可以看到火山下面的小鎮的建築物……”
“這附近沒有居民,所有這片城區都撤走了!別管火山了,在對方沒開火之前,先把他們干掉!!!”
尤金妮本想上傳圖片,後來干脆打開視頻通話,九公里外的兩艘敵艦清晰可見,用望遠鏡甚至可以看到譚妮特的月牙旗!碧安卡用AI搜圖搜索了一下,發現這居然是一艘拉加利索尼埃級巡洋艦和一艘巴德爾級海岸防衛艦!前者是二戰時期法國巡洋艦,是一艘近萬噸的大家伙,按照記載所有同級船都早被拆解了,不過她們也已經見怪不怪。而後者則根本算不上巡洋艦,只是一艘1000多噸的小型護衛艦,是上世紀80年代的產物,所有同級船都曾服役於沙特海軍,退役後幾經轉手,去向不明。前者看起來並沒有在發射導彈,本以為是導彈的武器只是一些加裝上去的中程火箭炮,而後者——塞布瑞娜倒吸口涼氣——赫然配備著魚叉反艦導彈發射架!!
兩艘敵艦艦艏向西,正在以25節左右的速度移動,似乎是正想撤出這片海域。亞德里亞艦隊駛出海角後,雙方突然互相發現,而且發現距離如此之近,兩艘敵艦的第一反應是向西北機動,同時可以看到拉加利索尼埃級巡洋艦的炮塔正在向南轉動。相比之下巴德爾級護衛艦就靈活多了,一杆“奧托梅萊拉”76mm艦炮瞬間扭過頭來,鐺鐺鐺鐺三秒射出去四發!四枚光點劃出四道平緩的弧线,彈無虛發,三發砸在赤足教臣號的甲板上,還有一發打中紅發米婭號的上層建築!塞布瑞娜隔著手機都能聽見爆炸和金屬扭曲的聲音!很快更多炮彈打來,很少有落入水中的。
而這邊的兩艘炮艦還沒瞄准好,巡防艦普拉號率先開火,艦艏甲板上裝備著一枚AK-726雙聯裝76mm艦炮,也是以密集的火力向對方還擊,但即使是雙聯裝也實在差了兩個時代,對方三秒鍾打四發甚至五發,這邊三秒能打兩發就不錯,而且有一半都落入水里,另外一些則狠狠擊中對方巡洋艦。
迪莉婭對伊內絲喊:“別管大船!你的口徑對它無足輕重!我們查了那東西沒有多少威脅,小船上反而裝備著魚叉導彈!”
話音剛落伊內絲就做出反應,突然從普拉號的導彈發射筒里彈出一發6米長的龐然大物,近二十米長的尾焰拖在後面,呼嘯著向敵艦衝刺而去,那是一發SS-N-2“冥河”反艦導彈!導彈直指巴德爾級護衛艦,裝藥充足的冥河導彈要是能命中,把船體炸成三截算輕的!短短9公里的距離對於導彈的速度來說轉瞬即逝,導彈剛升到最高點就迅速變軌,降低高度緊貼海面飛行,眼看就在即將命中的時候,巴德爾級護衛艦上的密集陣近防系統突然被觸發,M61轉膛機炮以每秒75發的速度射出一串極其密集的20mm炮彈,或者說構建出一張由炮彈組成巨網,冥河導彈耿直地撞在這張由無數個光點組成的大網上,在距離護衛艦左舷僅20米的位置轟然爆炸!爆炸產生的火焰衝天,使伊內絲差點以為擊中了,但等黑煙散去之後,護衛艦依然安然無恙地行駛在海面上!
與此同時紅發米婭號終於完成了首輪瞄准,對准九公里外同向行駛的小護衛艦突然進行一波齊射,伴隨著火光和巨響,9枚203mm高爆彈齊射而出,這艘一萬多噸的俄勒岡城級重巡洋艦被後坐力震得向左晃了晃,與此同時艦艏艦艉和右舷的4門雙聯裝127mm艦炮也自由開火,盡管射速遠不及護衛艦的艦炮,大約四秒才開一發,但八根炮管的數量補足了射速優勢,每秒都有至少兩發炮彈射出去。對方的76mm口徑打過來不疼不癢,只能在船體砸幾個坑,而這邊任何一發只要射中就是極大的傷害!後來就連右舷的30多杆40mm博福斯防空炮也開始開火,整艘巡洋艦就仿佛一個巨大的火炮發射平台,數不清的白色煙軌從巡洋艦指向敵軍的護衛艦,各種口徑的彈藥都拋射過去!然而精度卻是個極大的問題,雖然僅僅九公里,主炮居然無一命中,127mm副炮打出去40多枚才命中兩枚,防空炮彈倒是鐺鐺鐺地射中不少,在船體上砸出一串密密麻麻的小坑。
密集的火力沒持續多久,敵艦接下來的舉動大幅削弱了紅發米婭號的火力密度。尤金妮從望遠鏡中看到,巴德爾級護衛艦的左舷突然甩下兩枚MK46型魚雷,而且非常明顯就是衝自己來的!尤金妮急忙下令打右滿舵進行規避,機動過程中只能暫時停止開火,機動之後艦艏對敵也大幅削減了火力,只有兩座三聯裝主炮和三座雙聯裝副炮可以射擊。然而騷擾還沒結束,護衛艦朝紅發米婭號的行進方向又甩出一枚魚雷,尤金妮只能被迫繼續向右打舵,船體轉了整整180度。
護衛艦上的船員分工合作很分明,譚妮特的海軍經驗豐富,一邊甩魚雷的時候,一邊突然射出一枚魚叉導彈!而正如塞布瑞娜預測,對方果然也更忌憚現代化艦艇,魚叉導彈直指普拉號飛過來,觸發了AK-230迫近防御系統,但這東西太過古老以至於根本算不上迫近防御系統,相比於動輒每秒70多發的密集陣系統,AK-230每秒撐死也才30發,也能搭建出由炮彈組成的網,但是密度低多了。魚叉導彈最終還是被攔住了,卻完全不算是成功的攔截,導彈在距離巡防艦五米不到的位置爆炸,盡管裝藥量比冥河導彈低得多,但實在是太近了,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和彈體碎片震彎了船體中央的雷達鐵塔,癱瘓了火控雷達!船上的女孩們都很沉重,迫近防御系統徹底失控,等到下一發魚叉導彈射過來的時候,她們的使命和生命就可以結束了。
“伊內絲大人————————”
然而就在這之後的短短三秒鍾,瞄准了多半分鍾的赤足教臣號首次開火了!三枚305mm高爆彈拖著淡泊的白色煙柱直指對方護衛艦,然後,無一命中,但是同時落在護衛艦左舷開外不及十米的范圍內!緊接著,所有人看到的不是火光而是三團巨大的水彈,在爆炸點附近掀起巨大的波瀾!護衛艦整個跳了起來又重重地摔回水里,從甲板上掉落一些不知什麼零件,進而船體就像隨波逐流的木筏一樣開始劇烈地左右搖晃,晃動角度可能超過90度,傾斜到最大角度時就連船底板都清晰可見!護衛艦一邊搖晃著,一邊還在以30節的速度逃跑,以這樣的狀態很難發射武器。
游弋在戰場上的康查爾級導彈快艇終於抓住了機會,把小船上僅有的兩枚冥河導彈的其中一枚射了出去!導彈這次再沒有被攔截住,但是入射角度也不是很好,從護衛艦正後方射入,鑽進船體轟然爆炸,掀翻了艦艉的一整塊甲板,而這塊甲板上安裝的密集陣轉膛機炮則直接被七零八落地炸飛了,海面上漂著轉膛機炮的高聳的大圓腦袋。
“好!!!!!!!”
“耶!!!!!!!!”
然而女孩們還沒來得及高興一下,拉加利索尼埃級巡洋艦終於把艦炮轉到適當角度並且瞄准好了,艦艉一座三聯裝主炮突然開火,兩發入水,卻有一發152mm高爆彈不偏不倚地砸在普拉號的右舷中部!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一只空的導彈發射筒被炸掉了,雷達鐵塔徹底向右側傾倒,巡防艦的右舷就好像被齊刷刷地啃了一口,露出里面的管道、艙室和走廊,當然所有斷面處都在燃燒著,冒出滾滾濃煙!
對方的巴德爾級護衛艦逐漸停下了,艦艉一發導彈絕對擊毀了傳動系統,而普拉號巡防艦也逐漸停下來,女孩們還沒有棄船,還在頑強地和大火搏斗。
紅發米婭號和對方輕巡洋艦展開一場火炮的較量,然而顯然紅發米婭號的火力占絕對優勢。九門203mm主炮齊射兩輪之後,拉加利索尼埃級輕巡的艦橋開始起火,衝天的火焰從碎裂的玻璃里肆虐而出,舔舐著上方的雷達,很快這些後加裝的昂貴的雷達也噼里啪啦地燒毀了。輕巡洋艦加速逃走,但不可能逃出導彈的射程,康查爾級導彈快艇把最後一發冥河導彈射出去,砸中敵艦主煙囪和甲板的銜接處,一陣明亮的爆炸過後,從煙囪里吐出鮮紅色的熊熊大火,產生的黑煙直衝雲霄。大約又過了十多秒鍾,尤金妮確認敵艦已經停止移動了。
敵方巴德爾級護衛艦的艦艏略微上翹,似乎正在極緩慢地向後傾斜。敵方兩艦同時掛上投降的旗幟,投降於瑟米西沃安神皇大概不是一件令人感到羞辱的事。伊內絲和尤金妮聯絡拿破里的指揮部,請求下一步指使。
卡琳娜說:“接受投降,幫助對方滅火,把受傷的船拖到最近的港口,不要讓任何一艘船沉沒!”
迪莉婭指著地圖:“停在這里看起來是最近的,我們可以讓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從薩勒諾帶著維修技師乘火車過去。這座托雷安農齊亞塔城市曾經有海軍補給工廠,一定能在當地找到原材料。”
“你說得對。”
卡琳娜當即下令艦隊把傷船拖到托雷安農齊亞塔,碧安卡也對卡塔日娜那邊傳達了命令。一切安頓好之後,女孩們松了口氣。
蘿貝塔說:“你們猜怎麼樣,從第一炮打響到現在才過了一刻鍾。”
迪莉婭驚訝地說:“天哪,我以為過了一小時!”
“而這一刻鍾有一半時間是投降後我們在對各部隊下命令,交火只持續了八分鍾。”
“天哪天哪真不敢相信……”
卡琳娜說:“我想去看看為我立下戰功的艦隊。”
“我贊同你,並決定和你同去。”塞布瑞娜說。
“嗯,你和迪莉婭跟我來,我們不用帶太多人,看地圖連20公里的路程都沒有,乘坐火車可能只需要10分鍾。”
………………
…………
……
[newpage]火車從拿破里到托雷安農齊亞塔的路上,卡琳娜向左眺望,巨大的火山幾乎近在咫尺,滾滾煙柱可能有上千米粗,上萬米高,可以清晰地看到大量高溫黑色物質正在滾滾上升。卡琳娜照了張相,看著這幅令人敬畏的自然奇觀,正驚嘆著,她們突然到了,才不過10多分鍾而已。
“我方有20名船員在戰斗中陣亡了,而敵軍則是50多人。”
卡琳娜趕到的時候,伊內絲正在包扎傷口,身為黏菌少女的艾瑞卡在幫助她。跟卡琳娜一起來的除了迪莉婭和塞布瑞娜之外,巴旦木小姐也來了,艾瑞卡看到她有些害怕。
“放心吧。”巴旦木小姐對她說,“我在這里是因為你在這里,我是一個保鏢,專門提防你,但不會主動對你怎麼樣。”
卡琳娜想想還真是,艾瑞卡出現不久,巴旦木小姐就出現了。
火車站就在碼頭邊上,此時碼頭上搭起無數個帳篷,所有幸存的女孩們正在里面休息,卡琳娜首先趕到伊內絲所在的急救帳篷,但看到正在接受急救的人不多,傷得也不重,艾瑞卡在給伊內絲處理燒傷的胳膊。
“只有這麼點人?”卡琳娜問。
“這里的醫院沒有適用的器械,傷得重的直接用火車送到離這里兩公里的龐貝的一家醫院去了。我們很幸運地在車站里找到了能動的火車。”
說話的是個和塞布瑞娜一樣梳辮子的女孩,卡琳娜在視頻聊天上見過她,她就是紅發米婭號重巡洋艦的艦長尤金妮。她身邊有另一個短發女孩,消瘦而疲憊,顴骨有些高聳,雙眼無神地盯著伊內絲。
“她是普拉號艦長維多薩瓦。”尤金妮說。
然後走進來一個將近1米8的很強壯的女孩,渾身肌肉看得出是鍛煉過的。
“這是導彈快艇‘侍奉’號艦長朱爾吉娜,這個艦名也是她起的。”
卡琳娜首先拉開長袍行侍奉禮,當然她只能拉開半邊:
“很高興見到你們,親眼見到。”
“我們永遠忠於三世神皇陛下!”女孩們回禮說。
卡琳娜先讓她們安靜的休息,走到海邊,看到六艘大小艦艇停在碼頭上,除了最小的導彈艇之外別的五艘船體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彈痕,最嚴重的當然就是兩艘千噸級護衛艦和巡防艦。被俘虜的女孩們都被趕下船,扒光衣服關進一棟建築物里。一些工程師正在對船體損壞做評估,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也在碼頭上。
“你們比我們先到了?”卡琳娜說。
卡塔日娜說:“薇若妮卡說想看看海戰是什麼樣子,所以我們從一開始就來了,一直在岸邊觀看,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導彈飛來飛去,而且說實話,身後的火山可能更吸引我們。”
薇若妮卡說:“來自薩勒諾的工程師說,這兩艘導彈艦艇短期內重新回到戰場上不太可能。我們現在要做好全軍覆沒的准備,因為我猜譚妮特不會罷休的,說實話我不知道你們和她談了什麼,想必非常不愉快才會走到這個地步?”
塞布瑞娜說:“我從別處請了援軍,順利的話也許再過不到24小時就能抵達,她們昨天凌晨就通過蘇伊士運河了。”
卡琳娜正想問問細節,幾個工程師走過來:
“尊敬的瑟米西沃安卡琳娜三世神皇大主教,我們是來自南坎帕尼亞共和國的船舶工程人員,很榮幸能有機會為您效勞,我們都有豐富的軍用艦艇維修經驗。”
卡琳娜沒問他們何以能有豐富的經驗,也沒問這個“南坎帕尼亞共和國”是個什麼玩意,只是用侍奉禮對他們表達了感謝。如今的瑟米西沃安教會從神皇到教徒都太過於濫用侍奉禮了,這群謝頂的中年工程師們看著卡琳娜的裸體直流鼻血,迪莉婭趕緊擋在她面前。
工程師繼續去忙碌了,反正他們在這里不缺裸體的女孩看。卡塔日娜回到剛才的某個話題:
“所以說,你們到底跟譚妮特談了什麼,才會讓她跟你們兵刃相向?”
這對卡琳娜來說是最煎熬的時刻,盡管迪莉婭在火車上為她編了一個謊話,但她突然決定不采用。
“我和譚妮特說,你,卡塔日娜,不一定能獲得拿破里。”
卡塔日娜愣了一下,進而笑著說:“我知道當然不一定,所以我們在爭取,爭取能夠獲得這場戰爭的全面勝利,而不是把土地拱手讓給他人……”
“不!我說的就是,在我們勝利之後,我不一定能把拿破里交給你。”
女孩們都很沉默,雪白的巨浪拍打在碼頭上,冰冷的海風吹著她們的頭發,但空氣一點都不清新,彌漫著火山的硫磺味和燒焦的戰艦的味道。
卡塔日娜僵硬地保持著笑容:
“我猜到了,其實之前就有人和我提過,說你其實沒有權力把任何一塊土地許諾給任何一位軍閥,別說一座世界名城,哪怕是只有十棟房屋的村莊也不行,UNGMC不會允許你這樣做。”
“你猜到了!?”薇若妮卡驚訝地問。
“我猜到了,智商正常的人都應該猜到了。”
“那麼我的‘拿坡里集市區議會會長’的職位呢!?”
“當然也就當不上了。”
卡琳娜說:“我會試著向UNGMC申請……”
“不行!”卡塔日娜說,“他們無疑不會放手,別想著談判,你為我爭取這座城市的唯一辦法就是和他們反目成仇!而且不只是我的城市,還有所有忠於你的獨立教團們,以及無信仰但幫助過你的小領主們,你也要爭取為他們保留自己的土地,唯一的方法就是成為我們所有人的總領導者,集結我們的力量來保護我們,不再是UNGMC的維和特派員,而是成為一位真正的皇帝,用武力迫使UNGMC接受你的一切要求!”
薇若妮卡興奮地說:“那時候他們應該重新分出一個部門,不再叫做UNGMC,應該叫做UNGMS,Untied Nations General Mission in Sumisivon Sovereign Empire,沒錯沒錯,我們就叫瑟米西沃安神皇國!”
“你們應該知道我沒有這個打算。”卡琳娜說。
卡塔日娜說:“也許我該去幫譚妮特而不是幫你?”
卡琳娜差點順嘴說出一句“隨你”,但還是及時忍住了。卡塔日娜的語氣不是很認真,聽起來像開玩笑。
“哈哈哈哈!別這麼緊繃著臉,我在開玩笑!我就算幫助譚妮特她也不會許諾給我任何東西,何況她又不是神皇,而是一個膽敢對抗神皇的叛徒!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你可能仍然是我唯一的希望。”
“謝謝。”
卡琳娜和她擁抱了一下。
卡塔日娜走開後,卡琳娜心里仍然很沉重,盡管和卡塔日娜坦白了但依然很沉重,卡塔日娜並不是放棄了自己的野心,而是說“你仍是我唯一的希望”,卡琳娜寧願她暴怒著背叛自己去投靠譚妮特。她可能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面臨的是什麼東西,不是一團亂麻的戰場,不是四分五裂的宗教,正相反,她面臨著戰爭的結束,面臨著和平,面臨著一個渴望再次統一的強大的瑟米西沃安教會,面臨著大部分教徒們心中的“瑟米西沃安神皇國”的幻想。
塞布瑞娜說:“我全力和譚妮特戰斗是因為她膽敢向你開火,而不是因為我從根本上反對她的話。盡管我們不會刻意逼迫你成為統治者,但你也要體會到她們的感受。這世界上有多少上百萬人甚至上千萬人的民族或宗教沒有自己的一片領土,有些還是古老的民族,數百年來懷抱著建立國家的夢想,就連猶太人建立國家也僅僅是幾十年前的事。而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我們面前,我們可以在自己的國家里做自己想做的事,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想法嗎?”
“我以為你和我一樣只想找到我媽媽,我以為你對什麼領土之類的不感興趣。”
“人必須思考未來的事,畢竟我們不像你一樣受到金絲雀城的保護,你甚至還有一本金絲雀城護照,走到哪都有三個或六個保鏢,盡管他們舉止有些古怪。”
“是的幸虧有他們,否則的話現在的我就是你和阿派爾家族的傀儡!”
“你和我說這種話有什麼意義呢?”塞布瑞娜嘆著氣說。
“意義?意義就在於,我不是你們任何人的傀儡,我是你們的神皇,一個有主見的神皇!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時候,你們卻和我背道而馳!”
“你真的不適合當領袖,真的。”
“你說這話有又什麼意義?我當然不適合!我唯一想干的事就是回去跟我爸爸一起繼續生活!”
迪莉婭聽著她們吵架,煩躁而鬧心,不如吸兩口新鮮的硫化氫冷靜一下。她們一邊吵著,迪莉婭去看俘虜,俘虜們正赤身裸體地被關在一個空無一物的大倉庫里,唯一的東西就是一根水龍頭,薇若妮卡剛給她們發了一堆壓縮餅干,她們正吃著。
迪莉婭指著一個女孩說:“我認識你,你昨天和我們一起在小咖啡館里談話。你應該是譚妮特很親信的部下。”
“是的,迪莉婭白燭諫言者大人,我是這艘塔布克號護衛艦的現任艦長梅萊可。感謝你們把我的船拖回來並拯救了幸存船員。”
“不用謝我,這是神皇陛下的旨意。而我想問你的是,譚妮特打算怎麼收場?這片半島上已經沒有人敢對抗直屬教會軍了,我們所到之處一切組織都表示歸順或合作,此時譚妮特和我們如此大動干戈,她是想自立為王?”
“譚妮特大人想讓所有人看到,你們是多麼的不可靠而不堪一擊!她不相信一個毫無理想的神皇能擊敗她!所有領主和獨立教臣們都幫錯人了!”
“是嗎?現在看到結果了?”
“我們真的沒想到你們居然也有導彈艦艇,但我猜也只有這兩艘了,其中一艘損壞不說,你們大概也沒有能用來補給的導彈。譚妮特大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們呢?我猜你們的導彈艦艇也不超過5艘吧?”
“哈哈哈哈!我的諫言者大人!你在開玩笑嗎?我們光是導彈快艇就不止五艘了!得知我的失敗後,譚妮特大人會派更多導彈艦艇過來,而你們恐怕只有一艘全火炮巡洋艦和一艘沒導彈的導彈艇可用了,哦,我忘了還有一艘大家伙,我應該叫它什麼?戰列集裝箱貨輪?”
迪莉婭並不生氣,跟一個俘虜生氣是最大的愚蠢,她也得到了有用的信息:譚妮特的導彈艦艇數量可能超乎想象!雖然不知道具體多少但說不定比得上一個中等海軍強國的實力,想想這很有可能,如果她有石油商人在背後撐腰,買些半個世紀以前的戰艦不在話下。迪莉婭走出去,看到卡琳娜和塞布瑞娜正無聲地看著大海,這是爭吵之後的冷戰。迪莉婭把剛才的話告訴她們。
塞布瑞娜說:“我現在有點擔心了,譚妮特的艦隊從撒丁島出發可能只需要10個小時就能到這里,說不定她正在集結一只大軍,說不定她已經出發了,如果我們的援軍還不及時趕到,恐怕我們會被炸死在這里——或者被迫逃往內陸,進而我們與譚妮特的戰爭將會變得非常持久。”
卡琳娜嘆了口氣:“算了,我也去看看俘虜。”
………………
…………
……
[newpage]當晚平安無事,她們在空曠的龐貝城里好好地睡了一覺,直到清晨再次來臨,才發現海面上出現了一支強大的艦隊!
“我們的援軍?”
“不!掛著譚妮特的旗幟!”
“天哪我們如何反擊!?”卡琳娜驚慌地說。
“別急,如果對方想要進攻,早在你看不見的距離就已經開火了。”
塞布瑞娜又安慰了她幾句,卡琳娜才冷靜下來。她急忙讓碧安卡從拿坡里沿鐵路調過來一個團的兵力,以免譚妮特登陸。譚妮特確實登陸了,但只帶了五個人,從一艘驅逐艦甲板上升起一架通體漆黑的海豚直升機,降落在碼頭上,卡塔日娜派人把她圍起來,並邀請她進入帳篷。
“不,我就站在這里,站在能被我的艦隊看到的地方。我猜你就是黑燭卡塔日娜了,不得不說,久仰大名,你比我想象的……更強壯一些?”
“我沒有什麼大名,只是一個失去據點的據點教臣,我很羨慕你,你仍然能堅守住你一手建立起來的軍港。另外與此同時,你比我想象的……年輕一點?”
“對於一個腦垂體有先天問題的人來說,說我年輕並不能使我高興。事實上我比你還年長。”
“抱歉。”卡塔日娜說。
“哈哈哈哈,沒關系。讓我猜猜卡琳娜編了個怎樣的謊話來解釋我和她之間的戰爭。”
“她沒有說謊,她說你在為我爭取利益,確保瑟米西沃安神皇國的誕生。”
“當然這不只是在為你爭取利益而是為所有獨立教團……不過客觀來說就是這樣,我們有一位誠實的神皇陛下。”
卡琳娜從隔壁的龐貝城趕了過來,胡亂披了件不知是誰的袍子,頭發也亂糟糟的,僅剩的一只手里握著她的FN-57手槍。
“如果你是來帶走俘虜的,請你立刻離開!別以為你把戰艦開到我面前就能嚇唬我!”
“你誤會了,我的陛下,我把它們帶過來,是為了讓你檢閱的。”
“讓我!?我憑什麼檢閱你的軍隊?”
“因為這一切都隨時可以聽從你的指揮!我也隨時准備宣布向你效忠!但是恕我無禮,我的陛下,我和我的艦隊並不是向你個人效忠,而是向瑟米西沃安神皇國!一旦你宣布神皇國的成立,你可以對我和我的艦隊下達任何命令!”
卡琳娜眉頭緊皺,看看自己的部下們,其他人一言不發,薇若妮卡卻在興奮地舉著手機對海港里的船只拍照,就好像那根本不是敵軍的。卡琳娜意識到這里可能沒有人真正意義上和自己一伙。碧安卡也在拍照,不過是為了通過AI搜圖確認這些艦艇的身份:
“……在我們肉眼可見的這11艘船中,離我們最近的五艘是導彈快艇,其中最左面兩艘是‘卡門’級導彈艇,中間兩艘長方形導彈發射筒的是‘滬東’級導彈艇,最右邊那艘像小型護衛艦一樣的是‘薩迪克’級巡邏艇,盡管他們的制造國五花八門,但我猜測前四者是伊朗海軍淘汰下來的,是200噸左右的小船,而後者則曾經服役於沙特海軍,是個將近500噸的大家伙——至少在導彈艇里算是很巨大的了。”
“是的,看起來真不像個普通的巡邏艇,我看到船尾的密集陣迫近防御系統了,好像還有艦炮和魚雷發射管!?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譚妮特插嘴說:“美國人造船比較緊湊,都是這樣的風格。那是我的艦隊中的小寶貝,怎麼樣,喜歡嗎?那是‘阿卜杜阿齊茲’號,我想取個新名字但是船員們習慣這麼叫他了,我有時候甚至會拿他當旗艦指揮戰斗。”
碧安卡繼續說:“至於另外六艘更大的船,有一艘和被打敗的這艘一樣是‘巴德爾’級護衛艦,有兩艘是900多噸的阿聯酋產‘拜努納’級護衛艦。”
卡琳娜指著一艘很大的艦艇說:“天哪,那是航母嗎!?”
“你說甲板上有好多吊臂的那艘?不是,那好像是一艘用貨輪改裝的補給艦,AI搜圖沒有任何相關資料。”
卡琳娜眯起眼睛,迪莉婭指著最後兩艘船說:
“那兩艘船看起來武器非常多,那是什麼?”
“AI搜圖也沒有任何資料。”
“沒有資料!?可是他們看起來很強大!”
譚妮特說:“多謝夸獎,那是兩艘‘割禮’級驅逐艦,左邊的是二號艦‘痛苦瓶’號,右邊的是三號艦‘防腐劑’號,排水量7200噸。”
“這麼說你至少有三艘!?誰會賣給你導彈驅逐艦!?”卡琳娜問。
“誰也不會,所以那是我自己造的。”
“你自己造的!!!?”迪莉婭驚嘆說。
“不要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我的神皇陛下和白燭諫言者們,核心裝備仍然是我通過各種渠道買來的,我只是造了個船體然後把它們拼到一塊去。事實上這些巡防艦和護衛艦剛送到我這兒的時候也都很難直接使用,都是我用自己的船塢改裝修繕過的。”
卡琳娜想起迪莉婭曾經提過的“國家級生產力”,塞布瑞娜並不具有,但這位“迦太基公主”卻是在不折不扣地經營著一個國家!塞布瑞娜說她只有不超過五艘導彈艦艇真是以己度人了,眼前這11條船就連補給艦上都裝著防空導彈,而這明顯還不是她的全部力量。
塞布瑞娜說:“看來我低估了你的力量。”
“不,應該說是我低估了你們的,我沒想到你們居然也能調遣出幾艘軍艦。而至於我的艦隊,你理應想到會有這樣的規模,否則的話我早就被法國和西班牙殲滅了。當然現在他們也有足夠的能力殲滅我,但是無疑會被拔掉一層皮,而且我還有幾枚陸攻巡航導彈,陸基和海基都有幾枚,這也是一種威懾。周邊國家都知道,只要不像意大利海軍一樣主動惹我,我就沒理由惹他們。”
迪莉婭說:“看來你的據點很穩定,比其他任何教臣的都穩定,你受到了阿拉伯人的資助,就像釘子一樣插在地中海正中央。聽說他們自從合伙資助你之後連也門都不打了。”
譚妮特說:“沒錯,所以今天我不是來帶走俘虜的,我相信她們不會受到神皇陛下的虐待,我今天來是想讓神皇陛下看到我有多麼穩固。對於昨天的失敗我無話可說,我看到了神皇陛下的強大之處,現在我為陛下提供了這個選項,可以使我們的軍隊變得更加強大,不只是陸軍還有海軍,甚至還有半個撒丁島的領土。我今天懷著敬重的心情請神皇陛下檢閱她未來的海軍,讓她知道我們有多麼牢固的軍事基礎去建立偉大的瑟米西沃安神皇國!”
“我……不會接受你的提議!”
“為什麼不接受!?你認為我們會進一步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不會!至少我不會!二世神皇憎恨金絲雀城,憎恨其他宗教,我不會啊,如果三世神皇陛下喜愛金絲雀城,我們甚至可以和魔頭金絲建交!我聽說伊內絲有個黏菌體綠燭教臣,我們可以讓她繁衍出一千個,沒有別的國家再敢惹我們,塞布瑞娜手里有黏菌體軟化劑,我們開發出反黏菌生物武器,金絲雀城也不敢惹我們,我們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但我們不實行獨裁統治,我們采用開明教育,而不是二世神皇的這本漏洞百出的極端教義!我們回收全球各地的獨立教團的武器,使他們對鄰國不再具有威脅,但統一受到神皇國的保護,我們的海外領地將會遍布所有大洲!你想要和平?這就是和平!我提供給你,你有什麼理由不接受?”
“我……我不知道,但我就是不能接受!”
譚妮特氣得幾乎把她的直升機踹到海里去:
“你不知道!?你知道得清清楚楚!在你心中瑟米西沃安其實是邪教對吧!?從UNGMC的角度來看,從被侵略的國家的角度來看,瑟米西沃安當然就是一支四分五裂的但極度危險的邪教大軍!應該被一個不剩地剿滅!這就是你的所思所想,這就是你看問題的視角,我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自己也是!你希望所有教團平白無故地放下武器認罪投降,包括塞布瑞娜,包括伊內絲,卡塔日娜,也包括我,對不對!?但我問你,如果我們真這樣做了,誰能保證我們不被送上軍事法庭?誰能保證我們不被掛成一排絞死!?你能保護我嗎?你能用你身上的FN-57保護我們所有人!?”
“別說了!我絕不會建立一個國家!我會把領土歸還給曾經這片踢地上的政府們!忠於我的人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你,黑燭教臣譚妮特,我希望你成為下一個!”
譚妮特終於絕望地嘆了口氣,爬上自己的直升機。
“太遺憾了,我的陛下,這真是太遺憾了!讓我告訴你會怎麼樣:今天你所看到的所有軍艦,都會成為你的敵人!”
譚妮特的直升機逐漸升空,直升機上還回響著譚妮特的哭聲。
“我們本應成為親密無間的兄弟姐妹,本應共同在女神的引導下攜手前行,但是現在因為你,因為你這個昏君,我們馬上就要手足相殘了!!!”
直升機飛遠了,卡琳娜驚慌地左右看看:
“你們會忠於我的對吧?你們知道她只是在胡言亂語!迪莉婭說過不會把我當做傀儡來建立一個什麼該死的帝國……”
塞布瑞娜面無表情地做了一個侍奉禮:“如你所願,我仍然效忠於你。”
“那就好,那就好……”
譚妮特的艦隊暫時撤去了,而沒有直接一發導彈射在卡琳娜頭上,這大概是她表現出的最後一絲尊重,或者感謝她們剛才沒把直升機打下來。迪莉婭知道,當她們再次見面的時候,會有無數鮮活的生命沉入海底。
大地和海洋以前所未有的幅度震動著。
………………
…………
……
[newpage]黑燭教臣伊內絲一覺起來,聽說譚妮特來過,很遺憾沒和她見一面,卡琳娜和她說了談話的內容,也描述了艦隊規模,並讓她好好養傷,畢竟能用來養傷的時間不多了。
“我很不善於言談,不知道該怎麼和譚妮特理論,但我知道她的想法不太對勁,建立國家根本不是她說的那麼簡單的事……”
“沒關系的,我的陛下,我和我的部隊依然忠於你。”
“如果你能下床的話,到薩勒諾來看看我們的援軍吧,她們據說馬上就要抵達了。”
“啊,塞布瑞娜請來的那些。”
“是的,連我也還沒見過,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
卡琳娜帶上保鏢和部下們坐上火車,蘿貝塔也從拿坡里趕來了。火車十多分鍾後到達了距離龐貝20公里的薩勒諾。龐貝空無一人,但是再往東一點就逐漸出現了人煙,到薩勒諾的時候就已經很熱鬧了。有好幾百人在車站外夾道迎接,一個長得像有頭發的墨索里尼的男人向卡琳娜表達問候,自我介紹為“南坎帕尼亞共和國首任總理”,卡琳娜也感謝他照顧自己的艦隊。這座城市算上周邊郊區可能連20萬人都沒有,但一切都井井有條,一面臨海三面森林,地理位置也不錯,算得上非常安全,只是居民們不敢出海打漁,怕遭遇譚妮特的海軍。
卡琳娜問:“你們沒想過回歸自己的國家嗎?打算長久地在這里獨立下去?不打算回歸政府軍?”
有頭發的墨索里尼說:“政府軍?我就是政府軍!我曾經是這座城市駐守部隊的一名中校,但是我們得不到來自上級的任何補給,上級還命令我們把群眾留下而撤走士兵,於是我就脫離指揮了。聽說你擊敗了馬泰奧但沒有殺死他,還勸說他和你合作,這是我決定幫助你的主要原因,如果是那些極端邪教徒的話早就把他殺死了。”
迪莉婭多問了一句:“你們怎麼看亞力桑卓的組織?”
“誰會喜歡亞力桑卓呢?那個囚禁女人的心理變態!我這里收容了很多從他營地逃出來的人。”
閒聊過後卡琳娜來到海邊,在肉眼可見的距離內,一排看起來非常強大的現代化戰艦正在港口駛來,戰艦上掛著黑色蠟燭旗,是沒有任何修改的總教會旗幟。塞布瑞娜很興奮,盡管表情上沒有體現但她早早地到寒冷的碼頭上去等著。
“真沒想到你把我們老家的人請來了!”
“你早該想到找她們幫忙。”
………………
卡琳娜面前站著一個30多歲但依然很年輕的亞洲女人,有著纖細的腰身和小麥色的皮膚,和卡琳娜的媽媽有幾分像,梳著兩根油光華亮的大馬尾辮,濃厚的鮮紅色眼影和金色耳墜給她增添了幾分說不出的威嚴。她和卡琳娜緊緊擁抱,也和塞布瑞娜緊緊擁抱。
“加雅纏達姐姐!”
卡琳娜和她用迪莉婭聽不懂的亞洲語言交流起來,塞布瑞娜也能和她們交流,指指卡琳娜斷裂的手臂之類的。蘿貝塔想起塞布瑞娜提過這個名字。
“這是塞布瑞娜的朋友,送給她巡洋艦的人。”
“是的,我想起來了。”碧安卡也說。
很快卡琳娜進行了相互介紹,一個個地介紹迪莉婭她們幾個,然後把這位年輕女人介紹給她們:
“這是我媽媽最好的朋友之一,黑燭教臣加雅纏達,瑟米西沃安第一艦隊總司令,管理著我們在柬埔寨的軍港。瑟米西沃安在全球有四支艦隊,你們已經見到了其中最強大的兩個。”
加雅纏達說:“我不像譚妮特一樣有能力自己造船,我的船都是買的,搶的,或者打撈上來的,然後稍加改造修繕。天哪這地方真冷!!!你們怎麼能只穿一件袍子活動!?親愛的卡琳娜,能允許我穿上棉褲和羽絨服嗎?”
“當然可以!你沒來過緯度這麼高的地方,可能不適應這里的氣候。”
“事實上我來過,但那時候是夏天。那大概是六年前了,當時克拉芙蒂亞從我這里借走幾條船,召集一萬多士兵,說是要用來尋找二世神皇陛下,還有另外幾位黑燭和我借船,召集士兵,於是我也跟去了。當時這片陸地上還很和平,和平而團結,我們居然敢和歐洲強國的軍隊硬碰硬,居然取得了不少勝利。可惜後來沒有補給,天越來越冷,我認為就算繼續擾亂這群國家也無助於尋找神皇陛下,而克拉芙蒂亞的行為又古怪而偏激,所以我帶著我的船和外來士兵撤走了,前前後後可能只有半年。”
卡琳娜說:“是的,和我們聽到的故事差不多,雖然你只來了半年,但你擾亂了所有秩序,鼓勵了這片大陸上的各級教臣們進行獨立,進而也刺激了像有頭發的墨索里尼先生這些人脫離指揮而成為了盤踞一方的軍閥。”
“有我的責任,但更多的是克拉芙蒂亞這種人在戰區內繼續活動所持續引燃的。能不能帶我去室內取取暖,然後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的艦長,以及我帶來的這些戰艦。這還不是全部,有幾艘在蘇伊士運河遭遇了一點麻煩,不過現在也都通過了,正在全速趕往這里。”
………………
加雅纏達說:“說實話我跟譚妮特沒什麼仇恨,我和她戰斗純粹是因為她想要對抗你。但我也要對你說,你必須足夠強大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十多年前我只有一堆小炮艇和加裝機槍的民用直升機,我追殺魔頭金絲的時候還被印尼政府軍阻截過,而現在我和周邊國家相安無事,甚至還能和他們做交易。是因為我從殘忍變得仁慈了嗎?不是!是因為我從弱小變得強大了!”
“你只需要說第一句話就可以了。說說你都帶來了什麼武器。”
“從入港順序來看,前兩艘是我買的緬甸淘汰的護衛艦‘阿奴律陀’級的一號艦和二號艦‘莽應龍’號,十多年前這兩艘船給咱們的緬甸老家帶來過不少麻煩,現在卻為我所用了。然後第三個入港的是泰國海軍淘汰下來的‘納來頌恩’號,3000噸的船,其實就是一艘裝滿北約武器的053巡防艦,因為他們現在更多地采用中國標准彈藥,所以隨著戰艦低價賣給我一大堆魚叉導彈。我跟泰國的交易很多,因為他們這些年接手了一大堆性能更好的二手054型巡防艦,急於把更古老的船賣掉還錢,賣給我比賣廢鐵稍微劃算一點點……”
“不用給我從頭講故事了,繼續吧。”
“第四、五艘入港的是原先服役於越南海軍的‘獵豹’級巡防艦‘丁先皇’號和‘李公蘊’號。你可以看到他們非常新,船體甚至還有些隱身設計,這是他們有一次執行對我的剿滅任務時遭遇台風,被迫停靠在我的港口,我把軍艦扣下來,還用船員換回充足的彈藥。”
“這應該是你最強大的主力艦了吧?”
“他們用的是kh-35彈簧刀導彈,導彈精度很高,但還不是我最強大的戰艦。哦,先說說他們旁邊那三艘小的,三艘600多噸的小護衛艦,意大利賣給馬來西亞海軍的‘拉克薩馬納’級護衛艦,從左到右分別是‘韓納丁’號,‘默罕默德阿明’號和‘譚普斯瑪’號,也是他們淘汰的時候我以很低的價格買下來的。再旁邊兩艘2000多噸的大船是荷蘭賣給印尼海軍的‘艾哈邁德雅尼’級巡防艦,左邊是一號艦,右邊是三號艦‘亞索蘇達索’號,是我有一次在海上擊敗他們之後俘虜過來的,後者拖到我港口的時候船體已經傾斜超過40度了,差點沒挺過去!這就是我艦隊中最主力的十艘巡防艦或護衛艦,當然還有最後那艘我自己改裝的補給艦‘象足’號,這就是你看到的停泊在港口上的11艘軍艦。”
“11艘?我怎麼看到是12艘?你好像漏過了所有這12艘船里最大的一艘!這艘船的體積看起來能把別的所有船都裝進去!”
迪莉婭也看到了,那是一艘她從未見到過的,體積空前巨大的軍艦!巨大而嚇人的炮口指向前方。
加雅纏達說:“啊,那東西,那東西我不知道有什麼用,姑且用盡可能少的人員和燃料把他開來了。那是我從黑市上買的,美軍阿拉斯加級戰列巡洋艦‘關島’號,按道理說也本該拆除了才對,不過目睹過拆除過程的人現在都已經老死了,沒人知道這麼大一條船怎麼能拆到黑市上去。我買的時候一切設備居然運轉良好,唯獨少了後部那座三聯裝305mm主炮,於是我裝上了迫近防御系統和防空導彈,裝上了火控雷達,讓他能發揮點作用。”
伊內絲笑著說:“我可能知道你的主炮去哪了。”
塞布瑞娜也笑起來:“等你到托雷安農齊亞塔去就知道了。”
“唔,我聽說你們和譚妮特上一戰結束之後就把船停在了那里。”
“你沒有驅逐艦嗎?”卡琳娜問。
“驅逐艦?”
“譚妮特造了幾艘很巨大的驅逐艦,據說還能發射對陸巡航導彈。”塞布瑞娜說。
“也許因為她的北方有一大串海軍強國吧,而且她惹的禍太大了,必須要給自己增加點威懾力,實際有沒有不一定。而我不需要,我現在和周邊國家關系不錯,在柬埔寨南部占了一片只有半個新加坡大的森林公園當做自己的軍港,我不販賣人口了,我的轄內有大約170萬人,我用海軍保護他們,好讓他們到更遠的海域去打魚,活動范圍遠及菲律賓海,這就是目前我對周邊國家造成的唯一影響。我不會像譚妮特一樣轟炸一座滿是文物古跡的歷史名城還沾沾自喜地認為是件偉大的功績。”
卡琳娜說:“真高興聽到你抨擊她!”
不過在迪莉婭聽來,這位加雅纏達海軍司令也仍是一位侵略者,這只是一個侵略50步的人在抨擊侵略100步的人。
加雅纏達補充說:“我不相信她有對陸巡航導彈,她只有艦載雷達又不可能有制導衛星。但如果她真的在驅逐艦里安裝對陸導彈,那麼肯定會壓縮對艦導彈的載彈空間,對我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我雖然沒有驅逐艦,但我還有幾艘其他艦艇正在趕來的路上,我猜你一定會感興趣!說到感興趣,我想給你看個東西,是我用自己的工廠造的。”
加雅纏達有些神秘,讓女孩們跟她上船,卡琳娜很放心地上去了,迪莉婭也跟上去。她們登上加雅纏達作為旗艦的李公蘊號,在她自己的艙室里,加雅纏達拿出一個像是大號書包的東西。
卡琳娜驚訝地脫口而出:“火箭飛行器!?而且是……羽化-3型!?你怎麼能造出這種東西!?還造得一模一樣?”
“13年前魔頭金絲在拯救二魔頭伶鼬的行動中,曾在菲律賓海扔下過一副羽化-3型飛行器,被我的人撿到了,我們發現這東西設計巧妙而制造簡單,於是開始大批量仿制,賣到世界各地,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可惜後來仿制者越來越多了,我們不再是壟斷者,只能靠口碑賣貨……”
“聽起來這東西需求量很大?怎麼可能!?”
“首先,你永遠想象不到全球各地未注冊的黏菌生物有多少。其次,這東西普通人類也能掌握,不像前兩代羽化飛行器會把屁股烤焦。”
塞布瑞娜突然說:“有沒有過一個歐洲組織找你訂過貨?你對‘自然靈魂會’這個名字有沒有印象?”
加雅纏達沉思片刻說:“好像沒什麼印象。你知道,買到我貨的顧客可能會二次倒手。怎麼了?”
卡琳娜說:“我要跟你講講關於我媽媽的线索,好像卡塔日娜也還沒聽過,一會兒我要講述一下我和譚妮特的對話。”
薩勒諾的工程師們興奮地看著港口里的這些五花八門的軍艦,和十幾位艦長交談,並拿出寶貴的燃油為他們進行補給。卡琳娜高興而滿懷壓力,所有這些幫助都是有代價的,她正在一步步地被逼到無法挽回的境地上去。
………………
…………
……
[newpage]“迪莉婭!蘿貝塔!碧安卡!塞布瑞娜!我要御駕親征!”
伊內絲急忙說:“恕我直言,我的陛下,這很危險!”
加雅纏達也說:“在陸地上你可以逃跑,但是在海上,一旦你乘坐的船沉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條!我的每條艦艇上只有30到80人,萬一出事沒有人能保護你!”
但迪莉婭比較放心,她知道有一位巴旦木小姐可以保護卡琳娜。
碧安卡卻從另一個角度勸她:“恕我直言我的陛下,我們即將進行的是教會的內戰,我認為你最好持觀望態度,一旦局勢不利可以立刻收兵談判。而如果你親自上陣,失敗的話對我們的士氣將是極大的打擊,你不應露出狼狽的樣子。”
“更何況你跟譚妮特又沒什麼深仇大恨。”迪莉婭說。
“我對她沒有仇恨,但對她的思想恨之入骨!我仔細思考了一夜,發現她說的根本不是尋求和平的方式,神皇國的建立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更多戰爭,譚妮特會持續擴張,直至她失敗而死的那一天!我不想支持她,我要讓這一天盡早到來!我沒時間一個個說服你們了,我不是一個好的領袖,我只能用親征的方式讓你們知道我的決心,如果你們還算忠於我的話,一切廢話都等擊敗譚妮特再說!”
女孩們也差不多沉默下來了,卡琳娜繼續說:
“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你們到托雷安農齊亞塔去協助船只的修復,通知那里的船員登上能動的船只參加戰斗,看好譚妮特的俘虜。伊內絲,我希望你能率領你的艦隊一同參加戰斗。蘿貝塔和碧安卡,你們回到拿坡里去統領第一師和第三師,隨時聽我指令。迪莉婭和塞布瑞娜,你們跟在我身邊。加雅纏達,我希望你能在李公蘊號的指揮室里給我留幾個位置。”
碧安卡說:“小棉花先生呢!?”
“我不是他們的神皇,我指揮不了他們,如果想跟我來的話我無法阻止。”
卡琳娜的隨從保鏢們商議了幾句,只有巴旦木小姐跟在她身邊,這是一個明智的決定,碧安卡把另外五個人暫時帶回拿坡里去。
“我們明早出發!我要親自征討譚妮特!!!”
迪莉婭小聲問卡塔日娜:“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你仍然在支持卡琳娜,但譚妮特才是想要建立神皇國的那個人。”
“我希望神皇陛下擊敗譚妮特,然後建立神皇國。”
“什麼!?她說她絕不會……”
“譚妮特太瘋狂了,居然敢對神皇陛下開火,如果這時候我們的神皇陛下同意了她的建議,我就要懷疑她的威嚴了。我要首先確保我追隨的是一位有威嚴的統治者,然後再說下一步的事。這個時候投靠譚妮特是不可能有前途的,畢竟她不是神皇而是一個跟我一樣的普通的黑燭教臣。”
迪莉婭知道卡塔日娜考慮的仍是自己的利益,而只有自己傻呵呵地對這位頑固的神皇陛下真的動了忠心。
………………
艦隊以菱形陣駛出薩勒諾港。600噸級小護衛艦韓納丁號、默罕默德阿明號和譚普斯瑪號呈三角形護在艦隊左右前方。阿奴律陀號和莽應龍號夾在中間,作為第二層防御。作為主力戰艦的丁先皇號和李公蘊號被護在艦隊正中間,緊跟其後的是加裝火控雷達和防御武器的戰列巡洋艦關島號。裝滿北約武器的053型巡防艦納來頌恩號在最後,構成整個菱形艦隊的尾巴。艦艇之間最近相距僅有3公里,她們認為這樣就能讓迫近防御系統幫助鄰艦攔截襲來的導彈。而艾哈邁德雅尼號和亞索蘇達索號巡防艦則遠離核心艦隊15公里,部署在左前方和右前方,就像菱形艦隊的兩只鉗子一樣。艦隊浩浩蕩蕩地向西方駛去。
加雅纏達站在李公蘊號甲板右側,當艦隊駛出索倫托半島時,她看到了全火炮巡洋艦紅發米婭號、令人捧腹大笑的戰列貨輪赤足教臣號和200噸的康查爾級導彈艇——剛剛被伊內絲命名為‘熄滅’號。塞布瑞娜指著赤足教臣號說:
“看,你知道你的關島號丟失的主炮去哪了吧?”
“天哪……那是……天哪!!!!!”
加雅纏達嚇得幾乎向後坐倒在甲板上。
“你也不用這麼驚訝吧?我們會盡量保護這些沒有防空能力的船……”
“我不是在說船!!我是說————天哪!女神在上,你們都沒看到那座火山嗎!!!?”
維蘇威火山正在冒出比前兩天多得多的滾滾濃煙,目測來看煙柱已經比山體高出20倍,和遮天蔽日的烏雲連在一起,但這個說法不正確,應該說頭頂上的“烏雲”根本就是由火山灰構成的!加雅纏達用望遠鏡的標識粗略估計,煙柱的直徑已經超過2000米,足以把整座火山籠罩住。棕黑色的滾滾煙柱就像在泥地里打過滾的綿羊羊毛,仍然在持續上升,時明時暗地閃爍著,夾雜著紫色的閃電!
迪莉婭說:“我們已經習慣了。”
加雅纏達睜大眼睛看著30公里開外的火山說:“習慣了不代表不危險!我敢說這東西能讓恐龍再滅絕一次!”
總之從薩勒諾出發的11艘船和從托雷安農齊亞塔出發的3艘船會和了,加雅纏達說還有另外幾艘正在趕來的路上,燃油還算充足,可以直接投入戰斗。
………………
很快她們就不再被火山吸引注意力了,兩艘獵豹級巡防艦的雷達搜索到了敵艦的存在,敵艦有15艘,在正西方110公里左右的位置。緊接著,雷達探測到三發導彈向這邊射來,速度0.85至9馬赫,女孩們大吃一驚,加雅纏達冷靜而速度極快地做出反應,射出三發SA-8壁虎防空導彈,旗艦李公蘊號射出一枚,3公里外齊頭並進的丁先皇號射出兩枚,隨著幾聲悅耳的“刷!”的聲音,導彈拖著潔白明亮的煙軌射向西方,轉眼間就不見了,烏雲下的三道軌跡在猛烈的海風中幾秒鍾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神皇陛下,這里很危險,請移步到作戰信息中心去吧?”
“沒關系,我就留在艦橋上,視野很開闊。”
卡琳娜盯著雷達顯示屏,果然看到三個光點以極快的速度想自己這邊襲來,但也有三個光點迎面而上,是剛射出去的防空導彈。這些導彈的速度沒有卡琳娜想象的那麼快,要迎面相撞可能還要一分多鍾。加雅纏達並不打算浪費時間,下令阿奴律陀號和莽應龍號各射出一發鷹擊-83反艦導彈,對准敵軍體積較大的兩個目標,丁先皇號也緊跟著射出兩枚kh-35彈簧刀反艦導彈,對准敵軍體積最大的一個目標。
迪莉婭說:“這個看起來體積最大的,會不會是譚妮特的補給艦?”
塞布瑞娜也盯著顯控台仔細辨認:“這群小的是她的那堆200多噸的導彈艇,然後稍大一點的是巴德爾級和拜努納級護衛艦,更大的三艘應該是她自己造的割禮級驅逐艦,這些我們基本確認,然而最大的這個,我不認為她會把補給艦開過來,畢竟撒丁島才400公里遠。”
“總之把它炸掉!”加雅纏達說。
加雅纏達一邊說著,一邊下令後方的納來頌恩號向對方的神秘大船射出一發魚叉導彈。很快雷達上又多了五個疾速移動的光點,略微有些速度差,向對方的15艘戰艦飛去。
“我們要對敵軍導彈進行攔截了——”
第一波射出去的三發防空導彈終於要和對方導彈相遇了,女孩們屏住呼吸。一瞬間,屏幕上的六枚光點突然兩兩相遇,閃爍了半秒,隨即盡數消失了。
“耶!!!我們攔截成功了!!”
女孩們歡呼起來,卡琳娜幾乎能想象到導彈在天空中相撞爆炸的轟鳴聲和火光四射的場景。不過她們還沒高興兩秒,又有一堆光點從敵軍艦隊射出來。
加雅纏達說:“別擔心,那應該是她們的防空導彈。”
然而就在她剛說完半秒鍾,突然雷達顯示屏上出現一枚距離本艦只有35公里的光點,以超過0.9馬赫的速度極速靠近!
“敵軍導彈距離海面只有10米高度,而且還在繼續降低!我們的雷達剛才沒發現它!它的目標可能是位於艦隊左前方的艾哈邁德雅尼號!”
加雅纏達跺著腳說:“該死!這條船上沒有迫近防御系統!我們必須幫他防御!”
她下令艦隊正前方的韓納丁號導彈艇射出一枚阿斯派德防空導彈進行攔截,同時迅速向艾哈邁德雅尼號航行,這樣萬一阿斯派德導彈沒能攔截成功,40-50秒後可以用韓納丁號上的標槍式迫近防御系統進行下一步攔截。卡琳娜看到前方導彈艇的發射架向西南一轉,突然射出一枚短小但速度極快的導彈,比剛才那些導彈都快得多,速度可能有3倍音速以上,像離弦的箭一般!這無論如何也不像是會攔截失敗的樣子,然而女孩們在雷達顯示屏上看到,射向艾哈邁德雅尼號的反艦導彈——多半是一支飛魚導彈——居然做出一個詭異的變軌,把阿斯派德導彈閃了過去!阿斯派德導彈越過去了,又劃了很大一個弧线折返回來,然而又沒攔截成功,兩支導彈的軌跡擰得像麻花一樣,阿斯派德導彈最終燃料耗盡落入海里。卡琳娜倒吸一口硫磺味的海風,飛魚導彈距離己方艦艇只有12公里了!而且這時突然縱向變軌,降低到海面以上3米高度,幾乎是貼海飛行!
女孩們幾乎肉眼可見有個明亮的東西拖著煙軌緊貼海面飛向己方船只!
迪莉婭問:“艾哈邁德雅尼號上沒有任何防空武器嗎!?”
加雅纏達說:“有!而且即將發射了!”
這艘俘虜過來的印尼巡防艦上明顯沒有太多防衛武器,如果有的話也不會被加雅纏達打得差點沉到海底。飛魚導彈迫近到它10公里以內時,它才發射出兩枚防空導彈——只有3公斤炸藥量的“西北風”式防空導彈,在卡琳娜看來就是把步兵攜帶導彈的發射架焊在了甲板上。然而這東西的速度似乎出乎意料之快,才3秒鍾就飛出去2公里遠!與此同時韓納丁號上的“標槍”式迫近防御系統也被觸發,40mm博福斯L70機炮向來襲導彈射出一串不太密集但威力巨大的炮彈。就在卡琳娜的眺望下,貼海飛行的飛魚導彈轟然爆炸,距離己方艦艇還有將近4公里!
“我們攔截成功了!!!”
緊接著,艾哈邁德雅尼號射出又一枚導彈,不再是十幾公斤的防空小導彈,而是一枚三噸多重的SS-N-26“紅寶石”反艦導彈!右邊的亞索蘇達索號也射出同樣的兩枚,一共三枚紅寶石導彈以超過兩倍音速的速度向敵艦隊射去!這三枚導彈的速度很明顯的比之前的一波五枚導彈快出一大截,從雷達屏幕上都能看得一目了然。巨大的體積使其能夠塞下充足的固體燃料,同時兼顧了續航和速度,如果命中敵艦的話光是沒燃盡的燃料棒都能把這些小護衛艦燒個窟窿出來,更別說彈頭里的高爆炸藥了。
對方剛才射出來的果然是一波防空導彈,紛紛撞上射過去的亞音速反艦導彈,攔截得一個不剩,加雅纏達有些遺憾。但後續三發紅寶石導彈還在途中,還有一分鍾就能命中敵艦。敵艦又射出幾發導彈,剛射出去的時候看到是五個光點,但是轉眼就變成了三個。
塞布瑞娜說:“我猜只有這三個是防空導彈,攔截我們的紅寶石導彈的,而另外兩個可能又是飛魚導彈,沉到防空雷達的識別高度以下了。考慮到地球曲率,它們要靠近到30多公里的時候我們才能用對海雷達再次搜尋到它們。”
迪莉婭說:“首當其衝的仍然是艾哈邁德雅尼號和亞索蘇達索號,我們應該把他們撤到艦隊中後部,把防空能力強的比如納來頌恩號推到前面去。”
卡琳娜說:“不如讓他們把所有反艦導彈都射出去,然後干脆撤出戰場!”
加雅纏達正要辯論,塞布瑞娜說:“我認為她說得對,你不能在節約導彈的前提下還指望對敵軍艦隊造成傷害。紅寶石導彈本事就適合集群攻擊,不如讓這兩條船把所有反艦導彈都發射出去,然後作為幾乎沒有防空能力的船被送出戰場。”
艾哈邁德雅尼級是很大的船,足足有2000多噸,在加雅纏達的導彈艦艇里僅次於納來頌恩號,這也使得這兩艘同級艦具備安裝紅寶石導彈的條件,但安裝不了太多,每艘船上四枚已經是極限了。加雅纏達聽從了她們的意見,命令兩艦把所有剩余五枚紅寶石導彈都射出去,對敵方陣型進行整隊攻擊,攻擊完之後,這兩枚“大鉗子”的作用也就結束了,可以盡快從戰場上撤下去。
“刷————!!!刷————!!!刷————!!!”
三噸重的龐然大物一個接一個地騰空而起,風好像稍微淡一些了,烏雲下的煙軌許久不散去。譚妮特的艦隊突然射出一大波導彈,密密麻麻的光點從雷達屏幕左側襲來,有些是攔截導彈,但也有不止一枚是反艦導彈。
伊內絲用無线電說:“我能猜到怎麼回事,譚妮特的艦隊有很多小型導彈艇,風浪太大的時候會影響射擊,現在浪高下降了許多,她的導彈艇也能發揮作用了。她在這個距離上真的很有優勢,即使是200噸的小艇發射的導彈也仍然能一發擊沉5000噸以下船只,而且每艘也能至少攜帶4發,相比之下我們的船就算噸位高於對方也沒能體現出優勢。”
迪莉婭說:“我們的噸位並不高於對方,譚妮特有三艘7500噸的驅逐艦!”
雷達通過導彈軌跡及微小的動作特征識別出大部分來襲導彈的型號,其中有九枚鷹擊-83反艦導彈!
塞布瑞娜說:“你說對了伊內絲教臣,她的那群伊朗退役導彈艇正在趁著風浪平靜的時候瘋狂地傾瀉導彈!我知道她至少有四艘,但她說遠不止這些!”
前面的三枚紅寶石導彈已經被攔截得只剩一發,而這一發卻仍然頑強地向前突進,閃過了防空導彈的攔截,但也繞過了防空火力密集的主力艦艇,向一艘稍微落單的小導彈艇猛砸過去!雷達上的光點突然很明亮地閃了一秒,女孩們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屏幕。
“我們擊沉敵艦了。”加雅纏達用因激動而略微顫抖的聲音說。
“好!!!!!!”
“喔~~!!!”
“女神在上,護佑我們取得勝利!”
伊內絲說:“我想你們可能擊沉的是一艘卡門級巡邏艇,我簡直沒法想象那麼沉重的超音速反艦導彈撞上一艘200多噸的小艇會是什麼場面!”
塞布瑞娜說:“我敢打賭直接炸成碎片了!”
卡琳娜說:“那些死去的船員,她們仍是我的教徒……”
加雅纏達開心地說:“沒錯,我等會兒要把她們撈上來嘗嘗海水醃肉的滋味!”
面對來勢洶洶的反艦導彈,加雅纏達下令射出同樣數量的防空導彈。然而卻有兩個光點劃出奇怪的軌跡,升上2000米的高空!
迪莉婭問:“那是什麼?洲際導彈?”
加雅纏達卻睜大眼睛:“不對!那是兩架飛機!!!”
“她在撒丁島上建了軍用機場!!!?或者是從她的突尼斯老家飛過來的???”
“不像是……”
話音剛落,她們居然用肉眼看到了兩架飛機的存在!就在她們頭頂上方一千多米處呼嘯而過!這是兩架刷成純黑色的蘇-25攻擊機,一前一後排成梯隊,其中一架突然射出一枚kh-23“克里”導彈,白色的煙軌盤旋著降臨到海平面上,明亮的光斑閃耀著女孩們的眼睛。所有迫近防御系統都被觸發了,無數炮彈幾乎把整個艦隊都籠罩起來,然而導彈實在太近而且太快了,如針一般狠狠刺入亞索蘇達索號甲板!
“不——————”
隨著一陣耀眼的火光,以及幾秒鍾後的巨響,女孩們看到這艘2000多噸的巡防艦籠罩在一團火球里,前部艦炮和中部指揮室都被掀到海里去了,整條船都燃起熊熊大火,而且似乎是從下層艙室里燒起來的。周圍海面上漂浮著一些船體碎片,一些生活用品,桌椅紙張,還有死了或者未死的人的殘骸。
迪莉婭看看卡琳娜,火光映在她的角膜上。
塞布瑞娜說:“也有好的方面,那條船把所有反艦導彈都射出去了。”
加雅纏達攥著拳頭說:“我們必須把飛機打下來!”
黑色蘇25再一次略過的時候,徑直向李公蘊號射出兩枚反艦導彈!迪莉婭眼睜睜地看著導彈朝自己這邊射過來,馬上就有可能出現剛才的一幕!然而這次艦隊稍微有所准備,納來頌恩號連續射出四枚海麻雀導彈,兩枚向著襲來的kh-23導彈撞去,另外兩枚則追著蘇25的發動機噴口狂追不已!這一次來襲導彈很成功地被攔截住了,在空中炸成兩團火球,導彈殘片像煙花一樣四散開來,拖著火光和白煙墜落到海里,留下瀑布狀的白色煙柱懸掛在幾百米的高空中。
然而射擊敵方攻擊機的導彈也沒能擊中,兩架飛機向兩側規避,分別有一枚導彈跟隨它們做出轉向,於是兩架戰機放出紅外干擾彈,再一次做出機動。納來頌恩號上的應該是很初代的海麻雀導彈,果然就被干擾彈騙過去了,兩枚導彈爆炸在空中,而飛機則完好無損。
有些不知什麼東西叮叮鐺鐺地落在指揮室天花板上,女孩們一開始以為是導彈殘骸,但很快發現不對勁,迪莉婭走出指揮室,發現天上在下黑色的雪,夾雜著同樣黑色的雹子。但那不是真正的雪和雹子,每一粒“雹子”都是滾燙的,那是正在下落的火山灰!
跟隨卡琳娜的巴旦木小姐正在打電話,打給在拿坡里的她的五位伙伴們。她對卡琳娜說:
“披肩姐姐她們准備撤走了,還有你的部下碧安卡和蘿貝塔,她們說火山已經變得有些危險了,所以正在登上火車向東離開。大量高溫火山灰乘著被加熱的水蒸氣擴散到了幾十公里外,形成我們所看到的這朵巨大的傘狀黑雲,但是一旦開始降溫,水蒸氣變冷,托不住火山灰顆粒了,整個巨傘就無法再保持形狀,就會轟然倒塌。而我說的降溫不是降到平常溫度,只是說水蒸氣托不住,但仍然是能把人瞬間燙死的高溫。”
卡琳娜把她的話講給女孩們聽,所有人都不安地仰視著上空。越來越多的小石塊落入海里,海面上浮起一層帶著硫磺味的薄霧,但氣味也可能是燃燒著的亞索蘇達索號發出來的。離他較近的莽應龍號靠近過去,但也不敢靠得太近,用高壓水槍給他滅火,但幸存的船員們已經開始棄船逃離了,救生艇被炸爛,她們直接跳船逃生,游向莽應龍號,莽應龍號垂下懸梯給她們。600噸的小護衛艦默罕默德阿明號和譚普斯瑪號靠近過去幫助他們增加防空火力。
剛才的第二波五發紅寶石導彈似乎又一發命中了,而且命中的還是個相對不小的目標,但是目標依然在移動,沒有被徹底擊沉。對方射過來的鷹擊-83導彈也幾乎被紛紛攔截下來了,但是不知為何反倒有一發亞音速的飛魚導彈居然漏網,靠近艦隊的時候突然跳起來,進而斜著俯衝而下,砸在韓納丁號主桅上,劇烈的爆焰把指揮室天花板炸出一個大窟窿,還炸爛了阿斯派德導彈發射架,引爆了沒發射出去的幾發導彈。
不知不覺間雙方艦隊居然只隔75公里了,都在繼續靠近對方。卡普里島已經被甩在了身後10公里左右,艦隊往正西偏北15°的方向移動,對方的航线也是正東偏北20°左右。卡琳娜很沉重,她感到了己方的劣勢,滅火之後的韓納丁號雖然還能繼續作戰,但亞索蘇達索號看來完全癱瘓了,只是一艘漂在海上的被熏黑的廢鐵。自己這邊的載彈量無論如何也還是有限,最重的納來頌恩號也只有8枚魚叉反艦導彈,而譚妮特如果制造了7500噸的驅逐艦,載彈量怎麼也有二三十枚,何況她還有三艘。再這麼消耗下去,失敗也是遲早的事。好在譚妮特看起來很吝嗇,舍不得突然來一波飽和攻擊。蘇25又飛過來了,但不敢靠近,也沒有發射導彈,十幾公里外都能聽到飛機發動機的巨大噪音。
加雅纏達突然說:“我的最後幾艘船也終於抵達了!”
卡琳娜向東南方望去,海平面上隱約漂浮著一艘很大的船只,旁邊還有一艘小的。她用望遠鏡看過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居然是一艘航空母艦,貨真價實的航空母艦!!!
兩分鍾後,飛機發動機的噪音又多了幾層,四架道格拉斯A-4“天鷹”攻擊機從東南方向疾速飛來,略過卡琳娜頭頂。兩架蘇25居然調頭迎擊過來,迎頭射出四枚“環礁”空空導彈!原本排成梯隊的天鷹攻擊機四散開來進行規避,避開之後又折返回來,總共6架飛機纏斗在一起,在方圓10多公里的一片空域上打得不可開交,空空導彈縱橫交錯,紅外干擾彈也四散飛舞,咬住對方尾部的話還會來一波機槍掃射,幾分鍾後一架天鷹戰機尾部噴口冒出火星,但依然在頑強地戰斗。
海面上的戰斗也沒有停止,雷達探測到敵方又發射出三枚亞音速反艦導彈,嚴重受損的韓納丁號防空導彈發射架被擊毀,徹底失去了自衛能力,艦長決定棄船逃走。他們只有四分鍾的時間,一部分人繞過焦黑的主桅去放下救生橡膠艇,另一部分人則趁最後的一點時間,把所有四發“奧圖瑪”反艦導彈從發射筒里射出去!隨後幸存的36名船員們扛著5具屍體擠上橡膠艇,以最快速度離開戰艦。橡膠艇剛離開300多米,一發鷹擊-83導彈狠狠擊中韓納丁號中部船身,把這艘600多噸的小護衛艦從中間炸成兩截!
天空中又炸開一朵明亮的禮花,一架天鷹戰機發射出的響尾蛇導彈正中一架敵軍蘇25,直接炸掉了一半機身,機身殘片和未用盡的航空燃油從幾千米高空墜落下來,彈射出艙的飛行員用降落傘緩緩下落。然而女孩們還沒來得及歡呼,此時此刻,也就是纏斗開始後不到六分鍾,又有另外兩家渾身漆黑的蘇25從西面飛來支援!
塞布瑞娜說:“我敢打賭它們絕對不是從撒丁島起飛的!更不可能是突尼斯!”
又有兩架天鷹攻擊機從東南方向飛過來,但在它們更上方的還有一個銀色的小光點。這三架飛機沒有卷入纏斗,而是徑直向敵方艦隊飛去。
加雅纏達說:“這就是我的全部固定翼飛機了,六架天鷹,還有一架全球鷹無人偵察機。後者是我最珍貴的一件財產。”
“才這麼幾架飛機!?”
“畢竟我的航母才一萬噸。”
從東南方駛來的航母不是別的,居然正是大名鼎鼎的“卻克里·納魯貝”號航空母艦!
“這艘航母被賣到泰國後幾乎沒有參加過任何大規模戰役,原本隨艦購買的一批鷂式戰斗機也都因為修繕不當而報廢了,我說了我跟泰國人關系還不錯,他們就以不賠不賺的價格賣給我了,我又自己補充了六架A-4天鷹作為艦載機,花大價錢弄來一架全球鷹進行偵查。”
“那就快去讓它偵查一下敵方艦隊,確認一下剩余艦艇的型號!”卡琳娜說。
飛機編隊稍微一靠近對方艦艇,各種防空導彈馬上拔海而起,當然主要是針對兩架攻擊機的。兩架攻擊機遠遠地扔下四枚“小斗犬”導彈,拋出紅外干擾彈後趕緊掉頭折返!全球鷹無人機傳回清晰的艦隊俯視圖,卡琳娜才第一次看清對方的配置。
“她果然也有一艘航母!”
被圍繞在艦隊正中央的,居然正是前幾年被她擊沉的航母“加里波第”號!甲板上有一架蘇25正在起飛,起飛後又從機庫里升起一架。艦隊前方果然有五只200多噸的巡邏艇,靠近航母的位置是譚妮特最喜愛的500噸巡邏艦阿卜杜阿齊茲號,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護衛艦,還有就是三艘她自建的“割禮”級驅逐艦。不過其中一艘正在燃起熊熊烈火,應該是給剛才的一發紅寶石導彈擊中了。西面更遠處有東西在冒煙,隱約可以看到更早時候被擊中的那艘小巡邏艇正在邊燃燒邊下沉。
迪莉婭說:“她這是把被擊沉的航母撈上來了嗎!?”
塞布瑞娜說:“顯然是這樣,而且顯然艦載機沒法被打撈回收,所以她弄了些非原裝的。盡管她的航母比我們的大一些,但我不指望她有足夠的飛機把機庫填滿。”
卡琳娜瞪了她一眼,她不是第一次低估譚妮特的實力了。
攻擊機射出的四枚小斗犬導彈都被攔下了,然而剛剛韓納丁號射出的奧圖瑪導彈卻沒有,攝像機清楚地拍下:其中一枚攔截失敗的奧圖瑪導彈不偏不倚地打在一艘“拜努納”級護衛艦的艦艏部位!隨著一聲女孩們聽不見的爆炸,驅逐艦被炸得左右搖晃,船體前部就好像被啃了一口,大量海水開始往里灌!
“好樣的!!!!!”
韓納丁號的船員們已經坐橡皮艇登上最近的阿奴律陀號,看到自己最後射出的導彈命中敵艦,都高興地歡呼著。
硫磺味的“黑雪”下落得越來越密集,天空也似乎更陰沉,遠方的維蘇威火山雖然只是地平线是的一個小圓錐,但是從圓錐里冒出的滾滾煙柱卻如巨大的通天塔一般刺破烏雲,而越發密集的閃電就像向上攀爬的巨龍一樣,把漆黑色的巨型煙柱映上一瞬間的幽深的紫光,當然也都是轉瞬即逝。
塞布瑞娜聯絡卡塔日娜和薇若妮卡:
“我認為你們應該趕緊撤退了,別管什麼船只修理了,把所有工程師都撤走,趕緊從山腳下離開!作為你們曾經的敵人,這大概是我能給你們提出的最誠懇的忠告了!”
“我們撤到哪去?”薇若妮卡問。
“薩勒諾應該還算安全,畢竟有山脈擋著。”
“好,我們馬上撤退!確實工程師們早就嚇壞了。你們那邊戰況如何?”
“局勢還很不明朗。別和我說話了,你們趕緊走!”
海面上又起風了,泛黑的浪花翻滾起來,頭頂上混合著火山灰的烏雲越來越厚,越來越少的陽光可以透過來,照亮一切的只有密集的電閃雷鳴。就在海浪和烏雲之間,就在濃密的黑雪中,雙方20多支艦艇仍然在乘風破浪,針鋒相對,向對方發射出數不清的致命的導彈,當然還有攔截用的防空導彈,導彈拖出的白色軌跡縱橫交錯,被攔截後在空中紛紛爆炸,如慶典上的禮花表演一般壯觀。雙方戰機依然在空中纏斗,互相發射空空導彈,導彈打光的就用機炮相互追擊,就算如此還要抽空向敵方艦隊甩出一枚空地導彈。被擊中的艦艇燃著熊熊烈火,滾滾黑煙和頭頂上的烏雲又能連成一片。
很快加雅纏達這邊也損失了一架飛機,被譚妮特的蘇25用機炮射穿了機腹,燃燒著開始下墜。傾斜下墜的飛機如隕石般拖著黑色濃煙撞向卻克里·納魯貝號航母,飛行員用最後一絲意志操縱飛機不要撞擊友軍艦艇,使飛機墜入航母旁邊十米開外的海中,濺起一片浪花。入海前兩秒飛行員才進行彈射,隨著尚未完全打開的降落傘一並墜入海里,加雅纏達趕緊讓人前去救援。
“我想把她的航母炸掉!”加雅纏達說。
“怎麼可能!?譚妮特有那麼密集的攔截火力,光是炸掉艦隊外圍的小艇都難上加難,受到層層保護的航母怎麼可能說炸就炸?你也看到了,就連超音速反艦導彈也沒幾枚攔截失敗的。”
彈藥耗盡的天鷹戰機暫時回到納魯貝號航母上,維修人員和機務人員趕緊圍上去,一邊檢查狀況一邊重新裝填彈藥。卡琳娜看到剩余的五架飛機都仍舊能正常工作,然後其中兩架重新裝填空空導彈,但另外三架各被掛上六枚200多公斤重的MK82航空炸彈!
塞布瑞娜說:“他們還沒靠近就會被打下來,除非……”
“除非他們飛得很高!”加雅纏達替她說。
“對!但是仍然有危險!你的飛機回得回不來不說,高度過高也很難保證炸彈落在目標上。再說你打算飛多高?一萬米?”
“差不多吧,而且我還有最後一件秘密武器,既然她把航母撈上來,我就勢必要把它再炸回到海底去!”
五架飛機紛紛起飛,組成一支梯隊,開始向高空爬升。頭頂上電閃雷鳴,迪莉婭只能慶幸開飛機的不是自己。五架飛機爬升到雲層上方,真的爬到一萬米,駕駛員發回消息說,剛剛穿越雲層的時候,機表溫度顯示的是80攝氏度左右。
“很高興你們還活著。”
“我們爬升的時候向南繞了50多公里,因為實在不敢太靠近火山,現在正在向西北飛行,預計八分鍾後投彈。”
“正如我所說,無論如何也要把彈投出去!”
卡琳娜知道雙方的距離只能是比之前更近了,時不時有零零星星的導彈飛過來,但明顯對方也在節約彈藥。蘇25飛過來又飛走了,似乎不太敢靠近,似乎是在害怕這邊的海麻雀和阿斯派德導彈。與此同時令卡琳娜感到意外的是,加雅纏達似乎並不非常在意轟炸機的情況,她似乎在等別的東西。
“你在想什麼?”塞布瑞娜問。
“我在等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加雅纏達指指西面:
“我們不是距離敵艦最近的船只,最近的在那里。就在距離譚妮特的艦隊大約12公里的位置,那里有我唯一的一艘潛艇。”
“你甚至有一艘潛艇!?”迪莉婭驚訝地說,但實際上她已經不怎麼驚訝了。
“是的,一艘羅密歐級潛艇,年初我從黑市上買的,不知道是孟加拉還是北朝鮮退役下來的,里面沒留下任何日志,但是附贈了10枚‘魚-4’魚雷,我還從來沒浪費過。我估計多半是朝鮮退役下來的,去年他們南北朝鮮合作辦完奧運會之後,北朝鮮退役了一大批過時的老舊艦艇。總之我在等一個機會,勢必把譚妮特的航母擊沉,盡早結束這場戰爭!”
塞布瑞娜說:“我懂了,你是想多種形式的攻擊同時發動!”
“沒錯!”
卡琳娜問:“看來我們的偵察機還沒被發現吧?”
“沒有,飛得好好的,這個海拔不太可能被發現,但是唯一的問題是,如果譚妮特的戰艦繼續向東移動,我的飛機為了監視他們就必須鑽進卷著火山灰的高溫烏雲里。所以我要在八分鍾內把她們的航母炸沉!”
沉默五秒,加雅纏達突然又說了一句:“我的潛艇已經發射出第一枚魚雷了。”
從全球鷹偵察機傳回的光學影像里,並看不出有什麼潛艇或者魚雷,譚妮特的艦隊依然在向東移動,似乎一心想把加雅纏達撞死。天鷹攻擊機梯隊從東南方向以亞音速靠近,飛行高度9800米左右,速度0.85-0.9馬赫,根本也不減速,水平距離還有10多公里就把炸彈扔了出去!扔出去後天鷹攻擊機掉頭就跑,也不敢靠得太近,盡管如此也有些射程較長的對空導彈打過來,兩架蘇25也追在後面,攜帶空空武器的兩架天鷹和對方纏斗在一起,扔完炸彈的三架先行撤退。
總共18枚MK82航空炸彈疾速下墜,水平速度也將近音速不過衰減得很快。與此同時加雅纏達下令丁先皇號射出4枚彈簧刀導彈,也是直指對方航母。然而譚妮特也不是傻子,盡管漫天飛炸彈,她的聲呐還是探測到魚雷了,整個艦隊向北進行一個將近90度的大轉彎!龐大的加里波第號機動性尤其不佳,何況又是撈上來重新修的,此時畫出一個半徑300多米的大圓弧!當然它還遠沒來得及把圓弧補充完整,航空炸彈就已經掛在了它的頭上。與此同時海面上距離航母200米遠的東面突然劃出一道白线,潛艇射出的魚雷浮上來了!
這是一個非常愚蠢而不專業的規避,不過居然還是勉強避過去了,魚雷幾乎是蹭著航母艦艉擦過去的,沒有碰到任何東西,白线消失,又沉了下去。這時幾枚彈簧刀導彈也射過來了,眾多防空導彈紛紛攔截,在這一片亮麗的禮花之中,三串航空炸彈如約而至,橫跨航母兩側,一枚接一枚地墜入海里,濺起泛黑的浪花,當然也是毫無精准可言,18枚炸彈最遠的能相隔四五百米遠。
然而就在這些白而泛黑的浪花中,突然升起一朵鮮黃色的明亮火球:一枚炸彈著著實實地砸在了航母的艦艉甲板上,轟然爆炸!盡管這只是200多公斤的小炸彈,但也著著實實地把甲板炸出一個大窟窿,窟窿下面似乎是機庫,冒出一股滾滾濃煙,似乎有東西被點著了。
“好!!!”
巴旦木小姐插了一句嘴:“這是200公斤的炸彈炸在航母甲板上的樣子?”
“是啊,怎麼了?”
“花崗岩導彈是多少公斤?”
加雅纏達說:“彈頭700多公斤吧,但是還要考慮未燃盡的固體燃料棒。我想弄一些但是我的這些船都是在太小了,根本裝不下。你問這個干什麼?”
“沒什麼……”
加里波第號上的船員們開始滅火,與此同時也明顯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又向右打滿舵,重新向東調轉90度,在海面上畫出一個兩公里長的巨大的S形軌跡。果然正如敵軍所料,第二發魚雷也突然浮出水面了,出現在航母右前方!巨大的航母繼續向右進行急轉彎,整個甲板都向左傾斜成一個夸張的角度。可以看出船長是想讓魚雷貼著右舷切過去,也確實能切過去,大船向右旋轉船身,逐漸和魚類的軌跡平行,看起來馬上就要躲過去了。
然而就在連卡琳娜都以為要躲過去的時候,魚雷在航母的右前側舷突然爆炸了!緊貼航母右舷的地方突然爆起一個巨大的水球!本就已經極度向左傾斜的船體在水球衝擊下更加向左傾斜,傾斜到將近30度,然後又落回來向右傾斜,一萬三千多噸的大船做著劇烈的往復搖擺運動,從甲板上的窟窿里滑出半截海王直升機的殘骸,狠狠撞在艦島上,隨著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設備殘骸和乘員屍體滑落入海中。
搖擺幅度逐漸漸弱,擺了十多個周期後才逐漸停止,但甲板卻仍不是水平的,所有人都注意到,船體向右產生了微小的傾斜。
加雅纏達興奮地說:“船體正在進水,我們把他打漏了!”
迪莉婭問:“你的潛艇沒事吧?”
“沒事,發射魚雷之後一直在下潛,沒有被聲呐發現,看來譚妮特自己造的那些什麼驅逐艦也不過如此。所以就是這樣,她們現在猜到了我有潛艇,但采取不了任何措施,我如果是譚妮特,我就該舉白旗投降了。”
迪莉婭懷疑這是個笑話,因為譚妮特的旗幟本身就是白的。然而譚妮特沒舉白旗投降,反而從完好無損的兩艘驅逐艦上揚起明亮的白色煙霧!與此同時她的那些小導彈艇和護衛艦也徹底不再節約火力了,整支艦隊瘋狂地把所有彈藥都傾瀉了過來!一時間,這些艦艇就像開屏的孔雀一樣,導彈尾部的絢麗火光和蒼白煙霧就像孔雀的翎羽。
迪莉婭看著屏幕上的火光四射的場景愣了一下:
“她們在發射什麼?多管火箭炮?”
塞布瑞娜驚慌地說:“不是!該死的!不是!她們把整支艦隊所有剩余的反艦導彈都射過來了!!!她終於不再吝嗇這些一百萬美元一枚的反艦導彈!她終於想明白了:與其打一場節約成本的仗,不如盡快獲得勝利以減少戰爭帶來的損失!她在向我們進行飽和攻擊!!”
雷達操作員說:“對方向我們同時射來29枚各型反艦導彈,還不包括沒被雷達探測到的!”
加雅纏達說:“讓所有艦艇發射防空導彈輔助防御!務必保護神皇陛下的安全!!!”
迪莉婭看到各式防空導彈從指揮艦和艦隊所有艦艇上騰空而起,她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懼,對面有30枚導彈正在飛向這里,任意一枚都能摧毀一整條船,而據說全部攔截的可能性為零,哪怕攔截其中八成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迪莉婭感到的是關於自己的死亡的恐懼,無關勝利和失敗,無關她對卡琳娜的忠心。
“我要死了……”
卡琳娜抓住她的手,然後干脆把她抱在懷里。
塞布瑞娜緊緊盯著雷達屏幕,抓著加雅纏達的肩膀。
“第一波防空導彈和來襲導彈相遇了,我們攔截掉了其中的一半。”
“繼續!”
“我們的防空導彈快打完了!”
“把所有的都射出去!”
加雅纏達的命令沒能讓迪莉婭感到安心,如果譚妮特還存留了最後一些導彈,那麼即使這次攻擊都被攔截掉了,她還能發動下一次,而到那時恐怕就真的沒機會了。
“我們檢測到了額外六枚飛魚導彈!目前敵軍在途導彈剩余20枚!”
迪莉婭感覺自己有點丟人,但被抱住的感覺卻又讓她很安心,也不會有人笑話她。塞布瑞娜依舊緊緊盯著雷達屏幕,不停地吞咽口水。
“第二波防空導彈和來襲導彈相遇了!”
屏幕上的密密麻麻的小光點瞬間減少了許多,很多光點停止並且消失了,但卻不是所有的。
“仍有八枚導彈在向我們移動!!!”
“別急!我們還有最後防线!”
導彈距離艦隊還有8公里左右的時候,陸續有艦艇的迫近防御系統被觸發。可以看到其中4枚向其他艦艇進行變軌,另外4枚則徑直向艦隊中心飛過來,直指目標旗艦!迪莉婭突然聽到一陣巨大的噪音,即使隔著卡琳娜的乳房也聽得清清楚楚,就好像有一把小鋼鋸在鋸自己鼓膜!但她希望這噪音再響一點,因為這是李公蘊號的迫近防御系統被觸發了,兩台AK630轉膛機炮在火控雷達的控制下向來襲導彈射出兩條絢麗的光帶。在這個距離下,來襲導彈是肉眼可見的,果然型號多種多樣,有些正在貼海飛行,也有些從幾十米的高空砸下來,就像流星雨一樣!迪莉婭聽到了被攔截導彈爆炸的聲音!
“在途導彈剩余7枚,剩余6枚,剩余5枚……”
迪莉婭沒聽到“剩余4枚”,她看到三公里外的譚普斯瑪號被擊中了,甲板上迸發出明亮的火光!下一秒鍾,她突然感到腳下一抬,就好像突然跳上一部急速上升的電梯,突然的抬升使她膝蓋一彎,蹲在地上,然而還沒蹲穩,地板又突然下落,下落之快甚至離開她的腳底,使她懸在空中,直到再次掉落到地板上。房間里的所有人都摔倒了,迪莉婭感到卡琳娜在抱著自己瘋狂打滾,狠狠撞在牆角上,她聽到卡琳娜的胸腔里發出輕微的呻吟。
“神皇陛下……”
她們聽到巨大而沉悶的“咯咯咯咯”的聲音,是金屬的扭曲和斷裂聲。
“船腹中彈!”
五秒鍾前塞布瑞娜看得很清楚,她沒有在看譚普斯瑪號,而是眼睜睜地看著一枚煙霧軌跡極其淡薄的白色導彈貼著海面飛過來,然後准確命中自己所在的這條船的左側船體!塞布瑞娜有意識地抓住什麼東西,但仍然沒能抓穩,重重地摔倒在地,額頭磕在地板上。
一股令人窒息的濃密煙霧飄進來,火災警鈴在頭頂上發出惱人的聲音。損管人員立刻開始滅火,在此之前加雅纏達給卡琳娜帶上了一只氧氣瓶。顯然氧氣瓶是不夠的,她自己戴上一只,把最後一只給塞布瑞娜,塞布瑞娜又塞給迪莉婭,迪莉婭的肺都快炸了,如釋重負地戴上,猛呼吸幾口,看到塞布瑞娜即將死去的樣子,又趕緊塞進她嘴里。迪莉婭打手勢,示意她們兩人可以輪流用,塞布瑞娜點點頭。
損管五分鍾後,火勢似乎稍弱了一些,濃煙也在海風下被吹散了,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到船只在傾斜。
“我們沒法阻止進水!!!”
加雅纏達當即下令:“放下救生艇,棄船!”
“救生艇被打壞了!”
馬上就從最近的丁先皇號和納來頌恩號上駛來幾艘救生艇,煙霧散去之後女孩們稍微冷靜下來,雖然船只是在進水,但是兩個小時內應該還不會沉。
幾公里外的另外兩艘艦艇也被擊中了,是輕護衛艦譚普斯瑪號和莽應龍號。1000多噸的莽應龍號還姑且漂在水面上,上層建築整個都被夷平了,整艘船都籠罩在熊熊烈火里,幸存者不顧一切地往海里跳。莽應龍號上的船員很多,因為剛才被擊沉的亞索蘇達索號的幸存船員也在上面,她們中的很多人沒能活過第二發射向自己的導彈,而幸運的則再一次跳入海中,阿奴律陀號靠近過去救援她們。
600多噸的譚普斯瑪號則根本沒有救援的必要了,一枚鷹擊83導彈從艦艏鑽進船身,進而整條船就像正在被剝殼的皮皮蝦一樣從中間裂開了,船體碎片籠罩在一片火光之中,四分五裂,然後絕大部分船體如同丟入水中的鐵塊一般迅速沉沒,卷起一片漩渦,只有少數零件浮在海面上。
加雅纏達憤怒地說:“我們還有反艦導彈!我們還有航母而她們沒有了!我要讓譚妮特的所有船都沉到海底去種珊瑚!”
“夠了!”卡琳娜痛苦地說。
迪莉婭看到她真的很痛苦,尤其是生理上的,她在劇烈地咳嗽著,每咳一下都會噴出一股血,迪莉婭讓她不用再抱著自己了,卡琳娜說沒關系,她很想抱著什麼東西,這能讓她好受一些。
“那就再把我抱得緊一點吧。”
無人機依然在傳回畫面,可以看到譚妮特正在用一艘大型登陸艦把傾斜的航母拖回去。加雅纏達說:
“我們可以擊沉她的拖船,讓她的航母徹底沉下去!”
“我說了夠了!”
“憑什麼夠了!?這里有哪一艘船是屬於你自己的!?都是屬於我的!屬於我的東南亞艦隊!是你說要御駕親征,現在你卻要主動舉旗投降嗎!?”
“……這樣不對……我們的第一艦隊和第二艦隊在自相殘殺……我媽媽看到會多傷心……”
塞布瑞娜說:“准確地說是以前的你媽媽,現在的她大概只會感到無所謂。別再說你媽媽了,直接說你自己感到傷心就好了!”
伊內絲發來消息詢問情況,迪莉婭告訴她神皇陛下還活著。伊內絲說:
“我強烈建議就此停止這場戰爭,我們已經讓譚妮特知道對抗神皇陛下沒有任何利益可言,雙方損失都非常多。我們可以對她進行勸誘,使她投降。”
塞布瑞娜說:“這很困難,因為明顯是我們占下風,我們的防空導彈都消耗完了,反艦導彈也所剩無幾,我看到你的導彈艇也把所有導彈都發射了出去,這樣一來,除非我們拉近到30公里以內進行火炮戰,否則的話我們會在進一步僵持中逐漸失敗。譚妮特很清楚這一點,她當然不會投降的,她哪怕拼到只剩最後一條船,也要獲取名義上的勝利。她的目的就是挫敗卡琳娜的威望,進而我們這個短暫的教會聯盟就會再次四分五裂,沒有人再阻止她或者別的教臣建立自己的國家。”
兩架蘇25又飛了過來,所有艦艇都一片緊張,近防炮的炮口指著它們,但是它們沒有攻擊,只是盤旋了一圈,然後向西南方飛去。
迪莉婭說:“我猜它們就是來偵查一下情況,然後只能降落到陸地上去,畢竟航母甲板被擊毀了,這應該是航母被擊毀之前剛剛起飛的那兩架。”
然而這兩架飛機又回來了,指揮台收到了它們的訊息,說是加里波第號已無法起降飛機,飛機之前沒有加滿燃油,現在已經所剩不多了,飛不回300多公里以外的撒丁島,也沒能在東岸大陸找到合適的機場,所以請求降落到納魯貝號上。
加雅纏達稍微冷靜了一些,聯絡納魯貝號艦長:
“允許兩架敵機降落。”
雖然沒有人舉白旗,不過兩支艦隊不約而同地停火了,救生小艇已經接近李公蘊號,女孩們做好了棄船離開的准備。
………………
…………
……
[newpage](卡琳娜第一人稱視角)
盡管我們距離陸地已經40多公里了,火山錐早就消失在視野里了,但是冒出的煙柱依然清晰可見。風是從陸地向我們這邊吹的,濃烈的硫磺味使我有些頭暈,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剛剛後腦勺磕到椅子腿了。我懷里的這個顫抖著的女孩是我的部下迪莉婭,是個比我小兩歲的女孩,她很害怕,我不忍心看到她在戰爭中死去。我們很幸運,擊中這艘“李公蘊”號巡防艦的導彈沒有命中艦橋,而是命中船體吃水线高度了,我們的船雖然進水了但是暫時還不會沉沒,我們也還活得好好的。加雅纏達表現出對我的厭煩,她依然想進一步發動攻擊,不過事實上並沒發動,雙方現在處於一個不謀而合的停火狀態。迪莉婭說譚妮特可能真的把反艦導彈都打完了,航母又沒法使用,所以處於一個有守無攻的狀態,但事實上我們也不剩多少,這樣下去真的只能進一步靠近然後發動火炮白刃戰。
加雅纏達說:“等我登上納來頌恩號了,一定會馬上指揮艦隊發動下一輪進攻!”
然而我們還不知道,幾秒種後整個局勢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
就在我們正東方大約40公里處,就在遙遠而巨大的煙柱下方,我們看到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我的第一反應是:那是一道強烈的閃電。但那閃光太明亮了,所以我的第二反應以為有人在那扔了顆原子彈!但這都不是真的,我看到煙柱被一朵明亮的火球吞沒了,那火球是如此明亮,就好像地平线上升起一輪新的太陽!我稍微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相比之下,之前的滾滾煙柱就好像一顆溫和的雪茄煙,而此時此刻它卻變成了一枚不折不扣的大炮仗!如果說之前的煙柱有幾十公里高,那麼此時的火球豈不也是……
我們看著東面的地平线,明亮的光芒照在迪莉婭臉上。她眯起眼睛問:
“那是什麼?”
我有些膽怯地說:“可能是火山爆發了。”
“爆發了?火山不是之前一直在爆發嗎?剛剛的有什麼不同?”
加雅纏達卻用無比絕望的聲音顫抖著說:
“你說得對,火山之前一直在爆發,而剛剛那一瞬間,火山不是爆發而是——爆炸了!!!”
火球卷著周圍的雲朵緩緩上升,周圍一圈烏雲也在高溫下被蒸發得透明了,隱約可以看到一小圈藍天。
我說:“拿坡里的部隊也早撤走了,卡塔日娜她們也已經撤走了,那片區域現在應該空無一人……”
塞布瑞娜說:“我沒有在說別人!我說的是我們自己!”
迪莉婭說:“區區一個火山爆發不可能影響到40公里開外吧?何況我們在海上……”
我們眼睜睜地看著火球升到雲層上方,爆炸地點圍繞著一些環狀雲層,光芒稍微消失了一些,一切看起來都平靜下來了。
“呼……!”
迪莉婭松了口氣,正要走動到別的地方,我用我完好的手一邊抱住她!緊接著下一秒鍾,來自東面的刺耳巨響震得我們心髒生疼,窗外平靜的海面在一瞬間突然刮起強烈的颶風,我們所有人又重新撞在椅子腿上,整條船比剛才更劇烈地搖晃起來,船艙中的我們就像竹筒里的骰子一樣顛倒翻滾,只有巴旦木姐姐還站立著。我們的船被橫著推出好幾十米,船體差點傾倒,來援救我們的小艇則是直接被掀翻了,我隱約聽到了救生艇上的女孩的尖叫。
狂風只持續了不到十秒就戛然而止,我們等船體不再搖晃了,扶著椅子站起來。這艘船傾瀉得更厲害了,我們幾乎無法落腳。救生艇被吹到了100多米開外的海面上,駕駛小艇的女孩也不翼而飛了,再看更遠處,整支艦隊被吹得七零八落。我們一臉茫然地爬起來,迪莉婭依然在我懷里,但也對我的身體起到支撐作用。
塞布瑞娜說:“剛才那是……衝擊波?”
“恐怕是的。”加雅纏達說。
“女神護佑,誰能告訴我為什麼一個火山爆發會產生衝擊波!?”
“就像我說的,那不是爆發而是爆炸!該死的,我得讓納來頌恩號再多派幾艘救生艇!還有一件更該死的事,我的全球鷹無人機失去聯絡了!”
迪莉婭心有余悸地說:“這下一切總該徹底結束了吧?”
巴旦木姐姐說:“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了……”
緊接著不只是她聽見了,我們所有人都看見了,東面的海平面上隱約出現一道藍线,而且藍线還在逐漸變粗。加雅纏達的表情再一次扭曲了:
“我們完了,那是海嘯!”
塞布瑞娜說:“你在說什麼!?我們在海上,陸地在東面!難道會有海嘯是從陸地往遠海席卷的!?”
“別問我,我不知道,問問你眼前的海浪吧!”
這是一股巨大的瘋狗浪,可能比有史以來記載過的所有海浪都高得多,它沒有卷起浪花,很平靜地移動著,就像一條由水組成的山脈,幽藍色的巨大山體以200多公里的時速靠近我們,可能會在15分鍾後追上我們。能動的艦艇紛紛向西逃竄,希望能多跑幾公里,離我們最近的丁先皇號和納來頌恩號又放出幾條小艇,很難說能不能及時趕到我們身邊。海浪更近一些的時候,加雅纏達用望遠鏡向東面看去,一邊看一邊催促救援小艇趕快過來。
“這是我最後悔的一次航海了。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襲向我們的海浪有70多米高!雖然到我們這里的時候會衰減一些,但我們躲在這條破船里仍然沒法活下來!該死的快艇能不能再快點!!!”
迪莉婭突然說:“我們可以坐以待斃,卡琳娜不行!她還有更加重大的責任,不應該死在這里!我們不能等救生艇過來,而且就算過來了,把我們送到別的船上,也不一定就能保證能抵御巨浪!”
我說:“我絕不會扔下你們!”
塞布瑞娜不屑地看我一眼:“如果你真在意我們的生命,就不會讓我們發動這場無聊的內戰!現在我們已經付出一切了,如果結果就是你死在這兒,這就算我做過的最沒意義的一件事!加雅纏達,把你的直升機派過來接走她!”
“我拒絕!”
“你……什麼!?”
“我只帶了一架直升機,而且是小型麥道500直升機,除了駕駛員之外就只能坐一個人!”
“我相信下面還能再掛幾個!”塞布瑞娜說。
“我加裝了火箭巢和轉膛機槍,焊接得很難拆卸,已經是起飛重量的極限了,把彈藥都卸下來才能勉強坐第二個人,而且體重不能超過75公斤。”
“所以呢!?有一個空位不是正好嗎?卡琳娜也正好不重。”迪莉婭說。
“所以憑什麼我和我的艦隊要全軍覆沒在這里,而這個昏君卻還活著!?”
迪莉婭一把抄起CQA指著加雅纏達的腦袋:“你已經瘋了,把你的直升機叫過來!”
加雅纏達嘆了口氣:“你居然用槍指著我,你認為我懼怕死亡?”
我高聲呵斥迪莉婭:“把槍放下!我不可能利用唯一的空位逃生!”
迪莉婭卻違抗了我的命令,繼續威脅著加雅纏達。塞布瑞娜似乎想到了什麼,居然把羽化-3型飛行器帶過來:
“我差點忘了她船上有個這玩意!巴旦木小姐可以穿上它,然後帶著我們的神皇陛下逃生!據說羽化-3型的馬力可以讓操縱者再多附帶一個正常體重的人類!”
我和加雅纏達都還沒來得及說話,巴旦木姐姐卻說:
“我不會用這東西……”
迪莉婭一下就火了,她大概是第一次敢對一只黏菌體破口大罵:
“你這個蠢貨!你們金絲雀城的城防部隊不是必須配備飛行器嗎!?你怎麼可能不會用!!!?而且看你的年齡應該正是用過羽化-3那一代飛行器的士兵才對!!”
“我是真的不會……”
塞布瑞娜跟我說:“要不然你自己背上逃走,據說當年金絲魔頭第一次背上飛行器就熟練掌握操作技巧了!”
“我寧願和你們死在一起,而不是孤獨地掉進海里喂魚!”
天空變成了古怪的紫紅色,不斷有大塊大塊雞蛋大小的石頭往下掉,砸在我們頭頂上,砸碎了僅剩的幾扇玻璃。我很懷疑就算有直升機也無法使用,只怕沒飛出去兩分鍾就被石頭擊毀了。
這艘巡防艦上的幸存士兵們表情都變得有些古怪,她們已經感受到死亡的降臨了,有的正在哭泣,有的正在自慰或做愛,也有的涌進艦橋,一言不發地觸摸加雅纏達的身體,在我們面前公然侵犯她!加雅纏達略微皺眉看她們一眼,但卻沒有阻撓,把唾沫吐進一個年輕的部下嘴里。
“加雅纏達大人……我們要死在一起了……我們一點也不難過,反而感到喜悅……”
她們還把剛剛被炸死的女孩屍體扛過來,在我們面前吃屍體的肉,也把肉條撕下來塞進加雅纏達嘴里。加雅纏達一邊低吟一邊說:
“……抓緊我的身體,不要放開,我會與你們同行,指引你們去最明亮的地方……嗯~~~!!!”
看到她們的行為,我才真的意識到,我們可能真的要死了。迪莉婭哭起來,喊著蘿貝塔的名字,塞布瑞娜攥著軟化劑的金屬試管,憎惡地看著迫近的海浪,她還不想死。此時船體已經向左傾斜超過10度了,就算沒有瘋狗浪也支撐不了多久。
“救生艇還沒來嗎!?”塞布瑞娜問。
我們看向海面,卻沒看到有救生艇趕來,剛剛第二批前來救援的小艇確認無法及時救援,強行趕來的話只會在回程的時候被巨浪吞噬,連駕駛員自己也會死,所以駕駛員干脆折返回去了!我們被扔在原地,丁先皇號和納來頌恩號以30多節的速度繼續向西逃竄。
我們後方的康查爾級導彈艇里飛出一個東西,拖著明亮的尾焰扶搖直上,似乎是一架飛機,但升空方式又像某種有翼巡航導彈,我們用望遠鏡隱約看到,那是裝備米格105的艾瑞卡正在抱著伊內絲逃離海面。紅發米婭號和赤足教臣號的速度沒有快速逃離的可能性,好在噸位不低,反而把艦艏向東,希望能逃過這一劫,同樣這樣做的還有加雅纏達的戰列巡洋艦關島號和航母納魯貝號。
從紅發米婭號上彈射出海鷹水上飛機,向我們這邊飛過來,第一架剛彈射出來就被一枚滾燙石球擊中螺旋槳,冒出濃烈的火焰,又堅持著飛了幾百米,最終墜毀在海面上。彈射出的第二架則幸運得多,順利地靠近我們,降落到船體旁邊的海面上。
“塞布瑞娜大人!請駕駛我的飛機逃離!尤金妮艦長說你能熟練地駕駛飛機,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是尤金妮讓你來的!?多此一舉!難道我會把神皇陛下扔在這里自己逃走!?”
迪莉婭突然問我:“你是不是也會開飛機?”
我一愣:“我怎麼可能會開?”
塞布瑞娜卻在研究:“……如果只想躲過巨浪,如果我開飛機的話,你是不是可以抓住浮筒或者趴在機艙玻璃上,我會盡量飛慢點不把你甩下去,或者你可以蜷縮在駕駛室後面……”
我說:“如果你能駕駛,你趕緊走!畢竟軟化劑在你手里,我媽媽也確實想過讓你成為神皇!!我是一個昏君,連我自己心里的矛盾都解不開,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結果越陷越深,活該死在這里,而你不一樣,你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事!”
加雅纏達已經徹底是一副死到臨頭自我放棄的狀態了,時不時罵塞布瑞娜把她騙過來找死,說自己多麼後悔,半生事業毀於一旦,但或者又哭著說不是我們的錯,說就算早知道這一結局也依然會忠於我,自己此時多麼多麼榮幸和開心。
“……啊!我看到女神瑟米西沃安已經向我伸出手了……我要走了,神皇陛下,我們一起出發吧……”
迪莉婭要扇她巴掌,被我制止了,我不能保證她活下來,那麼我就不能阻止她在死前的自我安慰。
從納魯貝號上面升起一架直升機,也是唯一的一架,正如加雅纏達所說,是一架漆黑色的麥道500,瘦小的卵形機身下面加裝著沉重的火箭巢和轉膛機槍,看起來毫不協調,13年前她用來追殺金絲校長的就是這種型號。小直升機有驚無險地躲過幾枚落石,懸浮在我們上空,垂下懸梯,駕駛員用揚聲器喊話:
“我來營救加雅纏達大人,請加雅纏達大人爬上機艙!”
她是用緬甸語說的,迪莉婭聽不懂,把我推到懸梯下面,駕駛員不高興地把直升機升起兩米不讓我上,當然我本來也沒打算爬上去。然後直到這時,我狠狠抽了加雅纏達一巴掌!
“加雅纏達姐姐,請你登上你的直升機!”
她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你以為我會扔下你和這艘船上的50多名士兵?”
這是一個心理極度扭曲的女人,讓我單獨活下來會不甘心,扔下我而自己逃生又違背她的道德,結果就是非要和我感天動地地死在一起!
正在撫摸她乳房的一名女孩聽到這話,突然流出一股眼淚,舉起手槍打爆了自己的腦袋!我們都嚇壞了,但幸存的船員們都醒悟過來:
“如果加雅纏達大人拒絕撤離,我們就自殺以斷絕您的顧慮。”
我趁勢把塞布瑞娜推到她的水上飛機旁邊,讓加雅纏達也爬上她的直升機。海浪離我們可能只有兩三公里了,仿佛一堵巨大的藍牆向我們倒塌過來。我實在勸不動她們,干脆掏出FN57指著自己的腦袋:
“你們顧慮我?我也自殺斷了你們的顧慮!”
塞布瑞娜看看手里的軟化劑,第一時間跳進海里,游兩下,爬進水上飛機,和開飛機過來的駕駛員擁抱一下,互換了位置,使飛機加速,升上天空。加雅纏達的眼神里也再次浮現出光芒,抹著眼淚抓住懸梯,駕駛員不等她爬進機艙就趕緊提升高度,提升到一百米以上,不敢繼續停留,趕緊向西飛去。
迪莉婭幫我心急火燎地把她倆勸走了才稍微鎮定下來,看了我一眼:
“咱們怎麼辦?”
“和我死在一起吧。”
她剛愣一下,我把她推到巴旦木姐姐身邊:
“開玩笑的!這個可疑的黏菌生物雖然不會用飛行器,但是我想游泳還是沒問題的。摟住她的脖子,憋一口氣,不管你們沉得多深,她會帶你游回海面!我不保證這個方案能讓你活下來,但是概率應該還是不低的……”
“你也掛上來!”迪莉婭跟我說。
“畢竟她只是個生物,又不是救生艇,背一個人應該就很勉強了。”
巴旦木姐姐點頭贊同,又用漢語對我說:
“這最後一絲生機你為什麼不留給自己?你把最親近的部下都安排活了,把自己安排死了,有什麼意義?你是在用自殺的方式逃避之後的一切問題!”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也沒跟你說過幾句話,別對我的決定指手畫腳!盡你一切可能救活迪莉婭!”
迪莉婭當然不會同意,但我沒給她機會,巴旦木姐姐一把抱住她衝出船艙跳進海里,我能聽到迪莉婭的嚎叫逐漸遠去。
“好了!”我對剩下的船員女孩們說,“很榮幸和你們度過一次愉快的航行,看來我們的旅程就要到此為止了。”
“神皇陛下!!!!”
我走出船艙,面向這堵越來越靠近的幽藍的大水牆,我不想想骰子一樣在船艙里撞死在船艙里,我寧願被這片幽藍吞噬。
………………
…………
……
[newpage]整個過程比我想的平靜得多,我前一秒還在仰視這座60多米高的壯觀的自然奇觀,後一秒就被抬到了它的一半高度,這是一個平靜的大波浪,沒有白色的浪花,沒有多少湍流,我們的船就像一只巨大的衝浪板被推著往前移動,我抓住欄杆,甚至還有點興奮,感覺說不定能這樣平平安安地越過去——直到我看見伊內絲的小導彈艇被裹在水牆里翻滾著。
我們的船終於翻了,我也落進冰冷的海水,誰能想到表面平靜的大波浪里居然也暗流涌動,我就像是被扔進滾筒洗衣機里的一只襪子,一會兒被拽向左,一會兒被拽向右,閉著眼睛不敢看東西,呼吸當然也是不可能的。無法呼吸讓我感到很痛苦,痛苦得使我後悔剛才沒在自己頭上來一槍,我努力吸幾口海水,吸進肺里,讓自己死得快一點,等我死後屍體還會在暗流之間翻滾很久。不過馬上我就不用擔心自己的痛覺了,我的腦袋撞上一個堅硬的東西,可能是船體,我意識到自己撞上東西了,突然感覺冰冷的海水離我遠去,思維也離我遠去,我再向某個方向急速後退,思維就像一個離我遠去的小窗口一樣,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周圍只剩無盡的黑暗。
………………
“這兒還有個活著的,身上有股熟悉的氣味。”
“什麼東西的氣味啊?”
“我也忘了。”
我依然有意識,聽到有兩個年輕女孩做出上述對話,用的是漢語。我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急速前進,前進到一扇窗戶前面,直到窗戶占滿我的整個視野。我逐漸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在看東西,我依然是閉著眼的,與此同時胸口一陣難忍的劇痛,忍不住一嘔,嘴里噴出一股水來!
“咳咳咳咳!!!!!”
“這個醒了!”
我睜開眼,感到從鼻腔到氣管火辣辣地疼,滿嘴都是海水的咸味。我看到自己赤身裸體躺在一座礁石上,身邊還躺著另外幾十個女孩,有的昏迷不醒,有的則是能看出來已經死了,血液從鼻腔和嘴角流出來。剛才說話的兩個人,也是唯一站著的兩個人,穿著教會長袍,我下意識以為她們是教徒,但馬上發現不是,其中一個穿的袍子是我的,另外一個是從某個死者身上扒下來的,當然都被海水浸濕了,就像兩叢亂糟糟的海帶一樣覆蓋住她們,這樣無疑不會保暖,很懷疑她們穿上袍子的目的,濕淋淋的兜帽遮住了她們的臉。我正要發出聲音,卻看到兜帽下是兩張血淋淋的嘴!她們居然在啃食屍體!我下意識地爬起來想跑,卻發現這是個不足一百平的礁石,周圍連船都沒有,根本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把我們弄來的。
岩漿雨依然下著,不過密度小了很多,首先證明這里離我落海的地方不遠,其次證明時間沒過幾分鍾。
“你活著,我們不吃你。”其中一個女孩說。
“你們……你們是誰?是黏菌體!?”
“是什麼東西?”
“你們是巴旦木姐姐的朋友嗎?那伙人總能在我最危急的關頭救我一命,成員還在不斷增多,之前沒出現的成員其實也一直在跟蹤我,什麼巴旦木姐姐、眼罩哥哥之類的,你們也跟他們一伙對不對?”
其中一個女孩說:“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和我姐只是……”
另一個女孩打斷她,對我說:“說得沒錯,我是圓虹姐姐,圓形彩虹的‘圓虹’兩個字。她是我妹,叫她鮮蚵就可以了。”
我心想果然這群人還在不斷壯大,金絲校長跟我出來玩,金絲雀城恨不得出動一支軍隊保護她,當然順便也保護了我。
“你們救了我真是太感謝了……圓虹姐姐,還有鮮蚵姐姐……”
鮮蚵姐姐湊近我身邊聞,也聞她身上穿的我的袍子:
“果然有股熟悉的氣味。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在打什麼仗呢?”
圓虹姐姐對她說:“著什麼急?慢慢打聽就都知道了,反正時間長著呢。”
12月的地中海氣候,我渾身濕透赤身裸體地躺在冰冷的礁石上,吹著涼爽的海風,凍得瑟瑟發抖,滿心希望一個炙熱的石塊能把我砸死。我渾身上下遮體的東西只有一件戰術背心和一條腰帶,手機還沒滑落出去,槍也還牢牢地綁在槍套里。她們看我快凍死了,剖開一個剛剛死掉的女孩肚子,把內髒都徒手拽出去,肋骨劈開,腹腔向兩側拽平,拽成一個平面,然後蓋在我身上。我認識這個女孩,這是來給塞布瑞娜送飛機的那個小飛行員,她犧牲了自己而拯救了自己的指揮官,現在又用最後一絲體溫為我取暖。我撫摸著她的內髒,捏著小腹部位的子宮,隱約還能感到一絲痙攣。
“神皇陛下……”
我嚇了一跳,還以為她在跟我說話,不過很快發現是躺在我身邊的另一個女孩,是軍艦顯控台的操作員,跟我一同落海,不過現在也已經醒了。
圓虹姐姐和鮮蚵姐姐也沒跟我說再見,穿著我的袍子跳進冰冷的海水里,像潛水艇一樣游走了。我心想等我回到金絲雀城一定要好好感謝她們。
………………
“卡琳娜,你沒事吧!”
我聽到直升機的聲音,看到頭頂上懸著剛剛那架麥道500武裝直升機,直升機降落在礁石上,我看看身邊瑟瑟發抖的女孩們,她們都示意我趕緊先上去。
駕駛直升機的是加雅纏達:
“你居然還活著,你們是怎麼整整齊齊地躺在這塊石頭上的!?”
“有兩只黏菌生物救了我們。”
“該不會是塞布瑞娜跟我說的什麼,帶走二世神皇陛下的黏菌生物吧?”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身上怎麼全是血?”
“用屍體取暖了一下。”
加雅纏達和下飛機和活著的女孩們說幾句話,然後盡快帶著我離開礁石升上天空。
我看到這里其實差不多就是剛才的戰場中心,兩公里外的李公蘊號船腹朝上浮在水面上,更遠處的納來頌恩號也被巨浪掀翻了,周圍一群穿救生衣浮在水面上的女孩。不過好在幾艘萬噸以上大船倒是抵御過去了,航母也安然無恙。然而加雅纏達說並不是安然無恙,所有船都在巨浪中劇烈顛簸了很久,輪機系統多少都出了些故障,需要從岸上找維修船過來維修,否則的話一艘都沒法自己開回去。但是與此同時,巨浪一直席卷到一百多公里外,就連譚妮特的艦隊也受到了波及。
“我的無人機又恢復信號了,我看到譚妮特的航母徹底翻了,她的那堆幾百噸的導彈艇或者一千多噸的護衛艦也基本上都翻船了,只有一艘補給艦還浮在水面上,但是看起來也出了些問題,好像不能動。她們在向我發出求救信號,譚妮特本人也還活著,但我沒法救她們,因為我能動的船不多。”
“我不明白輪機系統能出什麼問題……”
“比如最大的赤足教臣號,那艘貨輪,被浪抬起50多米高,上下起伏的過程中螺旋槳軸被扭斷了。還有比如……”
“塞布瑞娜和迪莉婭怎麼樣了?”
“都沒事,伊內絲也沒事,但現在問題不在這里,而在於,有新的艦隊正在靠近我們。”
直升機降落到納魯貝號航母上,航母上的各種零件七零八落地鋪了一甲板,甲板邊緣還濕淋淋地往下瀝著海水。
“你的航母就好像剛才海底浮出來的潛水艇一樣。”
“事實上也沒什麼區別,就是這麼一回事。”
幾艘小救生艇放下來,往剛剛我所在的礁石上駕駛過去。
“你說有新的艦隊是怎麼回事?哪一方在靠近我們?”
“我們看到加富爾號航母編隊正在從南方靠近,我們知道那是意大利政府軍。塞布瑞娜正在發怒,她說她本有機會炸毀駛向塔蘭托港的運油船,但是被你阻止了,現在這群人來剿滅我們了,而我們只剩一堆導彈耗盡顛三倒四的古董護衛艦。譚妮特也注意到他們了,正在問我怎麼辦。”
“你看起來很鎮定,你打算怎麼辦?”
“既然你還活著,你一定會幫我們化解矛盾對吧?畢竟你是UNGMC維和特派員。”
我有些不爽,走投無路她們才會利用到我和UNGMC的關系,在此之前她們恨不得慫恿我占領半個世界。我們爬上納魯貝號艦島,看見里面也是亂成一團,所有沒固定住的東西都摔成碎片了,電氣設備關閉了不少,很多线路都泡在水里。
“卡琳娜!”
迪莉婭跑過來和我擁抱,塞布瑞娜也是,我和她們講述了遇到的兩個黏菌體,問巴旦木姐姐說是不是一伙的,巴旦木姐姐不說話,一個勁地嗅我身上的氣味。
“啊,她們用一個女孩屍體給我取暖,所以身上……”
“我沒說這個,我好像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簡單的擁抱之後,我用毛巾擦干身體,套上一件干松的袍子,塞布瑞娜開始抱怨我阻止她炸毀駛向塔蘭托港的油輪,說我們所有人都會被炸死在這里。她正說著,兩架海鷂戰斗機飛過我們頭頂,我們已經一顆防空導彈都不剩了,近防系統火控雷達也被巨浪拍壞了,所有人都仰視著飛機,生怕從飛機上射下兩枚魚叉導彈。
“看吧!我們馬上就要完了!當然譚妮特也是!”
加雅纏達說:“別急,我相信卡琳娜能和他們建立良好的溝通,畢竟她是UNGMC派過來的。”
此時對方艦隊距離我們僅有20多公里,然而我還沒進行任何溝通,從加富爾號航母上升起十多架灰背隼直升機,向我們和譚妮特的被打翻的艦隊飛行,居然主動參與救援,把活著的女孩從海里撈出來進行搶救,隨行其他艦艇也紛紛放出救援直升機。他們的艦隊里有三艘驅逐艦艦,五艘巡防艦或護衛艦,還有一堆巡邏艇,除此之外還有幾艘上萬噸的大船,包括一艘工程船和一艘醫院船。加雅纏達大喜過望,趕緊發出求救信號,卻又小肚雞腸地說一句:
“憑什麼也營救譚妮特,她明明搶走了政府軍的航母!”
海軍的醫院船靠近納魯貝號,並排靠在一起,甲板之間搭起一條通道,所有女孩都被要求繳械然後登上醫院船,當然我也是。登船之後的女孩們被關在醫院船的餐廳里,有士兵重重把守,受傷的女孩被帶走治療,沒受傷的也可以分到礦泉水和熱狗。其余幾艘艦艇上的女孩們也都被繳械之後帶到不同的船上,總之讓她們離開這些火炮和導彈發射平台。
一架直升機降落到醫院船上,幾名軍官邀請教會這一方的指揮官們到航母上。一名醫生正在檢查我的呼吸道,確認我沒有大礙,允許我離開病床。我和迪莉婭、塞布瑞娜和加雅纏達登上直升機,巴旦木姐姐也和我們同行,伊內絲和艾瑞克已經坐在直升機里了,她們看起來還不錯。
“真高興看到你們都還活著!”伊內絲說。
盡管直升機駕駛員看到機艙里有兩只黏菌生物,但仍然按照命令把她們帶到了加富爾號航母上。我們看到這是一條比納魯貝號大得多的航母,設施更加先進,管理也更加規范,甲板上的工作人員忙忙碌碌,艦載機也明顯受到更加優良的保養。我至今懷疑譚妮特是怎麼把這麼一只海軍擊敗的。
我正想著譚妮特,另一架直升機降落到甲板上,譚妮特走下來,有點憔悴而驚魂未定。她主動走過來,我們也迎上去。
“非常好,我的陛下,我們被政府軍俘虜了,他們把我帶過來可能是想在槍斃我之前先強奸一下。”
我說:“別擔心,有我在你不會死的。”
“哈哈哈哈!說得好像你在保護我!我本不需要你的保護!你把我的艦隊打沒了!!!”
塞布瑞娜說:“客觀來說,你的大部分艦艇是被瘋狗浪掀翻的。”
作為剛剛和我們廝殺過的敵人,譚妮特的表現已經足夠友好了,但也可能是她真的認為自己快要被槍斃了,反而對我們產生了一絲親近感。於是我又重復一遍:
“你不會被殺死的,我保證。”
………………
我們沒在甲板上等太久,幾位看起來級別很高的軍官走過來,為首的一個很年輕,看起來也就30多歲,但是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周圍人對他很尊敬,當他走近我們,我們看到他的身軀高大的魁梧。譚妮特變浪了很多,她大概以為自己要被這個人處刑了。
“下午好,女士們,我是海軍總參謀長貝爾納多·埃斯波西托。瑟米西沃安神皇卡琳娜三世,我代表我的軍隊向你表示誠摯的敬意,感謝你為早日促進和平做出的努力。”
我說:“我實在慚愧於接受你的感謝,我的教徒們擾亂了這個國家乃至整片大陸的秩序,我理應負起責任對這一切進行修正,而現在我進行得一團糟糕。”
我們身後有兩只黏菌生物,但我意識到他身後也有兩只!當然他也和我們一樣恪守條約,不指使黏菌生物參與人類的戰爭,只進行保鏢工作。
譚妮特說:“你們看起來真親密無間,是啊這理所當然!我們的神皇陛下幫政府軍打敗了我,打敗了一支本應屬於她自己的艦隊!”
總參謀長貝爾納多彬彬有禮地對她說:
“想必你就是‘迦太基公主’譚妮特本人了?我們戰斗過很多次,但這大概是第一次面對面相見,很高興見到你,美麗的女士。”
“我倒是不怎麼高興見到你,讓我猜猜你打算怎麼對我執行死刑,用步槍打成篩子?”
“死刑?不不,你被執行死刑的前提是受到判決,使你受到判決需要一個法庭,而我們現在並不具有這東西。何況很明顯,你的神皇似乎決定保護你。”
譚妮特聽到自己不會被殺死,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我們跟著貝爾納多走進溫暖的船艙,他特地為我們准備了熱乎的午飯,包括土豆泥金槍魚罐頭三明治,和熱氣騰騰的甜玉米湯。貝爾納多看起來稍微有些興奮,也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喝。
“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來自黑山的伊內絲,來自奧地利的塞布瑞娜,來自柬埔寨的加雅纏達,還有來自突尼斯的譚妮特,你們在我看來都是一些傳奇人物,而現在我卻面對面地看著你們。特別是,卡琳娜三世,你六年前在博覽會上的表現讓我崇拜!”
譚妮特說:“別胡扯了,真正令你感到不可思議的不是能面對面地看著我們,而是能對我們為所欲為!我們現在處於任你宰割的狀態!”
我問:“你剛剛說不具有法庭是什麼意思?你們不是政府軍嗎?不會把我們送到羅馬去嗎?”
貝爾納多說:“事實上‘政府軍’這個說法有些問題,我們目前根本算不上是政府軍。”
塞布瑞娜問:“為什麼這麼說?據我所知你們由最高國防議會負責,進而聽令於現任總統。”
“那是以前,但是六個月前我帶領海軍脫離了議會的控制,在塔蘭托作為一個小型軍政府而存在著,很多機構還很不完善,所以我說沒法審判任何人。”
迪莉婭脫口而出:“原來你也是民兵聯盟!?”
“不,我不是他們的一員,沒有任何武裝組織和我交善,畢竟我才脫離半年,在此之前我的工作是剿滅他們。”
我很好奇:“你有什麼理由脫離議會?”
他讓廚師給我補充一碗玉米湯,表情很凝重:
“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但我決定長話短說,簡而言之就是:政府僅剩的實際控制區,從佛羅倫薩到羅馬之間四萬多平方公里的區域,從今年年初開始被邪教感染了!邪教就像病毒一樣侵蝕了每個人的大腦,所有一千多萬人口無一幸免,從最弱勢的老人兒童到高層管理者都產生了古怪的信仰。現在那里的政府是年中的時候新組建的,由邪教組織一手組建,而原先的總統和內閣成員都被關在監獄里,我不知道是否還活著。我不可能聽命於一個被邪教洗腦的議會,我決定脫離控制……”
加雅纏達拍桌子說:“你說誰是邪教!?”
“請冷靜下來,請聽我說完。我所說的這個邪教根本就不是瑟米西沃安,也不是任何瑟米西沃安的分支教會或者獨立教團!”
加雅纏達愣回到椅子上,我們也都充滿了意外。
“我對具體情況知道的也不多,但我保證絕對不是你們的宗教,也沒有任何你們所信仰的宗教的特征。這個邪教從去年開始悄然出現在政府控制區,布教者身穿白色長袍游行,宣稱所有人都應該受到神的指引,否則就會被無情的戰火吞噬。這是非常有力的宣傳,因為這片區域的人民最害怕的就是家園淪陷,變得像其他大區的居民一樣流離失所,妻離子散,變成路邊的骸骨。當然你們兩位是他們的恐懼的主要來源,你們兩位,北方的塞布瑞娜,海上的譚妮特。”
塞布瑞娜說:“我猜這些布教者聲稱可以保護人民不被瑟米西沃安教會迫害?”
“你的,你怎麼知道?”
“你說這邪教迅速蔓延,我就能想象出它的蔓延方式。盡管不同宗教有著不同的故事,但是傳播方式卻大同小異。平民的負面情緒就是火藥,一個具有強大話術的傳教者就是火源。”
男人看看我們:
“我有些意外,我以為你們對自己的宗教信仰極深,不會從客觀角度分析這些……宗教學的事。不過沒錯,這個邪教似乎非常針對瑟米西沃安,但也反對別的宗教,公然宣布教廷是個大騙子,是一千多年前的統治者為了愚弄人民編造出來的謊言。所以就在今年年初,從第一個布教者出現後短短幾個月,一群被感染的憤怒民眾占領了梵蒂岡,把教皇關了起來。”
譚妮特說:“早知道我真該溜進羅馬去,隨便創建一個宗教,然後現在我就能有1000多萬追隨者。”
貝爾納多說:“不,沒這麼簡單,這個宗教令人感到受到保護並不只是因為什麼故事,更因為,它的最高領導者居然是一只黏菌生物!”
我差點把玉米湯喝進鼻子里:
“該不會是自然靈魂會吧!?”
“喔,你聽說過這個名字?”
“那就是……”
我差點說出“那就是我媽媽目前信仰的宗教”,但是想想還是別把所有事都吐露給陌生人。譚妮特和塞布瑞娜使了個眼神。
“你們聽說過這個名字就好理解了。這個宗教的教主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黏菌生物,而且宣稱自己比金絲雀城的所有黏菌生物都強大,因為金絲雀城最早一批黏菌生物也是三代體,但她宣稱自己是二代體。你們知道,這群生物的特性就是後代比前代身體強度弱……”
巴旦木姐姐卻說:“這不合理,她一定是在騙人,據我所知這世界上現存的二代體只有兩個。”
“說不定就是那兩個之一呢?”
塞布瑞娜說:“我在山中小屋里見到的那只黏菌體是棕紅色皮膚的!如果她就是自然靈魂會的教主,如果她真的是二代體,那麼豈不是……”
我心里出現了一個名字:六年前我在博覽會上被好朋友藍魚綁架,她的皮膚就是紅色的,而她的媽媽,服役於美國軍隊的黃蕉,似乎就是唯一符合條件的人!看過上屆博覽會直播的人都知道她是誰,她在很多場活動中都公開出面過。
迪莉婭說:“這更不對勁,難道美國軍方會建立一個宗教統治羅馬?”
加雅纏達說:“當然不可能,如果美國想插手,就不該在戰爭開始的時候撤走一切地中海區域的軍事基地!如果那些軍事基地不走的話,我的運兵船本來是沒機會登岸的。”
譚妮特則說:“雖然我不了解這個服役於美軍的黏菌生物,但有沒有可能是她的個人行為呢?”
我說:“我對她實在不了解,不知道她會不會做出這種事。”
伊內絲問:“關於這個宗教你還知道些什麼?”
男人想了想:“實在沒有了,因為他們很封閉,只在控制區里傳教,也不向外擴張。啊對了,但是他們會吸納逃進控制區的人,而且據說越多越好,有傳言說宗教高層會慫恿信徒盡可能多地繁衍後代,然後抱走新生兒。”
迪莉婭說:“當初亞力桑卓也收到過來自羅馬的勸降信號,希望他的營地統統遷移進城,看來那個時候就已經是自然靈魂會建立的邪教政府了。”
然而我想的卻是另一碼事:一只黏菌生物靠宗教洗腦人類,抱走新生兒,那麼她的目的難道是……繁殖後代?
我們又聊了聊這個話題,但是看來貝爾多納實在不知道更多信息了。我心里很亂,本以為我媽媽正藏在某個寧靜的小城市信仰著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宗教,現在看來這個宗教的洗腦程度一點也不亞於瑟米西沃安!她會怎麼想呢?如果她想追求自身的寧靜,那麼這個邪教已經不是她想要的了,現在她仍然信仰著嗎?還是說被當成人質囚禁了起來?有朝一日如果我們和這個“自然靈魂會”對抗,會不會在宗教利益和我媽媽的生命之間做出選擇,就像她曾經選擇救我一樣?局勢變得越來越復雜了了,我不知道我的戰爭要持續到什麼時候,說不定我的一生就要在這片土地上南征北戰直到老死。
然而更火上澆油的事情還在後面。我們通過衛星網絡和岸上溝通,塞布瑞娜氣得狠狠把玉米湯的空碗摔在地上:
“該死的莉歐妮,我的那個表妹,又一次背叛我了!她把我的所有土地拱手讓給了瓦蓮京娜!沒錯,那個輪椅上的殘廢婊子就在剛剛向南挺進了!!!”
“我很遺憾。”貝爾多納發出毫不遺憾的聲音。
………………
我們紛紛掏出手機聯絡各方軍隊,航母上有大功率的衛星信號收發裝置,但頭頂上仍然煙塵密布,艦隊仍未駛出灰燼覆蓋區按,所以衛星信號很弱,只能勉強進行720P的視頻通話。
薇若妮卡和卡塔日娜出現在我的手機上,薇若妮卡臉色蒼白地說:
“真是太可怕了!幸好我們都沒事,但真是太可怕了!我們從海邊及時撤走了所有部隊和薩勒諾的工程師,是在火山爆發之前半個小時之前動身的,畢竟我們距離火山口才八公里,再晚一點結局恐怕無法想象!我們到達薩勒諾,但是這里依然不安全,所有人都在以各種交通工具向南遷徙,所有我們也沒停車,繼續南下。”
我問:“現在你們在哪?”
卡塔日娜說:“我們一直來到大陸最南端,墨西拿海峽東岸,我們和凱佩斯和波耶卡在一起。然而這里也被火山灰籠罩著,我不知道在哪能看見太陽。”
我又問:“莉歐妮叛變和瓦蓮京娜南下的事你們聽說了嗎?”
“我們聽說了,布萊歐娜說她們的先頭部隊迅速向南挺進了好幾百公里,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占領了福賈,沒開過一槍,而沿途的各個據點也沒有一個開槍防衛的,全都順其自然了——也包括曼弗雷多尼亞。”
“好的,這不重要,你們原地等待我的命令。”
迪莉婭也和蘿貝塔和碧安卡她們進行聯絡,她們也早就撤出拿坡里了,我稍微放心下來,畢竟金絲校長一行人跟著她們。
蘿貝塔說:“我們很猶豫,身後是蔓延過來的火山灰,前面會遭遇瓦蓮京娜的先頭部隊,盡管東面的火山灰沒那麼濃,但硫磺味依然很刺鼻。我們的幾列火車目前停在半島中央的一個小鎮上。”
我對他們說:“不要往東北方向移動,我還不知道瓦蓮京娜要干什麼,往東南方向移動,一直到海邊去。”
碧安卡說:“恕我直言,東南方向走到盡頭是是政府軍的軍港塔蘭托。”
“我現在就坐在來自塔蘭托的船上,他們比我想到更溫和,但他們也不是政府軍,具體細節見面再說。”
貝爾多納說:“嘿!我還沒同意你把別的部隊帶到我的港口上!”
我說:“沒關系,我們可以在港口外面扎營。”
“別忘了你現在在我的船上!”
“是的,你可以任意處置我,然後看看UNGMC會怎麼評價你。”
塞布瑞娜說:“別互相要挾了!我們面臨新的挑戰!我仍然不知道瓦蓮京娜到底要干什麼,但是顯然她再往南推進100多公里就能碰到塔蘭托了,總參謀長先生難道有足夠的地面部隊對抗她的大軍?”
“別把我援救你們的行為想得那麼有目的性!我只需要一些真誠的感謝!”
迪莉婭說:“那麼正好,我們可以幫你抵御瓦蓮京娜的部隊,這算得上最好的感謝了吧?當然我認為多半不會真的打起來,所以也不要有壓力。至於塞布瑞娜,你才是那個和她聊了10多個小時的人,結果你說你仍不知道她想要干什麼!”
我捏著迪莉婭的臉蛋讓她閉嘴。我問貝爾納多還需要多長時間,貝爾納多說還需要至少12個小時才能回到塔蘭托,這也是他們開過來的時間。
………………
食堂門口的電視上正在播新聞,也看不出是哪一國的無线電視信號,畫面上顯示的是衛星雲圖,北半球地中海上方有一大塊灰黑色的雲彩,呈東西向的橢圓形,長軸可能長達2000公里!接下來節目開始重播火山爆發的過程,看起來是從高空拍攝的,畫面里的火山口正冒出滾滾濃煙,可以看出是今天早些時候的場景,鏡頭偶然掠到山腳下一列火車正在移動,應該是蘿貝塔或者卡塔日娜的火車。
以大屏幕為背景,主持人和磚家正在交談。
“請問這樣規模的火山爆發很多嗎?”
“很多,非常多,我們的地球誕生了45億年,而這樣規模的火山爆發可能每隔幾十萬年就會有一次。”
“你是說每隔幾十萬年?也就是說……”
“是的!對這顆星球來說很多,但是對人類歷史來說絕對是第一次!而且很可能是最後一次,畢竟我們可沒信心幾十萬年不滅絕對吧?這次爆發的規模,無論是從爆發形式還是煙柱高度,還是噴出物的體積,都完全符合火山爆發指數8級,而上一次8級火山爆發還是兩萬多年以前,所以我要反復強調:這一次火山爆發,2033維蘇威大爆發,是人類文明史上的第一次8級火山爆發,也毫無疑問是最大的一次!”
無人機的畫面一轉,我差點笑出聲,西方的海面上有一支整整齊齊的船隊,我們居然上鏡了!鏡頭上的一艘艦艇射出幾發導彈,主持人開玩笑地說:
“看來今天爆發的不止有火山,還有些別的東西。”
“我只能祝他們好運。”磚家說。
“讓我們回到火山的話題,能不能為觀眾們講解一下這次火山的爆發原理呢?”
“當然可以。事實上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模型,我們都知道在地殼的下方是地幔,充滿了炙熱的岩漿,火山爆發就是把這些岩漿噴出來。不過在這次噴發中我們只看到了很少的岩漿,因為事實上在岩漿庫中除了岩漿之外還有很多別的物質,比如高溫高壓的氣體,二氧化硫之類的。整座火山就像一口高壓鍋,里面有肉湯和各種高溫氣體。火山爆發不是一瞬間完成的,我們看到濃煙持續噴發了很多天,這是因為,當岩漿庫的壓力到達一定程度,垂直的岩漿通道就被打通了,就好比高壓鍋上的壓力閥被頂了起來,里面的氣體就開始外泄,也就構成了持續噴發數天形成的濃煙。普通的火山,如果岩漿庫里的氣體不多,岩漿黏度又很低,就會像果醬一樣流出來,如果氣體很多,同時岩漿黏度又很低,就會像噴泉一樣噴出來。”
“聽起來這次的噴發並不屬於這兩類?”
“是的,因為這次的岩漿黏度並不低,而是非常高,這就導致了另一種情況,火山通道並非始終暢通無阻,升到表層的岩漿會冷卻凝固。這個時候如果下層氣體並不多,壓力也發泄得差不多了,那麼火山噴發就會停止,但是如果氣體仍然非常多,壓力依然在增加,那麼就會產生一種劇烈的爆炸形式。如果要用高壓鍋做比喻的話,一塊肉渣堵住了壓力閥的噴嘴,而高壓鍋仍然在火上燒,里面的壓力繼續增加,超過了鍋蓋可以承受的極限。喔,又要重播我最喜歡的一瞬間了,讓我們再來看看吧!”
畫面上的火山口就想咳嗽一樣,一股一股地噴出岩漿和濃煙,噴出一股又停下,又噴出一股再停下,看起來非常難受。然後就在下一秒鍾——我以為我看錯了——半邊火山錐好像升了起來,從裂縫里突然噴出更多濃煙和岩漿,不是很亮的那種,而是暗紅色的石塊。再下一秒鍾,整片大地突然震了一下,一大股明亮的東西突然把整座火山炸開了,巨大的火山錐就像小孩堆成的沙子一樣被炸得粉碎,數不清的砂石向東潑灑,五秒鍾不到就把一整座城鎮掩埋了,而這還只是被炸碎的山體,從地殼下面噴發出來的物質還在不斷上升!緊接著一顆巨大的高溫岩石正好砸在鏡頭上,畫面一花,到此為止了。當然接下來的景象我們在遠方看到了,巨大的火球上升,蘑菇雲,巨大的水汽環。
磚家說:“如果噴發通道不暢,而壓力卻持續增加,又沒有別的噴發通道開辟出來,就會產生最劇烈的一種情況:高壓鍋的整個鍋蓋徹底炸開!我們看到這場爆發把我們熟悉的維蘇威火山錐炸掉了整整三分之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破火山口,截止到現在噴發勢頭稍有減弱,但在繼續。”
主持人問:“我們感到的震動就是就是由從火山傳來的嗎?”
磚家說:“沒錯,爆發瞬間引發了一場里式8級的大地震,同時大量山體殘骸墜入海水,在拿坡里灣內掀起500米高的巨浪,巨浪西傳播100多公里仍有7米多高,整個伊斯基亞島都被洗刷了一遍!據初步估計,這次2033維蘇威大爆發釋放的能量相當於20枚沙皇炸彈!”
主持人說:“天哪!幸好周圍幾百公里的居民都因戰爭而提前撤走了,也許我們應該感謝前段時間瘋狂轟炸拿坡里的教會艦隊!”
磚家說:“雖然爆發沒有造成多少直接傷亡,但是可以預見的是,未來幾年全球將會面臨一次持續低溫,這對於農業和各種人類活動來說都會造成致命的影響。因此我們沒時間再看熱鬧了,我呼吁全世界人民做好准備,以迎接一場漫長的寒冬的來臨。”
不知為何我感覺好像確實突然間冷了許多,不禁打了個寒戰。
“睡一會兒吧。”迪莉婭對我說。
“我不能睡,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要和譚妮特進行一場談話,我要和她達成一個協議,否則的話在海戰中損失的船只和犧牲的女孩就沒有意義了。”
譚妮特嘆了口氣:
“唉!請好好休息吧,我的陛下,我聽說你剛剛差點淹死,你一定非常疲憊。我懇請你去衝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醒來之後你的大腦會更清醒,到那時候再和我進行談話也不遲,我隨時聽候陛下的傳喚。”
我說:“也有道理,所有人都睡一覺吧。”
譚妮特卻說:“我不能睡,在和陛下談話之前,我要先和加雅纏達好好地交談一番。”
“我正有此意。”加雅纏達說。
塞布瑞娜說:“我也要參與你們的談話。”
譚妮特說:“非常歡迎,你一定能說出很有建設性的意見。”
伊內絲說:“我就不了,我想回醫院船上和我的船員們待在一起。”
伊內絲並不經常干涉我的事務,她會為我提供幫助,但不怎麼提出意見,而我的決策也注定難以影響她的事業。她是一名據點教臣,管理著自己的領土和教徒們,從她很小的時候就是如此,不曾受到我媽媽的干涉,如今也不會受到我的。
我讓迪莉婭幫我洗澡,順便也讓她好好洗洗,溫暖的淡水衝走了我的里里外外的泥沙和鹽分,但同時也增幅了我的疲憊。貝爾納多派人送走伊內絲,又讓人給我安排了床鋪,我蓋著被子半天都覺得冷,抱著迪莉婭一起睡才感覺到了一絲溫暖。這艘大船航行得很平穩,我很快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