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背叛
【1】
他們又來了。幾十年間如約而至。
總在北方隆冬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刺淋淋的風能把人皮都連著肉吹起來的時候,脊伏的大地硬到鐵鋤頭都砸不開的時候。
他們又來了。跟閻王爺手下索命的鬼一樣。
總在叫人餓得漫山遍野找草根扒樹皮的時候,一家人只能希望今年少死一個最起碼莫把香火斷了的時候,還有就是叫人餓得發昏時去墳地里和野狗搶著刨死人吃的時候。
有時都不需要刨墳。逃難逃荒逃賊的路上,遍地都是屍體,骨頭。都說虎毒不食子,可真逼急了,誰他媽管那些啊,大人吃小娃,男人吃婆娘,老漢吃嬰孩,活人吃死人……最後苟延殘喘活下來的人再斗個你死我活,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
如果這樣都逃不到大明南邊富庶的暖地方,或者加入那些個叫“闖王”“闖將”之類的賊團子里做個流民賊人,混口飯吃吊著命的話,那些人到最後也會變成逃難路上的一具餓殍,等待著後面又來什麼人,把他們做過的事再做一遍。
這些到了官府的老爺們那里,不過是縣志和奏折上輕飄飄的一句“某某年月某日,某地災發。歲大飢,人相食”。
那群殺盡天良的狗官們甚至在朝廷開營救濟的米糧里摻碎石子充數,張三斤帶著一家老小逃了幾十年,也喝了幾十年,那煮出來的粥里全是白水,飄著根本嚼不動的硬草根,至於米,根本不會有幾粒,都送去了糧店炒價或是老爺家的地窖里。
有人餓的實在不行,就去吃觀音土,撐死了。
不知道狗官們看著手中花大銀子才能買到的上好宣紙上用濃墨寫著估計出來的死人數時,有那麼一瞬間,是否也會覺得百姓們很苦?
又或者,只是覺得髒了眼?
不是餓死,就是凍死。
即便他們來了,死法也不過是多一種,不,不不,是好幾種,砍頭、分屍、喂狗啥的……不過都是一死,沒啥區別就是了。
不論如何,都沒區別。
也許僅僅是出門買糧,餓的渾身發虛,冷得手腳都冰冰涼涼麻木一片一腳踩空時,就摔死了。
——張三斤至今仍清楚地記得,家里老爹就是這麼死的。
那時,家里餓的揭不開鍋了,早晨餓的不行起來,張三斤就看見老爹正蹲在門檻上,死死攥著一年長工攢下來的銅板發愁。
老爹滄桑的面龐上滿是深深的皺紋,整個人都愁苦煩悶,就和門外那歪歪扭扭的大地一樣。
老爹蹲了很久很久,不斷嘆著氣。最後,也許是想起了張三斤,也許是想起屋里的奶奶,也許是想起老娘懷中妹子沙啞的哭聲……才下定決心,帶著張三斤一起出門去雇傭他們的“地主善人”那里買糧。
糧價跟貴,除了那些可憐到連一斤肉沫星子都買不起的銅板,還要加上來年繼續給地主善人當佃農的契約,和地里糧食大多數的收成。官府的稅糧也得張三斤他們出,地主善人是不用出這些的,因為他直接出白花花的銀子給縣老爺。
當時張三斤不明白那些買糧的“代價”意味著什麼,長大後,他才發現,那代價其實永遠只有一個——只不過是把這一年賣給了下一年,賣了一輩子,年年如此,沒有盼頭。因此長大後,他也成了老爹那樣的人,只因為老爹就是爺爺那樣的人。祖宗十八代,都是賣身下苦的命。
得虧長大後他從小就腦袋稍微靈光些,加上為人處事會看那麼一點點眼色,才能在風風雨雨漫天雪覆中一點點撐起這個家,才能從同樣是地主善人手下的佃農那里討到一個並不好看但是對他來說已經知足的老婆,膝蓋下才能有一個兒子和女兒。
“好生干著,瞧,這糧啊本來比金子都貴,幸虧我家老爺心善,都便宜賣你們了,把這恩情牢牢記著種地就是。行了,趕緊回家喂你那老不死的娘和女兒吧,別給死了。”
地主家的伙計沒好氣地抽走銅板,讓大字不識慌忙堆笑的老爹局促地按下手印,扔給他兩袋子粗糧後,便將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當時年幼的張三金也不知道金子有多貴,在他看來,糧食,就是最貴最貴的了。
回家的路上,老爹抱著糧走在前面,張三斤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路永遠是那麼難走,風永遠是那麼冷,當老爹一腳踩空一個跟頭栽下去的時候,那一瞬間,年幼的張三斤都能清晰聽到老爹骨頭摔斷的聲音,那麼脆,那麼脆,“咔嚓”一下,把他的心都摔碎了。
老爹當場就摔死咽氣了,至死都沒有松開攥著糧袋的手,至死,那張臉都皺在一起,跟個揉亂的草團一樣皺在一起,眼球是那麼渾濁,張三斤上去推他,卻在里面看到了自己,一個朦朧不清的自己。
張三斤呆了好久好久,兩行眼淚掛在臉上,比鐵刀子割都疼。而當他好不容易掰開老爹的手取出糧袋,一步步拖著老爹屍體回家時,他那剛出生不久,還沒半個月大的小妹子,已經餓死了。
餓啊,真是餓,老娘根本就沒奶水,喂不了小妹啊。
也就是那年冬天,他們,第一次來了,來作惡了,讓無數平頭百姓流離失所,瘋狂逃命,官軍根本擋不住。也就是那年冬天,他們走後,老娘帶著張三斤好不容易回家,就發現祖墳被刨了,他死去一月的老爹被失去土地和房子的流民們挖了出來,生生分著吃了。
所以上述一切的一切加起來,讓此時此刻火急火燎砍柴回來正算計怎麼帶著一家老小逃命的張三斤,忽然就沒心逃了,一股絕望感和無力感涌上張三斤的心頭,混雜著一股奇怪的渴求解脫……的感感。
天灰蒙蒙的,太陽病殃殃地懸在天上,怎麼也帶不來溫暖。寒風呼呼地掃著空氣,吹開一圈圈土灰,蕩起草團亂滾,讓人的心情也跟著低沉起來。
張三斤,這個能在大明境內或者全世界其它任何地方都隨處可見的、大字不識的窮苦農民就那麼孤峭峭地站在山坡上,望向遠方灰暗地平线上潮水一樣蔓來的他們,一點也不想逃了,一點都不想,甚至連腿都不想邁開半步。
“狗日的,你們來什麼來嘛,還不如一刀剮了算逑。”
張三斤喃喃自語著,卸下背上辛苦了一上午才伐到的燒火柴——與其說是柴不如說是凍的梆硬的細矮草根,他花了很大力氣才掘出來——然後一屁股坐在山頭,一邊朝腿上哈氣試圖用自己僅存的體溫溫暖幾乎要生鏽了的膝蓋,一邊搓著凍得通紅五指龜裂到都快沒了感知的雙手,呆滯地望著他們。
“他們”叫韃子。
或者叫建奴。
一群索命鬼,朝廷北方最大的敵人,只要一個韃子來,就能追著一百個逃命的漢人兵打。
每年秋後,最遲冬天,韃子們就會來。
韃子們總是成群結隊地一片,烏泱泱的一片,拉著驢,拉著牛,用(張三斤聽說是人皮做的)鞭子抽打那些包衣奴隸們,來燒漢人的地,搶漢人的糧,打漢人的城,日漢人的婆娘,最後把城里都殺殺殺殺全殺一遍,等漢人都殺到差不多後,就會拉著搶到的女人、糧食和金銀財寶揚長而去,怎麼來的,怎麼回,沿途把沒殺干淨的再殺一遍。
偶爾韃子缺人手種地了,就不殺漢人,會把他們抓起來當包衣當奴隸,來年讓他們跟著韃子反過來搶漢人,變成個漢韃子,人就這樣越搶越多。
韃子們每年都會來,張三斤每年都會逃,興許是老天爺有眼,興許是祖宗十八代燒了高香,幾十年了,張三斤帶著家人老少,每一次都堪堪躲過,只死掉過一個小兒子,小兒子死透後被一家人吃了。
沒有那個他曾視若珍寶的小兒子,那一次他也就餓死了。
每次都是提心吊膽。這樣逃來逃去圖個啥呢,韃子來了,逃,韃子走了,回家,最後還不是放不下那甚至都不屬於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想想,還真是沒勁兒。
就是地,也不好弄了。地里收成也差得厲害,以前還好說,自打進了崇禎年,天兒越來越冷,糧食越來越難種,糧食也越來越難收……本來吧,一年當牛做馬下來算上朝廷的稅,日子也還能湊活著過,湊活到半死不活的那種,可狗韃子們一來,就徹徹底底過不成了。
哪年要是再遇上一場大旱災,一場大冰災,顆粒無收,那就真的完了。
張三斤也曾想過帶著家人去江南碰碰運氣,同村有人老早就逃荒南下去了,拉纖的,打魚的,賣些玩意兒作營生的……雖然到哪里都是一樣苦,可無論無何沒有性命之憂。
張三斤向往過那種生活,可他怕呀,怕那些自己不知道不理解的東西,怕路上太長走著走著人沒了人散了人死了,怕到了南方連現在這樣一間破茅屋一席全家人擠著睡才能睡下的大暖炕都沒了,也怕連那幾畝地也沒得種了。
現在雖然苦得很,可總歸能湊合著混口飯吃,再說祖宗們都在這里,在這里看著自己呢。
唉。
現在韃子們來了,剛開始只是遠方蕭索地平线上的一线白色,很快就拉成了一排長長的亂哄哄的烏雲,在地上一路蓋過來,那麼多人混在一起,就好像多的走不完一樣。
他們腳踩堅實冰冷的大地,讓大地也跟著為之一下一下地震動,像篩糠的竹簍簸箕那樣震動,要把人的心都給搖出來。
他們聲音雖然大,但並不嘈雜,行軍的樣子也不像流民或者官軍那樣亂,人人都留著難看的老鼠尾巴辮,馬的旁邊就是推著車的漢人包衣,不時有哪個大兵的鎧甲反射太陽並不強烈的陽光,隔著遠遠的,白光光的,晃得張三斤用枯枝一樣瘦黑的手使勁去擦眼睛。
張三斤知道那就是韃子的大軍了,要是換作剛開始那幾年,韃子們還會派個嘍囉兵來打探一下,好說歹說把朝廷的官軍們當大活人看一下,現在就是完全不演了,也不把漢民當人看了,因為莫必要了,只要他們一來,官軍就跑,他們追,官軍跑的更厲害了,完全莫必要費這種力氣。
很多時候,韃子的騎兵一圍,官軍連跑都沒處跑。
張三斤當初躲進城里時,就親眼見過韃子的騎兵是如何圍獵官兵的——只需要從山頭上一次全力衝鋒,管他官軍擺的什麼陣,認真的也好裝腔作勢的也罷,無不在戰馬的嘶鳴聲和韃子揚刀的動作下崩潰,如同一群熱鍋上的螞蟻那樣亂跑,等待著身後騎兵肆意的收割。
衝鋒過後,漫山遍野都是黏稠的血海,戰馬幾乎是在踩著血池子奔行。殘存的兵丁一窩蜂擁到城門下求著開門,鬼哭狼嚎一樣,最後都被箭射死了,那些箭里有守城兵丁的,怕把韃子招來攻打縣城誰都活不了,更多的,則是韃子的。
本來張三斤還在盤算著要不要去混皇糧兵餉,好歹餓不死人,可那一幕看的他觸目驚心,成了他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當下就死死掐了這條心。
從那以後,但凡有官兵來抓壯丁,他都是最先跑的一個,和躲韃子一樣勤。韃子和官兵的區別只在於一個會亂殺,一個還要點臉,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區別並不是太大。
哦,還有一個,那就是韃子能打,官軍不能。
去年,眼見逃不掉充兵頭了,張三斤就狠心搬起院里磨刀的忠石頭,咬著牙呼地往腳踝上砸去,在“咔嚓”聲中硬生生把自己弄殘廢,弄成了一個瘸子,才幸免於難。
——是的,他是個瘸子,所以背個柴火才這麼吃力,所以這次才沒了逃跑的心,兩條腿的年輕小伙子都跑不過韃子的馬,何況他這坡了一個的腳?
雖然乏得沒有跑了,可根深蒂固在內心最深處的對狗韃子們的恐懼還是讓張三斤不禁戰戰兢兢地趴了下來,將大半個身子躲在山坡後,只留下一個皮包著骨頭、蓬亂頭發都髒的結虬的臉來,注視著遠方平原上的一切。
韃子漸漸地近了,看起來不超過兩里,張三斤都能隱隱約約看見韃子大軍中飄揚的軍旗,有藍色,也有白色的,他不懂那些五顏六色的旗子在韃子中代表著什麼,也不知道那就是後金八旗中威名赫赫的鑲藍旗與鑲白旗。
所有韃子在他看來都一樣,都是比地主善人還要該死的扒皮畜牲。
可另一邊,又有股聲浪傳來了,張三斤驚訝地扭頭看去,只見一股同樣烏泱泱的大軍從與韃子相反的方向趕來。
與韃子軍不同的是,他們都穿著官兵的衣裳,衣裳上縫著一個大大的“明”字,他們的頭盔上都扎著又高又長又紅的紅纓,那些紅纓隨風飄揚,讓他們看起來就像一道沿著大地燒過來的烈火,要和對面的烏雲決一死戰,看看到底是火吞噬烏雲,還是烏雲碾壓掉火。
明軍。
那是官軍!
他們竟然敢主動出來和狗韃子打了?!
這變故令張三斤下巴拖的老長,除了關寧那邊,哪里還聽說過官軍敢和韃子主動打的道理?莫有呀!官軍怎麼可能敢和韃子打,而且還不是縮在城里打防御,而是這樣在平地上大張旗鼓?
直到口水打到手上,他才反應過來,連忙擦掉口水,縮了縮身子將瘦骨嶙峋的身體縮進比寒風溫暖不了多少的破舊棉服里。
如果被韃子發現了,直接死。
如果被被官軍抓走充大頭兵或者當壯丁往死了用,那也是死。
韃子來掃蕩,官軍來迎戰,兩邊顯然都發現了對方,所有人都抽出刀騎上馬,大呼小叫著層層逼近,不斷派出騎著馬的斥候小規模交鋒,一時間天地都沸騰起來,讓整座大地好像都變成了一張牛皮鼓,張三斤就是這寬闊鼓面上被音節震地亂跳的碎石子。
這股官兵真有意思。張三斤死死盯著下方的戰場。即便對兩邊都沒有好感,但無論是從心里,還是當下的處境下,他都希望官兵能贏。
以張三斤這個完全不懂行軍打仗的農民看來,也能清晰看出幾來回的騷擾襲擊和交鋒後,雙方斥候都沒有占到便宜,留下中間一地屍體和失了主人亂跑的馬,匆匆忙忙回軍了。
真稀罕!竟然沒有被追著跑!
狗韃子顯然也發現了敵人的不同尋常,沒有如往常一樣直接莽然冒進,而是迅速變換陣列,做著張三斤看不懂的准備。
嗚——嗚——
不斷有響亮悠揚的號角聲和海螺聲響起,夾雜著旗幟被快速揮動的信號,雙方就在這緊張兮兮的氛圍中做著對自己最有力的調整。
忽地,雙方都靜了,靜悄悄的,連永無止境的寒風也不吹了,天地一片寂靜。
張三斤嚇得鼻涕都不敢吸,任由那一坨又細又長而又黏稠的白綠色鼻涕從鼻孔里垂下。
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就這麼靜了?
就是夜里炕上睡覺的時候,也沒這般靜啊,除了風,好歹還有哪家哪戶的狗哪家哪戶的雞胡亂叫幾下的。
下一刻,張三斤就看到了他四十年貧瘠人生中最震撼的一幕:
兩軍同時開動,在號令指揮下如同兩股潮水一樣喊殺著向對面衝去,官兵這邊以拿著長槍或者大刀的步兵為中心前行,不斷分出小股騎兵兩翼襲擊騷擾,韃子那邊則一如既往地派出了騎兵衝鋒。
這,這是祖將軍的關寧軍親自來了麼?
張三斤只知道大明朝有個祖將軍,是殺韃子的好手,還是進城趕集時從說書人那里聽的一言半語,至於是怎麼殺的殺了多少,他一概不知一概不解,因為他沒有閒出來的銅板去聽後面的場,叫伙計從酒樓給轟出來了。
不過祖將軍人在遼東,怎麼會來這里?
他還不知道,自己聽的評書已經太老了,那位“祖將軍”,已經投降韃子了近十多年了。
他又忽然想起來,隔著挺遠的鄰縣里,不是還有一個挺會打仗的將軍麼?聽人說好像姓江,對,江將軍,朝廷命官,帶著一支幾千人的親兵,幾十年來打退了很多次建奴的進攻,莫非這些明軍就是他的人?
很快,兩軍進入交戰范圍了,喊殺聲震耳欲聾。
張三斤回過神來,親眼看見一個明軍兵丁被呼嘯而過的韃子騎兵一刀放翻,那韃子孔武有力,手起刀落,那兵丁的頭顱就被斜斜砍了下來,輕飄飄地掉在地上。
那兵丁驚恐之下顯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下意識地用手去捂脖子,仿佛頭還在一樣。可他已經沒有脖子了,一股刺眼的猩紅血水從喉嚨里高高噴涌而出,打濕了兵丁沒有頭的身體。
兵丁身體抽搐了幾下,然後跪到在地,一翻一趴,死了。
臨死時,他的頭顱就在他腳後面不遠處,那雙至死都沒有合上的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天空,又有一個韃子騎兵衝過來,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兵丁的頭顱旋即就被戰馬一蹄子踩碎了。
踩的碎碎的,腦漿子潑出去老遠老遠。
類似的一幕在整座平地上上演著,張三斤心里的恐懼被那些慘叫聲控制不住地叫了出來,嚇得他渾身直發抖,大氣不敢出,心都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了一樣。
這時,風起了。寒風裹挾著濃郁到飄不散的血腥味一起吹過來,涌上張三斤的心頭,瞬間就將他之前那股“老子不想逃懶得逃幾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無所謂的心態給抹碎了。
恐懼來了。
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他想逃,可也許是懷揣著對這支不同尋常的官兵的一絲絲期待,又或許是他的雙腿趴久了已經凍的麻木了一時起不來身,他終究沒有逃,而是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趴著,繼續看著下方的戰局。
在心中咒罵狗韃子,為官兵使勁喝彩。
戰爭很快。很快,幾個回合之下,張三斤猛然發覺,韃子竟然沒有占到多少便宜!這令他在暗暗咂舌的同時,心中亦是涌出了些許希望!
或許這次,朝廷真的可以把狗韃子們永遠都給打回去,打回他們的老巢,叫他們聞風散膽,從此永遠不敢再來搶殺漢人!
那樣的話,他就可以安心種地了,不用提心吊膽,不用怕這怕那,一家人就尋常著一起過日子,過幾年閨女長大後給她尋個還算可以的好人家嫁了,再把自己多災多難命苦的老娘養老送終,這一輩子也就這樣糊塗著過去了!
張三斤灰暗的人生中,大多數時間都和一灘死水沒區別,和死水一樣麻木,很少出現這樣強烈的希望,很少這樣強烈地憧憬著什麼。
但這次不一樣,它們出現了!給他帶來一絲美好的念想!
可下一刻,念想就變成了一絲美好的幻想。
一絲……一觸即碎的幻想。
砰!
轟!
本來勢均力敵的雙方,本來就要重新組織進攻的官軍,被韃子一頓劈頭蓋臉的炮火聲給硬生生截斷了!
韃子竟然有炮!
炮火接二連三地響起,這個距離上即便炮彈沒什麼准頭,一發過去依然可以掃掉一大片官兵,如同用看不見的鐮刀割掉一片麥草那樣!
炮彈在比鐵都硬的地上不斷彈跳寫,第二次第三次繼續殺死後面倒霉的兵丁,在密集的人群中掃出一大片空白,將那些兵丁的半個身子都打碎了去,漫天都是飛舞的殘臂斷肢和潑灑的黏稠血漿!
砰!
轟!
又是一聲,官兵這邊隨風獵獵飄揚的將帥之旗,竟是被直直打斷了,木頭做的旗杆子被攔腰打碎,片刻後倒了下去,引起軍中一陣驚慌!
張三斤不識字,否則他就會知道,被打掉的那面將帥旗幟上,那個大大的黑字叫“江”。
原本還算有序的軍中頓時出現了混亂,看樣子,是打到了個大軍官,最壞的情況是打死了這支明軍官兵的將領,那樣的話……張三斤如同被當頭潑了一桶冰冷至極的水,不敢再往下想去,他一點點向後爬去,在小心謹慎到有些過分的細微動作中尋找著能逃命的位置。
他以為這幾十年自己已經厭倦了逃亡,已經能夠接受黑白無常,此刻卻猛然發現,還不能,自己在骨子里,仍然是一個怕死的人。
而下方戰場上,韃子軍里爆發出鋪天蓋地的歡呼聲,他們乘著這個機會立刻組織起了新一輪的攻襲,如同狼入綿羊群那樣,將明軍官兵好不容易才集結起來的陣型衝得支離破碎,活生生用官兵的人頭、鮮血和開膛破肚後流出來的腸子撕開了一條通向將旗的路來!
本來尚有一戰之力的明軍隨著將帥崩潰而崩潰,被韃子打的節節向後退去,就像他們來時那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嘩啦啦地,就碎了。
漫山遍野,留下一具具屍體。
雖然相比起其它明軍隊伍,這支軍隊即便是逃跑也沒有出現大規模的潰散情況,更沒有出現一個韃子騎兵追著幾千號漢人兵丁漫山跑的惡心情況,但眼下敗就是敗了,韃子又一次贏了,在漢人這里又一次贏麻了。
“這球樣子,吃你媽皇糧啊……”張三斤顧不得那些柴火,郁悶地嘟囔了一句,然後連滾帶爬頭也不回地往家跑了。
現在就只求自己的瘸腿能比韃子的馬快了,能帶著一家人在韃子掃蕩前進城。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早些跑,果然沒有什麼官軍能打韃子,遼東是這樣,這破地方也是這樣。
“日!”
他在心里狠狠咒罵。
【2】
張三斤剛到村子里,就發現那些和他一樣貧苦的人們都在瘋了似地逃,沒命地逃,逃向附近最近的大明縣城,而且已經差不多逃光了。
看來村里人的消息很靈通,張三斤氣喘吁吁地往家跑去,後悔懊惱自己為啥沒有早點回來,在那個山坡上看什麼戲啊,要是自己早點回家,指不定一家人現在已經逃進城里了。
常年的天災人禍和韃子威脅,讓這個原本有幾百戶的大村莊逃的現在只剩下不到三十多戶人,所以偌大殘破的村子里都靜悄悄的,在下午的陽光下顯得有些沉悶。
偶爾走過一兩個衣衫襤褸的人,也是神色緊張,步伐匆匆,用一副凶狠的眼神盯著每一位擦肩而過的人,都是死死捂著懷里的鼓起,生怕別人上去給搶了——張三斤知道那是賴以生存的糧袋,因為他以前也這麼做過,並且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依然會這麼做,就算是到了城里,不藏好糧食和餅子,依然會有人來爭搶,只要不鬧出大亂子,官府的老爺們是不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的。
有兄弟倆為了奪糧而打了起來,你一擀面杖我一石頭,最後同時悶哼一聲,都死了。張三斤見四下無人,趕緊上去把那兩袋糧一把抓走,也揣在自己懷里。
有人則不顧屋里妻女撕心裂肺的哭喊,自個兒揣著糧食跑了,真是一堆各自飛的林頭鳥,百日恩請。
甚至還有人直接拋下了年邁的老父老母,當身形瘦小的老人佝僂著去揪那人的褲腿時,那人罵了句老不死的,直接一腳將老人踹開了,腳後跟直直踢在了老人的頭上,聲音很重,很重。
“兒……兒……我的兒啊……”老人躺在地上抽搐著,傷心難過地喊了幾下,很快就沒了動靜,氣絕了。
而這時,那人已經跑的快沒影了。
“狗日的,真他媽孝順,跑的真快。”張三斤只是狠狠罵了一句,並沒有停下腳步,換作平時他或許會去幫忙葬一下那個老人,說幾句可憐話,可現在,自己家里還有,自己都自身難保呢。
終於到了。
張三斤火急火燎地踹開家門,看著屋子里縮成一團滿面驚慌的三個女人——他六十多歲的老娘,同樣四十歲的啞巴婆娘和十六歲的閨女都沒事,才松了一口氣,好歹人沒事,家里沒遭歹人搶。
見張三斤這個家里的頂梁柱和主心骨回來了,三人也是松了口氣,立刻和他一起逃跑,至於要帶的東西,從村里有人玩命扯著嗓子大喊“韃子來了”“韃子來了”的那一刻起,婆娘和閨女就都在害怕之中收拾好了,只等著張三斤回來拿主意。
幾十年逃命下來,女人們已經是對這些熟練無比,要做什麼才能保命,都爛熟於心。
雖然說家里家徒四壁,也沒啥好收拾的,無非就是一個包裹,幾袋糧,幾張硬硬的黑面餅子。
可張三斤剛提著糧袋出門,就趕緊縮回來了,慌忙用破敗的家具堵住木門,讓一家老小都藏了起來,大氣不敢出。
他看見一隊喊殺的明軍官兵進村了,他們追著一個……逃命的韃子!
大腦一片空白,張三斤想不通為什麼明軍都敗了,那落單的韃子卻還是會被兵丁追到村子里來,而且還來的這麼快,他們不應該去追明軍,去砍頭搶糧嗎?
他只知道,要是這會兒自己露出一丁點動靜,一家老小今天就得死在家里,連個收屍下葬的人都沒有,只會被野狗啃成幾坨發白發臭的爛肉。
兵兵乓球!
叮叮當當!
一陣喊殺拼搏聲,還有雜亂的腳步聲,不時在四面八方傳來。想來是兩邊又交上火了,那韃子再厲害,也不是七八個顯然有些東西的明軍的對手,張三斤現在只希望韃子能多殺掉幾個明軍然後被明軍再殺死,那樣的話,一家人還有逃命的機會。
啊!
唔!
喝!
“抓住那個韃子!拿命來!”
…
“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
“豬狗不如的漢人!我會把你妓女老娘的衣服撕開,把她的奶子和眼睛都挖出來日!”
…
“爺日你媽!爺去遼東日你主子黃台吉的媽!”
…
然後又是一陣乒乒乓乓,叮叮當當,哦哦啊啊。
然後又靜了。明軍似乎被韃子宰了幾個,剩下的不敢再冒進,而是貓抓老鼠似的在周圍包圍著,旋著,離張三斤家很近,很近。張三斤不確定他們具體在哪里,但肯定就在周圍。
張三斤心里叫苦,選哪里斗不好,偏地選了自己這塊一畝三分地,同時愈發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跑回家的傻子決定。
張三斤抱著閨女,能明顯感受到閨女在顫抖。他死死捂住閨女的嘴,任由她咬著自己粗糙而開癟的手,也不想讓她害怕。她的頭發很硬,皮膚很粗糙也有些黑,同樣和張三斤一樣皮包著骨頭,身子骨小的好像隨時都會斷掉一樣。她身上裹著的棉服還是婆娘穿過的,縫縫補補用了幾十年,北方的冬天洗澡不便,燒水更是費功夫,所以閨女身上散發著一股餿味和臭味。
但即便如此,閨女也依然稱得上是個出落有致的女孩兒,張三斤毫不懷疑她以後會嫁個好人家,也許收拾打扮一下弄得和城里人家一樣漂漂亮亮的,被哪位讀書的年輕公子看上了也說不定,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現在得活下去。
她不斷囁嚅著話語,透過掌心的觸感,張三金知道那是她在說:
“爹,我怕。”
“沒事,沒事,爹在這里,在這里。”張三金用細若游絲的聲音在閨女耳邊安慰她,也不確定她是否聽到了。
果然沒有什麼能比命還重要,豪言壯語不行,天塌下來都不行,張三斤的賤命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他得活下去,一家人才能活下去。
婆娘也在顫抖,她打小就不會說話,是個苦臉的啞巴,但很愛張三斤,還給他生了兩個娃,張三斤不禁輕輕摟住她。苦命了一輩子的老娘則見的多了,經歷過老爹的死和幾十年的風雨,反而沒有多少大礙,她臉上密密麻麻被時間鑿出來的皺紋,一如老樹的年輪一樣。
外面安靜下去。
忽地。
啪啦——!
硬木頭和紙窗做的窗子被人從外面破開,在巨大的響動、飛濺的木屑和破裂的紙窗中,一個面目猙獰、留著老鼠尾巴辮、披著韃子衣服的男人翻了進來,他渾身上下都滴著黏稠的血,血腥味和騷臭味像風一樣噴來,噴得張三斤差點無法呼吸!
韃子!
一個活韃子!
狗韃子!離得這麼近!
韃子留著八根小胡須的下巴上還插著木屑,半截斷掉的刀片還直愣愣地插在他臉上,翻開了皮肉,里面白森森的骨頭都清晰可見!
之前在山坡上隔得老遠,張三斤裝著男兒的熱膽,自然不怕,可現在,那面露凶光一臉殘暴的狗韃子就與一家老小面對面,相隔不過一尺的距離,怎能叫他們這些平頭百姓不怕?!
他可是躲這些雜碎躲了幾十年!幾十年!
“漢狗,別叫!不然殺你全家!”
那韃子也是一驚,沒想到這里還會有沒逃走的漢人,還是一家子,早知道以往大人們決定搶掠大明時,這些膽小如鼠的漢狗們早就跑的沒影兒了。
不過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戰爭本能很快讓他反應過來,他急忙閉嘴,直接將刀抵在了張三斤脖子上,刀刃都微微陷入了張三斤的皮肉里,以此來威脅他閉口。
後者嚇得直哆嗦,懷中手一松,女兒當即就嚇得叫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破窗而入這麼大的陣仗,就算閨女不叫,明軍也已經聽到了。
“誰?!大哥,這邊!他在這間房子里!”
“走!給許二他們報仇!這狗日的真會藏!”
砰——
脆弱的木門被一腳踹開,連帶著門後的家具家設們一起被踹倒。馬大和馬二對視一眼,一人抵盾,一人提著刀,一同衝了進去,迅速進屋搜查。
“拿命來!”馬大提刀就要砍向那個人影。
“軍爺饒命啊!軍爺饒命啊!軍爺饒命!軍爺饒命!小人是漢民!是漢民!是良民!”
張三斤噗通一聲跪在土地上,當下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拜了下去,連連在地上給兩個明軍磕著響頭,咚,咚,咚,很快就磕出了鮮血。
那刀劃破冰冷的空氣,懸在了張三斤頭上,兩個明軍面面相覷。
“放你媽屁,聽見韃子要來,哪一次老百姓不是跑的比兔子還快,”馬二立刻防備周圍,馬大性格直衝,當下就將刀刃直接抵在了張三斤的腦勺上,“說!你是不是狗韃子派來的細作?”
“軍爺饒命!軍爺饒命!”張三斤頭磕得腦袋瓜嗡嗡響,雙手合十不停拜著馬大,“小的是漢人啊軍爺!軍爺明察秋毫!小的叫張三斤,世代都是村子里土生土長的佃農,萬萬不會和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狗韃子勾結陷害朝廷啊!”
他的面目在害怕和痛苦下,極度扭曲。
“軍爺你看,軍爺你看!小人有頭發,有頭發!韃子們都是剪老鼠尾巴的!”見二位軍爺不為所動,張三斤又急忙別過頭去扯自己結成一團的糙硬頭發,“饒命!饒命!”
他一邊求饒,一邊心急如焚地偷偷看向房間每的死角,那死角兩個明軍被牆堵著看不見,韃子就在那里抱著他閨女,正把刀架在她的下巴上,以此來要挾張三斤糊弄這兩個明軍。
“不是細作,那你叫個甚!”
馬大瞪眼,就要去砍。
開戰前,江將軍特地命他們和另外幾隊人馬在戰場外面截殺分散的韃子細作,本來好不容易都逮到一個了,可這狗日的完全破壞了他和二弟馬二的心神,也不知那韃子是乘機逃了還是依然在周圍,他們十個人已經被那韃子殺掉了八個,還有一個掉進走散了。
“唔!阿巴阿吧!”
這時,在牆後躲藏的啞巴婆娘急忙跑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張三斤,連老娘也是顫巍巍跟了出來。
“哎呀!你們跑出來作甚!”張三斤更急了,慌忙解釋,“軍爺!這是我婆娘和老娘!我們真是良民!縣里查了的!剛才聽見外面有喊殺聲就想開窗逃命,不了卻給窗子弄壞了,這才攪了軍爺您!”
他說話的語速越來越快,簡直無與倫比。
“大哥!別管他們了!還是先出去找營伍匯合得好!”馬二心里越發不安,走過來催促馬大。
他和馬大是兄弟倆,武藝高強,一起投奔了江大人的軍,心中的警覺一向都很靈敏也很准確。
“行,二弟我們走,你們一家也快快逃命,韃子什麼德性你們都清楚,他們一來我們可護不了你的!”
馬大收刀,沒好氣地提醒了一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卻被馬二推住。
“等會兒!你說你不是細作,可你脖子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兒?!”
向來細心的馬二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張三斤脖子上的細細的血痕——那是韃子刀上的血,估計是剛才封他口時不小心沾上了——此刻卻成了無比要命的東西!
“我…我…小的…這……”張三斤叫苦不迭。
馬大也發現了異常,剛松弛了一點的神經再度繃緊,他提著刀,大踏步走向手足無措的張三斤,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找死!”馬大舉刀,就要狠狠劈下來!
“漢狗!我察倫泰早就說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那一瞬間,那藏身等待的韃子衝了出來,馬二猝不及防,被一刀抹了脖子!
“二弟!!”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馬大一驚,可還不等他做出反應,韃子的刀就狠狠刺進了他的胸膛里,年久失修的輕甲根本擋不住韃子手里搶來的倭刀,瞬時便线繩繃斷,甲片開裂!
下一刻韃子獰笑著擰動刀柄,徹底絞碎了馬大的心髒!他抽刀,馬大胸前噴出一股混著肉塊的鮮血,噗通倒在地上,死了,眼睛還瞪得老圓。
“沒事,沒事,爹爹在這里,在這里……”
張三斤顧不得那些,連滾帶爬地跑過去護住被鮮血和殺人場面嚇得失言的閨女,一家人都瑟瑟發抖,把頭磕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你,起來。”名叫察倫泰的韃子踉蹌幾步,氣喘吁吁地用刀支撐住身體,吐了口血沫,問張三斤,“喂,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小人叫張三斤……”張三斤哆哆嗦嗦地回話,他知道只要這察倫泰韃子想,自己一家人都得賠進去。
在一個能連殺九個明軍的韃子的面前,他一點都不敢反抗。
“不錯,你這漢狗還挺會看顏色,以後就給我當奴才吧。”察倫泰走進灶房,隨手從浮著一層碎冰渣子的缸中舀了碗冰水喝,給火辣辣的傷口緩解疼痛。
“是…是…小的,小的多謝大人……不,不,奴才,奴才謝過察倫泰主子!!”張三斤別無選擇,不敢抬頭,自己這算是投靠了韃子麼?
“走,帶你回軍。”
察倫泰捂著麻木的右臂,徑自出門了。眼下他還不殺這幾個漢人,一是自己剛剛才經過一場大戰負傷嚴重,怕他們狗急跳牆,二是出發前家里的漢人包衣奴才連夜做活不小心累死了,需要新搶幾個,不然沒人種地伺候,那就搶他們吧。
三來嘛,這張三斤也還算救了他一命,剛剛要是正面和那兩個明軍打,他肯定必敗無疑。不殺張三斤還讓他們當包衣奴才,這在察倫泰看來已經是報救命之恩了。
至於張三斤那礙事的老娘,回軍後再找個理由宰了便是,眼下還刺激不得。
張三斤一家人就這樣在恐懼中跟著察倫泰出了門,亦步亦趨地跟在韃子後面,走向北地荒蕪的遠方。這時,本就不多的陽光被雲給遮住了,又下雪了。
很快,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風一如既往地刮,今日這里發生的一切,很久就被大雪掩埋了。
【3】
“察倫泰,你小子搶個包衣做苦活也就罷了,搶個瘸子干什麼,你還怕他跑了不成。”
張三斤一家跟著察倫泰主子的走進韃子的兵營里,他們從未見過這麼多韃子,身邊都是帳篷,都是凶神惡煞的韃子,混雜著一股臭味和他們聽不懂的話。
天快黑時,他們終於走到了這里。
張三斤默默低下頭,拉緊閨女冰涼的小手,閨女身上很冷,沒有多少溫度,而老娘已經快走不動了。
“呵,這是直接搶了一家子吧?今天殺了幾個漢狗?”
“搶個老太婆干什麼啊?給你暖被窩?夜里尿急時給你爬進腿里嗦出來?”
有人踢了老娘一腳,老人家哎呦一聲,卻是又挨了一腳。張三斤敢怒不敢言,只得悄悄讓老娘走前面。
“哈哈哈哈哈多蘭你可別惹察倫泰了,這家伙受傷不輕小心給你來一拳。”
“嘖嘖嘖,這婆娘不會說話還是咋的,摸她屁股都不叫,不知道日起來會不會叫……”
婆娘被摸了屁股,眼巴巴地看著他,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一個勁兒使眼色。
“察倫泰今天可是有功了,死里逃生啊。”
“嘿,你還別說,這漢人的小姑娘就是好看,比咋們牛錄里那些個歪瓜裂棗都好多了?察倫泰你眼光不錯嘛。”
有何大漢要去拉閨女的手,張三斤下意識地拽住閨女拉向自己,讓那大漢拉了個空,旋即張三斤背上就狠狠挨了結實的一棍子,打的他差點喘不過氣。
“喂,賤人,把手給我……你他媽手給老子松開,別拽著她,什麼你女兒不女兒的,今天就是你明國皇帝的老婆來了,我們也照日不誤!”
“對!哈哈哈哈!”
“我看看……這奶子真小,奶頭丁點大,頂多也就十五六歲吧,以後還能再長長,不過不吃肉的話,一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另外我說……哈格你他娘到底見沒見過真正的漢女啊?!”
在閨女驚恐的面容中,她的衣服被幾雙粗糙的大手撕扯開了,寒風直直灌進這個小姑娘的身子里,讓她冷得不禁縮直身子。
那些肮髒的手就那樣在閨女胸膛上摸來揉去,掐著她小豆豆一樣的奶頭,甚至把冰冷的手伸進她的襠里摸那里,讓未經人事的閨女一陣顫抖,滿面驚恐。
張三斤咬牙,最終什麼都沒敢做,沒有說。
“放屁,老子怎麼沒見過,前幾年老子還搶了一個唱戲的回來,天天把她睡!”
“真正的漢女,那得是南邊兒的那些個兒才行,各個都打扮得和花兒一樣,小臉蛋都細皮嫩肉的,身子骨比羊油還嬌柔柔滑,摸上去手呦~都要化開了一樣,那樣的漢女才叫漢女,奶子都能割下來生吃!就察倫泰搶來的這個,給我家刷豬糞我都不要。”
“得了吧,察倫泰要是真給你,你恐怕早就把蛋都塞進去了,十頭牛都拔不出來的那種……”
“屁,肯定是直接砍頭當夜壺用了!”
“哈哈哈哈哈哈這話在理在理……”
……
……
“行了,別他媽吵吵了,甲喇額真就在那邊,再起哄,小心你們每人都挨上幾鞭子。”察倫泰聽的煩了,揮手示意這些糙漢子們閉嘴。
漢子們也識相地停止了玩笑話和打趣話,誰讓察倫泰是他們公認的大哥呢,今天打明軍大勝——雖然說近些年來基本上都是大勝——察倫泰執行的可是真正的死任務,就這樣還能從一隊明軍手下活著回來,可真是刀子做的人了。
“喂,察倫泰,今天那股明軍什麼來頭啊?本來以為碰上了硬茬,沒想到還是和普通明軍一樣。”哈格遞過來一壺酒,好奇地問道,今天都沒輪到他上戰場,那些本來看著還有點能耐的明軍就在炮火下敗了。
哈格和多蘭他們一樣,都是和察倫泰一個牛錄的,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好伙伴。
“是新冒出來的一股尖兵,探子說之前他們在陝甘一代,領頭的叫江明佑。”察倫泰也不客氣,接過哈格私藏的酒灌了一口,又抓著餅子亂咬一通,他實在是餓的要命了,“不過別小看這支江家兵,我跟了他們幾天,敢說他們的實力絕對不比祖大壽和毛文龍那群人差多少,這江明佑也是個有野心的人。”
“切,都一個屌樣子,還不是敗在我們後金大軍手里了。”
多蘭也插了一嘴,三人就這樣圍著篝火吃喝,旁邊正是被其他韃子不斷戲弄的張三斤一家,雖然察倫泰讓他們閉了嘴,但手上的動作可是絲毫沒停下。
張三斤的閨女甚至被可恨的韃子們脫了褲子,被迫蹲在那里屈辱無比地尿尿給他們看,有人也在寒風中掏出肉棒,不斷在他婆娘屁股縫兒里磨蹭,一邊蹭一邊笑著看他。
張三斤氣得渾身發抖,可就是不敢說什麼做什麼,閨女和婆娘害怕、無助又幽怨的眼神讓他不敢抬頭看。
“那得多虧那一炮直接把江明佑給打到了,我在高處截殺明軍塘馬時可是看到清清楚楚,不然今天,雖然咱們依然會贏,但不死一些弟兄是過不去的。”察倫泰又咬了一口餅,話語含糊不清,“這種狗屎運總不可能天天掉頭上,後面要是攻城,還會有一場硬仗,不信就等著吧,那明軍也是大意了,沒有第一時間用火器。
“要不然,你以為老子身上的傷口怎麼來的?”察倫泰舔了舔嘴唇。
“沒事,攻城之前先讓漢狗包衣們用命去填城牆就行了。”哈格笑嘻嘻地,也接過酒壺喝了一口,酒很烈,像一股炙熱的火球滾進了胃里,在這個寒夜里能讓人凍僵的身子骨都溫暖起來,他看向一旁的張三斤一家,“話說察倫泰大哥,這包衣你打算怎麼處置?”
“廢話,包衣還能怎麼處置,當牛做馬就是了。”多蘭也接過酒壺。
“我是說那兩個漢女……如果那個老太婆多蘭你有興趣的話,那就是三個……你們就不想爽一把……”哈格嘿嘿淫笑,多蘭反應過來,很快也笑了起來。
“今晚吧,等會我去找個好點的帳篷,用搶到的財寶換一夜就是了,到時候,哥兒幾個好好爽爽。”
察倫泰眯眼,也是淫笑。他盯著不遠處那漢女丫頭尿尿的小穴,稀稀拉拉的陰毛上還在淌水。
今晚,可要好好爽一下了……
【4】
入夜,張三斤一家在不安和飢餓中被察倫泰等人帶到了一座有些擁擠的蒙古式帳篷里。這座帳篷是本牛錄某個老漢以前從蒙古旗的人手里換來的,察倫泰花了挺大的代價給租借了一晚上,以供他們發泄淫欲之用。
因為還在打仗,這種事要偷偷摸摸地來,不能讓主子們知道了,所以他還費了一些力氣去打點本牛錄的牛錄額真作掩護。
加上後金軍出征時吃睡的東西都是自備,而不是主子們管著,如此今晚才能玩的放心,也玩的盡心。
帳篷中間放著老火爐,在柴噼啪的響聲中,火焰幽幽燃燒,讓冷的面目發紫的四人感到一股沁人骨髓的溫暖。
說來這火爐一般人也是享受不到,據說是那老漢以前跟大汗去遼東時從一個富貴的漢人家里搶的,為了把這玩意運回來,他還打死了兩個包衣。
真暖和,察倫泰剛進去就迫不及待地烤著手,和多蘭他們嘰哩哇啦地感慨著錢花的值了。同樣是上陣拼命,別人都在冷帳篷或者土坑里挨凍,自己還能馬上來一炮,真是蒙天神的眷顧。
張三斤一家自然沒有這個待遇,張三斤幾次想去拉閨女的手,卻都被她怯生生地躲開了。
張三斤明顯感到他和閨女中間已經有了隔閡,他不怪她,他只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保護不了女兒。
就算是依然肯讓他拉著的婆娘,也是呆呆張著嘴,對他不理不睬。張三斤拉著婆娘那因常年操持家務而粗糙開口的手,感覺就像拉著一具毫無生氣的死人。
令人痛徹心扉。
“唔,真熱啊。”
察倫泰烤了片刻,等身子骨活絡了些,才迫不及待地走了過來,一把拽住了閨女的手,拽著她向帳篷里那個小毛毯子上走去,他的肉棒已經腫脹難耐了,很需要這小丫頭張開腿幫忙消一下火。
多蘭和哈格也都已經等不及了,紛紛開始笑著脫衣服,舒展身子。
每脫下一件肮髒的衣物,他倆就惡趣味滿滿地將衣服扔向張三斤的婆娘和老娘,婆娘不敢反抗,老娘氣得渾身發抖,看向兒子,卻看見兒子也呆在那里,任由妻女被欺凌侮辱。
不孝啊……不孝啊……
老娘在心里無奈地自語,她人老了,眼睛看不太清了,但心還是好的,看出了這個辛苦拉大的兒子的慫與無能,可又能怪他什麼呢?
於是多蘭和哈格就借機用半生不熟的漢話挑釁張三斤:
“喂!張,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多蘭,你說,要是我們把那老太婆,給,辦了,張是不是也會和,現在一樣,的?”
“哈哈哈哈哈哈……”
張三斤何嘗不氣,卻只能絕望地看著這一幕。
閨女的身子在火光映照下是那麼無力,那麼柔弱,被察倫泰粗暴至極地拉著,仿佛在風中飄搖的一葉浮萍,隨時都會被折斷了去。
察倫泰將張家閨女一把拉到面前,褲子還沒脫呢,就火急火燎地死死抱住少女,在幾乎要擠碎她骨頭和髒器的擁抱中,壓著她往毯子上直直倒了下去。
“啊呀!”
作為常年打仗的青狀男子,察倫泰的體重可不是張家閨女能承受的,那一下察倫泰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當下就疼得叫了出來。少女有些嬌滴滴的聲音刺激著察倫泰的大腦,瞬間就將他內心最深處的欲火給勾了起來,而少女吃痛下別過頭閉著眼咬著牙的模樣更是如同一瓶烈酒,直直往察倫泰的欲火上潑了上去。
“小婊子,你這賤逼小婊子……”察倫泰當下就一口啃上了張家閨女的嘴唇,同時“嗤拉”一聲扒下她的衣領,去使勁揉捏少女因營養不良而嬌嫩又貧瘠的乳房,如同一只撲在綿羊身上撕咬的惡狼那樣毫不憐香惜玉,粗糙的指尖將張家閨女的胸膛掐得生疼。
“唔!好痛!嗚嗚嗚嗚…唔…嗚嗚!好痛……好痛……啊哈……唔嗯……唔唔唔……嗚嗚……啊啊啊……呃呃呃呃呃呃啊呃………”
雖然心里早就對接下來要面對的悲慘經歷的准備,但真的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撲到身上求歡被侵犯,還是讓張家閨女劇烈地叫了出來!
很快,這叫聲就被察倫泰散發著惡臭口臭的大嘴堵住了,張家閨女只感覺有一張惡心至極的茅坑貼上了自己的嘴,還試圖將那條滑不溜秋的舌頭伸到自己嘴里來來舔自己的口腔!
未經人事的少女哪里見過這場面,當下就死死咬緊牙關,任由察倫泰用唾沫和舌頭不斷叩著齒關也毫不松口!
根深蒂固的觀念告訴她,她已經不“干淨”了。
“嘿你們看,這狗日的賤逼小婊子,還他媽的來勁了!哈哈哈哈哈!”
察倫泰對這種反抗的舉動更興奮了,當下就將全部力氣都投入到了對張家閨女口中的攻堅戰上去,兩只手都分別握住了張家閨女的一只小奶子,緊緊握在手里肆意地搓動且揉捏著,五指將張家閨女的奶子都捏作了一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所未有的痛楚轟擊著大腦,讓張家閨女吃痛下咬緊的牙關也是松開了一道沾著晶亮唾沫絲线的口子,察倫泰就乘著這個絕佳的機會,將舌尖一下子頂了上去,然後得寸進尺地將整個舌頭都叩入張家閨女的櫻桃小口中,打開她的牙關,舔舐起她熱熱軟軟綿綿的舌頭來!
她的舌頭真的很軟,很軟,帶著少女獨有的口津,雖然這種貧苦人家的女孩子的身體也不見的比他們這些後金子民衛生多少,但對於已經兩個月沒碰過女人身體的色心大發的察倫泰來說,無疑是可以稱得上香津了,連她嘴里略帶著一點點苦味的味道,在他聞上去都成了令人幾欲發狂的幽蘭香氣!
“啊啊啊啊啊啊啊!!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啊啊……呃哼哼哼哼……呃嗯嗯……”
他用粗暴的蠻力強迫少女放松身體,用舌頭強迫著張家閨女的香舌和他糾纏起來,兩人就這樣以最原始的方式交換著各自的口津,因為啃得太用力,張家閨女的上下唇瓣甚至都被察倫泰咬出了兩排鮮紅的牙印來。
另一邊,多蘭和哈格也是被張家閨女那不似浪叫勝似浪叫的少女嬌音弄得欲火焚身,當下就盯上了身下的張家婆娘?
“哈格,這個女人就歸我了!別和我搶女人!”
身強體壯的多蘭笑著大踏步過來,一把抱起張三斤的婆娘,一邊去抓她的奶子,一邊用手拍著她的屁股,那陣陣“啪~啪~”的肉體碰撞聲響令他陶醉無比,這就是女人軟,這就是女人香,這就是女人好。
媽的,過幾天搶了明國,一定得搶個官家或者富家的大小姐來嘗一嘗,那些細皮嫩肉弱不禁風的漢人女子,以多蘭二十五六年的操屄經驗,也只堪堪體驗過一次而已,可就是那一次,已經讓他終生都忘不了了,做夢都想著再操一遍!
那可是後金女人絕對不會有的體驗了,就是乘著阿爸不在,偷偷在晚上爬進多蘭羊皮床上和他風雨亂倫的額娘,也不會給他那種感受。
至於那些比較年輕的後金女子,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不是打著耳釘就是穿著閉環,長的丑不說,說起話來嘴和鼻孔里還漏風漏音,根圈里養的頭牛一樣,讓人看著就硬不起來!
多蘭很多次就當著察倫泰和哈格兩位摯友的面痛罵族中的女孩們,連漢女的百般其一都比不了,每每此時察倫泰和哈格都是真摯地表達了贊同之情,為三人對女人的品味是一樣的而大嚼肉干兒。
眼下,漢人的富家女和大小姐自然是不可能有了,唯一一個沒有破處的小女娃娃也在她的新主子察倫泰手里,兩人正擱那兒吐口水玩呢,察倫泰瘋狂地用嘴去嗦那小女娃的舌頭,小女娃則是怎麼也不肯,一時竟是讓多蘭和哈格分不清他倆是在反抗強奸還是享受強奸並以此為樂而調情了。
多蘭不好也不敢打攪了他們的興致,所以在場剩下的兩女中唯一還能看得過去的張家婆娘就成了他最好的選擇。
“去你媽的,多蘭,你日著啞巴,就好意思讓我日那老太婆?還是那男的?”
哈格自是不同意,連忙赤條條地晃著胯下碩大的肉棒跟了上來,猙獰的龜頭不斷拍在左右大腿腿肉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哈格湊了過來,抬起手,然後也是狠狠在張家婆娘圓圓的屁股上“啪”地拍了一巴掌,力氣之大,拍得他手掌都一陣子酥麻,好像掌心里要冒出一團火一樣。
多蘭被這清脆的響聲震了一下,趕緊一把撕開張家婆娘的褲子,就看見她的屁股瓣兒上正印著一道明顯的紅手印。
“哦哈!哈格你真行,直接給拍出手印了哈哈哈哈,要不等會咋倆用鐵棍給這賤女人燙上各自的名字?”
多蘭興奮地大笑,如同撫摸一件極為重要和稀罕的珍寶似的,摸著張家婆娘雖然不雪白但也絕對不黑汙的屁股瓣,感受著那股飽滿中帶著迷人柔軟的奇妙觸感。
果然女人有三好,奶子,騷逼,和屁眼,從哪里開始,都是一種享受。
“啊哇!!”
張家婆娘不禁叫了出來,屁股火辣辣地疼,簡直像被火燒著一樣疼,可她的掙扎只是持續了斷斷一瞬,就又停下去了,她已經餓了一天了,被察倫泰驅趕著行路多時加上心里一直害怕,讓她體力消耗地飛快,全身都疲軟無力,如同一條離了水上了案板半死不死的死魚那樣癱在多蘭厚實的肩膀上。
“他奶奶地,漢民女人就是夠勁兒,拍的老子手都疼,嗬——噗!”
哈格咬著牙,獰笑著掰開張家婆娘有些緊俏的屁股縫,朝屁眼上狠狠啐了一口!
“操,這賤豬下面的毛真黑,都長到屁眼上去了,也不知道下了幾個崽子,簡直像用火燎過一樣!”
哈格伸出手指頭,去勾撩著張家婆娘的屁眼,她屁眼上的毛真的很多,雜亂無章瘋狂生長,相互掩映著,都快把屁眼那朵褶皺的菊花給遮住了,只能依稀看見息肉。
如同山溝溝里被野火燒掉的雜草一樣黑。
“哇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嗚嗚嗚嗚嗚啊……啊阿巴阿巴……阿巴啊啊啊……哇嗚嗚嗚……”
哈格像是掰開桃子那樣掰開張家婆娘的屁眼,又狠狠唾了幾口,然後手指頭來回在張家婆娘的屁眼上摩擦著,把那些唾液都給抹的勻勻的,好充分潤滑屁眼。
下一刻,他伸出手上最長也是最粗的中指,對准閉眼,狠狠插了進去!
不得不說唾沫這玩意兒真是有效,以往要生生硬擠著才能擠進去的屁眼,在唾沫的潤滑下只是稍微一用力就進去了,中指全部沒入其中,哈格便快速抖動著手腕,用中指在張家婆娘的直腸里使勁挖著,使勁扣著,也使勁向前頂著。
“嗚哇哇哇!嗚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哇哇哇哇哇哇!”
拉屎的地方被異物插入,惹得張家婆娘羞憤之下當場就禁不住叫了起來,她身為啞巴的胡亂的叫喊聲如果放在平時,肯定會被幾人鄙夷一番,咒罵幾句,可在帳篷里這春意盎然的情況下,聽起來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說起來,這種殘疾的女人,確實還沒日過啊。
“嗯……我看過了!沒啥屎渣子,有也是一點點,看來這母豬經常洗溝子的,多蘭,你趕緊來舔,潤滑我都給你做好了!”
哈格猛地抽出沾著張家婆娘溫暖腸液和自己拉絲唾液的指頭,玩笑似的往多蘭嘴上抹去。
“日你娘,滾滾滾!你個天殺的!”
多蘭嫌棄地偏頭躲開了,雖然他是喜歡女人的屁股不假,也很想天天都枕著大屁股睡覺,但還沒喪心病狂到是個女的就湊上去舔屁眼聞糞便臭味的惡心程度。
在他看來,像張家婆娘這種女人的腸子天生就是用來用肉棒插的,想要讓他心甘情願地舔,怎麼著也得是那個小女娃那種的,年輕,干淨,也更有玩性,舔起來才有味道。
“嘿嘿嘿。”
哈格壞壞一笑,旋即從兩邊抓住張家婆娘的褲腰,猛地“嗤——拉”一拉,就將張家婆娘的麻布褲子都褪到了腳踝上,他抬起張家婆娘的腿,外一用力,那條褲子就被完完全全地脫了下來。
哈格趕忙將張家婆娘的褲子捧在手里,翻到襠部湊到鼻子前狠狠吸聞著,感受那股尿騷味混著逼味的女人味道——他打小就又這個奇怪的嗜好,對女人的貼身衣物可謂是愛不釋手,曾經透過額娘的褲子和襪子擼動肉棒,也對著隔壁牛錄的小姐姐的鞋子射出來過——當然這些癖好都只有他們三知道,三人的關系在某種程度上,比過命的兄弟都親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格!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從以前你偷我阿姐的臭襪子放在嘴里嗦開始我就知道了,哈哈哈哈,趕緊去日那女人的髒褲子吧,她的逼讓我一個人來享受就夠了!”
隔著正在被察倫泰撕咬嘴唇的張家閨女,多蘭一把將張家婆娘扔在毯子上,讓母女倆相隔不過幾尺的距離。
“阿娘……嗚嗚嗚嗚嗚……阿娘……啊呃……阿娘……好痛……”
張家閨女掙扎著,試圖在察倫泰瘋狂的攻勢下伸出手去夠自己的母親,可就在將要觸碰到張家婆娘臉龐的一瞬間被察倫泰拉了回去,晶瑩的淚水斷珠似的從她絕望的臉龐上滑落,讓察倫泰正在舔舐她面龐的舌頭感到一股咸味。
“哭?這就爽哭了?呵呵呵呵呵呵……”
察倫泰愣了一下,感受著舌尖屬於少女淚水的咸味,玩味般地跳動嘴唇,皮笑肉不笑地笑著。
“小妹妹,別哭啊,在哭,哥哥我可就要咬掉你的耳朵了呢……”
察倫泰輕輕貼上張家閨女的側臉,一邊在她脖子和肩膀畔長長吹著熱氣,以此來讓她嬌羞不已,感受她燙燙的紅臉蛋,一邊帶著二人混在一起分不清的唾液,輕口含住了張家閨女綿綿軟軟的耳垂,時而吮吸,時而牙尖輕咬。
讓張家閨女在驚恐下直直挺著身子,大氣不敢出,一動也不敢動了。
她睜大眼睛愣愣看著頭頂,頭頂只有帳篷的架子,什麼都沒有。除了爐火,和影子。
爐火將趴在她身上求歡的察倫泰的影子拉扯的很長,很長,也很扭曲,如同一匹身形扭曲了的狼那樣,張家閨女感覺自己正在被狼一口口撕扯,一口口吃掉。
可爹爹就站在不遠處啊,為什麼不過來救她和娘,打跑這幾頭狼?張家閨女只要稍微偏一下頭,就能用眼角的余光瞟見爹爹,他呆呆站在門口,對著快要被狼吃掉的自己和娘無動於衷。
明明只是幾步啊,為什麼不過來?
為什麼,為什麼?
想至如此,滔天的不解和悲傷就從心底一點點涌起,淹沒了這個十六歲女孩的心,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她再也克制不住,嗚嗚地低聲啜泣著,流下淚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察倫泰只是狠狠掐了下她的奶子,便也不再說什麼,一邊啃舔著她的小臉蛋,一邊將手指向下移去,移過她平坦而貧瘠的乳房,溫暖的肚子,最後將手伸進她的襠里,開始不斷扣挖七她緊致的小穴。
那里,已經被他弄得出水了。
“阿巴阿巴……啊啊啊嗚哇哇哇……啊嗚嗚嗚……阿巴阿巴阿巴……啊啊啊哇嗚嗯嗯嗯嗯……”
與此同時,多蘭抓住張家婆娘的雙手手腕,不顧她手臂都要被拽地脫臼的痛楚在背後用堅韌的馬鞭子反剪住她的雙手,強迫她將下巴抵在粗硬的毛毯子上,高高撅起山一樣起伏的大屁股,做出野狗刨地一樣屈辱的姿勢來。
而他則放肆地大聲笑著的,雙手徑直從張家婆娘的兩腋下繞了過去,從背後抱住張家婆娘,像狗一樣趴在她身上,不斷抖動著下半身,用堅硬如長槍的滾燙肉棒去蹭她的腰臀、臀瓣和屁眼。
“哈哈哈哈哈哈多蘭你個雜碎也好意思說我!你不也是喜歡女人屁眼的垃圾貨!要我說你干脆直接把臉湊上去舔就行了!”
哈格一邊笑著嘲諷一邊將張家婆娘的褲子翻過來,用她胯間逼穴和屁眼留在褲襠上的紅白色和黃色混合的斑液卷住自己的肉棒,享受似的上下快速套弄起來,仿佛麻布材質粗糙的觸感對他而言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那種氣味簡直比毒藥還令他上癮。
“你們兩個別他媽笑那麼大聲!”怒火中燒的察倫泰不禁將舌頭從張家閨女的口中抽了出來,帶起一大灘濺落的口水,他低聲狠狠呵斥道:“你們兩個蠢貨是生怕別人聽不見我們在做什麼嗎?想把牛錄額真都引過來是不是?!!”
“嘿嘿嘿,別氣別氣,我的好哥們,別生氣嘛,我們小聲點,小聲點。”多蘭和哈格都是尷尬地笑了笑,這一點上,他倆確實疏忽了,帳篷的光能用厚掉的破簾子擋住,聲音不行,估計現在外面已經有聽到聲音趕來偷香的兵了。
“聽見沒你個臭婊子,你主子都說了別叫你還他媽叫!乖乖給老子閉上臭嘴!”
多蘭剛剛扭頭,笑容便被瘮人的表情取代,他抓住張家婆娘的頭發,如同抓住小母馬頭上的韁繩那樣拉扯著,讓張家婆娘劇痛下不得不向後昂起頭,將她的整片甩動的奶子都繃得渾圓挺翹,如同熟透了的待人采摘的果實那樣。
而多蘭就乘著這個瞬間,將身子全部壓了上去,在肉棒直直沒入張家婆娘肥大臀縫的同時,也握住了她更大也更飽滿的肥奶子!
奶子入手,很大很大,是單單一只手都抓不住的柔軟飽滿,多蘭幾次想將那奶子全部抓緊手機,可怎麼也抓不到,每一次,五指剛剛捏合,那滑不溜秋的奶子就會從指頭縫間和掌心里悄無聲息地滑出去了,讓他永遠都只能握住半面。
真是極品的一對大奶子啊,仿佛里面永遠都裝滿了瓊漿玉液,只需要用力一擠,如同擠奶牛那樣用力一擠,那些香甜的溫熱的奶水就會和奶子一起炸開了一樣!
這個總是連幾頓飽飯都吃不上,天天與粗糧和黑餅餅為伍的農村啞巴女人,奶子卻比很多吃好喝好的妓女甚至於大小姐們還大,令多蘭心中一陣驚奇。
果然人不可貌相,也不可貌出身。
早在傍晚察倫泰回營,多蘭剛看到這女啞巴的時候,就被那對大奶子給迷住了,張三斤拉著她走過來的時候,多蘭都能看到破舊的棉服被奶子撐起的兩圈輪廓,隨她走路而一跳一跳的,好像隨時都會從胸口彈出來一樣。
如果有機會讓這啞巴吃好一些,再好好洗幾個熱水澡,多蘭都能想見,假以時日,她的奶子肯定會更令人著迷和發狂。
不過這些也就是想想了,沒有出征明國搶劫的時候,多蘭他們在村子里吃的東西恐怕比這些窮苦漢人還不足,因為後金不比漢人們會種地,就算有搶來的漢人包衣,也是遠遠不夠吃的,糧價從來就沒有平過的時候。
只有到了出征也唯有到了出征時,他們的伙食才能改善一下。
自己都吃不利索,哪里還有閒出來的東西給這母狗喂呢?
但這並不妨礙多蘭今天享受她,發泄獸欲。
“啊巴阿巴阿巴……嗚嗚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嗯哇哇哇……”
奶子被捏住,讓張家婆娘扭捏起來。
“嘿嘿嘿,小雜種,就等著被哥哥我收拾吧,你那廢物男人,可給不了你這種啊……”
多蘭一邊磨蹭肉棒,一邊舔她的頭發,一邊還用食指和中指並列著夾住她黑乎乎的大奶頭,不斷在指頭間搓弄著,幾乎是瞬間就帶給張家婆娘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從口腔里哼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呻吟聲。
“啊啊哇哇哇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啊嗯……”
多蘭見狀,自然是步步緊逼步步向前,以高超的手法玩著張家婆娘的奶子,
身為三人中最好色的人,多蘭玩的女人眾多,技巧也高,曾很多次讓後金里老練的妓女們都跪地求饒,讓她們幾乎是哀求著求多蘭不要在把雞巴放進去了,因為她們怕一旦迷上多蘭這健壯小伙子,就對後面來的客人再也提不起性趣了。
“操,真行。”
本來哈格還以為這是多蘭自我吹噓,就跟兄弟幾個湊在一起喝酒吹牛逼說自己下面那玩意兒有多長一樣,可看張家婆娘臉上那羞憤夾雜著舒爽的下賤淫蕩模樣,那比漢人們京劇變臉唱戲法還快還離譜的轉換程度,也不得不信了。
回頭一定要跟這貨學學,等會也去實地上手一下。
哈格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旋即在瘋狂用髒褲子裹著肉棒擼管的同時,將張家婆娘破了洞的、有一些汗濕的襪子給脫了下來,一條含進嘴里砸吧著,一條就使勁往鼻子上塞去,讓世界聞起來都是女人的腳臭味和汗液。
就是他媽的好這口!
“嘶~~~~~~”
也許是哈格那一下吸的太猛,也許是張家婆娘的襪子太臭了……總之,剛才那忘情的長長一吸差點沒讓他人都沒翻過去,腦袋又昏又漲,好像瞬間掉進了十年被清理的茅坑里,但即便如此,還是依然擋不住哈格這個純變態對氣味的癖好。
“操!夠勁!夠勁!”
他慌忙舔了兩口那髒的襪尖都已經發黃發綠甚至於發黑的襪子,然後把松開褲子松開一腳,直接將襪子整個都套在了自己的肉棒上繼續擼動著,肉棒在襪子和褲襠的包裹下被握著擼的越來越快,快感也越發的強烈,讓哈格就在這奇妙的、由臭味和快感構成的感覺中飄飄欲仙。
誰讓他就是好這一口呢,對女人沒多大興趣,但對女人的衣服,可就不一定了。
在三人中,已經開始摳弄起張家閨女嫩穴的察倫泰,看起來卻是最正常的一個了。
他的嘴唇從張家閨女的臉上耳朵上一路啃到她的下巴,她長長的脖子,舔過她算不得羊脂但是也稱得上柔軟的肌膚,在喉嚨前、兩側鎖骨上、以及那對小巧的、盈盈不堪一握的嬌乳上都留下一灘亮晶晶的口水來。
“啊啊啊……啊啊啊呃嗚……啊啊啊……哈啊……啊啊嗯……呃呃呃……”
也許是被察倫泰挑逗得少女春心萌動,也許是帳篷里熱熱的,張家閨女那原本被風刺地瘦弱干癟的臉頰竟是也豐滿起來,原本和北方貧瘠大地一樣灰暗無神的臉龐上,此刻竟是也變得有些水靈靈的,如同敷了一層薄薄的桃紅色的胭脂一樣?
配上那神色動人的五官,在有些昏暗的燭光下,看起來越發的美麗與可愛。
“騷逼,還是個處女,還沒插你呢,你騷逼里的水就這麼多了,要是插進去,真是不敢想啊……”
察倫泰舔夠了,旋即起身,猛地抽手,將手指從張家閨女緊俏而陰毛稀疏的小穴穴縫中抽了出來。
就在抽出的一刹那,一股子淫蕩至極的溫熱淫水就順著那剛剛被手指撐開一點縫隙的穴口里無聲流淌了出來,如同幽深山谷間流淌出的一道清泉那樣,順著張家閨女的大腿根兒和屁股縫里一路流了下去,無聲地濕潤了下面的毯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張家閨女本來正扭扭捏捏地喘著氣,被察倫泰手下下新奇的感覺弄得飄飄出神,在遵守婦道和迎合他的選擇中艱難掙扎著,被突然這麼抽走手,當下就身子一挺,再也克制不住地大聲叫了出來,胸膛肌膚下的肋骨輪廓都清晰可見!
老太婆和張三斤都是身體一震,淚流滿面,閨女在他們平日的印象中都是個乖乖女,此刻卻被這伙可惡的韃子玩成了這種……難堪的模樣……!
老太婆氣不過,就要顫巍巍地上前。
卻被張三斤連忙拉住,低聲苦苦告著“娘,使不得,使不得!”
“操!真他媽嫩的雛兒!你這小婊子是從來沒見過男人嗎,第一次就這麼能叫床!”
就在張三斤苦勸老娘的時候,那邊,多蘭的肉棒已經完全塞進了張家婆娘的屁眼里,被溫熱的腸壁和肉粒給包圍了。
多蘭的肉棒尺寸和察倫泰一樣都是不相上下,所以即便有先前的唾沫潤滑,此刻也是直接撐的張家婆娘屁眼都裂開了,在肛裂的鮮血中,如同一朵紅色的花那樣裂開了。
“啊!!”
哈格則是第一次射了出來,好久沒有這麼暢快地對著女人的衣物射精了,以前他干這種事兒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的,雖然刺激但也提心吊膽,到了後來在妓女那里,對那些被萬人騎萬人操萬人蛇的髒女人的衣物他也是懶得提屌。
而此刻,女主人就心不甘情不願地在旁邊,男主人更是只能看著自己而什麼都做不了,這種感覺,是他前所未有從未體驗過的!
精液量很多,幾乎灌滿了少半個褲腿,有了氣味和女人衣物的熱身,哈格也是迫不及待地上前,直接鑽到了張家婆娘的身體下,一邊親她的嘴一邊玩她的奶子,一邊還將肉棒直接插進了那寬松的婦人穴中。
張家婆娘的奶頭很黑,乳暈也黑,如同熟透了爛透了的果子一樣好玩。它那有些粗硬的陰毛刮著哈格的子孫袋,更令他發狂。
哈格與多蘭,就這樣一上一下,一前一後,輪奸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嗯嗯啊啊的張家婆娘。
與此同時,察倫泰咒罵一句,也是掰開了張家閨女的雙腿,掰到少女胯下都被撐的有些疼痛感的角度時,察倫泰挺起那早已經飢渴難耐的大肉棒,急不可耐地對准嫩穴,噗嗤一聲,毫不憐香惜玉地插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料張家閨女並沒有因為肉棒第一次入身而止住那銷魂至極的浪叫,反而因為強烈的痛苦叫的更大聲,她只感覺尿尿的地方就像被一頂粗壯的擀面杖給硬生生撐開了,整個人都要被巨大的痛苦給撕裂!
“賤種!真他媽的緊!”
察倫泰獸性大發,不顧張家閨女快要暈厥過去的巨大痛楚將她的雙腿搭在自己肩膀上,開始全力收腹送腰,抽送起肉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肉棒每一次插入那緊俏的嫩穴,都會給張家閨女帶去一種“被活活撕開”的痛苦,抽出是還好說,可每插入一次,就會將小穴陰道再撐開一點,將那種同感再放大一分,未經人事的少女如何抵擋的住這股痛楚?無法抵擋!
在察倫泰的抽插下,肉棒如同一頭發了情的紅牛那樣在張家閨女狹窄的、之前從未有人踏足過的緊致穴道橫衝直撞著,強行撐開從四面八方壓過來的肉壁,也很快就破掉了那層有阻力同時也能讓人激發起征服感的處女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通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很快,幾縷殷紅的血絲如同扭曲的赤蛇那樣順著肉棒的抽插從張家閨女下體里流出,在給整根熱騰騰的肉棒披上一面紅色戰旗的同時,也隨精液和淫水一起濺落在毯子上。
處女之血。
在撕心裂肺天都要塌下來的刺耳叫聲中,少女失去了處女之身,也和她想的那樣,變得“不干淨”了。
“哈哈哈哈哈哈!今天沒殺了你們幾個,真是值了!”察倫泰再度推力,一身肌肉都隆起,他那布滿無數傷痕和傷疤,後腦勺上又細又長的鞭子隨身體大幅度的操屄節奏而不斷搖晃。
張三斤看著閨女腿間的紅點點,那紅是那麼艷麗,即便在昏暗的爐火下也無比顯眼,顯得那麼……刺眼。
刺痛人心。
“啪!”
老太婆一巴掌扇在了這個不孝子的身上,旋即向後跌跌撞撞幾下,跌倒在地,劇烈地喘著氣,好像下一刻就會死掉了。
窩囊啊!窩囊!
也許是被逼的不行,也許是被這其實肉體上並不疼但是在心里深深刺痛尊嚴的一巴掌扇醒,下一刻:
“主…主子,主子!”
張三斤也實在是不忍心聽到閨女和婆娘撕心裂肺的叫聲,顫抖著上前一步,說道。
沒有人停下,沒有人理他,因為他的聲音太小了太小了,他們聽不見。
“察倫泰主子!主子!能……能不能……放了……她倆!”
張三斤這一次大聲喊了出來,渾身都在抖,牙齒打顫,枯木一樣的手指更是抖的厲害。明明天很冷,他的額頭上卻滲出了點點汗液。
這一次,正在發泄欲望的幾人都是停下了獸性,眼神極其玩味地看著張三斤,這個卑賤的包衣奴才竟然敢打攪主子的興致!
換誰被攪了興致,都不會好受。
“嘖,你想說什麼?”
察倫泰正在抽插的動作和快要射出來的感覺被張三斤這壞氣氛的一聲生生給截斷了,他用手指挑撩著張家閨女的腳踝,一邊不斷在她臉上唾著惡心而又黏稠的唾液,同時用狼一樣凶狠玩味的眼神盯著張三斤,語氣緩慢,“這是第一次,諒你是個新來的漢狗,不了解我們這兒的規矩,給你一次機會……啊!!!”
“啊!!!”
不料察倫泰狠話還沒說完,張家閨女就猛烈地反抗起來!在聽到張三斤那句話的瞬間,原本無神的雙眼又有了一絲生氣,用指甲去抓察倫泰的背,甚至爬起來去咬察倫泰的肉棒,都咬出了血!
“你這個……雜種!!!”
暴怒至極的察倫泰轉身,狠狠一巴掌扇在張家閨女臉上,竟是將她一個眼球都啪地扇飛了出來,就那樣連著後面的线搖來搖去地掛在眼眶上!
張家閨女被這一下徹底給打癱了,久久都躺在毯子上起不來,斷斷續續地抽泣著。鮮血從眼眶里無聲地流了出來,如同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淚。
察倫泰反手直接抓起一旁的銅燭台,將蠟燭水向張家閨女的逼里潑去,同時將整根蠟燭染火的那一頭都塞進了她的陰道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張家閨女發出比殺豬還難聽的慘叫。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所有人,所有人都看向張三斤。
空氣一時仿佛都徹底靜了。
“現在,說。”
五官扭曲的察倫泰看著張三斤,用膝蓋頂在張家閨女的脖子上,抓著燭台的手高高揚起。
“我…呸,奴才,奴才……”張三斤打著結巴。
“不說?”察倫泰揚著的手狠狠砸了下去。
砰!
張家閨女那顆吊著的眼球直接被這一下砸到爆開了,半張臉也都塌了下去,爆開的眼球像是米粥那樣糊在她臉上,血肉模糊的眼眶是那樣可怖。
這次她無法叫出聲了,即便身子劇烈顫抖,因為察倫泰剛好頂著她的喉嚨,壓得她幾乎要窒息。
“說不說?”察倫泰再次揚手。
“主…主子,奴才,奴才……”
張三斤嚇傻了,不確定閨女還活著沒有。
他心里也很想硬氣一點啊,硬氣一點好讓自己有勇氣可以慢慢走過去,走過去惡狠狠一腳踩在察倫泰頭上說,她還是個小娃娃,別這麼弄了,真的別這麼弄了,不然我就和你拼命……之類的話。
可到嘴邊,這些妄想和意淫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囁嚅:
“主…主子…”
“不說啊。”
砰!
“求您了主子!奴才的好主子!再打就死了……”
“還是不說?”
砰!
很快,閨女的肩膀上,雙乳前,都是燭台砸出來的青紫色的傷痕。
在張三斤不知所措的時候,最後站出來的,竟然是他的老娘,這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婆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時竟是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連滾帶爬地走到察倫泰面前,顫巍巍地用手去扇他的臉,甚至趴在察倫泰身上用老的快要咬不動東西的松動牙齒去咬他,老黃牙都繃斷了幾顆也在所不惜。
“讓你打我孫女!讓你這個狗韃子打我閨女!讓你打!讓你打!荷——”
“我的好奴才,你娘都比你像個男人啊。”老太婆發憤式的攻擊自然是傷不到察倫泰,他轉身,一把抓住老太婆的脖子,掄起燭台就是砸了過去!
“啊!!!”
張三斤眼睜睜看著老娘的頭被砸成一顆爛西瓜一樣的血殼子,鼻骨被砸的凹陷下去深深嵌進了肉里,兩顆老花眼直接在眼眶里就被砸爛了,上下嘴唇都直接被搓到異位,老娘本來花白的頭發瞬間被鮮血和腦漿子染成了醒目的朱紅色,如同廟堂壁畫上的那些面目猙獰的羅刹惡鬼。
很快,在飛濺的腦漿渣子中,老太婆本就脆弱的身子軟了下去,像灘爛泥那樣軟了下去,再也沒有了生氣。
“不!!!”張三斤跪在地上,掩面痛哭,如同一條被抽走脊梁的狗。
“呵,裝什麼漢子呢。”多蘭一邊在張家婆娘屁眼里射著精,一遍譏笑著,張家婆娘已經嚇到話都說不出來了。
“張三斤啊,我要是你,我現在就自我了斷算了,閨女被人日老娘還被人殺了,你怎麼屁都不敢放一個?”
哈格從張家婆娘陰道里抽出肉棒,扶正後又重新插了進去,淫水四濺。
“這就是你要說的麼?”
察倫泰“咣當”一聲扔掉燭台,將老太婆已經快沒了頭的身子擺過來,讓老人碎裂的腦殼和腦殼里扎著骨頭渣子的大腦直直對准她的兒子,然後分開她有些羅圈的腿,將肉棒插了進去,操著那仍有余溫的穴。
奸屍。
張家閨女叫了一聲,當場就被嚇暈了。
“奴才……奴才……”張三斤將頭杵在地上,抱著頭,幾乎都不會說話了。
僅僅只是片刻,老娘就,就死了。
明明前面還好好的,為什麼……
“不說,你婆娘也就,呵呵呵呵……”
察倫泰陰森森地笑了起來,他的半邊身子和臉上都是濺上去的紅點和白點,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還有恐懼。
這一次,他很順利地射了,射在了老太婆那已經永遠都不可能懷孕的陰道和子宮里,射在了她已經死掉的身子里。
“別……”
張三斤連滾帶爬地跑過去,去親察倫泰的靴子,強顏歡笑著,“主子!主子!奴才什麼都能做!奴才的婆娘和閨女也什麼姿勢都能玩!別殺她們!她們就是個母豬!妓女!!騷貨!!!母女倆就是個欠操的狗,活該被主子日,活該被主子玩,怎麼玩都行!她們一定一定能伺候好主子!別殺她!好主子!”
張三斤淚流滿面,點頭哈腰。
“就這些,不夠啊,好奴才。”察倫泰揚了揚手,多蘭二話不說就抽起刀,一邊繼續日張家婆娘,一邊將刀尖抵在了她黑乎乎的乳頭上。
“察倫泰,別跟他廢話,這奴才啊就是得殺,不殺,他們永遠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只會對主子蹬鼻子上臉。”
下一刻,多蘭將刀尖移到張家婆娘的小腹旁。
“嘻嘻,多蘭說的是,”哈格撫摸著張家婆娘和棉花一樣柔軟的腹部,“欸,察倫泰,你說,要是直接把這母豬的逼給割下來,不就能隨時隨地玩了?”
“說的有理,不過直接把她女兒的腦子挖空了,不就能當夜壺使麼?”察倫泰又是射了一炮,精液在老太婆的老穴上四濺,“噗滋”“噗滋”得,小穴很快就被精液給塞滿了。
“張三斤,我們天天睡你婆娘和你閨女,你睡不著,怎麼辦啊。”察倫泰又問。
“奴才…奴才……”張三斤不敢接問,或者說他壓根就不知道怎麼回答才能保住婆娘和閨女的命。
他已經親眼把自己的老娘給送走了。
“奴才沒逼操,我這個當主子的,可是很於心不忍,就讓……你老娘伺候你吧,我剛試過了,她的逼雖然老,但是也有味道。”察倫泰笑著,用最輕松的語氣說出世上最惡毒的話來,讓張三斤瞬間僵住了。
他抖了抖肉棒,將殘余的精液都抖干淨抖到老婆的屍體上,然後抓住她的腳,拖到張三斤面前,扔掉。屍體在毯子上拖出一條駭人的血线來。
“那是…是老娘,要孝順,不,不能……不能……張三斤不能……”
張三斤徹底傻了,完全沒想到這些狗韃子還會來這出。
“嘶,那主子我就不懂了,你們漢人到底是要命,還是要孝啊?”
察倫泰故作不解,用刀尖挑起老太婆尚還完好的一塊腦子,啪嗒一聲扔到他面前,張三斤頓時嚇得想向牆角躲去,想直接跑出門逃離,可是怎麼也邁不開腿。
“哈,張三斤,你閨女和你婆娘的命,真就比不上一具屍體?”
哈格一邊拱火,一邊將臉湊到張家閨女的小腳上,舔舐那帶著微微腳臭和少女味道的腳縫來。
不得不做。
“娘…娘……對不住了娘……”
張三斤將老娘翻過來,顫抖著去解褲子,褲帶纏在一起怎麼也解不開,讓他越解越急,他一邊脫,一邊神經兮兮地看著三人。
”對不住了,原諒兒子……
褲子終於脫掉了,老娘的下面很黑,幾乎是完全的黑色,陰毛和他婆娘的,一樣多,一樣旺盛,散發著強烈的腥臭味。察倫泰白的晃眼的濁液就從穴縫中流了出來,如同破敗山林間的一线小溪。
”娘,您一定要原諒……原諒兒子……”
張三斤不敢去看老娘已經沒了頭的上半身,當下眼一閉,心一狠,腰一挺,將肉棒插進了老娘發紫發黑的老逼里,啪,啪,抽插起來。
“原諒兒子……”張三斤不停囁嚅著這句話,人生中第一次,操屄非但沒有快感,反而有種強烈的負罪感和愧疚感,傳統的孝道觀念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他竟然和死掉的娘……娘亂倫了!
沒有好好送她走,沒有讓她安度晚年,也沒有好好吃上一頓好的,沒有享享福,沒有天倫之樂。就這樣走了。
只有亂倫。只有自己這個不孝子對她的侵犯。
那些狗韃子就笑。
甚至還讓他去舔老娘的垂下去的松弛的奶子。
張三斤呆呆地繼續著,有那麼一瞬間,在察倫泰等人的笑聲里,他變成了只會機械擺弄下半身的木偶人。他不能接受自己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卻還是沒有保護好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女人的……事實。
或許已經是三個了,一家人,他都保護不了。
那麼真實,真讓人討厭。
【5】
從那晚以後,只要張三斤一閉上眼,腦海里就會浮現出老娘沒有頭的樣子,還有自己操她屄的噩夢一幕。
因為那一夜察倫泰幾人玩的動靜太大,婆娘和閨女都被充成了軍妓,沒日沒夜地接受韃子兵的凌辱。
為了活命,他不得不看著婆娘和閨女被人睡,被人日,甚至有時候,狗韃子們還要自己上去掰開凱婆娘的穴和屁眼,好給別的韃子操,爽一爽,而他只能強顏歡笑,點頭哈腰。
連狗都不如,好歹狗還會大聲叫幾下,可他就不會。
後來,在河邊,當張三斤好不容易鼓起一生中最大的勇氣推著察倫泰同歸於盡時,腦海里那不斷浮現的畫面,才算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