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3.0 “這是回敬你們的!“
朝下躺倒在路邊的,無疑曾經是和自己一樣的學生吧。
但是那蒼白的軀體和噴濺滿整幕牆壁的鮮血,怎麼都無法把她們和自己曾經的伴們聯系起來。
正在翻看著一排少女遺體的邊界學區學生這樣想著。這些孩子們有的穿著邊界學區的棕色水手服和百皺裙,是三四年級的小戰士;有的是穿著綠書水手服的低年級撤退學生;有的是穿著體操服,顯然是剛剛還在操場上訓練就被突然襲擊,倉促拿起武器掩護低年級伙伴們撤離的武裝少女。
她回頭望了一下。剛剛和她一起僥幸獲救的同伴正探出半個身子替她放著哨,救下自己的亞矢子前輩帶著隊伍從建築物里面慢慢摸向學校西側的河道。河道那邊有兩個敵軍的武裝少女火力小組用機槍和迫擊炮封鎖著假設在河流上的橋梁——敵人也大量出動了高中年紀的武裝少女,顯然他們的人力也不充裕,不得不讓武裝少女們去完成一些比較次要的作戰目標,而河對岸的小學校,正一次次組織著無望的衝鋒。淡綠色的水手服在火網中霎那間就被染紅,地上堆積的中年級學生的遺體已經堆得可以當作掩體了。而在往遠看一點,操場上零零散散的有著不少穿著白色體操服的JS屍體,估計是剛剛在訓練的時候被側翼包抄和正面壓迫的敵人的迫擊炮和機槍覆蓋了吧,不少遺體都缺損嚴重,撅著屁股和缺胳膊少腿的JS們流到地上的內髒把雪白的體操服染上暗紅色,綠色的三角褲被鮮血浸透了。淌的到處都是的血液,就像這里剛剛下過鮮紅色的暴雨。
一想到自己還有呼吸,她不由得覺著一陣僥幸。地上的孩子被捆住了手腳,面朝下碼放著。而她們的小小的腦袋,則半睜著無神的雙眼,或放置在脖頸前方的紅書包上,或放置在背後水手服的衣襟上。而隊尾的那幾個穿著體操服的中年級學生還聳拉在肩上的腦袋和地面上每個孩子用扭曲的血跡輪廓勾勒出的圖像,都確鑿無疑的顯示,她們是被壓在地上一點點地,被冰冷的小刀割下了頭顱……想到這,小戰士的身子在午後的暖陽里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五……嗚嗚嗚!”就在那個女孩快走到路的盡頭的時候,一個穿著體操服的女孩像是聽到有人接近了,用被堵住的嘴發出了支支吾吾的叫喊聲。有一個前輩還毫發無傷!興許是敵人忙著封鎖橋梁而沒來得及處理?總之既然她還活著,就不能棄之不顧,就像剛剛亞矢子姐姐對我們兩個那樣!小女孩興奮地擺動著雙臂跑了過去,甚至忘記了手冊中要求的,帶著槍支時不能像游戲時一樣松散地擺動雙臂跑動,以免發生走火。那個被綁在地上的女孩意識到她跑近了以後,嗚嗚的叫喊聲變得更響了。
“前輩別急,讓我先檢查一下你的傷……“小戰士急不可耐的把附身趴著的學姐推著翻了個身。好不容易有個還活著的,可要好好照顧一下才行,她這樣想著。可就在身子被推離地面的時候,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那個綁著兩個小辮子的學姐身下滾了出來。
那愕然是一顆拔了插銷的手雷。
“轟隆!”劇烈的爆炸聲頓時回蕩在小巷子里。水手服的衣襟被暴風在空氣中揚起,然後頃刻間就和那名小戰士單薄的身形一起,被彈片撕扯的支離破碎。脖子被爆炸的衝擊波直接打斷,血肉模糊的小腦袋重重砸在地上,而胸腔以上的半身幾乎直接消失了,遺體的碎片高高的撒在半空中,然後落得到處都是。失去了控制的身體先是向前僵直抽搐了一下,然後緩緩後仰倒下。
而那個穿著體操服的,剛剛還有著可愛面龐的丫頭片子,上半身直接化作了血雨,被從身體上減去了。
聽聞爆炸聲,守在巷口的小戰士下意識地回望向小伙伴的位置。但爆炸的聲音不只給她,同時也給敵人報了信。守在橋頭的敵人扭頭便發現了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面的武裝JS,一陣猛烈的掃射後,雖然多數子彈被磚石擋住了,但依然有不少子彈擊中了她的側身。小戰士用盡最後的力氣想還擊,卻只是讓更多的身體失去了轉角的遮擋,暴露在火力中。子彈打在她胸口的聲音頓時就像劈里啪啦的暴雨一下。她只是扭曲地抽動了一下下,就雙腿像鴨子一樣趴開,癱軟了下去。
而此時正用房屋為掩護,帶隊往前摸的亞矢子,則是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恐懼。她扭頭往後望去,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差點叫出來的小隊員的嘴巴,活潑的馬尾在沙發上掃過,揚起的灰塵在斜照進屋里的陽光中飛舞起來。
“副班長,你帶幾個人去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敵方像是班長的人扭頭環顧了一下她們的小隊。看著捉襟見肘的兵力,她不由得嘖了一聲。
亞矢子隔著玻璃窗在室內的陰影里觀察著。那個隊長有著和自己一樣的棕色頭發和黑色的眼睛,學生鞋被她擦的鋥亮。為什麼她們要來侵略我們呢?亞矢子小小的腦瓜子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但是既然是敵人,就不得不去打倒。
亞矢子從觀察點抽身返回室內,招呼自己的隊員們低下身子。
“對面的敵人人數看起來沒那麼充足,而且現在還分兵兩路,正是大好時機!哪怕是……”她腦袋里轉了一下,這里用什麼詞比較好呢?“剛剛離開學校的大家,也有可能在沒有傷亡的前提下擊敗她們!所以大家,努力一下,回到畢業典禮時再畢業,明白了嗎?”
四下的孩子臉湊著臉靠在一起,帶著緊張的心情聽著亞矢子奶聲奶氣的戰前動員。沒法發出響亮回應的現在,大家紛紛默契地點了點頭。
按理來說,沒完成課程就在戰斗中犧牲的孩子,應該算肄業才對吧。確實,一開始交還給家長的陣亡通知單也寫的是肄業。但似乎無論是望著女兒往日喜歡的衣物流淚的家長,還是隨時可能獻出生命的武裝JS們,對此都不甚滿意。因而現在在移交遺物和校服的時候,一般都會附帶一張正式的畢業證明。
亞矢子的計劃是這樣的,自己帶領半只小隊和佐緒這名擲彈兵摸到橋頭封鎖小隊的後方,先用控制了引信時間,捏在手里一段時間後在扔出的手雷,炸對面一個措手不及,然後把敵人的陣地劃分成兩塊,自己和佐緒各帶三個小戰士處理自己那塊的敵人。雖然經常有小戰士因為沒把握好引信的時間而犧牲,但佐緒的技術,無論是有香還是亞矢子,都對她有十二萬分的信心。有香我在戰斗前,則會帶著普通武裝JS組里射擊成績最優秀的隊長島本桃子去路邊設伏,等著對方去檢查的隊友回援時,在她們背後快速擊殺。如果對面不是有著高級別防彈插板的武裝少女特殊任務小隊,那完全沒有傷亡就消滅對方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是的話……如此近的距離,估計幾分鍾後那些普通校的武裝JS們就會全部倒在血泊中了吧。
在就位後,佐緒取下來背帶上的手雷,像是在請求指令一樣望了亞矢子一眼。亞矢子虛空握拳向下一拉,她便心領神會的拔出了插銷。“1……2……3!”亞矢子心里默默倒數了三秒,然後猛地竄起用槍托砸碎了大塊玻璃的一角。隨後,一顆綠色的圓滾滾的東西魚貫而出,准確地落在了機槍火力小組的後邊。
“這是回敬你們的!“
敵方的隊長在玻璃破碎的瞬間就扭過了頭,自然也看到了佐緒扔出的香瓜雷。她瞬間便起身飛撲向手雷,想用自己的身體為戰友們換得一絲生機。可爆炸的聲音隨機轟然響起!飛濺的碎片把她的胸口炸出了一個大洞,整個胸腔都像被掀開了一樣。撲到地上的瞬間她便沒了動靜。從敵方隊長的身體邊上繞過的彈片,輕松地穿透了背後的攜行具與水手服的衣襟,在高中年紀女生依然柔嫩的體內翻江倒海。射手和副射手只來得及覺得自己背後一陣劇痛,便發現自己渾身發軟,然後無力的癱倒在前面的掩體上。正靠著掩體,在橋面另一側射擊的武裝JK隊友如夢初醒,正扭過身子試圖還擊。可在建築內的亞矢子她們看來,這些“學姐”們因蹲著而不便移動的身體,蜷縮在一起的射擊姿態,和完全沒有遮擋物的防護狀態,命中她們的難度遠不及擊中靶場上的標靶。“噠噠噠!”MAC10和MP7細碎而頻繁地吐出火舌。一朵朵相繼綻放在JK們身體上的血花,無情地擊碎了她們青春的美夢。
“快……快p……”原本是在班長身後的迫擊炮小組很幸運,飛撲過去的班長擋住了飛向她們的大部分彈片,她們只是受了一些輕傷。亞矢子這邊密集的火舌讓她們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就連防身的步槍都被棄之不顧,她們三人手腳並用的想要逃離戰場。“嗖嗖……啪嗒!”亞矢子和佐緒給了她們一人一次點射,三發4.7精准地擊中了她們後腦。也許連痛苦的感覺都還沒來得及產生,三位像是剛剛進入高中年紀的孩子就這樣失去了生命。腦殼破裂的聲音很清脆,白色的腦組織混合著鮮血,滴在了她們渾身純黑的水手服上。遺體像斷了线的木偶一樣,徑直砸向了冰冷的地面。
而前去檢查遺體的兩人旁觀了自己的隊伍瞬間覆滅的慘劇。本想按照條例去支援的她們跑了兩步,便再也邁不開腿了。渾身抖得和篩糠一樣的她們試圖轉身逃進街道中,而有香和桃子則撐著這個時機翻身出屋子,在她們背後傾瀉著火力。桃子一開始只是擊中了腹腔,因而那個孩子還有機會發出最後的慘叫。
“媽媽!!!!!!”有香朝她的心窩補了一槍,隨著噴泉一般涌出的鮮血,叫聲夏然而止。
在行動前,桃子就開始覺得渾身不自在了。有香,太冷了,雖然自己剛剛在的屋內也頗有了些寒意,但她不是那種冷。有香的冷,她只在失魂落魄的,從酒吧里被趕出來的大人身上見過。那是好像除了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以外,什麼都不會再引起一絲波動的感覺。
戰場又寧靜了下來,只有遠處像背景樂一樣,時不時傳來的機器轟鳴和炮彈落地的聲音。桃子拍了拍裙子上單膝跪地射擊時留下的灰,上去握了握有香的手。很冷。
“有香姐姐,我們剛剛打了勝仗,為什麼有香姐姐卻好像卻不怎麼開心呢?”
“啊!”有香猛地轉頭,微微捂住了自己的嘴,她說話的聲音變得支支吾吾的。“因為……因為剛剛犧牲的伙伴在傷心拉,過下就會好的。“雖然這麼說,她眼神卻依然充滿了干澀的感覺。
“啊……那,那個,雖然有香姐姐比我厲害很多,也一定見過很不好的戰場,所以我的安慰好像也不怎麼有理。但是,在這麼危險的戰場,果然還是打起精神來比較好!我覺得!“桃子靦腆的笑著,她在剛剛眨眼的功夫就撥開了一顆糖,帶著糖紙遞給了有香。”有香姐這麼厲害,要是以後變成大人了,還要負責替我們把這里重新造的飄飄亮亮的呢~“
“謝謝。“有香苦澀的笑了一下接過了糖果,沒有精煉過的古巴糖做的水果糖,就連糖果也變得有些苦澀……
”成為工程師沒有那麼困難,我爸爸媽媽都是呢,你也可以自己試試。“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笑著回應了。
如果單論智力水平,能通過選拔進入精銳校的我,一定是遠強於那時我面前站立的,名為島本桃子的女孩子的
可在戰場重壓之下,一點都聽不出她話語中弦外之響的我,又比那些當時我覺得“愚笨”的孩子,能好上多少呢?